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路被迫营业——by姜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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假赛这种事,确实难以查证。但如果真爆出这种情况,LOL游戏的运营方不可能坐视不管。
“调查工作是由RiotChina来做的,不会是俱乐部内部来处理。只要证据是他们伪造的,调查的人就能还你公正——你别害怕。”吴郢说。
“那……那,那如果调查的人来了,”qiezi低声问,“你会为我作证吗?”
吴郢没问到底该怎么作证,也没问为他作证会不会影响自己,只是说:“会。”
qiezi又沉默了。
良久,他说:“谢谢你。”
“没事。”吴郢说,“出这种事,你先告诉一下父母吧。他们能帮你想点办法。”
qiezi叹气,语气沉重的不像一个十六岁的少年:“好。那我……那我去给我妈妈打电话去了。”
“嗯。拜拜。”
电话就此挂断。
吴郢也叹了口气。
他没有别的想法,只觉得这个俱乐部烂到了骨子里。可事情发展到了这个层面,除了言语上的安慰,他根本帮不了qiezi任何忙。
离开了双X之后,他更加摸不清形势了。如果qiezi所说的都是真的,那么在上单、打野、辅助选手里,必然有一个人与教练串通一气,共同谋划了这次假赛。
那个打假赛的人运气太好——在所有人关键局心态爆炸,集体发挥失常的情况下,他完美地隐藏在了他的队友之中。
但即便如此,主观打假赛的错误仍然不可原谅。因为假赛这种事,有了第一次就会有第二次。就算他有改邪归正的心,资方也能用“打过假赛”威胁举报他,强迫他在这条路上越走越远。
qiezi确实打得不好,菜到肉眼可见,可他不像是会打假赛的人。
吴郢也没问他,你到底有没有打假赛。
他只是单纯地相信着qiezi。
……如果问题实在严峻。
现在IK也在假期里。如果不是因为相隔两地,他就去和qiezi见一面,把事情的前因后果问清楚了。
吴郢想着,拧开门,正好撞上刚刚结束直播、从训练室里出来的商昀州。
他顺口就问了:“如果要出基地,我需要和谁报备吗?”
“和教练,领队也行。但是他们现在都不在基地里。”商昀州说,目光落在他握着手机的右手上,“出什么事了吗?”
吴郢闪烁其辞:“没事。”
“如果我是你,我这个点绝对不出基地。”播到一半、出来透气的白仲严插话,“白天出去不太……安全,尤其是这段时间,说不定会有那种逼事多的粉丝在外面蹲守,碰上了准没好事。”
吴郢有点诧异:“粉丝?”
“对啊,粉丝,无几把语。”白仲严说,“我们队长一般都是最大受害者。不过我估计着你也快了……哦对,提醒你一下,我们队里未成年的选手,出基地要报备领队或者紫哥,他俩今天刚好都请假回家了。不过你要出去买东西的话,我可以帮你带,正好我准备出去溜达一会。”
这么麻烦。
吴郢又不能明说qiezi的事,只能说:“没事。我只是随口一问。”
白仲严也没太在意:“哦对了,你好像刚到就来训练室了,东西收拾没?你检查一下缺不缺日用品,有我刚好一起去买了。”
吴郢这才想起,他来了IK之后光顾着适应训练环境,居然忘了收拾行李。
“你和我住一间。”商昀州说,“我带你去吧。”
吴郢跟着商昀州上了楼梯。直到看不见白仲严的人影后,他才问:“我住的是Crazy的房间吗?”
“是。”商昀州简短地答,“队里不让选手单独住。如果你习惯了一个人睡,可以向经理申请。”
不让一个人住?
吴郢略微诧异。IK基地这么大,也不缺那几个房间吧。
“为什么?”他问。
他们上了楼,走到宿舍602门口。商昀州用钥匙开了门,走进去,拿起桌子上的另一把钥匙,递给吴郢。
然后才回答吴郢的问题:“以前有选手出过事,队里不放心。”
IK的战队宿舍装修的非常漂亮,宽敞双人间,两张上床下桌的床铺,沙发衣柜等等一应俱全,中间还有挂着一道可以取下的帘子,保证了足够的私人空间。
“出过事?”吴郢追问,“谁?”
选手出事?
以前作为粉丝、后来成了圈内人的他,也从来没听说过这件事。
商昀州正要开口,吴郢的手机屏幕今天第二次地亮了起来。
居然又有人给他打电话。
来电显示是“赵相宜”。
赵相宜就是吴郢那位打游戏贼菜、还非要带妹装逼的表哥。
表哥可是个大忙人,纯血统社畜,一周才给吴郢发一回消息的那种。他虽然也年少轻狂过,但步入了社会后,感受到了生活的残忍,也逐渐把自己年少时对游戏满腔的热爱甩得一干二净。
不过据他说,他依然会看IK的所有比赛,当然也会看吴郢的。之前赵相宜还老给他抱怨,说这个赛季IK的状态太差了,他看IK的比赛,简直是从夹缝中挤出时间来给自己找罪受。
所以他的大忙人表哥怎么会突然给他打电话?
吴郢接起电话:“喂?”
谁料那头的赵相宜不按套路出牌,根本不给吴郢喘气的机会,直接发起了一串惊天感叹句:“卧槽卧槽卧槽!吴郢!卧槽!!Crazy是不是要退役了?你是不是转会去IK了?!”
第23章
赵相宜的嗓门太大,语气词太多,一时之间,吴郢被吵得耳朵疼的感受盖过了他刚刚得知这个消息的惊讶。
他开口第一句话就是:“多大人了,你能不能矜持点。”
赵相宜:“……”
赵相宜:“我和你说什么,你和我说什么呢!”
赵相宜又发出一阵尖叫:“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到底怎么回事!你知不知道怎么回事!Crazy不会真要退了吧啊啊啊那我的青春结束了!!”
吴郢却不接他的话:“你在家里?”
赵相宜:“我在啊……不是我在不在家和你有什么关系?”
“没。”吴郢把音量调小,语气平淡,“我记得你们家狗心脏不好,你别吓着它。”
赵相宜:“…………”
商昀州在书桌前坐了下来,忍笑。
他平时居然是这么和他表哥说话的。他想。
吴郢终于切回了正题:“谁告诉你我要转会了。”
赵相宜的语气里流露出一丝丝企盼:“所以你没转会对吧?我给你说要是Crazy退役我不活了,妈的,我从这里跳下去,我——”
“表哥。”吴郢忍无可忍。
赵相宜这才收敛了点。他咳嗽一下,清了清嗓子:“没……就,我在‘Acbcef’那里看到的。”
“Acbcef”就是那位知名爆料人。他手里确实掌握了一点内部消息,最喜欢在转会期的时候跳出来搅混水。
他什么时候又发微博了?
“我看看。”吴郢说。
他翻出“Acbcef”的微博,把两分钟前新发的那条微博读了一遍:“‘@Acbcef:国外粉丝投稿——在医院里见到了Crazy本人,看到他躺在病床上,好像是动手术了。AA,Crazy是不是真的要退役了?我还听说,IK从次级买新选手了,是真的吗?’……这你也信?”
赵相宜有点茫然:“这怎么了?”
“聊天记录截图。”吴郢头疼,“一张图,说几句,你就信了?”
“可这是AA……不是,我是说他的可信度挺高的……”赵相宜说了几句,自己也说不下去了,“行吧我承认,我好像确实有点脑残。你这么一说,好像这种消息确实可以随便编。可是,虽然但是,吴郢啊,你真的……?”
如果换成别人,吴郢都想直接挂电话了。智力不在一个层面上,简直鸡同鸭讲。
不过他不挂赵相宜的电话,并不是因为这是他表哥,而是因为他知道赵相宜有多烦、多能死缠烂打。
吴郢耐着性子:“以后这种捕风捉影的事别来问我了,真有事我会先告诉你。”
如果不是因为廖东方和他提过一定要对所有人保密,他还真会告诉他表哥。
赵相宜虽然人傻了点,却是当初那一众亲戚里,唯一一个支持他的人。他玩的第一个号就是赵相宜送的,包括青训营报名,也是赵相宜陪他去的。
赵相宜还不死心:“吴郢啊,那你什么时候才会去LCN打比赛?是不是下个赛季就能去了?我记得你上次给我说,你下个赛季就能去一队打比赛,还是什么的?”
“你关心这个干什么?”
“没……就……”赵相宜扭捏了半天,“如果你去了……”
吴郢:“如果我去了。”
赵相宜:“……你能不能帮我带一张Si1ence和Crazy的签名嘿嘿嘿嘿。我真的,特别,想要他俩签名,真的。”
吴郢:“……”
赵相宜还是微博逛少了。
也幸亏他微博逛得少。如果让赵相宜知道,小时候他每次去吴郢家玩、围观吴郢和他朋友双排的时候,见过的那个ID是“你再演我开送了”的双排队友,其实正是Si1ence本人的时候,不知道他会作何感想。
吴郢勉为其难:“行。”
赵相宜反复强调:“要记得啊,你答应了我的……一定要记得啊!!”
“知道了。我还有事,先挂了。”
“行吧行吧你去忙吧,拜拜……你一定要记得啊!!”
吴郢挂断了电话。
他想了想,问商昀州:“Crazy现在是在医院吗?”
吴郢本以为这只是那名爆料人编造出来吸引热度的假料。然而出乎他的意料,商昀州点了头。
“次级联赛打完的当晚,他就走了。”他说,“我听经理说,第二天就去做了手术。不过是小手术,还没到致命的程度。”
“这么严重?”吴郢没想到,“那你们升降级赛的时候,为什么……”
……不上替补。
吴郢没说完。
他还记得IK之前的那个替补选手。水平不高,LCN三流,打联赛倒数的队伍都费力。
如果让他上场,吴郢都觉得自己有信心能对线打穿他。下路带崩三路,IK被3:0直接带走都不奇怪。
Crazy的病已经到了要立即手术的地步,却依旧坚持打满了升降级赛的BO5。
因为他想留住IK的赛区席位。
他也做到了。
最后一场比赛,没有再留下遗憾。
商昀州也跟着沉默了一会。
半晌,他开口道:“Crazy有腰伤,颈椎也有问题。之前有一段时间,他的病情突然恶化了。”
“那个时候,大概是去年,我们队成绩也特别不好。我问他是不是准备退役了,他说,战队找不到合适的ADC选手,队里的替补打的还不如他好,所以要再撑一段时间。他每周都有一半时间要去医院接受康复治疗。”
“他坚持了下来。他说,如果他要退役了,他一定会提前告诉我,让我有一个心理准备。”
“但是他没有。”
商昀州声音似乎比刚才轻:“他打完了升降级赛,才告诉全队说,战队会找到合适的ADC代替他……他要退了,现在,立刻。”
吴郢错愕。
IK的队员竟然……也是才知道。
关于Crazy腰部受伤,早有传闻。但公布自己受伤与否的是选手本身的自由。而Crazy明显属于不愿意让外界知道自己伤病、让他们为自己担心的那一类,从头到尾都没有提过半个字的伤病。
他甚至还瞒着自己的队友。
……是怕他们分心吗?
吴郢垂下眼,五味杂陈。
他松开手机,说:“我先去洗个手。”
公共洗手间离602房间不远。吴郢走进去,拧开水龙头,让冷水冲在手背上。
然后抬起头,凝视着镜子里的自己。
一个普普通通的少年,非要说哪里特别,可能就是肤色比起其他人偏白。
但他很年轻,他只有十七岁。
而Crazy今年已经二十四岁了。
一位已经来到了职业暮年的选手,都可以顶着严重的伤病,用出色的发挥为自己的职业生涯画上圆满的句号。
而自己,到了现在,横亘在眼前的困难,也只剩下了那些“认为他不配接替Crazy位置”的舆论。都是其他人的想法而已,根本不会对他造成实质性的伤害。
一闭上眼,也就过去了。
如果这样一点困难都克服不了,又凭什么说自己也想成为Crazy那样的人。也想像他一样,站在万众瞩目的地方,淋着金雨,捧起那个银色的奖杯。
有些人生来就该坐在王座上。
可即便如此,在通往王座的道路上,也必须一步一步穿过荆棘、遍体鳞伤。
吴郢凝视着镜子里的少年。
良久,他无声地对自己说,加油。
吴郢回到宿舍时,没有继续收拾东西,而是打开微博,看爆料人那条微博下的评论。
冷静下来之后,再看到类似于“WinG这种选手,买来给Crazy提升信心用吗”的评论,他的心态已经趋于平和。
可IK愿意接受我。他想。
又关你们什么事呢。
吴郢甚至还用小号给“来打赌,IK绝对不会买WinG,如果他们买了我直播倒立拉稀”的评论点了个赞。
又翻了几页,一条几百点赞的热门评论吸引住了他的目光。
吴郢盯着它看了一会,忽然叫道:“商昀州。”
他低头看着手机,认真朗读那条评论:“你粉丝说,‘Si1ence在微博已经说过了,WinG来IK,能把他菜到退役。’”
已经看到爆料人新微博、正忙着和教练聊天的商昀州:“……啊?”
吴郢抬起头来:“真的假的?退役?”
商昀州茫然:“什么?”
吴郢把图发给他:“你看。”
商昀州定睛一看。
是他的微博私信聊天记录。
内容是“他要来我们队,我就退役不打了,膈应人”。
……这话还真是他说的。
不过这句话的上文是“听说他辅助被他强迫玩盖伦,他自己玩猫,在那里挂机”,下文是“从来没见过Voo这么恶心的人”,聊天对象是DEA战队的辅助选手Moreover,“喷”的是那位世界第一ADC、双X一队的AD选手Vo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