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狼崽——bylitch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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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忽然隐隐有了一种不安之感。
“大师兄?”程振鹭见他许久都没说话,不由得出声唤了一句。
严泊收回视线,“嗯”地应了一声,他走到一旁方处然的身侧,安抚性地牵住方处然的手。
方处然满脸的焦急不耐因为严泊这个举动消散了大半。
“不急。”严泊将方处然的手护在手中,低声道。
“现在当如何?”方处然静了静心,问道。
严泊牵着方处然走出了庭院:“依旧按照我当才说的做,只是不必再遮掩了。”
“还有,去查。”严泊长而浓的眼睫抬起,露出眼底微微凛然的寒意。
“我倒要看看,这重山派里到底又被埋了多少眼睛,我重山派方才出的事,外人竟会比我这个重山掌门还要先知道。”
“查到之后直接杀了,不必听辩,免得事多,之后给我一份名册便是。”远处的夕阳残色映在严泊身上,为他的衣摆染上薄薄的一层血色。
言罢,他似是想起了什么,又看向程振鹭,轻轻笑了一声道:“顺便再找出那些眼睛背后的主子,他们主子把他们千辛万苦埋进来,我们总要送回去才是。”
“大师兄的意思是……”程振鹭有些不解地看向严泊。
“整个送回去颇费我们事,斩了首级,装进锦盒,好生装裹着,送回他们主子那儿去吧。”
“是。”
俄尔,严泊又道:“给羿泽那里送封信去,跟他说一声扶歌跑了,让他也派人去寻。”
程振鹭点了点头,召来意宁剑,毫不拖沓直接踏剑破风而去。
夜色渐浓,另一方,妖殿中,林巉被复玄死死摁在了软榻上。
第118章 夜晤
“做什么?”林巉瞪着压在自己身上的复玄道。
“不做什么,你让我抱一会儿。”复玄将头埋在林巉脖颈处。
“花狱城已经清干净了,我不想再拖了,过段时间我会强开花狱秘境。”
“强开?”林巉被他的言语惊了惊。
“不用担心,我已经找到花狱秘境的方位,强开只是要耗费些灵力而已。”
“我并未担心。”林巉垂下眼。
复玄没有说话,他依旧埋在林巉颈间,温热的呼吸洒在林巉的脖颈处。
良久后,他似是轻轻嘟囔了一句什么,林巉并未听清。
“你说什么?”
复玄起身松开林巉,将林巉从软榻上拉了起来:“没什么。”
说到此处,他顿了顿,他捧起林巉的手,看着林巉因时常带着锁镣而磨出血痕的手腕,微微眯了眯眼。
下一刻,锁扣无声而开。
林巉愣愣地看着自己重归自由的双手,俄尔,又难以置信地看向复玄。
“怎么……”
复玄看着林巉怔愣的模样,低头轻轻亲了亲林巉的唇角。
“不锁了。”
“为什么?”
复玄从储物空间中拿出一瓶上好的伤药,给林巉的腕间仔细抹着膏药,处理好腕间伤口后,复玄又俯身解开林巉双足上的锁扣,将林巉的双足放在自己的膝上,给林巉的足踝上着药。
他言简意赅道:“磨伤了,便不锁了。”
那伤药膏体冰凉,抹在火辣辣的伤处正好,林巉并未有半分不适,只是心中有些别扭,不由得缩了缩脚。
复玄扣着他的脚踝:“你再乱动,我就忍不住了。”
这句话没头没尾,林巉一时没反应过来。
可当他对上复玄那双别有深意的眼时,便忽然明白了复玄的意思。
林巉顿时僵着一动不动。
“这么怕?”复玄倾身向林巉:“为何?”
林巉向后仰了仰身:“不为何。”
“我还想亲亲你。”复玄垂眼看了看他的唇,道。
“什么……”
他话音未落,复玄便低头吻住了他的唇。
林巉看着复玄在他眼前放大的面容,微微睁大了眼。
他想躲开,但复玄察觉出他的意图,伸手扣住了他的后脑勺,林巉一时动弹不得,只得任由复玄与他继续唇齿交缠。
“若我现在要了你,你会如何?”复玄低头在林巉脸颊旁轻柔地蹭了蹭。
“从厌我到恨我吗?”
他低低地笑了一声,那一声低笑间尽是自嘲与怅然。
听得林巉暗暗捏紧了藏在袖袍下的手。
“何必。”复玄忽然听见林巉开口说道。
“我这负心薄幸人死了,不是正好吗?”
“何必因我大费周章去清城开境,又囚我于此。”
“得不偿失。”
林巉低着头,他的声音有些嘶哑,似是在压抑着什么。
复玄不知道,林巉也不会告诉他。
复玄将林巉再次压在床榻上,吻着他的眉目,手下轻柔而又不失强硬地解下他的衣衫。
“前段时日,我遇见一个故人,倒是忘了跟你说。”
“不过你们也已经见过了。”
林巉心中忽然升起一种不祥的预感。
“故人相见,应是喜出望外。”
“倒是我的错,没让你们多说会儿话,便过来了。”
“你知道?”林巉神色微凛。
“我自然是知道。”复玄轻轻笑了笑,却莫名让林巉心底有些泛寒:“若不是那日我帮她拖了会儿琥明君,暗中也使了些手段,你觉得她一个人逃得出去?”
“不过她若是再逗留一分,痴心妄想着救你出去,那她那日就走不出这内殿了。”
“你会杀了她?”
“为何不能?”复玄看着林巉,颇有些莫名其妙道:“真君莫不是以为我这狼心狗肺之人,会对一个从前不过略有交集的人心怀慈悲?”
林巉看着他,颤了颤眼睫。
“从小你便教我仁心善德,有礼谦逊,可曾想过我其实是个薄情寡义、心狠手辣之人?”
复玄直视着林巉的眼睛:“后悔吗?”
“什么?”
复玄低头轻轻咬了咬林巉裸露的肩膀,惹得林巉浑身顿时一僵,林巉抿着唇,哪怕他从前已与复玄胡闹过数次,可如今这番情景下,两人心绪已大有不同,林巉下意识地排斥这种亲密至极的举动。
可他却一动不动,没有推开复玄,也没有说什么话。
“我不会让你死。”他听见复玄道。
“若你死了,我就去殉你,哪怕你魂散天地,也有我跟你散在一处,你去哪儿,我就追去哪儿。”
这句话中似蕴着无尽沉沉风霜,明明是情深至极的话,落到林巉的耳中,却尽显绝望悲凉,携着他冰冷的吻,犹如千钧之重,直而狠地砸在林巉心头时时最紧绷脆弱之处。
林巉心头巨颤,他强稳住动摇的心思,忍着泛着涩意的喉间,哑声道:“我不要你殉我。”
“我厌你至极,就算是死了,也不想再看见你。”
复玄闻言,动作顿了一瞬,俄尔,他低下头蹭了蹭林巉的侧脸。
犹似幼兽眷恋。
“可我想再看见你……”
复玄十指相扣住林巉紧紧抓着被褥的双手,他沉下腰,惹得林巉一声带着痛意的闷哼。
他轻轻道:“这便由不得你。”
“林巉,这从来都由不得你。”
“……”
林巉承着一瞬蔓延开的疼意,他死死咬着牙,脊背绷得极直,犹如在遭受什么剥皮拆骨的酷刑。
“怎么了?觉得恶心吗?”复玄静静地看着他,一双眼中暗藏深渊:“还是在想怎么杀了我?”
林巉沉默了片刻,妥帖地将所有的痛哼都闷在心里。
“你……你低低头……”
“什么?”原本没打算听到林巉回复的复玄有些不解。
林巉轻颤着伸出手,勾住了复玄的脖颈,将他拉低了头。
而后他抬起下颌,在复玄的眉间深深地印下一吻。
第119章 白马
魔界泽灵城外,一个男子牵着一匹白马,站在城外。
一身白衣,墨发束垂。
不知道吸引了多少目光。
林巉顶着无数的目光,正专心算着自己余下的盘缠够不够。
乌灵蛊这段时间在他体内愈演愈烈,已侵蚀了他大半的灵力,若不是在凌霜峰时,严泊与方处然予了他一些本源灵力撑着,林巉只怕早就坚持不住,溃了体内设来隐藏侵蚀情况的灵阵了。
就算是那日复玄不给他解开锁链,他也必须要想办法尽早离开。他尽力割断自己与复玄之间的缘系,也只是为了不让复玄知晓他的情况,日后自己一个人能好好活下去。
若坚持不住,在复玄面前露出马脚,那就得不偿失了。
天地无边,尊位在身,没了他,复玄可以过得很肆意。
左右是要死了,不如死得远一点、静一些,莫让人看见知晓,莫要再平添波澜。
那夜他吻上复玄额头时,趁复玄心神松动,给复玄下了一个昏睡咒,他知晓一个昏睡咒不能困复玄多久,没有丝毫拖沓便出了内殿,径直便去了琉黎殿,走前还不忘顺走内殿案上的一块玉佩。那块玉佩是个半成品,玉上图案花纹并未雕完,但胜在质地莹润,一看就是上品,林巉觉得应该挺值钱,就顺手拿走了。
他不太熟悉妖殿,找了片刻后,才在琉黎殿的东侧侧殿发现那个破碎的传送阵,林巉牵引阵线,很快便修补好了这个阵法。但他路上耽误了些时辰,怕复玄追来,林巉心急地一步踏进去后,才想起自己并未调试传送的方位。
这胡乱一传,便传到了魔界的一个边陲小镇。
林巉当了手里的玉,换了些许盘缠,买了一匹马,半月间晃悠悠地从那边陲小镇骑到了魔都。
林巉站在城外,周遭投来过于密集的目光让他有些不适。他身遭的白马打了个响鼻,林巉摸了摸它的鬃毛。
“走吧,进城带你吃好吃的。”
泽灵城为魔都,自然是热闹非凡。今日好似是什么佳节,城中人手中都拿着一枝花朵。
林巉城里商铺中买了一简单帷帽,走出商铺后,他戴上帷帽,遮住脸才觉得周遭打量的视线少了许多。
林巉不由得松了一口气。
他站在商铺门前,正解着马绳,一个少年兜头便撞到了他身上。
林巉有些猝不及防地后退半步,那少年身后跟着一个貌在中年的术士男子,那男子见少年闯了祸,忙走上前来将少年从林巉身上拉起,拽到自己的身后去。
那男子对着林巉行了一礼:“对不住,对不住,幼徒顽劣,冲撞了阁下,我给阁下赔个不是。”
“无妨。”林巉将解下的马绳持在手里,摇了摇头道。
“公子,这是你的马吗?”那少年从术士男子身后探出头来,一双黑黝黝的眼睛犹如闪着光。
“公子的马,好俊啊。”
“抱歉,幼徒颇爱良马,看见良马就走不动路。”术士男子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对着林巉解释道。
林巉觉得这少年颇有趣,他看着那少年,不知想起了谁,略微勾了勾唇角:“可想一骑?”
“自然是想的。”那少年忙不迭道。
“来。”林巉拍了拍马背,对着那少年招了招手。
那少年迅速从术士男子的身后窜了出来,林巉搭了把手,帮他上了马,那少年的一双眼弯成一对月牙儿,笑声在风里清脆得很。
术士男子对着林巉微微一笑道:“幼徒无礼,劳烦您了。”
“并未,阁下徒弟性子率真,倒是讨人喜欢得很。”
“师父师父,我们什么时候也去买匹马啊?”马上的少年抱着马脖,对着术士男子期待道。
“你现在还小,待你长大了,师父就给你买匹马回来。”术士男子看着少年,温声道。
少年欢快地应了一声,俯下.身细细地给白马顺着鬃毛,眼中尽是浓郁的珍爱之意。
林巉看了看术士男子身上已有些旧的衣衫,想了想,而后他向术士男子走近一步,在少年看不到的角度,将手中的马绳放到了术士男子的手中。
“这……”
林巉轻轻摇了摇头。
“我也有一个徒弟。”林巉带着帷帽,术士男子看不到他的神情,但却能听到他的声音中带着些许笑意。
“他待我很好,可我却给不了他想要的。”
“便想看着,别的师父能给他们徒弟想要的。”
“可这……”
“收下吧,我还有些盘缠。”林巉转头看了看那少年道:“况且你徒弟很喜欢它。”
“那就……多谢阁下了。”
术士男子想要躬腰对林巉行谢礼,却被林巉扶住了手臂。
“相遇即是缘,我还有些路要走,便不久留了。”
趁着那少年全心扑在白马身上,林巉对着术士男子道了一句别,便绕过术士男子,向前去了。
修行之人耳聪目明,在走了百步后,林巉依旧清楚地听到身后传来那少年惊喜的呼声,他停下了脚步,顿了顿,从怀里掏出一件物什来。
“叮铃”一声清响。
是那日他从复玄腰间拽下的金铃铛。
被复玄宝贝似的护了几十年,时时带在身上的金铃铛。
林巉看着它,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只静默地微微弯了弯唇角。片刻后,他收拢手,妥帖地将它护在掌心,放回了怀里。
林巉看了看周遭,正盘算着要不要再去买匹马,他的肩膀忽然被人从背后拍了一下。
他转过身,头上带的帷帽便被人一把掀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