舰长他宁弯不折——by木亦沉香

楼濯玉抱着微冲坐在皮卡的副驾驶位上，身旁上握着方向盘的艾克斯。
这支队伍在雨林中已经行进了整整一天。
人数不多，却个个都是精英。
这一切都是为了保护车后载着的东西，和最中间那辆车上的人。
红蝎作为金字塔第三级的一个小头目，由于出色的武力值和闻名于世的狠辣被调过来，是他带上了楼濯玉和艾克斯。
沉默寡言的楼濯玉和枪法奇准的艾克斯可谓是红蝎手下的得意战将，曾多次助红蝎脱离险境，总能出色地完成各种交易任务。
近几个月来蓝星疯了一般拼命加大缉丨毒力度，很多个小据点都被拔除，这让他们不得不谨慎谨慎再谨慎。
总共十辆车，车后满载的是要送去与勃列夫交易的货物——
来自蓝星的军丨火。
天知道猫头鹰是怎样搞到这些只供应军丨队的新型武器的。
由猫头鹰组织中的精英亲自押送，足以见其重要性。
而猫头鹰来此处，除却押送军丨火以外，却是为了更重要的东西。
经过两年多的研究与试验，勃列夫终于恢复了出事前“亡灵”病毒的研究进度。
为了以防万一，勃列夫将会把源文件拷贝，并分离出部分病毒母体，交由猫头鹰保管。
猫头鹰和勃列夫除却交易关系，还有着另一层协议关系存在，这是很多核心成员都心照不宣的事情。
天色渐暗，车队慢慢停下来，默契地围成了一圈。
有人跳下来开始埋锅造饭。
楼濯玉跳下车，一眼便看到了车内被四个彪形大汉护卫在中间的猫头鹰。
但他更是一眼便认出了那四个大汉其中之一，那个唯一长着一张蓝星面孔的家伙。
他曾经在蓝星部队的代号，是白狮。
四目相对，楼濯玉朝对方微微颔首，淡淡地移开了目光，手心却悄悄捏了一把汗。
太敏锐了！
“你在看什么”
艾克斯叼着支烟，吐出个眼圈顺着楼濯玉的目光看过去：“是毒蛇。你认识他？”
“不认识。”楼濯玉垂下眼眸，摇头。
当年雪域大队与白狮——或者说是毒蛇所在的队伍合作时，楼濯玉尚还在学院中，所以毒蛇能够认得出一起做任务的天堂鸟，却对楼濯玉没有任何印象。
但这并不妨碍楼濯玉认得出毒蛇。
他在来之前看过了毒蛇失踪前的全部个人资料，包括照片。
他的脸上多了一道狰狞的疤，身形却壮硕了数倍，虬结的肌肉让他看上去和资料中的瘦高青年判若两人。
没有人知道，在车队不远处的丛林里，几个绿色的身影被淹没在了茂密的植被里，一路追随着车队来到了附近。
顾野脸上抹着厚重的油彩，架起枪趴伏在湿润的土地上，借着草丛的掩护透过瞄准镜观察着坡下的车队。
他看到了一个身影，此时正背对着他。
说不出的熟悉感。
顾野的心头突然一跳。
转过来，转过来……
顾野在心底念叨着。
仿佛听到了顾野的心声，那人转过了身，掐灭了烟跳上了车。
虽然只有一瞬间，顾野依旧看清了那个人的长相。
眼眶忽的一热，顾野抿了抿唇，强压下心头的悸动。
……他瘦了啊。
胡子好久没刮了。
头发也很长了。
平时一定休息不好吧……
……黑眼圈太重了。

激战
顾野没有想到他竟然会在这里遇见楼濯玉, 以这种方式, 这样的立场。
现在, 他是缉丨毒警，而对方却是一名……毒丨贩。
在线人主动联系他们之前，没有人知道线人的真实身份, 包括带队的白尾雕。
耳麦中安静得可怕, 所有人都静默着。
没有人会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哪怕是三年、五年乃至十年，这些毒瘤不彻底拔除，他就永远不能光明正大得回国。
……就像是之前的天堂鸟一样。
他不会是最后一个天堂鸟, 天堂鸟也不是第一个为此做出牺牲的战士。
雪域大队烈士纪念馆中，铺满了整个墙面的照片, 上面那些或年轻，或成熟甚至稚嫩的一张张面孔，无不在昭示着这条路有多么难走。
但他们心甘情愿。
这就是蓝星的魂。
当第一声枪响惊飞枝头正梳理着被雨打湿的羽毛的鸟, 雨声倏然大了起来。
砰砰啪啪的声音不断响起，一切都在大雨中乱了套。
顾野顺着泥泞的土坡滚下去, 伏身在一丛高草中, 枪口对准了人群。
他开丨枪的频率并不快，但每次扣下扳机, 顾野都会带走对方一名成员。
可怕的百分之百命中率。
这在战场上对敌方的威胁是显而易见的。
在对方意识到追击而来的缉丨毒队中存在狙丨击丨手时，已经晚了。
为了保护猫头鹰的安全，他们最终放弃了这批军丨火, 集中到了最中间两辆还算完好的改装车上。
随着发动机轰轰的声响, 轮胎在泥泞的地面上摩擦溅起混着草茎碎屑的泥土, 车辆沿着山路冲向丛林内部。
“野火，白鹤，拦截！”
耳麦中传来白尾雕的声音，顾野压低了声线：“收到。”
“砰砰……”
黑黢黢的枪管喷出火舌，沉闷的枪声被哗啦啦的雨声淹没，带头的卡车车头猛的一偏，轰然撞上了山路一侧的山壁。
车队停了下来。
狭窄的山路被堵住了。
落在雪域部队身后的缅星本地部队在此时也顺利赶到，枪声一时间密集起来。
他们选择了弃车，倘若分头离开，雨林的复杂也许可以为他们赢得一线生机。
双方开始交火了。
“哒哒哒——”
顾野猛得翻身趴下，一串子弹便噼里啪啦打在了他面前的泥土里。
破碎的弹片擦过他的脸颊，划出一道血痕。
“呼叫野火！还活着吗？！”
耳麦里，白鹤正喊着，背景是砰砰啪啪的枪声。
“没死。”
顾野舔了舔唇瓣，爬起来继续前进。
包围圈已经逐渐成型，“猎狮行动”终于拉开了序幕。
是的，本次行动的主要任务，是猎狮，白狮。
那个叛变的特丨种兵。
他掌握了太多关于蓝星部队与军部的信息，是一个极大的威胁。
更重要的是，他必须为新的线人，也就是楼濯玉进入集团核心让路。
只有核心成员出现空缺，楼濯玉才有机会上位。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枪声渐熄，本地部队已经返回接收军丨火，猫头鹰身边剩下的人也不多了。
他们护着猫头鹰在雨林中极速奔逃。
猫头鹰的脸色阴沉着。
他想知道，究竟是谁走漏了风声。
阴鸷的目光在身边的几个人身上扫过，最后落在了楼濯玉和他身边的艾克斯身上。
这是两张生面孔。
“咔哒——”
子弹上膛，冰凉的枪口抵住了楼濯玉的额头。
没有人出声，他们也不敢出声。
紧随其后隐在暗处的顾野咬紧了腮帮子，身体紧绷起来，手指扣上了扳机。
“野火，冷静。”
是不远处潜伏着的白尾雕。
顾野抿着唇，没有说话，手指并没有从扳机上放松下来。
“你叫什么名字？”
“叶辜。”楼濯玉微微抬头，面色平静，直视着猫头鹰的眼睛。
“你是警丨察。”
“呵……”楼濯玉扯了扯嘴角，面带嘲讽。
“你笑什么？”
“你说是，那就是吧。”楼濯玉无视了对面疯狂朝他使眼色的艾克斯，垂下眼帘，甚至点了支烟叼在嘴里，吐出的烟雾迅速消散在空气里。
仿佛被抵住脑袋的不是他自己一般。
一副要杀要剐悉听尊便的样子。
“砰——”
沉闷的枪响，淹没在一声惊雷里。
楼濯玉掐灭了烟，掀起眼皮，没有去看身后那棵树上还在冒着青烟的弹孔。
另一边，雪域众人却是暗自捏了一把冷汗。
顾野的指关节被自己攥得泛白，额角的冷汗不住地滑落下来。
“汪汪……汪......”
不远处传来几声犬吠。
是本地部队的警丨犬。
“行动！”
耳麦中传来一声低喝。
顾野调转了枪口，子丨弹瞬间爆射而出。
突如其来的攻势并没有让猫头鹰等人自乱阵脚，他们迅速调整阵型，将猫头鹰层层掩护了起来。
楼濯玉的反应比任何人都快，几乎在顾野开枪的瞬间，他的子弹也到了。
没有留下任何余地。
顾野几乎是狼狈地翻身滚下了土坡，才堪堪避免让自己的脑袋开花。
饶是如此，他依旧被子弹擦伤，在左臂留下了一到长长的血痕。
“操！队长这是动真格了啊，下手够狠！”
耳麦里，同样险些被爆头的鸽子喘着气，显然还心有余悸。
“能留在这里的哪个不是人精，队长稍有放水，一旦被发觉，后果……”白尾雕放出一枪，被压制回来之时背靠着一棵大树，按着耳麦哑声说话：“实施B计划！把白狮单拎出来，能活捉就活捉，如果不能……就地格杀！”
白尾雕的眼神中泛着少有的狠辣，连同行的白鹤都不由得微微侧目。
作为蓝星的王牌部队，雪域舰队的行动力永远是顶尖的存在。
随着猫头鹰身边的人阵型开始散浣，白狮逐渐脱离开了大部队。
“嘭——”
顾野从一棵树上跳下来，一脚踹翻了准备开枪射击的白狮。
晃动的枪口失了准头，砰然钉在了树干上。
“回去！”顾野侧身闪过对方兜头而来的腿风，喝道。
“汪呜！”
那条健壮的黑背吠了一声，隐没在了丛林里。
白狮的力道大得可怕，不慎被拳风扫到侧肋的顾野顿时脸色一白。
后撤一步，顾野虚晃一腿，另一边一记摆拳便朝着对方的太阳穴而去。
“嘭——”
拳面与手臂碰撞，顾野侧过身硬扛下对方的一记重腿，另一只手握拳，直捣上白狮的腹部。
“呃——”
白狮闷哼一声，迅速后撤拉开了距离。
目光在空气中碰撞，双方这才看清了对方的面容。
白狮在看到顾野时明显愣了一瞬，而后便扯着嘴角笑起来：“真有意思，送走了老的，小的也要来送死吗？”
笑容在顾野看来，无比刺眼。
“送死的到底是谁……还不一定！”话音未落，顾野的身影再度扑了上去。
与白狮魁梧的身材相比，顾野蹲身形纤瘦得过分，却蕴含着极强的爆发力，一拳一腿都给白狮造成了巨大的痛苦。
顾野与他所熟知的任何一支部队的战斗方式都有所不同，包括以强悍的暗杀突袭术著称的雪域舰队。
若非要说出个所以然来，白狮能够想到的只有那群从奥兰多的地狱学训练场中踩着无数人的尸体爬出赖的恶鬼。
......蓝星部队已经到了送军人去那种十死无生的地方训练的地步了吗？
白狮此时的心理活动暂且不论，随着战斗的持续，两个人身上都不同程度地挂了彩。
并非没有猫头鹰的人前来支援，但都一一被雪域的队员拦截。
这也是顾野在此孤军奋战的原因之一。
“想知道......他是怎么死的吗？”
白狮的胸口挨了一脚，他抹去嘴角的血迹，裂开嘴盯着顾野的眼睛笑。
顾野的回答是一记重腿。
“嘭——”
白狮抬臂格挡开，只觉得手臂一阵剧痛。
枪早就在一开始被顾野踹到了一边，而他的攻势又太过猛烈，他根本抽不出手来拔出别在腰间的匕首。
同样，顾野也没有机会拔刀。
“我给他注射了四十倍的敏感剂......唔！”又是一拳砸在肋侧，白狮的话被闷哼打断。
他盯着顾野已经有了些许情绪波动的眼睛，眼里透出一抹残忍的笑意：“然后，我砍掉了他那双不听话的手......”
“你知道吗？我第一次知道，有人居然可以忍受四十倍的剂量没有叫出声......”
“疼痛让他连昏倒都做不到，你知道的，他那么漂亮，尤其是皱着眉头的时候......”
白狮沙哑的声音像是一道魔咒，在顾野的脑海中横冲直撞，刺激得他眼眶都烧红起来。
“你真的该死。”
顾野紧咬着牙关，嘴里甚至开始泛起血腥味儿。
被激怒的顾野几乎完全放弃了防守，不要命般地疯狂进攻，连耳麦中战友的喊声都置若罔闻。
白狮的目的达到了。
他硬抗下顾野的几番进攻后，趁着顾野防御薄弱的空档，抽出了匕首。
“顾野......”
正当顾野杀红了眼眼看就要失去理智的档口，脑海中突兀地响起了一道沉冽的声音。
像是兜头一盆冰水泼下来，顾野瞬间清醒过来，闪着寒光的刀锋已经近至眼前。

亲手
长期高强度的训练让顾野的身体反应速度明显快过了大脑。
“嗤——”
匕首险险地扎在了顾野的肩窝, 鲜血瞬间染红了顾野绿色的迷彩作战服。
差一点，这匕首就要送入顾野的脖颈。
此时的顾野却平静地可怕, 漆黑的眼眸中没有一丝光亮。
节骨分明的手指攥住了肩头握着匕首的那只手的手腕，用力——
匕首一点点、一点点地慢慢从身体中抽离出来, 顿时血如泉涌。
白狮愣了一瞬, 看着对面青年寒潭一般的眼, 背心蓦地窜起一股凉意来。
攥着他手腕的那只手像是铁钳一般几乎捏碎他的腕骨, 他甚至听到了自己腕关节发出的咔咔声响。
“嗤——”
匕首穿透衣料, 刺入肉体的声音在大雨中仿佛银针入海，鲜红的血花却无比刺眼。
白狮捂着完全被洞穿的右手腕，大张着嘴面目狰狞, 无声嘶喊着。
他赤红着眼发疯般地抱住了顾野的腰身，冲向不远处的一颗巨木。
“嘭——”
“咳——”
背部狠狠地撞上了树干，顾野干咳一声，顿时感觉五脏六腑都闷痛起来，眼前一阵眩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