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狼崽——bylitch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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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巉不让自己喂他,复玄虽难免有些失落,但林巉既想自己喝,那他便也顺着林巉的心意。
“没什么大事,就是魔界敛王给妖界来了封信,方才属下给我送了过来。”他回道。
“敛王?那魔界叛乱的属王?”
“师父也知道魔界的事?”复玄颇有些讶异。
“祝风那日跟我说了说颖月宫的事,顺便提了一两句魔界的事。”
复玄的眼神一下子便幽深了起来。
“那师父想帮颖月宫吗?”
林巉低头喝了一口粥,“那是该大师兄做考虑下决定的事,攻打魔界不是儿戏,不是我想不想就可以的。”
“师父想,便可以。”复玄垂眼看着林巉。
林巉喝粥的动作顿了顿。
“前段时间魔君回了魔界,将敛王驱离了魔都,敛王回了他的属地,据地跟魔都两相对抗。”
“但那敛王毕竟只是一个势力稍大的属王,筹谋得也不算久,近日来已经有点力不从心,所以他送信于我,求我妖界借力,助他重夺魔界。”
复玄似是想起什么好笑的事一般,低声笑了一声。
“他许诺,事成之后,划魔界二分城池入我妖界。”
林巉心里一惊,他抬头看向复玄,复玄的眼睫长而浓,晕着屋中的烛光,一双好看的眼睛正看着他,透着一股戏谑的凉薄。
“师父说,我们帮哪个好?”
林巉揣着那碗热乎乎的粥,道:“我是人界修士,妖界的事与我无关,你不应该问我。”
“为何无关?”复玄提了提盖在林巉身下的云被:“待师父与我合籍后,不也是妖界的人了吗?”
林巉看着他,俄尔,他收回视线,眼中在复玄看不见的地方隐隐浸出些微不可见的笑意。
以及一些别的情绪。
他道:“攻打一界不是小事,岂能让你如此轻率?”
“如今你已是一界之尊,日后当思虑持重,莫再跟个孩子一样……”
屋外夜深雪急,屋内燃着的烛火忽然炸开一朵灯花,“哔啵”一声响在寂静的屋中。复玄搂着林巉,这个他心心念念了许多年的人,他本应该生出一种踏实安稳之感,可不知为何,他的心底却总是隐隐萦绕着一股若有若无的不安之意,仿佛他怀里的人只是一阵烟,须臾后便要散了。
复玄皱了皱眉,他极其厌恶这种莫名其妙的感觉,这种感觉让他觉得他快要失去林巉了。
他只觉得荒谬,本在极力地忽视它,可林巉跟他在一起后经常性的顾左右而言他,又加深了他这种荒谬的感觉。
“师父。”复玄打断道林巉的话,他搂着林巉的手臂紧了紧。
他叹了一口气:“我不是孩子了。”
“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伴着无声的心跳,他道:“我只想与你长长久久地守在一处。”
良久后,他才听见林巉答道:“我也想。”
“师父真的想吗?”
他看不见林巉的神情,只感觉到屋中渐渐沉淀的静默。
林巉在复玄怀里坐起了身,他直了直腰,看着复玄,目光似是在描绘着他的每一寸眉眼。
然后他仰起头,在复玄的额间珍重至极又沉缓至极地印上一吻。
复玄听见他低沉沙哑的一声回答。
“我想。”
第106章 意露
渐渐入了冬,凌霜峰更冷了。
林巉本是修行之人,自不畏热冷,可复玄却生怕林巉冻着了,给林巉寻了一件厚厚的大氅披上后,才放他出了房门。
屋檐下已经坠了几根剔透的冰棱,折射着清寒的天光,林巉站在廊下仰着头看了一会儿,便伸出手想去摸一摸。可他的指尖还没碰到冰棱,一只骨节分明的手便从一旁伸出抓住了他的手腕。
那只手掌心温热,抓着林巉手腕间,灵力于掌心间一转,便让林巉凉下去的手又渐渐暖了起来。
复玄将林巉的手妥帖塞回大氅,一手又拢紧了林巉的氅领。
“冰棱凉,师父不要乱碰。”
林巉闻言抬起眼,满眉皆是倨傲:“我堂堂元山真君,还怕这点凉?”
“是,师父不怕。”复玄领着林巉走到院中,他袖袍一扫,清了桌凳上的积雪,又在林巉的凳上垫了软垫。
“是我怕,是我怕真君凉了手,是我小觑元山真君了,我认个错。”
“真君莫怪。”
林巉扬了扬眉,他坐下.身,好整以暇地看着复玄对自己故作而出的溜须拍马。
“小儿既无知,那本君就饶了……”
他这句话还未说完,站在他身前的复玄便弯下腰用温软的唇瓣堵着了他的嘴。
这个吻浅且轻,日光清和中,却带着无尽的缠绵柔和之意。
许久后,他才离了林巉的唇,直起了腰。
“我不喜师父这般唤我,下次师父唤一次,我便亲师父一次。”
他目光摩挲着林巉的唇,隐隐间掠过一丝危险的光芒:“不论何时,不论何地。”
“因此师父可要记好了。”
“莫日后管不住口,在旁人面前被徒儿亲了,恼羞成怒了去。”
林巉默默将手揣了起来,闭口不言。
复玄见林巉这副难得老实的模样,心下不由得动了动。
他往前探了探身。
林巉灵敏地察觉到什么,上身不动声色地往后仰了仰。
复玄继续向前探着身,林巉也退避着向后仰着,仰着仰着他忽然腰下一歪,一下子便从凳子上跌到了雪地中。
他的身上披着大氅,坐在厚厚的雪地中也没感觉到寒意,只有双手撑在雪里,浸了雪水。
林巉垂着头,听得复玄笑了一声,他立时觉得丢脸至极,趁着复玄还没走过来,扶着身边的一棵树便急着想站起来。
但那棵树上已累了层层冰雪,树干被林巉的手一撑,树冠轻晃间,一块压得枝桠低垂的积雪顿时便落了下来。
直直砸在林巉的头上。
林巉:“……”
复玄:“……”
复玄将浑身都僵硬起来的林巉拉了起来,他伸手抹去林巉头上堆的积雪,又拍了拍林巉身后大氅沾上的雪沫,他怕林巉恼,没敢笑出声,可他看着林巉这副样子,眼中却始终流露着深深笑意。
真是越活越回去了!林巉在心里斥了自己一句,他脸上烧得慌,便一直紧紧地绷着脸没说话,妄图再挽回一点自己作为师父的风仪。
复玄看着林巉这顶着满头满身碎雪,狼狈至极又偏要撑出一副倨傲在上、风范得体的模样,没忍住低低笑了一声。
招来林巉冷冷一眼。
复玄迅速收了笑,如此方让林巉的脸色稍微缓了缓。复玄乐得顺着他,只捧着林巉的手,仔细拭去林巉指间的残雪。
天光晴绽,漫雪连山,凌霜峰的庭院惯常清静,竹屋屋檐上坠着昨夜凝起的冰棱,寒风掠过,扬起细碎的叶梢之声,除此之外,绵山不绝,一声鸟鸣也无。万山绝迹,庭院二人。
古树如云树冠下,复玄正捧着林巉的手,他的云靴踩在厚厚的雪中,袍角一丝雪水也未沾,他低垂着眉睫,正一点一点拭去林巉手上的残雪。
眉目堪称温柔。
严泊走进院中时,看到的恰是这一幕。
严泊见此场景,不由得愣了愣,他看着复玄的神色,心下只升起一种异样之感,那种神色绝不是一个弟子该对师父流露出的神色,他思忖了片刻,而后似有所察地皱了皱眉。
院中的林巉也察觉到了来人,他转过头,看见严泊站在院门处,身姿如松,一双眉正微微地拧着。
“大师兄?”林巉有些意外:“你怎么来了?”
“怎么?我便来不得?”严泊走到院中,他皱着眉,语气中带着让林巉莫名其妙的针对性:“复玄怎么在这里?”
不知道该怎么回答的林巉:“……”
严泊似是并不在乎林巉的回答,他走到林巉身边,抓住林巉的手臂,就将林巉往自己身侧拉了拉。
今天火气怎么这么大?林巉不明所以地看着严泊。
林巉被拉得退后了两步,手自然而然地从复玄的掌中移了出去。
复玄感受到空落落的掌心,他看着严泊的动作,一双眼顿时幽深了起来。
严泊与复玄对视着,神色间逸出一丝隐晦的警告。
林巉感觉到院里忽然微妙的气氛,他询问性地看了看严泊,但严泊却始终都没有看向他。
复玄也不再遮掩,他看着将林巉拉到自己身边的严泊,眼底只一片坦荡的敌意。
他已经足够的强,足够让他将自己的大逆之心坦荡而示,他已经不想再忍耐了,他也没必要再掩饰。
他为何还要掩饰?
二人目光针锋相对间似有火光迸溅。
如果说方才他只是猜测,那么如今复玄看着自己回以警告的目光便几乎是确定了严泊的想法。
严泊几乎难以置信,他心下大震,只觉荒谬而可笑,他的胸口顿时便涌上了一股怒火,严泊紧了紧捏着林巉手臂的手,周身灵力瞬间凌冽逼人起来。
竖子敢尔!
“大师兄!”林巉见状立时便挣开了严泊的手,挡在了复玄面前。
“这是做什么?”
林巉体内附有乌灵蛊,近来护体灵力稀薄得紧,严泊心下清楚,那凌冽至极的灵力还未波及到林巉,便被严泊强行收了回来。
几乎是同时,复玄亦反应极快地将挡在自己身前的林巉拽了下来,护在身后。
到底怎么了?林巉挣扎着从复玄身后探出半边身。
“大师兄?”
严泊狠狠瞪了一眼林巉。
林巉回以疑惑不已的一眼。
罢了,他可能还不清楚,严泊看了看自己这向来冷心冷情的三师弟,觉得凭林巉在这方面的悟性,若复玄未挑明,他是绝对不会猜到他身边这逆徒的大逆心思的。
这个混账,他怎么敢?
严泊只觉怒不可遏,更加紧了紧一直皱着的眉头,他移了视线,看着被复玄藏在身后的林巉,心中忽然升起一阵强烈的威胁感。
“过来。”他看着林巉道。
林巉极少听见严泊这种不容置疑的语气,一般严泊如此情态都是遇上了什么极其棘手的事,因此严泊如此一唤,林巉本能地便向严泊走了一步。
但也仅仅只走了一步,复玄紧紧抓住了他的手臂。
“昕白?”
复玄看着林巉,他垂着眼睫,模糊了眼中危险的神色,林巉没看清,只听见他低声地唤了自己一句“师父”。
“怎么了?”林巉停下脚步,不解地问道。
严泊看着林巉一副未明事端的模样,不由得有些头疼,他压下自己心中的震惊,只觉自己这三师弟对感情之事真是愚钝至极,连自己身边的徒弟起了异心都看不出来,他张口欲言,可话到嘴边又心念一转。
他并没有证据证明此事,况且如今的情形也不适合他出言质问,此事莽撞不得。严泊强迫自己冷静了下来,想着回去跟方处然商议后再处理此事。
“无事。”他刚定下神,便听见复玄道。
严泊看着复玄,眯了眯眼:“既是无事,那便松开你师尊,对师尊拉拉扯扯,做弟子的还有无尊卑?”
听见严泊如此训斥复玄,林巉下意识地就想护着。
“大师兄,无妨。”
严泊的神色猛地沉了沉。
林巉:“?”
这气氛委实古怪得紧,林巉不适地蹙了蹙眉头,他看着严泊,刚想说什么岔一下氛围,便听见严泊对自己道:“我今日来,是想跟你说一些事。”
“何事?”
严泊自顾自地走到院中凳子边坐下,他看着林巉,神情是难得的严肃与认真。
“魔界之事。”
第107章 震动
“大师兄想说的是攻打魔界之事吗?”
“你知道?”严泊有些讶异地看了林巉一眼。
林巉走到严泊身边坐下,他袖袍一扫置出一套茶具来,就着天将的落雪煮化,开始烹起茶来。
复玄安静地站在林巉身后,天上又开始零落地落起雪来,他支开一个结界,将飘飘而落的碎雪都挡在这方石桌外。
“前几日祝风来过,跟我说了这事。说完后在我这里稍稍坐后便拜重山去了,师兄与他谈了什么?”林巉简略道。
“也没什么,祝风主来问我重山派的态度,说风阁唯重山派是瞻。”严泊看着壶中被煮得滚滚的雪水, 眉尖始终微微地蹙着。
这几年来,有方处然的时时陪着,严泊眉心间的心魔金痕已经淡得几不可见,没了那显眼金痕,他这一副如玉得当的面容,在微微蹙眉间,倒颇有些美人蹙眉含愁的意韵。
林巉难得见自己这惯常笑面虎一样的大师兄隐有愁色,他觉得稀奇,便不由得多看了两眼。
“那大师兄是怎么想的?”
“这几日沈寻月不断地送呈书,询问重山派。”严泊屈着食指,无声地敲着石桌:“我能怎么想?”
“重山派还能置身之外吗?”
“那师兄是想帮颖月宫?”林巉问道。
“你怎么想?”严泊看着林巉,反问道。
林巉闻言沉思了片刻。
“魔界行事向来嚣张跋扈,早就惹得人界不满,若此事重山派袖手旁观,怕是要寒了众派的心。”
“可若要打,打谁?”
“是打那常年统治魔界的魔君?还是打那纵手下人界行乱的属王?”林巉抬手为严泊斟了一杯茶,抬起眼看向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