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让师兄活到HE——by叶重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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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长黎遥遥望向对岸,最先注意到的便是一袭典雅黑衣,执剑而立的云溯望。
新魔皇面容清逸俊秀,举手投足之间还带着几分仙气,看上去虽不及其兄长狠戾,但提着长剑站在万军之中亦形成了一股不容忽视的压迫感。
距离新魔皇最近的是个身材高挑的青年,他看起来甚至比新魔皇还略微高些。
更为不寻常的是,身处战场之上,他的行为却带着几分散漫,甚至怀里还抱着一只颇有分量的大白猫。
可即便行为如此放肆,新魔皇却对他没有半分不满,纵容中似乎还有些宠溺的意味。
雷云剑宗大乱之时陆长黎没有在第一时间到场,因而无从知晓这看似散漫之人曾狠狠教训了一番灵洲众仙门。
他看到云溯望身边不带兵刃且形似男宠的青年,只是微不可查地皱了皱眉,并未放在心上。
按照惯例,一战开始之前灵洲这方总要派人慷慨陈词,历数魔域的种种不是。尤其是这次的对手曾是夜谕门的大弟子,这可给了灵洲这方太多贬损和抹黑的空间。
一个在夜谕门颇有资历的弟子在得了陆长黎的许可之后站到阵前,不慌不忙地展开手中的卷帛开始念上面的内容。
将云溯望欺师灭祖,屠戮同门,用不光彩的手段谋反弑君的“罪行”都数了一遍。到最后还不忘把杀害陆家两位公子的脏水泼在了他头上。
照理说这样不问青红皂白的一通贬损,不仅能提升灵洲一方的士气,还有可能瓦解敌方的军心。
魔域经历了一番内斗,新魔皇踩着兄长的尸骨上位,反对他的人必定不在少数。若是受这番话的影响临阵倒戈,魔域一方就不攻自破了。
可是云溯望却丝毫没有阻止这人念下去的意思,甚至连目光都不曾在昔日同门身上停留。
陆长黎身边不乏出谋划策之人,见云溯望这般,不由得故作深沉地摇头叹道:“如此骄纵轻敌,依我看这位新魔皇的心性手段只怕还不及他兄长。”
在陆长黎印象之中,云溯望只是个空有一身剑术修为,却不懂如何与人打交道的孤傲年轻人。如今有这样的表现,并不令他感到意外。
他心中得意,面上却维持着一家之主的沉稳威严,对那幕僚道:“虽然如此,我们也不可轻敌大意。”
落玉川对岸,云溯望有些好笑地看着各怀心思的灵洲众人,侧身对安归澜说道:“都说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可我看一别数月,灵洲那些人却仍是老样子。”
安归澜止住给小云梳毛的动作,顺着云师兄的目光看向对岸笑道:“虽说有天命在暗地里推波助澜,但这些人也确确实实想趁魔域动荡占个便宜。
他们哪里配称作‘士’,不过是一群道貌岸然的伪君子罢了。倒是云师兄,如今再不会受他们的诬陷了。”
不同于和安归澜交谈之时的亲密自在,云溯望将注意力转向灵洲人族之时目光明显凛冽了几分。
他直视对岸:“夜谕门命案,一无人证二无物证。雷云剑宗枉为灵洲第一宗门,最后只为安抚人心仓促定罪。
而夜朔云荒唐暴虐,动辄滥杀无辜,有能者取而代之并无不妥。
至于陆家的两位公子,魔域从未伤害他们一分一毫。是生是死,可不能由陆家主一人说了算。”
说到这,他身后的卫队应声散开,苍羽君和陆宇琴赫然居于其中。
那二人在灵洲都是赫赫有名的人物,认识他们的人不计其数。此刻传闻中已死的人陡然出现,霎时引发了灵洲阵营的混乱。
陆家人见势头不对连忙大声叫道:“这二人是假的,定是魔皇派他们来扰乱军心!千万别被魔域邪术所蒙蔽!”
偏巧有好事的世家公子不肯给陆家这个台阶下,开口反驳道:
“你们这么着急否认做什么?我也是雷云剑宗内门弟子,陆师兄在的时候天天能见到。依我看对面那个人分明就和你们家二公子像得很。”
这下就连陆家主的脸色也变了,他斥责道:“你休要胡言,宇琴向来正直,怎会投靠魔域。听说魔域之人擅造傀儡,宇琴定是已为他们所害!”
陆宇琴听到这话似是忍无可忍:“父亲,我和兄长都好好地活着。溯望没有害我们,纵是先魔皇……亦对我们以礼相待。我只是不明白,您为何一定要执着于挑起两地的战事?”
陆长黎不客气地回道:“你不是宇琴。”
云溯望见陆家主死不认账,也不显得意外。他拉住显得有些失控的陆宇琴,示意他不必太过执着。
而这时候,一直站在云溯望身后半步远的地方专心撸猫的青年终于停下了手中的动作。
安归澜半低着头专心给猫顺毛的时候看起来温柔沉静,比一身冷然剑意的云溯望好亲近得多。但当他抬起头,似讽似嘲地看向河对岸的灵洲众人之时,却让那些人本能地察觉到了危险。
安归澜抱着小云从云师兄身后的阴影中走出,毫不避讳地直接站在了云师兄正前方。
“我倒是可以告诉诸位,这夜谕门的凶案究竟是谁所为。”
只可惜灵洲那边也是看人下菜碟,众人见他不过是个“无名之辈”纷纷不屑一顾。
更有两个嚣张跋扈的世家子弟质疑道:“你是个什么东西,也配在两军阵前插话?没看到我们正和你主子理论吗?”
他们这边话音未落,已有一股魔气卷起冰寒刺骨的落玉川河水浇了他们一身。
落玉川之水在魔气的作用下凝结成冰,顷刻之间便把这二人从头到脚冻成了冰雕。
云溯望不屑于偷袭,可是对方公然瞧不起的是他的安师弟,他便也无需再忍。
“孤倒也想问问,你们二人又算是什么东西,敢公然向魔后挑衅。”
此言一出,落玉川南岸一片哗然。然而最为震惊的是安归澜本人,他转过身,再次拉近了与云溯望的距离小声问道:
“云师兄刚才说的魔后是何时的事?我怎么不知道?”
他说话的时候,唇角微微勾起,眉眼间的笑意已是掩藏不住。
因为和云溯望离得极近,他甚至可以清晰地感受到云师兄由于紧张而不由自主加快的呼吸。
温热的鼻息在落玉川寒冷的空气中凝结成了一团白色的雾气,透过这朦胧的雾气看去,安归澜向来冷白的脸色竟隐隐透出一抹薄红。
云溯望眨眨眼睛,视线不经意地落在安归澜脸上,又飞快地移开。
“是我心里一直在想的事……也是战事结束之后最想做的事。安师弟可愿意答应?”
安归澜自来到这个异界,奇奇怪怪的事情也见识了不少,如今竟觉得男人当魔后也算不得太奇怪。
他从善如流地点头应道:“云师兄所想便是我所想。”
有了刚刚那两个世家子弟的教训,众多实力不济的仙门子弟明显收敛了许多。他们只敢偷偷看着安归澜和新魔皇在两军阵前毫无顾忌地撒狗粮,却连大气都不敢出。
安归澜拍拍小云的猫头,让它别再继续装睡。随后再次转向灵洲众人:
“据我所知,夜谕门死去的十人都是在同一屋中被神不知鬼不觉地吸走了魂魄。云师兄若是能做到这一点,又怎会被你们轻而易举地抓到雷云剑宗受审?”
陆长黎不悦地冷声道:“说来说去不过是凭空揣测。若是云溯望当时便和他兄长串通一气,有意隐藏实力,这一切不就说得通了?
既然你要指正凶手,不如直接些告诉我们,那凶手究竟是何人?”
“凶手并不是人,而是我怀里这只猫。”安归澜把小云举起来,让猫头正对着落玉川对岸的灵洲修士。
小云配合地“喵呜”了一声,看起来颇为骄傲自豪。
这一次,灵洲修士们的笑再也憋不住,平日里一脸正气喊着斩妖除魔口号的年轻修士个个笑得前仰后合。
陆长黎倒是没笑,他威严地扫了一眼憋笑憋得辛苦的陆家子弟,冷声叱道:
“两军阵前岂容儿戏,你这般轻佻放肆只会让魔域覆灭的更快。”
可是安归澜丝毫没把陆家主的这番威胁放在眼里,他俯身将小云放在地上,语气颇为真诚:
“天下之大无奇不有,陆家主自身见识短浅其实也没什么。可是若因为见识短浅而轻敌大意,害得跟着你的这些灵洲青年才俊白白殒命,那便是既蠢又坏了。”
说完,他也不等对方反驳,直接拍拍那只心宽体胖的大白猫,轻声道:
“小云,只需赢了这一场,接下来百年的鱼干便都包在我身上,你觉得如何?”
小云心领神会,不忘撒娇一般在安归澜的手上蹭了蹭,然后赶在新魔皇的脸色变难看之前,迈开四条小短腿朝着河对岸进发。
魔神重宵在显露真身之前是一只再普通不过的白猫。如果非要说有什么特点的话,那就是近些年来被安归澜一日三顿不算夜宵的精心投喂养得非常胖。
灵洲的青年才俊们目瞪口呆地看着白猫往落玉川的方向冲,笑得更加厉害:“这猫难道是想要游过落玉川?哈哈哈哈……”
“这么胖只怕没游到一半便被冲走了吧?”
可是这样轻松的氛围并未持续多久。
很快就有人惊呼:“你们看,那只猫是不是变大了许多?还长了一双翅膀?”
“不只是翅膀,还有九条尾巴?”
人群看清了恢复原形之后变得无比巨大的魔物,早已没有了当初看热闹时的轻松随意。
小云长了翅膀之后,不费吹灰之力便飞过了落玉川这道天然屏障,像团乌云一样自空中袭来。
变故来得太快,灵洲一方还没来得及摆好的防御阵法被冲得七零八落。
有人立功心切,抽出长剑砍了过去,然而那把剑才触到魔神重宵周身缭绕的魔气便腐蚀断裂。
重宵在夜谕门生活了不短的时间,颇懂有怨报怨有仇报仇的道理,很快便将目标锁定在了那群执剑后退的白衣修士身上。
巨猫缓缓张开嘴,夜谕门那几个道貌岸然修士的魂魄便被一股强大的力量吸了出来。在绝对的力量压制之下,他们甚至来不及做出任何反抗。
众目睽睽之下,无人再敢怀疑安归澜的话,而魔域和灵洲之战也就此拉开序幕……
苍羽君凝视了一会儿对岸的战局,最终还是将目光定格在了陆长黎身上。他抽出腰间的本命剑,眼中是刻骨的恨意。
而云溯望本是剑修出身,对那股杀意再熟悉不过。他扫了一眼昔日对手:“苍羽君想要报仇便去。”
苍羽君得了准许,身形一闪便进入了落玉川对岸的战场。云溯望对这位曾经的灵洲剑圣的剑术颇有信心,只是略有些担忧地看了一眼陆宇琴。
“宇琴是来帮我,并非是魔域的下属,不必如此拘束,若是担心便跟去看看吧。”
陆宇琴听了这话方才缓过神来,惨白的面容也跟着恢复了几分血色。
陆宇琴离开之后,安归澜便提剑到落玉川对岸帮衬小云,在亲自下场教训了十几个试图暗箭伤猫的修士以后,方圆数十里彻底无人再敢靠近小云。
陆苍烨和陆宇琴牵制住了陆家众人,小云在天上飞来飞去四处清场,对岸的魔域大军也在魔皇令的指引下陆陆续续渡过了落玉川。
眼看着灵洲这边显现出颓势,偏偏陆苍烨又步步紧逼,陆长黎面色愈加阴沉。他头也不回地吩咐身后的管家道:
“还愣在那里做什么,快带人将先前演练好的阵术用出来。灵洲存亡在此一战,纵使打不过魔域,也要将他们永远困在落玉川以北!”
那管家领命之后朝着陆家主躬身一礼,很快就隐没在了纷乱的战阵之中。
苍羽君一剑劈开陆长黎的护身法器,眸中恨意没有半分消减“你究竟想要做什么?”
“当然是封印你们这些魔域的妖魔!”
战局不利,陆长黎亦是下定了决心拼死一搏。如今对着陆苍烨,他的情绪明显有些失控,苦心维持多年的家主风范也所剩无几。
“要不是因为这群怪物,你母亲如何会被掳到魔域受辱?她又怎会被那魔族蛊惑?”
这番话显然触及了陆苍烨的底线,他打断陆家主:“当初是你自己为了逃命撇下我母亲,然后又为了面子不肯相信她。
陆家主无端猜疑处处算计,甚至不惜害死自己的妻子,如今有什么脸面在这里贼喊捉贼。”
正在和陆家人过招的陆宇琴听到这话,手中的剑一顿,却没有回头。
陆长黎眼见得随身携带的法宝根本挡不住苍羽君,眼中现出疯狂之色:“这还不都是被魔族逼的?今日你们谁都别想全身而退。”
陆长黎此言并非危言耸听,早在数年之前他便延请灵洲精通阵法的修士,研究可以永久压制魔域的咒术。
如今阵法已成。只要将这战阵之上的所有人无论阵营一概献祭,便能以落玉川为界,形成一道彻底压制魔域的巨型结界。
结界一旦成形,魔族和妖族便会永远被隔绝在落玉川以北,再无法到达灵洲,可灵洲人族却能反过来穿过结界进入魔域。
就算灵洲人族在魔域大肆杀戮,只要在遭遇强敌之前穿过这道结界便可全身而退。
战场上的异变进展得极为迅速,重伤的灵洲修士和魔族士兵最先被阵法吸收,丢了性命。
接下来遭殃的便是修为稍微弱一些的人族和魔族。
完全展开的阵法犹如在大地上张开的血盆大口,无差别地吞噬着两方人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