舰长他宁弯不折——by木亦沉香

银色星舰蓝色的引擎灯在夜空中拉出一道绚丽的大弧线，舰体翻转从背后紧咬着的几艘黑色星舰下方掠过，冰冷的炮口对准了上方星舰的底盘。
“轰轰轰——”
被掀飞的星舰甚至来不及升起护盾，便轰然爆碎开来，坚硬的碎片被另外一艘倒霉的星舰吸进了发动机舱里，卡在了排气扇上，引擎灯闪了闪，当场便熄火趴窝，被长尾雀抓住了机会一举轰爆了动力舱，炸成了一朵烟花。
轻敌的后果是致命的，胡里安自以为凭借那数十艘美产武装舰能够拦下这一架看上去并不起眼的星舰，殊不知他下令追逐的根本不是普通的舰队，这艘星舰也不是他那些被美利伽淘汰下来非顶尖战舰可比。
作为联邦最为精锐的部队之一，雪域舰队不仅成员皆是顶尖精兵，装备武器和配备的战舰同样是联邦中最为先进的。
即使有高层心怀不轨，但联邦军部到底不是一家之言，那人也只能在暗中做一些小动作，断不敢肆意妄为，否则便是拼上半个联邦的官员，一些始终坚定地忠于联邦的老将们也会将这颗毒瘤送上军事法庭。
雪域舰队顶尖部队的名称并非是浪得虚名，在武器程序恢复后不过十几分钟便将胜利的天平拉向了己方，以一敌十而丝毫不落下风。
但此时意外却再度出现了。
一支舰身上漆着白塔星标志的庞大舰队靠近了这里，行进队伍却丝毫没有白塔执法队一贯的整齐有序，反而像是一帮乌合之众，混乱而无章。
被舰队簇拥在中央的一艘星舰舰桥控制室中，金发蓝眼的青年看着前方不远处的战场，手中握着一份不久前才发送过来的传真。
没有署名，但他的通讯器却提示有一笔名为【订金】的巨额资金到账。
路易斯把手里的传真折叠着，不多时便折出了一只玫瑰花来。
碧蓝如海的眸子温柔地弯着，漂亮的嘴唇开合，语气柔和，却吐出了魔鬼一般的话语：“去吧，忠诚的信徒们，用你们的鲜血，你们的灵魂献祭，神的光辉永远照耀着他的子民们。”
围在周围的星舰仿佛离弦的箭朝着前方的战场冲过去，带着不顾一切的狂热。
路易斯看着远去的星舰，修长莹润的手指碰了碰纸花栩栩如生的花瓣，面上挂着微笑一把将花朵攥住捏碎揉烂，而后随手丢下，撇下了眼睛：“真是无趣。”
另一边。
眼看便要获得胜利的雪域舰队第一时间便发现了异常。
一队白塔星执法者舰队朝着这里极速冲过来，去没有丝毫要减速的迹象。
“白塔星这些人想干什么？”麻雀皱着眉头盯着雷达光屏，手指在控制台上的键盘上敲击着，一点一点分析着雷达上的数据。
顾野看了看雷达投影上悍然冲过来的白塔星执法者星舰，忽然想起了去索马尔星之前在学院教学楼外光屏上看到的新闻：
【环宇星际新闻网报道：白塔星遭到不明袭击，大量流放犯出逃，请各联邦加强警戒。】
“他们不是白塔星执法者！”顾野瞳孔一缩，想到了在画面里出现过的金发青年，心头陡然冒出一阵阵寒意来。
而此时，麻雀终于分析出了他们想干什么。
“升起能量护盾！！！开到最大输出功率！！！他妈的这些人想要自/爆！！！”
话音刚落，一艘星舰便冲到了眼前。
“动力组！激活全部引擎！”
“防御组！量子护盾输出最大功率！”
“控制组！转向85度角下潜，避免正面撞上爆破点！”
“轰轰轰——”
冲过来的星舰在不远处轰然炸开，炽热的气浪和冲击波几乎将顾野所在的星舰掀翻，尖锐的舰体残骸碎片在星舰外壳上划出一条又一条划痕。
舰舱内剧烈摇晃震颤着，几名普通商人被震得直接耳鼻出血，身体弱一些的甚至直接被震晕了过去。
“妈的！！疯子！！”鸽子强压下胸口的不适感，白着脸扶住了控制台边上的把手。
【警告，顶部舰体受损】
能量护盾在方才的爆破中被撕开了一条口子，一块巨大的舰体残骸陷在了星舰顶部的甲板里，爆出一串串的火星子。
但这还仅仅是一个开始，越来越多的星舰朝着这里冲过来，然后启动自毁程序，炸毁、飞散、游离……
无差别的攻击让胡里安派来的武装星舰舰队同样遭到了毁灭性的打击。
有别于楼濯玉顾野所在的蓝星顶尖星舰，胡里安的星舰在这种恐怖的能量爆发之下连护盾都没能升起来，便被狂暴的能量直接撕碎了。
但楼濯玉这边同样不好过。
量子护盾撑不了多久了，动力组的控制台上，显示剩余能源的光屏里百分数不断下降着，很快便要跌破百分之十的红线。
在这样混乱的能量场中他们根本无法开启曲速跳跃逃离这里，只能控制着星舰尽量不要正面对上爆破点。
“轰轰轰——”
“噼里啪啦——”
防御护盾终于被狂暴的能量撕碎了，冲击波将整艘星舰都掀翻了出去，舰桥内控制台上的光屏“咔擦”一声，裂开了。
整个舰舱内一阵剧烈的摇晃，座椅翻倒，顾野一个重心不稳便向前扑到过去，腰上的伤口正巧砸在了地面上一把倒伏的椅子角上，疼得他瞬间白了脸，额头上冒出一层汗来。
【警告，量子护盾频率失效。】
【警告，舰身破裂，空气循环系统故障。】
【警告，星舰能源不足。】
一连串冰冷的电子女音伴随着刺耳的警报声响起来，整个舰舱内红光闪烁。
“启动备用能源！”
“是！舰长！”
“全员启动应急程序，执行舰队安全协议，编号8102，立即执行！”
“是，舰长！”
“激活超曲速空间跳跃程序！”
“舰长？”麻雀愣住了：“这里的能量场太狂爆了，通道很有可能会发生扭曲！”
“轰轰——”
又是一声巨响，伴随着几乎要把人掀翻的剧烈晃动。
舰体左翼被撕裂出一条巨大的裂口，防御组控制台光屏上的星舰三维图像上，左翼舱体黑暗了下去。
“报告舰长，左后翼机舱失联！”
“麻雀！激活超曲速空间跳跃程序！”楼濯玉稳住身形沉声低喝，茶色的深邃双眸中尽是镇定：“你只管激活工程，接下来一切都交给我！”
"......是！舰长！”麻雀一咬牙，飞速敲击键盘输入了一串指令。
【进入曲速核反应堆密封检查。】
【程序激活中......】
“轰——”
又是一阵晃动，三维图上的右下舱也黑暗了下去。
【嘀嘀——】
【激活失败，曲速工程故障。】
【内核过热紧急停止，冷却系统失效。】
麻雀面前的光屏上弹出一个巨大的红叉。
“砰——”麻雀一拳砸在控制台上：“妈的！”
“怎么回事？”
“是工程故障，有人修改了曲速工程的源程序！”麻雀红着眼睛，牙齿紧咬着。
曲速工程的源程序极其复杂庞大，想要在短时间内找出被修改的地方根本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情。
一双手拉过麻雀面前的控制台，修长的手指在键盘上操作者，光屏上画面一切，一串又一串数据在评不上飞速流过，速度之快，连麻雀都觉得眼花缭乱。
顾野面沉如水，双目紧紧盯着面前的光幕，大脑飞速运转计算着。
麻雀定了定神看向屏幕，终于从庞大的数据流和部分熟悉的代码中得知了顾野在做什么。
他居然在分析曲速工程的源代码！！！
“找到了。”顾野平静地吐出三个字，目光定格在了屏幕中的一个位置。
麻雀愣住了。
“核反应堆校准数据错误。”顾野的手指再次动起来，一个接一个窗口不断地从屏幕里弹出来又切回去，一道又一道指令被顾野快速输入进去，不过几个呼吸时间，顾野便停下了手：“好了。”
麻雀下巴掉了。
楼濯玉目光落在顾野身上，双眸亮得惊人：“你总能给我惊喜。”
“别高兴太早，想要启动程序还需要去动力舱手动激活。”顾野揉着因为刚刚用脑过度而有些发涨的太阳穴，声音微微嘶哑：“这事只能交给我去办，很快就好。”
手动激活程序的困难程度不亚于刚刚在源代码库中找错误。
顾野说着便准备前去激活程序，却在刚出了控制室舱门时被楼濯玉叫住了。
“我去，你留在这里。”
“舰长战时不能轻易离开舰桥。”顾野头也没回继续往外走：“时间紧迫，来不及了。”
“顾野听令，暂领代理舰长职位，留守舰桥。”
“我要是不呢？”顾野回头，漆黑的眸子里有火花迸射出来。
“这是命令！”楼濯玉沉冽的声线带了些不容置喙的意味。
“你知不知道去激活程序代表着什么？！”顾野压低了声音，咬紧了腮帮子。
“那么你呢？你知道吗？”楼濯玉垂眸，微凉的指尖擦过顾野眼角的泪痣：“待在这里，我会回来。”
说完，不等顾野反应过来，便将顾野推回了控制室，关闭了舱门。
“楼濯玉！”顾野才不管那些命令不命令，他重新开放舱门追了出去。
他刚刚说谎了。
激活程序的位置不在动力舱，而是……核反应舱。
待他来到核反应舱外，却只来得及看到那个身影穿着隔离服，关闭了舱门进入的背影，坚定而果决，没有一丝犹豫。
顾野盯着眼前紧闭锁死的舱门，手指收紧攥住，用力到骨节发白。
想要手动激活程序，就必须要进到核反应舱里，如果是平常，激活倒计时开始时从里面出来，封闭舱门就好。
但可别忘了，之前程序已经激活了一半，在最后关头停止了。
这就代表着，现在的核反应舱里全他妈是辐射！
就算有防护服，进去不死也会丢掉半条命。
“嘭——”
顾野一拳砸在被锁住的舱门上，漆黑的眸子里情绪翻涌着。
楼濯玉……你若出事……
……
……
一波又一波的爆炸声没完没了地在星舰附近响起，三维星舰图上一个又一个区域黑暗下去。
舰舱内时不时地剧烈晃动着，几名普通商人早已不省人事，连控制室和作战室内的舰队成员们都或多或少地出现了耳鼻出血的症状。
“轰——”
顾野按住胸口强压下胸口的翻腾，一道道指令不断地传到星舰各个部门。
银色的星舰在接连不断的爆破和漂浮着的各种舰体残骸中左冲右突，闪避着直直撞上来启动自毁程序的疯狂信徒们，黑洞洞的炮管探出，两枚电磁炮精准地将撞上来的星舰们拦截住，而后将他们轰成了碎片。
侥幸在爆炸中存活下来的几艘黑色星舰并没有要放弃的意思，而是选择了趁人之危，在银色星舰忙着拦截躲避信徒们的时候，突然发动了攻击。
【警告，舰体被光子鱼、雷锁定。】
“X！”麻雀咬牙啐了一口：“妈的，总有一天老子要把费洛伊给掀个底儿朝天！”
能量护盾早就被撕碎了，现在只能硬抗。
顾野下令以最结实的侧翼迎向攻击，扣紧了安全带做好了迎接冲击的准备。
“轰轰——”
预料之中的撞击并没有到来，鱼丨雷被另一枚炮弹拦截了。
然而发射出这枚拦截炮丨弹的星舰，却是正处在黑色星舰队伍中的其中一艘。
“卧槽什么情况？内讧么？”
不远处胡里安的残余部队里乱成了一团，一艘星舰突然反水朝着旁边的两艘疯狂地发动进攻，由于距离过近且出其不意，另外两艘星舰几乎在转瞬间便被打废掉了。
麻雀和鸽子等看着对面地神展开有些发愣，却见那艘突然反水的黑色星舰朝着他们闪了闪引擎灯，脱离爆破圈开启曲速跳跃扬长而去。
雪域舰队众人：？？？？？
……
信徒们的自丨杀式进攻还在继续，飘得到处都是的星舰残骸几乎让星舰无法快速行进。
就在星舰拖着残破的舰体，即将支撑不住时，超曲速引擎的指示灯终于亮了起来。
——激活成功了！
【超曲速核反应堆密封检查确认无误。】
【正在启动曲速工程。】
【正在开启通道。】
【通道状态不稳定，是否继续？】
……
【进入超曲速跳跃倒计时：3、2、1……】
星舰引擎灯爆发出一阵强光，周围的空间扭曲起来，待到光芒亮到了最高点时，星舰消失在了茫茫夜空中。
……
星舰休息室外。
舰队成员沉默着，没有一丝死里逃生的喜悦或者庆幸。
连空气中都带着些粘稠的压抑感。
室内，俊美的青年躺在灰色的床单上，皮肤泛着不正常的潮红，眼下一片青黑，嘴唇苍白干裂起皮，气息微弱，整个人都透出一股灰败的气息。
顾野双眼通红遍布血丝，半跪在床边握着楼濯玉滚烫的手，喉间一片腥甜。
“楼濯玉。”顾野开口，却发现自己的嗓音沙哑得可怕，像是砂纸磨过石头的声音一般。
“嗯。”床上的青年虚弱地几乎说不出话来，却用力握紧了顾野的手。
“楼濯玉。”
“我……在。”
“楼濯玉。”
“顾……野……”
“……你别死……”
“……好。”
※※※※※※※※※※※※※※※※※※※※
【小剧场】
顾野：楼濯玉。
楼濯玉：嗯。
顾野：楼濯玉。
楼濯玉：我在。
顾野：楼濯玉。
楼濯玉：顾野。
顾野：没事我就叫着玩玩。
楼濯玉：：）
后续是
顾代理舰长三天没出门。

我的爱人
蓝星, 第三区S市军区医院。
顾野坐在急救室外的长椅上, 手脚冰凉。
他在这里坐了整整三天, 除了路过的护士实在看不下去送来的水的一小袋吐司面包, 顾野再也没有入口任何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