魔尊也想知道——by青色羽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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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什么阵?”宿槐被裘丛雪晃得脑子里的大海波浪滔天,顿时抽出灭情棒道,“怎、怎么了?有外敌入侵吗?”
“是子午锁魂阵,三百年了,我只见过一次这阵法,”裘丛雪兴奋地舔了下嘴唇,“一百年前,闻人厄与殷寒江杀上总坛,老宗主被焚天鼓反噬,濒死时要我们布下子午锁魂阵封住这两人。”
当时天地昏暗,昼夜颠倒,玄渊宗上百名高手布下阵法,伤痕累累的闻人厄与殷寒江被困于阵中,当时所有人都以为他们会死,脑子被捅了一剑的裘丛雪更是死命护阵,势要困死这两人。
阵法维持了三天三夜,大家以为他们要子午锁魂阵耗死时,天空七杀破军两星绽放异彩,一道血红色的魔剑与七杀戟合力冲出锁魂阵,闻人厄飞出来召回七杀戟,血剑化为殷寒江,奄奄一息地倒下去,被闻人厄一把捞住,单手揽在怀中。
“能将我逼到这个程度,倒是令人敬佩,”闻人厄缓缓道,“我本以为玄渊宗皆是孽障,一个人也留不得。现在看来,倒是可以管一管。”
长戟挥动,北斗与南斗星辰降下星力,星图于闻人厄头顶成型。
战意让闻人厄感受不到身魂上的疼痛,星力补充了他透支的真元,黑袍落下,闻人厄的后背上闪烁着星光。
那不是刻意修炼的心法,而是闻人厄还是凡人时,于战场之上九死一生后留下的伤痕。
道道伤痕奇妙地构成十四主星的星图,源源不断地吸收着星力。七杀戟挥动,星力荡开,当时布阵的百余名门人全部受到重创。
那一刻,闻人厄怀抱殷寒江立于天端,方才还想着合力困杀他的玄渊宗众人,但凡是能爬起来的,均是双膝跪地,双手贴于地面,头颅深深低下。
跪的是闻人厄以一当百的实力,跪的是仅二人杀上玄渊宗的威勇,跪的是漫天星光中的奇景。
从那一刻起,闻人厄便是当之无愧的魔尊。
子午锁魂阵也成为玄渊宗的秘传阵法,只要闻人厄在,就永远不需要这个阵法,哪怕是正魔大战时也没有施展。
而今日,殷寒江就要开启子午锁魂阵,是什么敌人值得他如此谨慎?
“你师祖我,也是从那时开始,下定决心,定要晋升大乘期,才鼓起勇气进入饿鬼道的。”裘丛雪说道,“以前怕疼怕死,那之后才知道,修真犹如逆水行舟,唯有一“勇”字可定乾坤!”
可是师祖你的“勇”好像应该写作“莽”……宿槐抿唇,没有说出口,他担心师祖揍他。
“子午锁魂阵起码要九十九名元婴期以上高手,也不知还能不能凑出这么多人,”裘丛雪道,“走,师祖带你看热闹去。”
裘丛雪与宿槐是第一个赶到的,随后是钟离谦,舒艳艳过了一会儿才带着十数位下属前来,这些人全部超过元婴期。
百里轻淼轻轻落下,此刻闻人厄早已离开她的身体,她对钟离谦道:“钟离大哥。”
钟离谦难得取下蒙眼布,看了看百里轻淼的状态,忍着眼晕又将蒙眼布带回去,欣慰道:“你已入道。”
“还是要多谢各位前辈相助。”百里轻淼轻声道。
“子午锁魂阵为的是何人?”舒艳艳问道。
“是贺闻朝,也是血魔。”百里轻淼道,“殷宗主独闯上清派,将贺闻朝擒了回来。此时贺闻朝仅有筑基期,但血魔难以对付,还是要封印的。”
“殷寒江擒贺闻朝,你没阻止?”舒艳艳才不在意贺闻朝的死活,她略带关心地看向百里轻淼。
舒护法不沾情爱,却敬佩有情人。她对百里轻淼有一丝好感,喜欢这单纯不做作,善良不过度要求别人的女子,如果可以,舒艳艳希望百里轻淼能够得到最好的对待,只可惜造化弄人,这般炽烈的感情,却遇上个负心汉。
百里轻淼乖巧一笑:“多谢舒姑娘关心,百里已看破红尘,专修无情道。”
听她称呼自己“舒姑娘”,显是想起了过往之事。舒艳艳笑道:“初次相遇时,你还是个会因我与师兄闹脾气的小女儿性子,四十多载岁月过去,你已成为这登天大道上的佼佼者了。”
绝美的女子微微仰头望天,低叹道:“蜀道难,难于上青天。蜀道都那般艰难了,更何况是这芒芒青天?大道之下无数枯骨,稍有差池便是神魂俱灭。若是找不到一个能与自己携手逆天之人,倒不如断情绝爱,孤身一人上路。”
她这话是说给百里轻淼听,也是说给自己。心动是一回事,是否愿意为这份心动冒上风险,是另外一回事。
她舒艳艳,从来不是耽于情爱之人,唯有强大的实力,才是她所追逐的!
舒护法没有看钟离谦,钟离谦却也懂了。他眼蒙心不蒙,这位聪慧女子的好意钟离谦一直懂,他对舒护法也是欣赏的。钟离谦始终没有说破,是因为他清楚,这一位蛇蝎美人,活得永远自由如意,绝不会被任何事物绑住。
但……钟离谦感受着天上凌厉的杀意,心想若是像这二位,相互扶持的情爱倒也不错。
登天难,知心人更难。
“人齐了吗?”殷寒江冷声道,“布阵!”
玄渊宗总坛前方广场原本就是一个巨大的阵法,九十八位高手站在符合自身属性的位置上,中间的位置留给殷寒江。
殷寒江手提昏迷的贺闻朝落下,将焚天鼓罩于总坛上空,开启阵法。
九十九名高手的真元以殷寒江为中心运转起来,他要以一人之力控制如此多高手的力量,并将其导向贺闻朝身上,彻彻底底封印住此人。
按理说,贺闻朝目前仅有筑基期,是还不需要如此严阵以待的。但殷寒江看过《灭世神尊二》,书中贺闻朝也无数次遇难,甚至有一次被逼到自爆元婴,但只要不完全杀死他,他总能死灰复燃,并带着更强的实力碾压对手。
对此,殷寒江必须谨慎再谨慎。他不仅要防备血魔,更要防备贺闻朝。
因此,他破例开启子午锁魂阵,此阵法若是用于攻击,足有一击毁灭一个文明的力量。若是用于困住某人,纵是大罗金仙也逃不出去。
阵法一直持续了七天七夜,期间闻人厄的符咒失效,血魔清醒,阵中血影重重,贺闻朝一个普通修者竟是发出魔物的吼声。
“你们这些人,你们!若是老祖我全盛时,区区子午锁魂阵能耐我何!待我脱困,我要吸收你们所有人的血魂!!”血魔老祖吼道。
他之前吸收了十七位高手的力量,此刻非常难对付,功力低的弟子已经有些支撑不住,就连舒艳艳也已渐渐无力。
唯有殷寒江纹丝不动,他一手指向血魔老祖,源源不断地将真元注入阵法中,消耗血魔的力量。另一手飞快掐动灵诀,焚天鼓声声巨响,每一下都令血色淡下不少。
如此僵持七天七夜,血魔老祖真元耗尽,又被焚天之火焚烧,终于承受不住。
殷寒江其实也是强弩之末,但他面色不变,硬是撑到血魔老祖力竭还维持着威严,声音丝毫不乱,他低喝道:“毁我尊上声誉,在幽冥血海两次企图暗害尊主,血魔老祖,跪下!”
一声怒喝,殷寒江手指硬生生下压,九十九道黑白相间的气没入贺闻朝的身体,血魔老祖借助贺闻朝的身体挣扎许久,终于体力不支,双膝面朝殷寒江跪了下去。
黑白相间的气将他的真元牢牢锁住,再难逃脱。
殷寒江体内已被掏空,但他面色不动,对师从心道:“扔进水牢,由鬼修众日夜看守,稍有异动立刻通知本座!”
收回病气后功力大增的师从心大喜道:“属下遵命!”
“你们两个,”殷寒江指向舒艳艳与裘丛雪,“看住百里轻淼一个月,她无情道尚未大乘,恐怕会有什么东西惑乱心智,一时心软放了贺闻朝。”
他又道:“苗坛主带着正道弟子去找钟离坛主,与钟离坛主商议一个办法,让那些正道不敢违背本座的邀请。
“阮坛主随师坛主去水牢,布阵看守,你防御甲最强,一旦有意外,在本座赶来之前,尽可能护住鬼修众。”
“属下遵命。”众人齐声道。
此时此刻,殷寒江已经用自身的实力证明,他绝对有能力成为一名新魔尊。
收回焚天鼓,殷寒江回到闻人厄的房间,捂着心口,强行撑住。
心魔、强行使用焚天鼓、开启子午锁魂阵,无论哪一样都让殷寒江难以承受,但他做到了。
“尊上,我终于……制服了血魔。”殷寒江笑了,虽疲惫,却开怀畅意。
他执着于报仇,哪怕闻人厄还活着,也要复仇!不仅是为出一口气,更是要向全天下宣布,本座护着的魔尊,你们休想动一根寒毛,要杀闻人厄,先过殷寒江。
“你做得非常好,比我还要好。”身边一个最不像尊上的“幻象”走来,轻声对殷寒江道。
“你是尊上吗?”殷寒江迷茫地望着他。
“你闭上眼睛。”
殷寒江乖巧闭眼。
闻人厄于虚空处缓缓摸了摸他的头,殷寒江,做得真是太好了。
不知不觉,十五日已过。
闻人厄趁着殷寒江闭目时,微微低头,吻住他的唇,并以额头贴着额头。
就算此时没有实体,殷寒江还是感觉到唇上一丝温意。
发生了什么?他疑惑地想着。
想着想着便觉困倦,连神魂都沉睡下去。闻人厄进入殷寒江识海之内,开始第二次入魂治疗。
第73章 再度入魂
上一次入魂情况紧急,闻人厄一心只想稳定殷寒江的情绪,并未深入他的魂魄。况入魂本身也要看殷寒江魂魄本身的状态,如果殷寒江一心抗拒对方,不肯敞开神魂,即使入魂也是枉然。
前次殷寒江神魂混乱,闻人厄刚进入就被不断回放的相认表白看书的记忆挡住。经过上次的治疗,加上这段时间的稳定,殷寒江已经好了很多,神魂中多了无数光点。
闻人厄靠近其中一个光点,见到其中闪烁着闻人厄为殷寒江取雪中焰的场景。
他走近另外一个更大的光点,是殷寒江擒住贺闻朝时的情形。
多看了几个后,闻人厄明白了,大大小小不同的光点,皆是令殷寒江感到喜悦、开心的事情。喜悦感弱一点,光点便小一点;喜悦感大一点,光点就大一些。
最大的光点中,是殷寒江看到《虐恋风华》里,闻人厄通过百里轻淼剖白心迹时,那个光点挂在魂海最高处,又大又圆,像个太阳。
最大的光点内还有一些血色的污点,闻人厄神识探入污点去看,发觉是一些混乱阴暗的想法,期间还夹杂着心魔幻想的痕迹,也正是让殷寒江最痛苦的地方。
闻人厄有些明白了,光点是殷寒江开心的事情,血色污点便是他心魔所在。
他在殷寒江的魂海中渐行渐远,一直寻找着最深最痛的根源。终于在很深很深的地方,找到了一团巨大的血污,比魂海上空的“太阳”还要大。
这或许就是根源吧。
闻人厄试图进入血污中,血污却对他有些抗拒,不愿他入内。
他只得轻声哄道:“殷宗主,是我,闻人厄。”
一提名字,血污缩得更紧,完全不让他进去了。
这是殷寒江抗拒的,最不愿让闻人厄发现的事情。
这该如何是好?闻人厄飘在血污前有些发愁,所有光点与血污皆为已发生的事情,换言之,面前这团最大的血污,是闻人厄不知道的,殷寒江对他封锁的。
即使是双修伴侣,也该有禁区,如果对方不愿意触碰,他不该强行探索。
但不解决这些血污,又无法治愈殷寒江的心魔,当真是个两难的局面。
闻人厄想了许久,回忆与殷寒江相处的种种,又想起自己也有许多不愿被人知晓的过去,忽然明白了。
既然殷寒江不愿让他探索,那便由殷寒江来了解他吧。
闻人厄张开双臂,对殷寒江道:“本尊绝不试图入侵你的禁区,我只望与你魂海相融,化解你我之间的屏障。”
说话间,血污渐渐缩小,小到闻人厄可以双臂环住,抱在怀中。
即使是殷寒江阴暗的过去,闻人厄也坚定地将它用身体护住,那团血污便渐渐融入闻人厄的魂海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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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武,阿武!”遥远陌生又有些怀念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有人在温柔地拍他的肩膀,闻人厄迷迷糊糊睁开眼,见一面容姣好的女子站在面前,低声道,“该起了。”
是母亲,是那个边城告急时,可以披甲上阵,带着边城民兵死守城墙五日,直拖到援兵前来,她方昏厥在城墙上的奇女子。
闻人厄发现自己的身躯变成了十四五岁的少年模样,恍惚间明白,这是他的记忆。
“练武、读书、习字……你今日功课很多,莫要让先生等你。”母亲掌中拿着一对轻短双剑,闻人厄若是不起床,这柄双剑大概就要削上他的头发了。
“我起了,娘亲!”闻人厄忙跳起来,穿上衣服,飞速地洗漱。
他自幼在边城长大,边城人力紧张,闻人厄没有丫鬟,仅有一个一同习武的小厮。他凡事亲力亲为,只有此刻急了,才吼一声:“把巾帕给我!”
一双小小黑黑的手递上白色巾帕,闻人厄接过时愣了片刻。他的小厮不见了,换成一个看起来只有五六岁的孩子,这孩子全身青紫,半具身体都腐烂了,又脏又臭的,颤巍巍将巾帕举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