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也没能拒绝死对头的求爱——by藏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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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初还能忽略,最近却越来越不安。
沈时冕心中叹息,阿赢也察觉到了,罢了,这段时光本就是偷来的,的确到了该收场的时候,他们不可能一直待在这里,逃避现实。
玄赢原本背对着沈时冕,忽然被从背后环住,沈时冕微凉的吐息近在耳畔,他好听的声音低缓地传来,“阿赢,该醒了。”
阿赢?阿赢是谁,我被当作什么阿赢的替身了吗?
玄赢先是冒出了这样不靠谱的想法,随后瞳孔骤缩,真实的记忆被唤起,四周的一切都如潮水般退去,再一看,眼前哪里还有什么高楼,什么万家灯火,取而代之的只是一片破败荒凉的殿宇,他与沈时冕正在一片残垣断壁中相拥。
是了,他们只是在追寻身怀剑魄碎片的人,因怀疑对方卷入了什么特殊的小世界,才想激发剑魄进行尝试,却似乎触动了鸳鸯线的异变,被小世界的力量吞没后,他和沈时冕竟然经历了一遍他人的人生。
玄赢现在可以肯定,那破绳子上一个祸害的人就是名叫羽画神君的上古天神——湛赢剑的主人,所以记录了与他相关的景象,又被意外触发,才将他和沈时冕卷入了先前的情境。
魔君厉霄是真的狠,他直接使用鸳鸯线,最终竟真的能抱得神君归,可惜最后神君一定是清醒了,得知真相不堪受辱,才走了极端。
玄赢一时唏嘘不已,同时也更为忧心,就连上古天神都无法逃脱鸳鸯线的影响,不知不觉爱上了魔君,他和沈时冕这点修为真的不够看。
但多想无益,沈时冕一天不能复活,鸳鸯线就解除不了,玄赢只是被这件事狠狠敲醒,明白不可以再抱着侥幸心理隐瞒下去了,沈时冕必须立刻知道真相,哪怕失忆了也得知道。
于是他深吸一口气,把沈时冕缠在自己脖子上的手臂掰开,一脸严肃地转身,“沈师弟,我有件事要跟你说。”
沈时冕挑了一下眉,是要跟他挑明了?看来这件事的确给了玄赢很大的危机感,让玄赢不得不正视鸳鸯线的危害性。
但沈时冕却阻止道,“师兄若是不急,等出去再说吧。”
玄赢却很急,非常急,他恨不得马上怼着沈时冕的耳朵大吼,“现在、立刻、马上。”
但他没能如愿,因为有个浑身鲜血的人影忽然闯了进来,那是个看起来二十出头的年轻人,打破了他们奇怪的氛围。
那人拄着一把破破烂烂的灵剑,身上简直没有一处完好的皮肉,见到沈时冕和玄赢时显然也非常意外,十分警惕地将灵剑横在自己身前,狠狠啐出一口血,声音嘶哑,“你们是谁?”
玄赢头一次见到用的灵剑比自己还惨的人,加上这个人身上剑魄碎片的气息,不由多了点耐心,他不得已暂时放弃和沈时冕说明的计划,来应付眼前的剑魄碎片载体。
“我们是来找你的。”
还顺便被鸳鸯线坑了一把,这笔买卖亏大了。
那人听见玄赢的话,更为警惕了,“司马老贼派你们来的?”
玄赢摇摇头,“不认识。”
那人显然不信,冷笑一声,“我秦山越就是死在这里,也绝不会让司马老贼如愿。”
沈时冕淡淡道,“你死又何妨,我们要的只是你身上的剑魄碎片。”
那人瞪大眼,恨恨道,“还说不是司马老贼派来的,除了他,还有谁知道剑魄碎片在我身上?”
大多数人都以为剑魄碎片是单独地存在着,鲜少有人知道它会自行寻找载体,若是不用特殊方法剥离转移到固定的人体内,它就会溜走。
这也是玄清子觉得沈时冕该救的原因之一,沈时冕若死在那种情况下,玄赢什么东西都没准备,无法将剑魄收为己有,到时剑魄自行寻找下一任主人,想要再找到它的踪迹会更为耗费时间精力。
玄赢“啧”了一声,“那办法可就多了,你不知道是你孤陋寡闻。”
那人怒极,粗鲁地抹去唇角鲜血,“我秦家的人传承剑魄上百载,司马老贼狼子野心想拿剑魄牟利,你们竟能找到这里是天要亡我。”
玄赢和沈时冕见他一脸悲愤苍凉,舍身取义的表情,一时不知怎么告诉他真相。
而在荒山之外,已经聚集了大量的散修。
众人都是被那冲天剑气吸引而来,其中自然包括了梁赋和玄真。
他们从小与玄赢沈时冕一起长大,两人的争斗看过无数次,自然认出来了那剑气属于明日剑诀,梁赋正抱着师兄晚上塞给他的斑斑,忧心忡忡。
他试图摸摸斑斑的脑袋缓解一下,却被小雪豹毫不留情地咬了一口,小雪豹奶凶奶凶的,虽然牙都没长齐,梁赋却也不敢再造次,乖乖地把这位小爷捧在手心里。
玄真看起来有些烦躁,“师兄为何要与沈时冕单独出去?”
还闹出这么大动静,莫非是师兄厌恶了虚与委蛇,想趁着沈时冕灵脉受损又远离秀山院的机会强行下手?结果两人爆发了冲突?
被自己的脑补气的不行,玄真一想到那两人可能会发生些什么,就不由醋意滔天,语气也越发急躁。
已然洞悉沈时冕心意的梁赋自觉知道了大秘密,拿不准师兄是个什么想法,现下只能和玄真打哈哈,“二师兄,师兄一向有主意,等他回来我们再问他。”
周围的其他散修的关注点则完全在异宝上。
“如此强烈的剑气波动,恐怕是什么剑类的灵器。”
“何止,也许是神器也说不定。”
……
眼见众人都快为了一个还不知道是圆是扁的莫须有神器争执起来,梁赋开始默默数数周围有多少人,实力如何,估算到时候自己几个人能不能杀出重围顺利逃生,要是敌人实在强大,他还是先带着斑斑先逃一步吧。
梁赋正悲观着,忽然肩膀被拍了一下,“小梁。”
他吓了一跳,转身一看竟然是贺长生,“长生店主,你怎么在这?”
贺长生道,“这里动静这么大,想不注意都不行,我刚刚去找这边的熟人,还没弄清楚剑魄碎片的事,就感觉到了剑气,怕是京城附近有点能耐的修士都跑来了。”
梁赋哀叹,“哪有什么异宝,就是师兄和沈师弟的剑气,他们要是离开了也就罢了,万一还出现,恐怕浑身长满嘴也说不清。”
他们说话自然是传音避着旁人的,玄真瞥了他们一眼,也没心情管。
贺长生吃惊,“玄赢有这么强吗,如此强烈的剑气波动都快赶上神器出世了。”
他这么一说,梁赋也回过味来,好像是不太对,师兄的修为最多破境大圆满,尚未入圣,那剑气感觉是对的,强度却对不上。
梁赋更忧心了,要是没神器好说,万一真的有,周围这些人还不得像闻见肉腥味的秃鹫一般全都扑上来。
他瞅了眼贺长生,突然想起来这不是个会算命的吗,便拉着贺长生商量,“长生店主你帮我算算今天能不能渡过这一劫吧。”
贺长生不知从哪摸出一把折扇,照着梁赋额头敲了一下,“别遇事就依赖算命,命途只能看个大概,算不了那么精准。”
梁赋被他敲懵了,心说当初追着沈师弟要看人家命途的不是你?居然还倒打一耙,答应给他算姻缘也不了了之了。
不管外面如何混乱,小世界里的情况依旧紧张,姓秦的年轻男人已经身受重伤,却还没有放弃抵抗,倒是一条铁骨铮铮的好汉。
玄赢现在没心思和他辩驳,干脆掠身上前,把他打晕,随后强行塞了一枚疗伤丹药给他。
梁赋的丹药都极好,秦山越的伤势顷刻间稳定下来,经过这个插曲,玄赢和沈时冕都先把注意力放到了小世界里,秦山越身上的伤大部分都是爪印,不是人类修士所为,说明小世界里有妖兽活动,并不只是鸳鸯线造出来的幻境。
沈时冕不动声色地瞥了一眼手上的红线,红线默默抖了抖,随后又问玄赢,“师兄打算如何夺取他身上的剑魄?”
转移剑魄要么双修,要么死,真要秦山越死,又何必浪费丹药去救?
玄赢看他冰冷的神色就知道沈时冕恐怕想歪了,叹了口气,幽幽道,“你现在失忆了,一定忘记了转移剑魄的方式。”
沈时冕点了点头,虽然他恢复了记忆,但也没见过转移剑魄,他尚在襁褓中时,凌霄阁就判断出他适合承载剑魄,记事起,剑魄碎片就已被转移到他的体内了。
这些年来,并没有得到新的剑魄给他补充,所以沈时冕一直无从知晓转移剑魄是什么样的场景。
剑魄碎片的载体不是谁都可以,越强大的碎片,需要的载体资质越严苛,所以凌霄阁选择了沈时冕,玄江门选择了玄赢。
他们会被救下和带走,从来都不是单纯的巧合。
玄赢回忆起当年的事,神色有些冷,“我第一次见到剑魄,是刚到玄江门的时候。”
沈时冕静静听着,没有开口打断。
“那时,我们村庄被魔修血洗,只有我和娘亲活了下来,玄清子把我们带到玄江门,说要收我做他的大弟子,”玄赢不屑地哼了一声,“他只当我是五岁孩童单纯好骗,又被魔修吓傻了,带着看起来浑浑噩噩的我去转移剑魄。”
沈时冕不由屏住呼吸,知道接下来就是重点。
玄赢的眸中燃起一丝怒火,咬牙道,“他在我的面前,把曾经的剑魄载体抽干了血液,辅以阵法与丹炉,活生生炼成了还有灵智的尸傀,只有这样,剑魄碎片才不会因为宿主生机断绝而立刻寻找下一个宿主,又能和原先的宿主剥离。”
上一个剑魄载体,只因资质不足,承受不住剑魄,就被放弃,被资质更好的玄赢取而代之,丝毫不考虑一个五岁刚刚经历巨变的孩子是不是能承受。
沈时冕这边的情况大概也差不多。
骤然说起这些陈年往事,玄赢还是觉得十分恶心,所以之后不管玄清子怎么对他好,作出一个好师尊的样子,玄赢都不买账,始终保持着警惕,并且逐渐发现了自己周围的异常和危险,发掘出玄清子的真面目。
情绪变化间,忽然沈时冕冰凉的手抚上了他的后颈,让玄赢兜头冷静了下来,“阿赢,别怕。”
玄赢垂下眼,眼眸藏于睫毛的阴影之下,嘟囔道,“我有什么好怕的,早都过去了。”
两人收拾好情绪,玄赢拎着秦山越和沈时冕小心地探索这处废弃的建筑,建筑的四周好像有一层结界阻挡着外面的妖兽,只偶有兽吼声传来。
秦山越运气不错,要是玄赢和沈时冕没来,他哪怕跑到安全地带也会因伤势过重而亡,现在却意外捡回一条命。
沈时冕记得鸳鸯线说过,它是借用了小世界里羽画神君残留的力量,加上秦山越和他们都是因为湛赢剑剑魄才能进入小世界,不难猜测这里曾经是羽画神君开辟的小世界,趁着玄赢不注意,他问鸳鸯线,“怎么出去?”
鸳鸯线在玄赢看不见的地方悄悄扭动,“吾不知。”
要你何用?
沈时冕面无表情地想,隐约间虚空中好像又有什么声音骂了一声,“蠢货。”
他们却都听不见。
这处废墟似乎是被什么强大的力量震塌的,玄赢对其中残留的力量有种说不出的亲切感,凭着直觉一路往废墟中央前去。
沈时冕默不作声,鸳鸯线噤若寒蝉,再也不敢动了,它还记得前世魔君的可怕,没摸清楚沈时冕的脾性前决定夹着线圈做线。
废墟中央是唯一稍微完整一些的建筑,却是一座祭坛,玄赢对术法阵法的研究非常浅,招呼沈时冕来看,沈时冕绕着祭坛走了一圈后神色颇为凝重,“我需要研究。”
玄赢摸了摸鼻子,连沈时冕都需要仔细研究,看来祭坛上的阵法确实很难,他看不懂是应该的。
心安理得地偷了会懒。
过了会秦山越悠悠转醒,刚睁开眼就一骨碌爬起来,发现自己的剑没了,还没来得及变脸,玄赢就从自己芥子袋里拿了一把自己批发的小破飞剑丢给他,“三个灵石一把。”
贺长生卖他两个灵石,他赚一个灵石不过分。
秦山越云里雾里地抱住剑,这才感觉到自己的伤势好了些许,脸色缓和了一点,但还是警惕地问,“你们到底是谁?”
现在他的伤势好转,情绪平静了点,也意识到眼前的人不可能是司马老贼的人,司马老贼那种货色,怎么可能有这种气度相貌的手下。
玄赢靠着一根断掉的柱子,笑眯眯的,“来抢剑魄的人啊。”
秦山越不动声色地往后退了点,“剑魄就算我死了你们也得不到。”
玄赢毫不在意,“我自有办法。”
秦山越沉默了,他现在处于弱势,能活着谁也不想死,既然眼前两个人不是那么穷凶极恶,看起来也在找出去的办法,也许他可以跟着一起出去再寻找逃脱的机会,秦家满门的血海深仇,他还想找司马老贼报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