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王子与大魔王——by与孟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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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08 章
容话安静的坐在房间里, 时不时有陌生的面孔从屋外走进来,或开心或惊讶或激动的上下打量他。
还有眼前这个坐在他对面,从一进屋就用外套蒙着脸的陌生男人,此刻肩膀几不可察的动了动。
他在哭吗?
容话盯着对方看了一会儿, 确定这人真的在哭, 把面前的抽纸盒推了过去, “你别哭了。”
慕天驰猛地拉下盖在脸上的外套, 眼睛红肿明显,脸上却还是一副镇定自若的表情,“等找到身体后, 现在发生的事你是不是都会忘记?”
容话还是懵懵懂懂的样子,“大概吧。”
慕天驰手抵着额头挡住脸,声音沙哑:“是学长对不起你,让你丢了命,变成现在这样……”
容话视线往下看去,眼泪成线的从慕天驰的指缝里流出来, 滴到桌面上。容话迷茫的不知道该怎么做, 只能抽出几张纸巾主动递给慕天驰,“别哭了。”
慕天驰接过纸巾朝容话摆了摆手, 显然是哭着说不出话来。他胡乱的擦了几下脸,刚缓和情绪,房门就被人从外拉开,慕天驰动作迅捷的拿起外套盖在了脸上,转身背对着门外。
慕别走到容话和慕天驰之间,见容话目不转睛的盯着慕天驰, 说道:“宝贝,你盯着他看干什么?”
容话老实的准备全盘托出, 慕天驰斜了斜身子朝他使了个眼色,容话茫茫然的想了一会儿,这个眼神的意思,应该是让他不要把他哭的事情说出来。
容话朝慕天驰重重点了一点头,示意自己明白了,又朝着慕别摇了摇头,表示自己不会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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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别斜睨了一眼慕天驰的背影,取下自己耳垂上的红耳钉,从上往下丢进慕天驰怀里,“用这个,召集城市里的百鬼。”
慕天驰握紧镶嵌红珠的耳钉,“是,天驰明白。”
他说话的时候依然用背影对着慕别,慕别眯着眼说:“转过来。”
慕天驰身体僵了一下,摇了摇头。
慕别冷哼了一声,转而伸出手撩了撩容话的头发,把碎发勾到了对方的耳廓后,“我现在去把你的身体拿回来,你就在这里乖乖等我,哪儿都不要去。”
慕天驰暗暗吸了一口气,等情绪彻底稳定下来,说:“天驰愿意陪同老祖宗一起去找千面,拿回容话的身体。”
“我刚才的话,你当耳边风了?”慕别指腹摩挲着容话的眉眼,温声说:“听我的话,就算有人来找你,你也不要和他走。”-
容话眼睫翕动,握住慕别从他脸颊上抽离的手,沉默很久,说:“要,一起。”
“我们容话真好,什么都不记得了还知道担心我。”慕别把容话圈在怀里,低下头在容话的发旋上亲了亲,“但我不想让你看见血腥的场面,所以还是留在这里好。”
冷静稳重如慕天驰,此刻在这样情意绵绵的亲昵环境下也坐不下去,蹑手蹑脚的出了房间,顺便给关上房门。拿着慕别给的召集百鬼的信物,前往同盟中召开临时会议。
屋子里,容话还拉着慕别的衣服不松手,他望着慕别的神情懵懂,落在慕别眼里却觉得对方正在眼巴巴不舍的瞧着他。
慕别放缓了语气,“真的想和我一起去?”
容话从鼻尖里嗯了一声。
慕别牵起容话的手,十指紧扣,“那就一起去。”
湛海这座城市,四面环海。
海域宽阔,一望无边。此刻海面上正结着漫无边际的冰层,湛蓝的海水被冻结在冰下凝固住,像是被饿极了的兽掐住了喉,动弹不得,停滞不前。
距离城市上百里的海面上,摆放着一口透明的冰棺。棺盖半掩,千面驻足在旁边,眼神直勾勾的从面具的两个洞孔中露出来,一面恨不得将躺在冰棺里的人徒手撕碎,另一面又悲恸不已,目光里充斥满爱意和怜惜。
“我比他好。”千面抚摸着冰棺里躺着人的脸,“是你太天真,分不清好歹……”
冰棺里的容话毫无生气,面白如纸,唇色发白。他穿着一尘不染的白色西装,平躺在里面,身边簇拥着洁白的蔷薇,面容平静,神色安然,像是被恶魔加注了诅咒的小王子,沉睡不醒,等着一个来将他从诅咒里唤醒的人。
一点火星从天而降径直落到千面的手上,“拿开你的脏手。”
火势沿着千面整条手臂立刻烧了起来,他抽出冰棺里的手猛地砸向脚下的冰层,火焰转移到冰上,冰层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融化出一个洞,露出下面的海水。
慕别牵着容话的手出现在几米外的海平面上,那冰棺材质是透明状,从外面能看清躺在里面人的侧脸。
千面侧身守在冰棺前,挡住容话露出的侧脸,面对死而复生的慕别,并没有感到惊讶,而是把注意力放在了慕别身旁的容话身上。
“他把你变成了鬼。”千面愤然说:“真是个渣滓!”
容话倒没怎么听千面说话,一在海面落地,他就感觉自己浑身轻飘飘的,控制不住的想往那口冰棺的方向飘去。
慕别紧了紧容话的手,“忍一忍,待会再过去。”
游离在外的魂魄一旦靠近肉身,就会被身体牵引,这是无法遏制的求生本能。
慕别单手御出血蝶,血蝶夹着火焰,如一张密集的大网向千面撒去。
千面在半空中七上八下的躲避,“你活了又能怎么样,你还是杀不了我!
”
他从半空中丢出数张素色无纹的面具,面具一卷进火里,就将攻击范围内的火焰和血蝶吞噬了,同时面具也成了沸腾的赤红色,砸在冰层上冒着热气,滚烫不已。
“你既然在那个时候舍弃了我,就该想到这一天!”千面在空中厉吼,“我是你永生永世都甩不掉的噩梦!慕子故……”
千面脸上的面具应声脱落,蓝色的离愁,紫色的憎恨,青色的孤苦,白色的哀怨,灰色的执念,青色的愤怒,黄色的乐愉……-
这些面具在数秒长大至数百倍,遮天蔽日。将容话和慕别困住,面具不停的转动,如噩梦般的走马灯一样,把他们笼罩在面具的阴影之下,扰的人眼花缭乱。
汇集在面具里的情绪同时爆发,无孔不入的钻入慕别和容话的身体里。
容话平静的瞳孔中出现动荡,他眉心紧锁,脑海里闪出的画面,令他时喜时悲,眼泪和笑容矛盾的同时出现在脸上,他被情绪操控的无法自拔,握着慕别的手掌不自觉丧失了力气。
慕别松开容话的手,容话的魂体立时像被风口吸入,眨眼消失在情绪百态的面具围困之中,进到了冰棺的身体里。
千面计谋得逞,拍开纠缠他的血蝶,重回冰棺。
冰棺温度极低,容话缓慢的掀开眼帘,四肢僵硬的醒来。视野中率先印入一张熟悉的脸,他动了动唇,“慕别”两字还没发出就被他吞了回去。
虽然面貌和慕别生的一模一样,但他依然不是。
千面读出了他的想法,站在冰棺旁俯身盯着他,忽然笑道:“我和他长的一模一样,你该把你那份至纯至真的爱意从他身上,放回我的身上。”
他的身体已经很久没动,容话适应了一会儿,嗓音发哑的说:“凭什么?”
“凭他不如我。”千面勾唇笑着,眉眼神态和慕别同出一辙,“你会爱上他,不过是被他一副皮囊和巧言令色蛊惑,你可见过他真正的样子?”
“脱下身上光鲜亮丽的皮囊,他就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厉鬼,肮脏恶臭,谁都不会再多看他一眼!”千面恨透了慕别,仿佛要挤尽生平最恶毒的词汇,将慕别贬低的一文不值,“你知道我因何而生吗?”
他不等容话回复,自顾自的继续往下说,“慕子故死前被割肉削骨,一副不人不鬼的丑陋模样……被放逐出来后又吞噬下数以万计的恶魂厉鬼,成了魃!可即便他成了魃,他也恢复不成他原来的模样,所以他把身上混浊着最肮脏最丑恶的皮撕下,毫不留情地舍弃,丢进废墟残垣里任由他不见天日……”
千面的眼神里的怨恨积攒许久,此刻如一把熊烈的火烧的越来越旺,红的摄目,“你知道那地底下有多黑吗?他已经陪着慕子故在暗无天日的棺材里过了那么多年,可是慕子故一获得自由,却还是弃他如草芥,把他重新扔进了黑暗里……太黑了,太黑了,他怕极了,风侵蚀他的身体,雨击穿他的皮肉……他不想在那里待下去,一直在地底无声的嘶吼,等待着慕子故来重
新把他捡起。”
“他当然等不到!”千面神情一变,笑容诡异又恶劣,“慕子故抛弃了他最肮脏最恶意的一面,重新融进人群里逍遥度日,又怎么会想起他?所以他只能自己保护自己,一步步的变强,长出脸长出手长出腿,慢慢的爬出那个恶臭的地底……”
容话一言不发的凝视千面。
千面笑容不改,眼睛里却有泪水流出,他说:“容话,他是个魔鬼,他自私又恶毒,他喜欢的永远只有他自己。你看看你……他口口声声说着爱你,可趁你魂魄离体,他面不改色的掐断你所有轮回的路,把你囚在渊泽,做他身边永生永世的鬼。”
千面的眼泪滴到容话的鼻子上,千面伸出手轻柔的擦拭,“像我,明明那么喜欢你,他却还是要跟我争跟我抢。他该再被关进地底不见天日被挫骨扬灰,为什么又要跑出来拆散我们?慕子故这个恶魔!”
容话牵动僵硬的手臂,手指发麻按住千面的手腕推离,“我爱他。”
千面手被推开,转而轻描淡写的拭了拭脸上的泪痕,情绪转换自如,“爱一个十恶不赦的魔鬼?”
“他不是魔鬼。”容话撑着手臂坐起来,背靠棺壁,声轻却清:“就算是,我也爱。”
血光漫天,光怪陆离的面具被摧毁成了残片,散落到冰面各地。
慕别从残絮里走出来,银白的发被海风卷起波浪的弧度,琥珀色的瞳仁里噙满着满足的笑。
他听了容话这句话只觉得浑身舒畅,难得正眼瞧了瞧千面,“容话爱我爱的要死,你自愧不如就从海里跳下去,赶紧去死。”
他笑的肆意毫不遮掩,更加衬托刚才说了一番诋毁他话的千面跟个跳梁小丑一般。
千面也笑,只是那笑容不再无所忌惮,有些僵硬,“我不会让你称心如意。”
他说完脚下的冰层猛地碎裂成了几块,冰面下的海水流动,将他站立的冰层和慕别的冰层分隔开,距离隔着海水越变越宽。
慕别眯了眯眼,“别自寻死路。”
千面翻身跳进冰棺里,偏头对慕别恶劣一笑:“以后的千年百年,我会和容话一起在这口棺材里共度!”
棺盖猛地合上,驮着冰棺的冰层失去平衡,冰棺滑进海水里,咕咚一声,快速的往海底下沉。
容话在冰棺里挣扎,想要用手掀开棺盖爬出去,那棺盖却像是被灌了铅铁一样纹丝不动。
千面躺在容话身边,见状满意的笑道:“别白费力气了,我早就在这口冰棺里加上了封印,你打不开,只能陪我一起在这棺材里慢慢熬……”
容话闻言,出乎意料的变安静下来,“慕别会来找我。”
“是吗?”千面说:“这上面的封印和从前囚困他的封印一模一样,他就算找到你,也束手无策,只能眼睁睁看着我和你在这口棺材里缠绵悱恻,他恨的牙痒痒也无可奈何!”
他说完翻身企图压制容话,容话早有察觉,腿一横勾反把千面压在身下。
千面得意的朝他
笑,“你主动,我也喜欢。”
容话恢复了力气,闻言再没忍住一拳头砸在千面的脸上,“一个男人,废话太多。”
冰棺狭窄,千面有心躲也躲不开,只能硬生生的挨下容话这一拳,嘴角立刻溢出血丝。
却让容话有些诧异,千面没有实体,按理来说不该流血才对,现在就这么轻而易举被他得手了?
千面见容话若有所思的盯着他的嘴角,他摸了一把嘴角,眼神一暗,铆足了力气把容话掀开坐了起来,戒备的看着容话。
容话察觉到了一丝异样,但一时半会儿下不了结论。冰棺在海里下沉的速度越变越快,周遭视野也越来越黑,容话不再踌躇,先发制人,在狭隘的方寸空间里和千面缠斗起来。
容话现在变成了鬼,不再恐惧死亡,使尽浑身解数和千面近身肉搏。
容话本来也没想着能够轻易压制千面,不过说来也奇怪,千面在和他的交手过程中发出的攻击一次不如一次,竟然慢慢处于下风,在容话一个擒拿手之后,轻易的便卸下了千面的一只胳臂。
容话看着紧靠在棺壁上疼的一时不能动的千面,一脸不可思议:“原来你这么弱。”
千面笑不出来,气势薄弱的瞪了容话一眼。
容话试着又卸了千面一条腿,千面彻底靠在棺壁上动弹不得,咬牙切齿道:“容话……”
冰棺四周的水流忽然发生了改变,容话透着冰壁往外看,远远的看见一群模糊的轮廓。
那群轮廓快速的朝他们靠近,水流急涌翻滚,容话在水花里看见一抹深蓝色的亮光,如宝石般光泽的鳞片在昏暗的海底下依旧散发着光泽,鱼尾在海里游动,带起的阵阵水流将冰棺托起,不再继续下沉。
容话心中一喜,“衡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