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狼崽——bylitch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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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下顾长风。”
林巉心里一惊,到几乎是须臾之间他便沉下眉目来,冷冷道:“煞狼族顾长老,久仰。”
林巉虽没见过顾长风,但在复玄年幼的时候也接触过几次顾长风,并告知了他复玄的消息。顾长风也同意在复玄成年前不会打扰复玄,待复玄成年后再慢慢商讨。
可如今顾长风站在那玄衣青年的身后,分明一个下属模样。
另择新主了吗?
林巉冷冷地看着顾长风。
祝风对复玄之事亦有了解,看见林巉的神色,心下便明白几分。
他勾起唇角,展开手中的十二竹骨折扇吊儿郎当地晃了晃,对着玄衣青年笑了笑,说道:“在下对煞狼族了解不多,不知面前这位面具兄是贵族哪位殿下呢?”
玄衣青年仿佛没听见一般,他漫不经心地看了一眼祝风,又懒懒地移开了视线。
顾长风见状,不得已间只好出来打圆场。
“休徵君是老狼王的旁亲,并不是我族殿下。”
林巉依旧一脸的漠不关心,浑身散发着拒人千里之外的冰冷。
休徵君却像对林巉的反应很感兴趣似的,他看着林巉,轻轻地勾了勾唇角,衬着冰冷的面具,竟显出几分邪性与轻佻。
林巉察觉到他的目光,不喜地微微蹙了蹙眉头。
一股寒气从他的足边蔓延而出,以千钧之势扑向休徵君,撞碎了一层又一层的防御阻挡后,攀上休徵君的衣角,死死凝结成冰,发出森森寒气
在警告了休徵君之后,林巉向前走去,在从休徵君身边走过时,极冷地看了他一眼。
林巉什么都没有说,不过须臾便收回了目光,直直从休徵君身边走过了。
身后,休徵君衣角凝结的寒冰寸寸脱落,暗绣着繁密花纹的玄色衣袍却丝毫无损。
休徵君忽然轻笑了一声。
“林巉……”
这两个字在他唇边缠绕辗转,竟显出一种缠绵悱恻的味道。
走在最后的沈寻月闻言突然停下了脚步,她皱着眉头,回过头带有一丝警告性地看了休徵君一眼,随即转身跟上林巉。
沈寻月却没有看见,在她身后,休徵君那原本黑沉沉的双眼,因为她的眼神,而掠过了一丝赤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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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风,你听说过休徵君吗?”林巉走在路上,朝着身边的祝风问道。
祝风沉吟了一会儿,摇了摇头道:“我还真没听说过煞狼族有这号人物,回去后我让秦舟去查一查。”
……
一路上,沈寻月都沉默不语。那人看林巉的眼神让她十分不舒服,甚至排斥,可她也说不出为什么,仿佛是本能一般的敌意。
“沈掌门,今日劳烦你了,还是尽早回房休息吧。”
林巉的声音把沈寻月从心绪中惊醒,她回过神来时才发现祝风早不见人影,而他们已经到客栈了。
“沈掌门?”林巉看着有些还没回过神来的沈寻月,再次出声唤道。
沈寻月抱歉地对着林巉笑了笑,轻声道:“抱歉,刚才想事情入了神。”
“无妨。”
林巉跟沈寻月道了别,上楼正准备打开房门时,微微一侧目光,便看见了依旧跟自己在身后的沈寻月。
林巉:“?”
沈寻月脸红了红,对着林巉支支吾吾道:“我……我的房间在隔壁。”
林巉:“……”
这房间更烫手了。
夜色渐至,吹灭万家灯火。悬月被乌蒙蒙的云层笼罩,连一丝飘渺的月色都露出不来,任凭压抑的黑暗沉默地蔓延。
寂静无声。
林巉坐在桌边,抬手拿起剪子剪了剪烛心,房中的烛光立时明亮了几分。
俄尔,他对着窗外说道:“既来了,便进屋一叙吧。”
一阵风凭空而起,精确地吹灭了屋里刚刚才因林巉剪了烛心明亮几分的烛火。房中瞬间陷入一片凝滞的黑暗。
一道玄色身影从窗外翻了进来,几乎跟夜色融为一体。
“真君,要去看看月亮吗?”休徵君微勾的唇角隐在黑暗中,一丝浅淡的笑意却清晰地传了出来。
林巉看了看窗外被云层遮得密密实实的月亮,只觉得这位休徵君是不是脑子不太好。
片刻后。
林巉跟着休徵君坐在客栈屋顶上,觉得自己的脑子怕是也不太好。
但他那一瞬间却魔怔般地答应了。
林巉想,他或许知道休徵君那股熟悉感来自哪里了。
黑暗中,在隐去了那冰冷的面具与周身隐隐约约的邪气后,他露出的些许面容轮廓与身形竟像极了复玄。
特别是在他专注地看向自己时候,竟让林巉升起一种复玄在看着自己的感觉,下意识便同意了他的邀请。
林巉坐在屋檐上,看了看坐在不远处的休徵君。
真是荒谬,那怎么可能是自家徒弟,只是长得相似而已。
林巉收回视线,坐在屋檐上继续吹冷风。
“怎么?”休徵君见林巉连看了他两眼,挑声道:“真君莫不是对在下一见倾心了?”
林巉闻言一愣,看了看眼中尽是戏谑的休徵君,然后似是看到什么不干净东西一样蹙了蹙眉,心里又想了想自家徒弟的模样,洗了洗眼睛。
“休徵君多虑了。”
休徵君一直暗暗留意着林巉的神色,见到林巉流露出嫌恶的意味时不由得略微愣了愣,悄悄撇了撇嘴,然后似是想到什么,眼底又流露出一丝笑意。
“真君说是便是吧。”
林巉听着这种暧昧的话,为数不多的耐心终于彻底告罄。
他皱了皱眉头,站起身来,对着休徵君说道:“休徵君深夜到访,到底有何贵干?”
休徵君坐在屋檐上,随意间抬手拂了拂袖袍,一个略有着简陋的屋檐竟被他坐出金殿的感觉。
他用手托着腮,歪着头看着林巉,在周身隐隐的邪气中竟透出些许的天真来,显得既矛盾又奇异和谐,竟有一种诡异的吸引力。
林巉见休徵君也不说话,只是用这种让他极其恼怒的目光盯着他,不由得冷下了脸,周身似又有寒气萦绕。
看着炸毛的林巉,休徵君不由得暗叹一口气,怎么脸皮就这么薄呢?
他似是没有感觉到林巉的寒气一般,挑了挑眉,对着林巉问道:“没什么,就想着来看看你。”
“我们并无旧交。”
“交情都是从无到有的,不是吗?”休徵君看着林巉轻轻一笑,似是真心想与他相交一般。
林巉不想再跟他虚与委蛇下去,他冷冷地瞥了休徵君一眼道:“休徵君,夜深了,有话就直说吧。”
休徵君闻言却看了看紧紧靠着林巉房间的沈寻月的房间,一丝笑意极其敷衍地浮在唇边。
“听说,真君首徒名唤楚复玄?”休徵君移回看向沈寻月房间的目光,看向林巉随意道,那神情竟真像在与林巉寻常闲聊一般。
配在腰侧的凌霜在剑鞘中嗡嗡作响,林巉周身忽然迸发出极其强烈的杀气,浓烈的寒气几乎席卷开来,几乎是无视休徵君的防御,将休徵君狠狠撞下了屋檐。
凌霜浮在林巉身侧,林巉站在屋檐上居高临下地看着休徵君,周身的逼人寒气衬着他总是有些清冷的眉目,竟显出从未有过的杀气凌冽。
“我不管你是何方神圣。”
“若你敢动他的念头,我必取你性命。”
休徵君看着瞬间翻脸、杀气凌然的林巉,眼中竟浮现出一丝真切的笑意。
云层渐散,露出些许悬月。
休徵君踏着一丝朦胧的月色隐于黑暗之中,他笑了笑,对着林巉说了最后一句话。
“楚独。”
第21章 冲突
第三日,林巉坐在房中试图修复一本阵法残卷,脑海中却想着刚才严泊传来的书信。
信里说,复玄并无大碍,已经在他下山的第二天醒来,闭关去了。
挺好的,林巉想到,至少没有吵着闹着要来寻自己,闭关也有利于稳定一下刚融入体内的睚眦骨。
虽这样想着,可林巉心里还是有一些怅然。徒弟长大了,不会像以前一样黏自己了。
俄尔他又对自己的怅然忍俊不禁,徒弟总会长大的,总不能一辈子都跟在自己身后。自己应该高兴才是。
正当林巉胡思乱想的时候,远处忽传来一阵异常紊乱的灵力波动。
林巉心神一动,下一瞬便消失在房中。
灵渊镇外,一座巍峨青峰拔地而起,峰顶的青天裂开了一道深渊一般的缝隙。缝隙内里翻滚着如实体般凝滞的黑暗,在明亮的天色中,犹如一只张牙舞爪、想要挣脱束缚的野兽,睁着它的眼睛,窥视着自己的猎物。
林巉看了看周围,几乎所有的门派都到了此处,一时间竟有些乌泱之势。
他在人群前方的一片空处找到了程振鹭一行人。
“三师兄!”
程振鹭看见林巉步走向林巉。
林巉“嗯”了一声权当回应。
“三师兄还是准备一个人进秘境吗?”
林巉点了点头,道:“私事在身,与你们同行恐会影响你们。”
程振鹭沉吟了一会儿,刚要说什么,便听见旁边一个阴恻恻的声音响起:“听闻元山真君近日都住在望湖客栈?”
林巉闻言面色一沉,向出声的那个老者望去。
那老者须发尽白,一身灰袍。他微微佝偻着腰,一双眼中却隐晦地渗着憎恶与贪婪。
“不知真君何时传出喜讯呢?”
周遭一静。
这老者一句话将林巉与沈寻月生生钉死在一起,可谁都知道沈寻月苦恋林巉百年不得。而如今林巉却住进了颖月宫的望湖客栈之中,这不由得让人浮想联翩。简直是明晃晃地给林巉栽上无耻之徒的名声,甚至连带着沈寻月都被沾上不知廉耻的污水。
周围虽较为空旷,但也有些众多他派人士,况修行之人耳聪目明,那老者并没有刻意压低声音,众人更是听得一清二楚。
一时间,虽无人再开口,可周围人看林巉的眼光已经悄悄变了。
沈寻月恼怒不已,她虽心仪林巉,却从未想过要用这种下作手段,一方面又恼自己考虑不周,给林巉带来麻烦。
她还未来得及说什么,一道剑虹突然在林巉的身后冲天而起。
程振鹭一身赤衣,烈烈灼目。
意宁剑出鞘,逼人剑势直将那老者逼退数尺。
程振鹭一双眼中满是怒火,她咬牙切齿地对着那老者怒道:“你再胡说试试。”
“怎么?敢做不敢当吗?”那老者擦去嘴边血渍,嗤道。
“放肆!”
“呵,被人说到痛处,恼羞成怒了吗?”
“老匹夫!”程振鹭咬牙切齿道:“当年是你运气好在我手里捡回一条命,今**别想着囫囵个走回去。”
当年重山派打上撼山派,要不是最后撼山派掌门最后一刻赶到阻挡,吴延早已是程振鹭剑下亡魂。
意宁剑随言锋芒大盛,犹如实质的剑气裹着天光狰狞着冲着老者咆哮而去。
林巉看着怒不可遏的程振鹭,想着日后得拧一拧自家师妹这个一点就燃的火爆脾气。
林巉抬手一挥,一道清辉掠出,轻飘飘间将意宁剑汹汹而去的剑气尽数化解。
这人不是不能杀,而是不能现在杀。否则元山真君与颖月宫沈掌门私相授受,被人揭了遮羞布后恼怒杀人的谣言明日便能传遍各门派。
他从无寻觅道侣之心,自然不在乎这些谣言,但沈寻月的声誉却是万万不能损毁的。
林巉给了程振鹭一个安抚的眼神后,侧眼看向那老者,声如寒冰道:“本君行的正坐的直,自然不惧风言风语。可沈掌门女子之身,清誉最重。吴长老还请慎言,免得祸从口出。”
在说到最后一句话时,林巉周身气势整个变得压迫起来,几乎让吴延喘不上气。
林巉一身玉色衣袍,虽样式简单但气度内敛。他一双眼中尽敛风华,眼睑微微飞起,居高临下地漠然一瞥间,更显出一股高高在上的傲慢。仿佛吴延只是他眼中的一颗渺小的沙土。
这股傲慢不仅未损他半分风采,反而给他增添了一股致命诡异的吸引力,让人不自觉间竟想要对他折服。
吴延收回视线,暗暗压下对林巉如毒素一般蔓延的嫉妒与恨意,心里却对自己无意间得罪了颖月宫而后悔不已,他正准备说什么,祝风轻佻的声音就传了过来。
“哟,这不是撼山派的吴长老吗?”
风阁人马早在一旁,祝风刚至,风阁弟子便把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诉了祝风,祝风听完后便晃着扇子走了过来。
他看着这个当初重山派式微时还想怂恿着风阁参战的老匹夫,春风和煦般地笑了笑,可说出的话却让吴延差点恨出了血。
“听说贵派掌门冲击出窍期不幸失败,神魄受损?”
“不过听闻灵渊秘境中有一味灵窍草,可温养神魄。但想必贵派已经知晓了,不然也不会派吴长老前来,那在下就不多言了。”
吴延简直想对他喷一口凌霄老血。
撼山派自从当年一战后一蹶不振,近年又时时被重山派打压,几乎快没落到三流门派了。掌门停留元婴境已经快百年,见状便孤注一掷,闭死关企图突破元婴,没想到心境不够,不仅没有突破元婴境,反而遭反噬,神魄受损。
撼山派几乎雪上加霜,连忙封锁了消息。温养神魄的灵草极其难得,撼山派好不容易得到的消息,藏着捂着这么久,三言两句间就被祝风宣扬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