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狼崽》作者: litchi
文案:
他用血肉将他迎归。
林巉一直都知道复玄是自己的心头结,这个结在他毫不知情间便悄悄缠成一团乱麻,任凭他事后怎么解,都越解越紧。复玄在一旁看了许久,最终走过来,俯身在林巉眉心亲了亲,将那结打成了个同心结。
林巉VS楚复玄
(巉,chán,山势高峻,山峰峻峭)
假:清冷自在修士师父受VS偏执邪气狼崽子徒弟攻
真:假正经死脑筋师父受VS心机崽大哭包徒弟攻
提醒(避雷提醒):
1.众口难调,不喜点叉,不用弃文留言,这不是傻白甜甜文。
2.后面的文笔与情节比前面的好。
3.攻前几章戏份较少,请耐心(划重点)。
4. 不是万人迷受,真的没有万人迷属性,以后该遭罪还是得遭罪。(划重点)
5.三章火速收徒,节奏前快后慢,没有傻白甜,强强。
6.受的清冷是以前情势所迫在外人面前端出来的,他在少数亲近的人面前性子比较活泼。
7.攻一直都是切开黑,与经历无关,性格如此。
8.没有拯救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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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下山
碧涛连山,山路幽静,时不时有几只林鸟在枝头叽喳几声
二师兄方处然面若冠玉,眉目俊朗,一身白衣银冠抱剑而行,周身萦绕着一股生人勿近的冷冽。
他以一种即将要奔赴大战的紧绷情绪,一言不发把林巉送到山下。
然后林巉就看见冷面寡淡的二师兄拧起一双剑眉,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焦躁起来。
憋了半天,方处然才慢悠悠地憋出一句:“要是被人揍了,别哭鼻子,更别忍着丢我们重山派的脸,回来叫人,飞景峰上的崽子们正好也带出去松松筋骨。”
顿了顿,他继续哼道:“还有,没事儿就麻溜回来,别在外面四处瞎悠,惹是生非。”
大师兄用一句“路上小心,注意安全,早日回来”就可以说清的关心叮嘱,偏被方处然硬邦邦地说得七零八碎。
从三岁就开始修生养性,如今修为已到金丹后期林巉看着二师兄有些憋红的脸,心想,真是辛苦你了二师兄。
然后他就看到辛苦极了的方处然在随身的储物空间翻了翻,竟提溜出来一个足有一人高的包裹。
包裹实在装得太满,一被提出来,就在两人惊疑的目光下向地面倒去。
一堆珍贵的法器丹药漫出袋口,满满当当地滚落了一地,毫无章法的样子像极了重山脚下小镇里两块灵石一个,三块灵石拿俩的劣质法器与三无丹药。
猝不及防的方处然:“……”
惊魂未定的林巉:“……”
方处然以一种难以言明的目光,盯着满满当当的包裹看了许久后,脸更冷了。
他微不可闻地“哼”了一声。
“二师兄……”
“不是我,是大师兄给你收拾的。”
“你没有劝一劝大师兄吗……”
“忘了……”
“……”
林巉默默看着这堆东西许久,忽然想到方处然刚才的神情,眼中不由得露出些许似是而非的笑意。
可这些许笑意刚刚浮现,便被眼尖的方处然看到,他紧绷的神情迅速出现了寸寸裂痕
不想同门送行最后变成生死相斗,林巉连忙正色道:“我是下山历练,又不是分府别住,大师兄过虑了。”
“而且以我的修为足以自保,二师兄还是带回去,代我谢过大师兄的心意吧。”
方处然开口欲言。
林巉迅速打断道:“二师兄不用再劝我了。”
“我意已决。”
林巉一脸的正气凛然,坚定不移,若不是他眼睛偶尔瞟一下那堆宝物的话,倒有几分让人可信。
方处然闻言挑了挑眉。
然后林巉就看见方处然把一包裹以及地上散落的法器丹药一个不剩,一个不留地通通收走了。
林巉:“……”二师兄你为什么不劝我?
“怎的?不是说掌门多虑了吗?”
方处然施施然地看向他。
“都快元婴修为了,怎么还如此畏缩不前,依赖外物?以后怎成大器?”
畏缩不前,依赖外物的林巉:“……”
“还不走?是要等着大师兄他们来吗?”
“还是说你想要把这些东西要回去?”
“……”
林巉看着一脸问心无愧的二师兄,毫无留恋。
黑心师兄,无情无义。
凌霜长剑破空,一瞬无影。
林巉就这样从深山幽谷的重山中,一头扎进了滚滚红尘的人世间。
他第一次一个人入世。
长河带月淌,大漠黄沙扬。
每一处都是与重山派截然不同的景色。
夜色苍茫,林巉一人坐在人间帝王的宫殿上喝酒,他觉得这里离月亮最近。一壶酒见底后,他踩着月光翩然而落,又施施然踱步到熙攘夜市中吃了一碗馄饨。
他坐在河畔边上,一个贼眉鼠眼的算命先生蹭到他身边,悄悄地对他说:“老夫掐指一算,公子虽仪表堂堂,福星高照,是个大贵之人。但细看之下,公子却印堂发黑,头顶隐有黑气,近日恐是要遇到命中大劫!”
林巉乐得听他胡扯,微微睁大了眼睛,摆出一个标准的惊讶表情,问出所有算命先生最喜欢的一句话:“可有办法化解?”
算命先生心头一喜,面色却不显,一派仙风道骨模样继续跟林巉胡扯。
林巉一边心里发笑,一边觉得这算命先生这副表面俨然实则胡扯的模样竟有点像大师兄,随即在心里笑得更欢了。
他在心里笑够了后,随手一个银锭打发了满口胡扯的算命先生,应了一个女童的请求,站起身来为她在玉兰树上摘了一朵玉兰花。
那女童甜甜地笑着对他道了谢,还来不及再说什么,便听见了唤她的声音。她对林巉道了别后,转身飞快地跑向了来寻她的父母。
一对夫妇站在河畔不远处,女童跑得裙摆飞扬,男子弯**把女童抱起,跟着鬓边同样带着一朵玉兰的温婉妇人,踩着春日的微风远去了。
林巉捡起了一片落在他身边的染着皎洁月色的玉兰花瓣。
“真好看。”他轻轻说道。
深山修士也好,烟火凡人也罢,人世百态,都各有各的滋味。
万家灯火,红尘滚滚,林巉一向淡泊平静的道心隐隐有了新的波动。
他一路游历,晃晃悠悠地走了三年多,直到遇到了一只花妖。
林巉为了除那害人花妖,追寻了三百余里。
重伤的花妖逃窜间躲进一片密林之中。花妖入林无异于蛟龙入海,林巉在那片密林里待了三天才堪堪寻到花妖的踪迹。
“修士,你为何要执着于灭我!”
那花妖肌容胜雪,腰细腿长,一袭红衣更是衬得其绰约多姿,是个不可多得的美人。
可这人见犹怜的容貌在林巉这个不懂得怜香惜玉的“瞎子”面前并没有取得效果。
她被林巉一道毫不拖泥带水的剑气击落在地,鬓发散乱,昳丽的容貌被憎恨扭曲到竟有些可怖。
林巉将凌霜剑挽了一个干净利落的剑花,冷冷道:“世不容邪。”
“为何你说正就是正,你说邪就是邪?这正邪之分岂是在你一人之口!”
花妖怨毒地看向林巉。
“正邪在人不在天。”林巉轻抚剑身,指尖的寒气将剑身上沾染的妖血寸寸冻落。
“你害数人性命,身负孽债,就算是你今日逃了出去,日后的天谴也不会放过你。”
林巉的一双眼,仿佛是从凌霜峰顶的寒潭中浸出。他垂眼看向强弩之末的花妖,那冷冽的目光,让花妖一时竟有一种被天道审判的感觉。
花妖被逼至绝境,捂住伤处喘息着,犹如困兽。
“是他们自愿的!是他们说爱我,说什么都愿意给我的!”
压抑许久的恐惧迅速在心底蔓延开来,她向着林巉声嘶力竭道:“你们人界两情相悦的人不是可以互送信物,甚至可以剖心明志吗?他们喜欢我,愿意将命给我,我收下而已,我哪里错了?我没有错!”
林巉看着不知悔改的花妖,在心里轻轻叹了一口气。
“他们真的愿意吗?”
“你心里其实最清楚不过了。”
花妖一愣。
这只懵懂花妖初入人世,岂知大多数的“心悦”只是浮于容貌,仅在人的嘴边飘来飘去。
而足以剖心明志的“心悦”却太少太少。
她没有足够好的运气,遇到那太少太少的“心悦”。
可那太少太少的真心人却足够幸运,没有遇见她。
她并非不知晓情人死前的恐惧,这取人性命的“喜欢”,不过是为自身贪欲遮羞的自欺欺人而已。
幼稚与恶毒,从来都不冲突。
林巉不愿再听花妖的狡辩,凌霜剑光大盛。
花妖仿佛明白了什么,眼中似有水光。
她冲天一声尖啸,周身竟有火光闪烁,眨眼间便化作一道流光遁向远处。
那只花妖的内丹已碎,身陨不过早晚,如今不过是垂死挣扎。林巉并不慌乱,凌霜入鞘,循着花妖留下的痕迹追去。
第2章 狼崽
那只花妖吸了数人性命修炼,修为不容小觑,倾尽全力下的遁术,也的确精妙
密林幽深,寻到花妖的尸体着实废了林巉一番力气。
林巉指尖燃起真火,将那朵萦绕着妖气的残花焚尽。
在一切尘埃落定后,林巉正准备御剑离去,一阵动物幼崽微弱的叫声忽然传到了他的耳边。
那声音太过凄切无助,让林巉不禁循声而去。
他走到一个小土坡上,移开遮掩的草木,露出了一个隐藏起来的狼窝。
狼窝口趴伏着被吸干了生气的两具干枯的狼尸,狼尸上还隐隐萦绕着一股妖气。林巉想着应该是花妖逃窜时,妄图偷生做下的孽障,不由得有些愧疚。
狼洞里不断传出细微的哀叫声,林巉轻轻挪开挡在洞口的狼尸,双指燃起火焰,照亮狼窝里那方小小的空间,也照狼窝里那只呲牙咧嘴,正呜呜叫的小狼崽。
那狼崽看见火光,浑身的毛都炸了起来,眼中闪着凶色,但在碰到林巉手时,却慢慢收起了乳牙,口里“呜呜”地低叫着,呈现出一种微妙的温顺来。
林巉将缩在狼洞深处的一只小狼崽轻轻抱了出来。
狼崽小小的一团,浑身雪白,只有耳朵尖带点灰色,应是出生未多久,它耸拉着耳朵,蜷缩在林巉怀里,微微发抖。
幼崽失了父母,留在这深林几乎是死路一条。
林巉不禁有些自责,自己的疏忽,反而让它们受了无妄之灾。
夜风寒凉,狼崽子不知道是冷还是害怕,窝在他的怀里瑟瑟发抖。
林巉脱下外袍将怀里的狼团子裹紧,施了一个避风咒,安抚性地摸了摸它的头
埋葬了两具狼尸后,他带着这只捡来的狼崽子,离开了这片密林。
周围实在荒凉,哪怕林巉缩地成寸,也走到天亮才终于看到一座小城。
小城名唤南城,四季如春,花多水清。
这几年来,附近千余里作祟的妖邪被他清理了个七七八八。林巉倒是不急功近利,近几年的杀伐太重,宜静心沉气,方可不影响道心。
林巉抱着裹成一团球的狼崽子进了城,随意租下了一座小院子。
待给它寻来羊奶,把它喂饱,又把院子连带着狼崽子一齐打理干净后,又已经是傍晚了。
星沉月朗,林巉抱着狼崽子坐在庭院里。
怎么处理这只狼崽子呢?林巉捏了捏怀里狼崽子耳朵。
狼崽子耳朵动了动。
他盘算了一会儿,好像实在给它安排不了什么妥当的去处,总不能把它往大街上一扔,就扬长远去吧。
林巉看着乖乖巧巧的狼崽子,心神一动,想道,干脆自己养算了。
他是下山历练,又不是去流亡苦行,身边带一只狼崽子也没什么。
重山派门风开朗,不像人间大多数修真门派那样排斥妖修,狼崽子若入了重山派想来也不会受到敌视,况且有他的护着,也不会受委屈。
林巉将想法从脑中再次过了一遍,确认没有差错不妥后点了点头,狼崽子的安置就这样定下来了。
这几年也历练得差不多了,林巉想了想,决定在南城住一段时间,养大些狼崽子,待他化形,就带他回重山派。
林巉右手轻轻抚着吃饱奶后趴在膝上昏昏欲睡的小狼崽,有一下没一下地给它顺毛,想着得给小崽子起个名字。
叫什么好呢?
院中栽了一棵梨树,三月梨花满树开。他跟狼崽子坐在梨树下,一朵梨花便颤巍巍地落到了狼崽子的鼻尖上,惹得它打了一个喷嚏,脸便埋在林巉的腿上蹭了蹭。
林巉挠了挠它的耳朵,不由得轻轻一笑。
凌霜峰弟子稀少,清静寂寥。峰顶白雪皑皑,终年不化,那股子寒意从小就浸透着他。林巉为人看似有礼,实则疏离,那份难得的温和也只给予为数不多的同门与友人。再加上天赋出众,身份贵重,无论是门派弟子,还是世俗凡人,都对他恭敬守礼到甚至无事避而远之。
林巉看似不在意,实则偶尔也是会感到寂寞。
这只狼崽子是林巉入世后遇到的第一个愿意用心亲近他的,加上它孤身无依,对林巉而言,这既是责任,也是莫大的缘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