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有厉鬼想吃我软饭——by绣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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蔺无水说不知道,“堆了大几十年的尸体,谁知道养出来的是什么东西。”
女人眼皮上抬,红色瞳仁怨毒的盯着他们,“你…们…竟…敢…坏…我…的…好…事…”
张羡鱼眯起眼睛,“她好像不能动。”
蔺无水也发现了,也许是没能吞噬最后两个婴儿,仪式被打断,女人模样虽然看起来可怖,但是她的整个身体是被迫钉在池子底部的。
“我去吸引火力,你有把握杀了她吗?”
张羡鱼估计了一下,“六成。”
“好,你自己小心。”
蔺无水说完,涌动的黑雾忽然分散成许多小团黑雾,往不同方向攻去。而张羡鱼则在蔺无水的护送下靠近了池子中心。只是女人并不笨,见张羡鱼直奔她而来,瞬间用无数细小的血管包裹住了自己的身体,只留出一双眼睛怨毒的看着他。
张羡鱼左闪右避,不仅要躲避她接连不断的偷袭,还要动作迅速的将四只灵幡插在四个方位,同时埋下一张朱红五雷符。那些大大小小的血管畏惧着雷电的威力不敢碰触灵幡。只能将怒意都发泄到张羡鱼身上。
好在那些比较巨大的血管都被蔺无水缠住了,这些小的张羡鱼还能对付,以□□开路,张羡鱼不顾危险直接跳入池底,一股脑将剩下的三张朱符和三张紫符顺着女人眼睛处的缝隙全部塞了进去。
女人察觉到了危险,周围的血管挣扎着要将符箓扔出来。张羡鱼双手死死按着符箓,大喊一声“拉我上去”的同时引爆了六张五雷符。
刺目的电光和巨大的炸裂声中,一团黑雾紧紧包裹住张羡鱼跟他一起滚落在地上。六张高品阶五雷符一起引爆的威力太大,整个洞穴已经摇摇欲坠,顶部不断有石头滚落下来,张羡鱼咳嗽几下,摇晃着身体站了起来,幸好黑雾够默契,及时把他拉了上来,不然他的下场估计就跟池底的女人一样了……
说到池底的女人……张羡鱼看过去,却发现那一团焦黑的人形怪物,竟然又蠕动着动了起来。它一开始很慢,但是渐渐越来越快,焦黑的身体像蜕皮一样剥落,重新露出光滑白嫩的皮肤。甚至连身体四周的血管也开始剥落焦黑,重新开始收缩。
“这都没死?”张羡鱼脸色难看。
“它在吸收那些红色苔藓的汁液恢复。”蔺无水注意到洞穴外迅速枯萎的苔藓,沉声道:“不能让它继续恢复。”
他说话的声音有些发颤,却强忍着没有表露出来。五雷符镇压一切邪祟,而且是六张朱符一起引爆,威力更是不同凡响。他将张羡鱼拉上来的那一瞬间,魂体不可避免的受到了损伤。好在先前他吞噬了不少怪物,等慢慢消化了,还能补回来。
张羡鱼没有注意到他的异常。当然现在的蔺无水就只是一团黑雾,一般人也很难看出来他受了伤。
张羡鱼目光落在稳稳插着的四只灵幡,一咬牙道:“等会儿防空洞要是塌了,你记得护着我。”他身上已经没有多余的符箓护体,要是这防空洞塌下来,肉.体凡胎又耗空真炁的他,还真扛不住。
“我会护着你。”
得了承诺,张羡鱼咬破中指,以血在左手掌心画印,全身真炁灌注左手掌心之上,重重往地面一压,“一转天关正射,二转霹雳交飞,三转龙神吐雾,四转雷雨广施,五转飞砂走石,六转山鬼伏摧,七转阴霆将兵,依吾法令,收邪物,诛凶秽!雷来!”
话毕,四只灵幡烈烈翻飞,灵幡下的四张朱符无火自然,而在防空洞之外,已经泛白的天空忽然一声惊雷炸响,紧接着便是无数的雷霆竟相落下,刚刚还在天际的一线阳光霎时被乌云遮挡,一整片黑沉沉的压下来,酝酿着一场暴风雨。
防空洞内,雷电疾走。
这握雷局引的是天雷,张羡鱼也是第一次尝试,不受控制的天雷在防空洞中肆虐,整个养尸地已经被劈的四分五裂,池底雷光肆虐,已经看不清女人的身影。防空洞接连被雷劈,石砌的墙体终于承受不住,开始一片片的坍塌。
张羡鱼被黑雾护着,隐约听见身后沉重的呼吸声。他陡然想起他的身份,顿时一惊,“天雷是不是……”
“嘘……别动。”
蔺无水的声音低沉,透着无法掩饰的虚弱,雷电一向是邪祟的克星,魂魄离体后他没了遮掩,召来的天雷不分敌我,即使他努力收敛了气息,仍然难免被劈上两下。
好在养尸池里还有个更大更明显的邪祟吸引火力。他也就是挨两下轻的。
他将张羡鱼牢牢护在身下,头顶上不断有碎石落下来,渐渐将两人的身影掩埋其中……
*
江城下了有史以来最大的一场雷雨。
忽如其来的炸雷将沉睡的城市惊醒,黄豆大的雨珠噼里啪啦砸在马路上、屋顶上,发出沉闷的响声。刺目的闪电一道接着一道划破天际,惊雷不停息的炸响,那源源不绝的架势,活像是要将天都劈出一个大窟窿来。
江城大学的大一新生们觉也不睡了,欢天喜地的跑到阳台和走廊上看雨,今天又是不用军训的一天。
510宿舍里,罗丹青和郑庞一脸担忧的看着外面黑沉沉的天色,昨晚张羡鱼离开之后,一直到现在都没有回来。
电闪雷鸣足足持续了一个小时。
等雷电初歇,防空洞来了一支挖掘队伍,一个黄衣道士拉着一个地中海的中年男人往防空洞跑,那吼声在暴雨中都能听见,“叫他们赶紧挖!小师叔他们还没出来!”
地中海是江城大学的校长。蔺无水他们进防空洞前是跟校长打过招呼的。这些年历任校长都知道防空洞的事情,只是大家都有默契的没有宣扬。
本来说好先由蔺无水和谢定心下去探一探,他们在外面守着,如果有需要就立刻疏散师生封锁学校。但是没想到他们心惊胆战在外面等了大半天,等得天都快亮了,没看见一只鬼怪跑出来,却忽然降了天雷!
整个防空洞被都被劈塌了,但是塌的最厉害的还是骆城山脚下,那里直接塌下去一个四五米直径的巨坑。
黄衣道士差点疯球,赶紧去把校长拽了起来,让他把学校的施工队找过来挖人。
暴雨还下着,工程队的小领导苦着脸,“这雨实在太大了,不好挖,危险!”
黄衣道士急的团团转,“挖!给你们三倍,不,十倍工钱!现在就给我挖,一定要把人挖出来。”
工程队只能冒着大雨开始挖。
地下防空洞错综复杂,黄衣道士也不知道他们到底在哪里,只能让人从坍塌最厉害的骆城山脚巨坑开始挖,这里离着防空洞的入口将近一公里远了。
防空洞还有骆城山被雷劈的消息很快传到了学生的耳朵里,各种猜测纷飞,唯有罗丹青和郑庞满心忧虑,心里隐隐觉得这多半跟没回来的张羡鱼有关系。
*
挖掘工作持续了大半天,他们从天刚亮挖到了黄昏,从暴雨挖到了晚霞满天。骆城山山脚的巨坑足足有十几米深,几十个工人还有几辆挖掘机连续不停的工作,终于在清理最后一片区域的时候,发现了被碎石压在下面的人。
最先被发现的是谢定心和王亦。张羡鱼给的金刚符救了两人一命,在防空洞坍塌的时候谢定心果断用了金刚符,人挖出来后虽然难免有些骨折擦伤,但幸运的是没有致命伤。
随后挖出来的是张羡鱼,最后才是蔺无水。
张羡鱼被黑雾护着,几乎没有受什么外伤,主要是真炁耗尽体力透支才昏迷过去。四人里伤的最重的反而是蔺无水。
张羡鱼设下的结界在防空洞坍塌时被破坏了,蔺无水的身体随意放在一边无人照料,一双.腿被大石砸到,血肉模糊,看着十分吓人。
救护车已经在一边候着,急救医生将四人抬上担架后就匆匆送往医院。
……
张羡鱼是在饥肠辘辘中醒来的。耳边依稀有人压抑的抽泣,他疑惑的睁开眼睛,就看见一个相貌温婉的妇人,正握着他见过一次的男人的手低低抽泣。
男人醒着,一张俊美的脸难看的皱成一团,他的左手被妇人抓着,想抽又不敢抽回来的样子。在妇人旁边还坐着一个威严的中年男人,也目露关心的看着他。
“你醒了?”
蔺无水眼睛到处瞟,看见张羡鱼睁开的眼睛顿时高兴起来,对垂泪的妇人温声道:“妈你别哭了,我朋友醒了,你帮我叫下医生”
还在垂泪的蔺母擦擦眼泪,按了呼叫铃,笑着看向张羡鱼,“小鱼醒了?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没有哪里不舒服……就是有点饿。
但是张羡鱼跟人并不熟,而且还有点搞不清楚情况,也不好意思提这么突兀的要求。有些拘谨的问道:“请问是谁送我过来的?”
蔺母一愣,目光疑惑的看向儿子,似乎在问你不是说是你朋友吗?怎么人家一副跟你不熟的样子?
蔺无水挪开目光,轻轻咳嗽一声,“是学校送过来的。谢定心和另外一个女生在隔壁病房。”
另外一个女生?张羡鱼眉头微动,“那个女生是叫王亦吗?她没事吧?”
“都没有危险。”蔺母显然是知道情况的,温声道:“也是你们运气好,救援又及时,伤势都不算重,好好休养一阵就没问题了。就是无水伤势最重一些,双腿骨折,得有一两个月不能下地。”
张羡鱼目光扫过蔺无水高高吊起的双腿,看向对方时愣了一下,总觉得他的眼神太过熟稔。见他一直盯着自己看,忍不住问道:“你认识我吗?”帮忙呼叫护士的妇人应该是他的母亲,言辞间好像也认识他的样子。张羡鱼刚才就觉得很奇怪了。
蔺无水:“…………”
光荣负伤的蔺总有点不高兴。刚刚才一起并肩作战过,怎么穿了个壳子就不认识了呢?
“我叫蔺无水。”他矜持的收了收下巴,朝隔壁床的张羡鱼伸出了手。
“你好,”张羡鱼伸出手跟他握了握,总觉得这声音越听越耳熟,“我叫张羡鱼。江城大学的学生。”
蔺无水心里哼哼两声,心说我知道啊,表面上却一本正经的道:“在防空洞里多亏了你。”
他特意提起防空洞,还朝张羡鱼眨了眨眼睛,张羡鱼一愣,随后想到了什么,眼睛缓缓瞪大,“那个……是你?”
蔺无水沉稳的一点头,“是我。”
毕竟是并肩作战过的生死之交,将后背交给对方的信任不是假的,生疏感顿时消减许多,张羡鱼放松下来,神情关切的看着他,“你的伤没事吧?”
“就是得坐两个月轮椅,其他伤不碍事。休养一阵就好了。”蔺无水皱起眉,抱怨似的说:“麻烦。”
“知道麻烦以后就少去这么危险的地方。”蔺母听见,有些心疼的埋怨。
“妈……”蔺无水神情颇为无奈。
“好了好了,不提这个了。”
正巧医生进来给张羡鱼检查,母子俩这才暂停了这个不太愉快的话题。
医生检查完,说张羡鱼除了身体有些虚,还得吊两天葡萄糖外,基本没有什么问题了。张羡鱼本来想立刻办出院,这病房一看就不便宜,既然没什么问题了不如早点出院。
倒是蔺母一听他要出院,担心的拉着他不让走,“你才刚醒,在医院多观察两天,该做的检查都再做一遍,你别仗着自己年纪轻,就不把身体当回事。”
除了团结村的婶婶们,张羡鱼这是第一次被女性长辈这么关切的责备,一时有点手足无措,连脸颊都有点发红,嘴唇嗫嚅着不知道该说什么是好。
蔺母见他呆呆愣着,将人按到床边坐下,又去将保温饭盒拿出来,三层的饭盒里装着白粥青菜和一碗汤。因为放在保温饭盒里,拿出来时还冒着热气。蔺母一向喜欢孩子,尤其是张羡鱼斯文俊秀的模样格外合她眼缘,又跟自己儿子是朋友,就不由多了几分亲近关怀。
“医生说你身体有点虚,你先吃点垫垫,等下午我让家里阿姨给你炖个参归猪心汤补一补。”
张羡鱼捧着热汤不知所措,发红的耳根倒是难得显出了几分稚嫩青涩的模样。平时他总是一副成熟稳重的大人模样,现在看起来倒是有了一点十**岁的样子。
蔺无水在旁边看的兴味盎然。
拗不过蔺母,张羡鱼只好重新坐到病床上,一口一口的喝汤。因为是病号饭,都是清淡为主,好在味道都不错,昏迷了一整夜的张羡鱼确实也饿了,喝完热汤,又就着青菜喝完一碗白粥,辘辘饥肠得到了安抚,张羡鱼神情满足的叹了一口气。
病房不宜吵闹,见张羡鱼吃完饭神色有些疲惫,蔺母也没再多打扰,又交代了蔺无水几句,就跟蔺父一起离开了。
没了长辈在,两人都放松许多。
张羡鱼揉揉吃撑的肚皮,眼睛亮晶晶的看着蔺无水,终于问出了刚才就想问的问题,“那个黑乎乎一团的黑雾真的是你?我还以为是那个道长炼化的鬼侍。”
“这是怎么做到的?魂魄出窍吗?”
张羡鱼还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例子,问题一个接着一个,问完才意识到自己有点唐突,不好意思道:“如果有不方便回答的,不说也没关系。”
蔺无水倒是一点不忌讳,“我七岁那年差点夭折,是谢定心的师父强行将我的魂魄从地府召回来,给我固魂续命。可能是体质特殊,从那之后我就多了这么个能力。”
“说起来也不知道是好事还是坏事。”
谢定心的师父是当世少有的修道者,学识渊博,修为高深,性情豁达。当年他欠了蔺家的一个人情,后来蔺无水出事,他不得不破例出手救了他一命。只是他也没想到会出现这样的变数,为了防止蔺无水日后长歪成为祸害,他将蔺无水收作俗家弟子,跟自己亲传弟子谢定心一起教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