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人格今天也在监视我们——by古墨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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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般关重要病人的房间都有两道门。
罗泽拉开第二道门,还有第三道门。
席慕的笑容渐渐僵硬了。
罗泽连开四道门,这才敞开了通道。
“来吧,他被绑起来了,很安全的,但是我还是要建议你只看,不要碰。”罗泽让开路,让席慕进去,“之前他也是这么被绑住,但还是成功从一个护士的手上撕下了一块肉。”
罗泽风轻云淡地说出了可怕的话,但是席慕完全不会被他吓到。他穿过罗泽,走进了病房。
病房很大,但是什么都没有,白刷刷的一片,跟外面的空间别无二致。正中央的地方摆了一张大床,一个人被束缚带绑在了床上。
席慕朝罗泽看了一眼。
罗泽点了点头,示意席慕可以走前去。
席慕为人冷静自持,遇到事情总能妥善处理,紧张这两个字与他几乎无缘。他一步步靠近白色的床,慢慢地看到了一个被束缚带死死压住的少年。
他被绑了起来,下半张脸上戴着禁食口罩。
席慕的视线从他的脚往上挪。
最后,他的视线停在了他的眼睛上。
他有一双琥珀色的眼睛,纯粹而又无辜。
高纯度的昂贵眼睛,跟他那头乱糟糟且廉价的染上去的金棕色头发相反,形成了让人无法忽视的绝佳对比。
病人对上席慕的眼神,双眼弯弯,愉悦地笑。他一笑,介于黄色与咖啡色之间的琥珀色瞳孔被压挤,似乎会滴下美丽的液体。
席慕的心脏,发出了撞击的声音。
后来别人告诉这是席慕,这是他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见到蓝斯遇。
第2章 怪物
治疗室里,一群医生围着坐在椅子上的少年,少年穿着拘束服,被拘束带绑在椅子上,动弹不得。他面容秀丽,像是盛开的百合花一样雅洁美丽。他还有一双漂亮的琥珀色瞳孔。非常漂亮的眼睛,但是眼神无神,空空地望着天花板。
医生们紧张地聚在一起,叽叽喳喳。“怎么样?”
“应该成功了!”
“蓝斯遇死了吗?”
“是的,他说他的身体里只有五个人格了。”
“他不会说谎吧?”
“他不会说谎。”
“我们成功了!”
“现在在这里的是谁?”
“我们创造的那一个。”
“为什么是他?”有人不满,“他只是我们创造出来,给蓝斯遇承担痛苦的。”
“他是最好的选择了,想想其余的人格吧!”医生朝他喊了起来。
源源不断的声音传入了少年的声音,他的耳朵动了动。
他们吵闹不休,一直沉默的一个医生拨开了人群,来到了少年的身旁。他低下头,望着他空洞的眼睛,发出了声音。“我们得要给你个名字。”
少年的眼珠子里装下了人,终于开始渐渐回神。
医生对他悄声说道:“从今天开始,你就叫蓝斯遇。”
少年听到了他的话,害怕得直颤抖。
这个名字就像是某样可怕的诅咒一样,将他无动于衷的心撼动。
“听到了吗?以后你就是蓝斯遇。”医生一再重复。
少年张开嘴巴,想要说话。
医生有莫名的自信,似乎觉得他已经没有威胁了,于是将他的禁食口罩拿下。
少年自出现在这里为止,说出了第一个字,“不。”不行。
“为什么?”医生好脾气地问。
“……”他想要表达自己的想法,但是他是第一次面对那么多陌生人,紧张得不知道该怎么表达自己的意思。他心里很着急,但是无计可施,最后,那双琥珀色的眼睛,一涌而下泪水。
“不哭。”医生对于自己的选择非常满意,“想想吧,你是蓝斯遇,之后蓝斯遇拥有的庞大财产就是你的了。我是在帮你拥有更美好的人生,没有什么好哭的。”
不能得罪蓝斯遇。
“蓝斯遇已经死了。”医生猜到他的想法,“他已经没有办法待在你的身边威胁你了。不止他,其余的人都不能了。怪物,庆贺吧,我们选择了你。”
人类争相庆祝,被他们创造的怪物诞生于此。
他的话并没有安慰到少年,他的身体止不住地颤抖。
“……啊啊啊。”蓝斯遇发出了撕心裂肺的哭声,他想要挣扎,但是身体被严严实实绑住,不管他用了多大的力气,也动弹不得。
医生无情地看着这个少年,“把他送回病房去,等他冷静下来了再说吧。”
他们推着椅子,把蓝斯遇送回了病房。
病房是那个被上了四道门的铜墙铁壁。
蓝斯遇在黑暗中抱着自己的膝盖,惶恐地看着四周。
死了的幽灵围在他的周围,发出窃笑声。
蓝斯遇尝试过离开这个世界,但当他所想的一切无法实现的时候,他就只能尝试抱着自己的膝盖,将脑袋埋进更加深层的黑暗。
为什么会是他,落得这样的下场?
经过了一段时间的观察,医生们发现这个蓝斯遇跟之前的蓝斯遇不一样,他没有致命的伤害力,也没有过人的智慧。他在设定上明明应该跟蓝斯遇同龄,但是表现出来的似乎是一个小孩的感觉。
于是他们放心地将蓝斯遇身上的拘束带给撕掉了。
但不管怎么样,这个人之前可是震撼了医院所有人的超级病人,医生们想了想,没有让他脱下拘束衣。
这一点施舍的自由根本就无法抚慰蓝斯遇,铺天盖地的恐惧与不安摧毁了这只弱小的怪物。
到了晚上,铁门打开。
护士拿了饭和药给蓝斯遇。“吃了。”
蓝斯遇的眼神空洞,似乎听不见她的话。
护士喂药。
蓝斯遇看着她凶神恶煞的模样,瞳孔剧烈晃动,死死咬住牙齿,不愿意张开嘴巴。
护士强硬地掰开了他的嘴巴,把食物喂进他的嘴巴里。
蓝斯遇全部吐出来了。
护士不管他吃不吃饭,只管他要吃药。于是她放下饭,捏着蓝斯遇的嘴巴,强制把药塞了进去。
“呜呜。”蓝斯遇完全无法挣扎,只能眼睁睁看着药物进了自己的肚子里。
等喂完药以后,护士离开了。
蓝斯遇在原地,四肢蹲在地上,干呕不止。他吐得厉害了,眼泪都跟着哗啦啦落下。
泪珠反射光芒,使他的眼睛更加明亮。
又观察了一段时间,他们确定现在的人格完全没有太大的威胁性,医生们商议以后,给蓝斯遇解开了拘束服,让他可以自由行走以及吃东西。
得到了久违的自由,蓝斯遇没有一点开心。
他甚至不敢吃东西。
这个世界的一切一切都太可怕了。
黑暗将他包裹。
蓝斯遇伸出手,不断扒拉自己的脸。要不是他浑身无力,就他现在的疯狂劲,他可以将自己脸上的血肉都扯上来。他深陷黑暗,完全无意识的,一下子哭泣,一下子发出怪笑声。
“我要死啦,我要死啦,嘻嘻。”
由于蓝斯遇不愿意进食,医生和护士只好给他打针,给他维持身体需要的营养。
蓝斯遇没有意见,过了一个月,他就变成了一个瘦骨嶙峋的病人,再也不见平时的光彩亮丽。
他奄奄一息。
医院发现了以后,迅速将他从房间里运送出来,送到了隔壁的急救室。
躺在病床上,他的眼神空空地望着天花板,他就像是没有意识的死物一样。
就在蓝斯遇以为自己会这样躺着,直到死神来找他的时候,外面传来了一阵钢琴的声音。
嘶哑难听的音乐从不远处传了过来。
蓝斯遇的眼珠子转了转。
他这只怪物,终于对某样东西产生了兴趣。
拔掉输液的针管,蓝斯遇拖着于自己而言太过繁重的病服,慢慢地下床。他并没有立刻离开房间,而是站在门口。他侧耳倾听,发现外面没有声响以后,才慢悠悠地打开了房门。
要想离开这栋楼,还不被人发现,并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但是蓝斯遇觉得这具身躯的深处有某种本能。他遵循着身体的本能,知晓自己该在什么时候躲起来,该躲在哪里,也知道自己该如何寻着声音前进。
他脚步虚浮,半弯着脊椎,花费了许多的时间。
但他还是成功走出了这栋大楼。
声音是从隔壁那栋楼传出来的。
蓝斯遇继续前进。
在他走进那栋楼的时候,满走廊都是人。他们穿着跟他一样的病服,正在走廊上慢悠悠地逛来逛去。
蓝斯遇学着他们的模样,继续往自己的目的地出发。
逆着人群,坚定地往前走。
当他快要到达目的地的时候,琴声停下了。但是没有关系,他已经找到位置了。
蓝斯遇来到五楼,艰难地打开了某一扇门。
门被推开,蓝斯遇终于看到了里面的风景。宽阔的房间里,放着一架钢琴。
本能让蓝斯遇靠近那台钢琴,然后坐了上去。他看着黑白键盘,双手放了上去。
他深呼吸,然后试探性地按了一下。
钢琴发出了声音。
他被吓了一条,瞪圆了琥珀色的眸子。
蓝斯遇的眼睛里终于有了色彩。
他慢慢地地按起了黑白的键盘。
曲谱就在琴键的面前。
蓝斯遇根据曲谱,开始弹奏音乐。流畅的音符从他的手中流出,春日的阳光射进来,落在他璀璨的眼眸当中。
一个又一个的声音,像是精灵一样跳舞。
精灵一跃一跃,落在了这个房间的另一个人的肩膀。
他抬起头,在黑暗中流下了眼泪。
“砰。”蓝斯遇警惕非常,他立马就察觉到了这个房间里有人。他停下音乐,惶恐地转过头。
“啊,不好意思啊。”那个人一边道歉,一边站了起来。“我稍微有点……我不是故意的。我一听到稍微好听的音乐就会哭,而你弹得太好了。”他从阴影中走了出来。
少年穿着医生的白色大袍,身材高挑,长相俊俏,还架着一副眼镜。席慕想要擦眼泪,但是眼镜挡住了他的手。他只好一边取下眼镜,一边弯腰,看着面前瘦得只有一副骨头的蓝斯遇。“我是第一次见你呢?新来的吗?”
蓝斯遇表情僵硬。
席慕想了想,以为自己吓到他了,立马调整情绪,露出了自己颇具欺诈性的友好笑容。
只是他现在眼泪没有擦干,还这么笑,画面相当诡异。
蓝斯遇是第一次看见别人流泪,他的眼眶里流下透明的液体,他好奇地伸出手,碰了一下席慕的泪水。
会是与他眼眶中的泪水一样的液体吗?
“谢谢。”席慕以为他在给自己擦眼泪。
蓝斯遇发现湿湿的液体黏在自己的手指间,立马收回了手。
席慕自己擦干了眼泪,重新架回了眼镜。
两人大眼瞪小眼。
席慕站直,告诉他,“现在是吃饭的时间了,你应该先去吃完饭,再来这里活动。”他以为蓝斯遇只是一个普通的病人。
蓝斯遇闻言,默默地摇头。
“我带你去吧。”席慕朝他伸出手。
蓝斯遇看着面前宽大的手掌,想了一会儿,也学着他的样子,将手摊开。
席慕愣了一下,随后反手拉住他的手,将他从椅子上带了下来。
温暖的手心,快要将新生的婴儿烫伤了。
席慕本来想直接带着他走的,但是蓝斯遇瘦骨嶙峋,走路没有力气,好像随时会死掉一样。
他干脆蹲下去,“我背你过去吧。”
蓝斯遇看着他的动作,不太确定。“可以吗?”
席慕不太能确定他的年龄,犹豫说道:“你还是小朋友嘛。”只要不是比他大的人,他都有脸皮喊对方小朋友。
蓝斯遇看着他宽阔的后背,神使鬼差地,他慢慢地靠过去,小心翼翼地趴在他的身上。
因为他太瘦了,席慕背起他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你是新来的吗?”席慕问他。
蓝斯遇看着他,没有说话。
席慕很安心,因为他觉得蓝斯遇可以在开放区域活动的,那么他几乎都是没有太多威胁性的病人。更何况这一位少年如此瘦弱,席慕有自信,自己可以轻而易举地制服他。
他的心思在伸展的时候,蓝斯遇的手指悄悄地搭在他的肩膀上。
臭名昭著的杀人犯特德·邦迪曾经说过很有趣的一句话,他可以仅靠一位女性的走路方式,就知道她是否该成为一名称职的受害者。
他们这些人,天生有预感。
纤细的脖子暴露在凶恶的野兽面前,蓝斯遇犹如那一位杀人犯一样,有着天外灵感。他觉得,他可以轻而易举就弄死这个对自己没有戒备的人。
只是他没有必须要这样做的理由,而且他喜欢温暖的身躯。
“我是实习医生席慕,你是谁负责的病人?”席慕问起了重要的问题。
蓝斯遇只会看着他,琥珀色的眼珠子悄悄地转动,将瞳孔中的人倾斜。
席慕笑容不变,看他始终不说话以后,默默放弃了跟他交谈。
饭堂在二楼,病人们早就开饭了。
席慕帮少年要了一份粥,找了一个偏僻的角落落座。“吃吧。”他把粥递给蓝斯遇。
简单的粥冒出浓浓的香气。
蓝斯遇忍不住吞了一口口水,但是仍旧没有动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