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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叔他总在掉马金推番外篇——by今夕故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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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生与死,本就是两对立又互相平衡的存在,徒有生而无死,又怎么能保持阵法的平衡?
  此时若是撤阵,青衫游魂会由“生”至“死”,彻底湮灭,若是不撤阵,死阵眼无可镇压,到时候青衫游魂会消散且不说,他作为布阵者,也会遭受反噬。
  谢清霁紧紧凝视着那个灵力旋涡,咬了咬牙,只恨自己修为不够,无法再捏个虚体来镇压阵眼。
  正迟疑中,他眼角忽然扫见一道身影,决然地朝那死阵眼扑去!
  ——是宋情!
  谢清霁心神大震!
  外人侵入阵法给他带来的压力是巨大的,他拼力调动灵力控制剑意维持剑阵,但这都抵不过他心头震惊。
  魂魄非同寻常人,本就难以捉摸,又因着自己灵力修为的缘故,谢清霁在布阵前,就与宋情交代过各种可能。
  其中便有提过这死阵眼。
  宋情明知这是死路一条,可他却仍旧选择了飞蛾扑火——
  谢清霁不能理解。
  一个人真的能因为所谓“情爱”,而走到这种地步吗?
  这种感情究竟是何等滋味?
  他有片刻怔愣,第一次在紧要关头走了神。
  谢清霁这一走神,便立刻体现在了剑阵之上。
  死阵眼得了镇压,安静了一瞬,但旋即就因为布阵者的走神而开始继续暴动起来,月光由澄澈变作浑浊,疯狂涌动着,逐渐有了反噬的迹象。
  司暮见状不妙,顾不得许多,沉声道了句“回神”,便掐诀打到了剑阵之上。
  他本以为剑阵会排斥他的灵力,甚至都微微上前,挡在了谢清霁身侧,做好了替谢清霁硬抗的准备——他是宁愿自己受伤也不会让谢清霁出事的。
  可出乎意料的是剑阵只有刚开始时有些微抗拒,旋即就毫不见外地开始吞噬他的灵力,并在他的灵力持续输入中逐渐平稳下来。
  他和谢清霁的灵力……竟可相融?
  紧要关头好歹没出事,司暮略路松口气,将这疑惑暂且压下,视线转移到剑阵中。
  青衫游魂逐渐恢复实体,而象征死亡的阵眼里,宋情被月光包裹,连样貌都看不清了。
  他这些年本就被琉璃眸同化了一大半,脆弱至极,这么一来,是再无生机,整个人都化作了琉璃。
  就在月光里,寸寸碎裂,与月色融在了一起。
  眼看着方才还活生生的人现在就成了虚无缥缈的一道魂魄,司暮叹口气:“你这就不该叫宋情,你就该叫宋命……”
  谢清霁凝视着宋情虚弱的魂魄,眸里全是不解。
  他正想说什么,忽觉身上灵力一空,疲惫感骤然涌上,他还来不及反应,就被眼疾手快的司暮一把拉到了怀里。
  司暮抬袖,替他遮住了忍不住冒出来的毛绒绒小耳朵,戏谑道:“小祖宗,耳朵冒出来了。”
  他坏心眼地碰了碰小狐狸耳朵,得到了一个颤巍巍的抖耳朵回应。
  然而谢清霁这回没有心思斥责他了,剑阵暂时平稳,他难得顺从地靠在司暮怀里,微微垂着头,小声问他:“宋情……还在吗?”
  司暮抬眼望了望:“不在了。”
  “杜公子呢?”
  司暮又望了眼:“和疯子说话去了。”
  谢清霁又沉默了。
  他看起来当真是疑惑至极,连小耳朵都蔫哒哒的,看起来可怜巴巴的。
  他安静了好一会,终于又忍不住了:“我不太明白。”
  司暮看着他这模样,心里软成了一片。
  这大概是,他第一次见谢清霁如此示弱。
  另一种意义上的“为情所困”。
  他将还想要逗弄小狐狸的想法都压到了脑后,恨不得现在就揭穿怀里这人的身份,将他那些热烈的情感都宣之于口。
  一句一句的,告诉这人听。
  光明正大地拥抱他。
  亲吻他。
  占有他。
  将他融进骨血里,连魂魄都相缠着,永远不可分离。
  谢清霁是如此纯粹无暇,是高高在上的神仙,遥不可及高不可攀,可他偏就要将神仙拉下凡间。
  想让神仙笑,想让神仙哭,想让神仙心里装着他,想让神仙因他失控、颤栗,想让神仙眉尾眼角都染上绯红之色。
  而这所有昳丽之景,只有他能看到。
  司暮沉沉呼出来一口气,手微微用力,将少年彻底揽入怀中,低声笑了笑,胸膛微震:“他们不是好榜样,不要管他们。”
  “他们是相见不相识,爱而求不得,但是我不会。”
  “你不懂情爱,我可以教你啊。”
  在谢清霁看不见的地方,司暮眸底黑沉沉的,酝酿着惊天的风浪,他咬字清晰地吐出来三个字:“小师叔。”
  作者有话要说:  天冷,建议没有马甲的小福泥躲进小猪猪怀里,挡风。


第35章
  ——小师叔。
  许久没有被人喊过这个称呼,谢清霁怔愣了半晌, 略显狼狈地挣脱了司暮的手, 连耳朵都顾不得掩饰了, 仓促地往后退了几步。
  就退到了还未完全消散的月光剑阵中。、
  月光渡了他满身, 风卷起他衣摆,让他整个人看起来飘然若仙, 随时要随着月光羽化而去。
  司暮莫名觉得心慌, 他猛地上前一步, 想抓住谢清霁的袖子:“小师叔!”
  谢清霁侧身一避, 躲过他的手,心念一动,剑意生起, 温柔如水的月光也呈现出凛冽之势,隔在两人之间。
  “你认错人了……”明明近在咫尺, 谢清霁的身影却显得有些模糊,不仅如此, 他声音也突然飘渺起来, 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
  “我不是……”
  他话音未落, 身影骤然变得单薄, 几乎与月光同色,司暮甚至能透过他的身体, 隐约瞧见他身后的场景。
  方才宋情身化琉璃消融于月色的一幕跃然脑中,司暮悚然,又是震怒又是惊惧, 几乎是厉声喊出来:“你出来!”
  他不管不顾就要闯入剑阵,但是那些个月光小剑这会儿又很抗拒他了,施展出剑招,阻拦着他进剑阵——剑意随谢清霁心念而动,这是谢清霁在拒绝他。
  谢清霁身影越发的淡了。
  他似乎在说什么,但司暮一字都听不见。
  短短片刻间,司暮手心里就全是冷汗。
  恍惚中他又回忆起百余年前谢清霁与天道同坠无归崖的那一幕,简直无法呼吸——百年前他第一次尝到痛彻心扉的滋味,百年后难道又要再历史重演么!
  司暮目眦尽裂,伸出来的手都在不自觉地抖,冷静全无。
  他连声音都是颤着的:“小师叔,让我过去,你别走……”
  不知是因他这神情让谢清霁有所松动,还是别的什么原因,那无情阻拦着他的剑意消散了许多。
  司暮怕破阵太猛,那些灵力要反噬谢清霁,一咬牙选了最伤己的方式。
  ——他将剑阵里所有灵力都吸纳到自己体内了。
  仙修体内有灵识海,那是他们吸收转换灵气的地方,相当于一个容器。
  容器容纳了超过容量的东西,便会承受不住,有破裂的风险。
  而眼下漫天月光里的天地灵气,远超于司暮灵识海所能承受的范围。
  灵识海传来剧烈痛感,但司暮恍若不绝,仍旧是疯狂地将剑阵里残留的灵气吸入体内。
  他仿佛在惊天骇浪中逆流而上,虽步步维艰,仍九死不悔,竭尽全力地伸着手,指尖绷得紧紧的,只想触摸到眼前人的衣角。
  咫尺天涯。
  这一臂距离像是隔着天涯海角,隔着无可逾越的壁垒,司暮很艰难才碰到了谢清霁的衣袖,可他还来不及抓紧,便手中一空。
  谢清霁从他面前彻底消散了个一干二净。
  没了控制月光的人,剑意消失,剑阵散去,被聚拢而来的月光复归原位,四周逐渐恢复平静。
  司暮眼前一暗,心头一闷,一口血就呛了出来。
  他面色铁青,随手擦去唇边血迹,眸光冷如结冰,死死盯着谢清霁消失的地方,片刻后转头看破庙里。
  青衫游魂也不见了,不知是随着剑阵一起消散了,还是因疯子放下执念、松了禁锢而得以转世了。
  疯子半跪在地上,如受伤困兽,发出低沉痛苦的嘶鸣。
  他周身灵气涌动而混乱,不停地在往他身上钻,司暮只一眼便知道,这人得了机缘开了窍,直接入道、开始自发吸引灵气了。
  只是疯子现在情绪很崩溃,根本无法控制这些灵气。
  他甚至连管都不想管,任凭那些灵气撕扯着他的身体,在他身上留下血淋淋的伤痕。
  而他那枚骨骰就掉落在他面前,正骨碌碌地滚来滚去,小心翼翼地碰了碰疯子撑在地面的手——它生出器灵来了。
  这多半就是疯子入道的机缘。
  可惜疯子看都不看它一眼,抬手就要将它挥开,千钧一发之刻,一只骨节分明的手先他一步,捡起了那枚骨骰。
  骨骰被陌生人捏住,呆了一呆,又开始奋力挣扎起来,可惜它现在就只是个刚生出器灵来的小法器,刚认的主子又不来救它,它在司暮指尖转了一圈,转不动,也就蔫哒了。
  “有人在劝你醒来,有人在为你送命。”司暮将骨骰捏在手里,扫了几眼,感受到它内里的玄妙,眸色微深,“你却不珍惜。”
  法器既然认了主,在它主人死掉之前,就算是将它强行带走,也用不了了。
  这疯子,真让人不省心。
  司暮现在脑子里只有谢清霁,没什么心思处理疯子的事,他随手将骨骰扔到疯子身上,留下来一句“想明白了就来飘渺宗”,别的再不多说,微微闭了眼,便开始掐缩地诀。
  疯子在混乱中模糊听见了司暮的话,愕然抬头,一下没反应过来。
  待他意识到司暮话里的意思,神色大变,踉跄着站起身来就追问:“谁?谁送命?”
  他环顾四周,没见到其他人,转念想到了什么,脱口而出:“宋小情——”
  无人应声。
  清醒之后各种事情都涌上脑海,疯时想不明白也不想管的事……比如破庙里永远吃不完的供品,一一浮现眼前。
  舌尖隐约还有松子糖的甜味。疯子忍不住捏紧了手中骨骰,捏得小法器委屈地咕噜咕噜叫,他全然不顾,转头就要扒拉着司暮追问:“——你把话说清楚!”
  司暮旋身而退,没被疯子碰着,下一刻法诀施出,他一脚踏入强行辟开的直接回飘渺宗的法阵,一眨眼便消失在疯子眼前。
  ……
  飘渺宗。
  放着谢清霁身体和引魂灯的冰室里,此时空荡荡的。
  禁制被破坏了,残留的气息很显然,是那曾在冰室里躺了百余年的人。
  司暮面沉如水,站在空无一人的冰室里,紧捏拳头。
  小师叔……你好得很!
  他折身出去,召来管事,一连串命令落下。
  管事不明白这位主怎么大半夜的突然就回了宗门,还要加强出入管理,重新加固各处禁制。
  但他看着司暮这满身骇人的冷意,还是没敢多口问话,恭恭敬敬应下,将这命令一层层传下去。
  惊动一片不必细说。
  司暮挥袖如风,连连掐诀。
  他灵识海里容纳了过多的灵气,还没能完全消化,细细密密针刺般的疼,仿佛随时要炸裂,但他也顾不得,甚至连片刻都等不得,继续调动灵力掐诀,转瞬间便到主峰之上。
  谢清霁旧居前,也是静悄悄的。
  夜色已深,小仙鹤们将脑袋埋在翅膀下,睡得正香,池塘里乌龟也没了影,大概是沉水底睡觉去了。
  司暮连门都没有敲,就猛然推门而入,看清屋内景象时又倏地定住。
  ——他以为消失不见的人,正盘膝坐在榻上,闻声转头,神色清冷地望过来。
  司暮吊得老高的心忽然就落了地,哐当一声,砸地他心窝都发痛。
  他双眸一瞬不瞬地盯着谢清霁,忍不住屏住了呼吸,心跳越发急促,声若擂鼓。
  在那冰冰凉凉的冰玉榻上躺了百余年的人,如今终于睁开了眼,徐徐朝他望来。
  ——他回来了。
  身如修竹的男人即便是坐在榻上,姿势也是端庄雅正的,他大概也是刚刚回来,还来不及拾掇自己,长发没有梳理,墨色如瀑,披在身后。
  许是太久不见阳光的缘故,他肤色瓷白,近瞧甚至能看见薄薄肌肤下淡青色的脉络。
  司暮屏着呼吸望了男人半晌,眼眸一眨也不眨,直到眼窝都有些发涩,才缓慢地走进屋来。
  两道视线在半空中交错,看似平静无澜。
  然而没有人发现,司暮在同手同脚地走路。
  好笑中又带着一丝狼狈。
  短短几步路距离,司暮用尽了力气。
  直到走得近了,听见男人浅淡的呼吸声,司暮那快要跳出胸腔的心才稳了几分,慢慢地恢复正常。
  他偏头吐出一口带着轻微血味的浊气,在转过头来时就很好地将眼底的那点儿若隐若现的惶恐藏起来了。
  又恢复了闲散疏懒赖皮欠打的模样。
  他在谢清霁面前屈膝半跪下来,略仰着头看谢清霁,正要说话,就见神色清冷的男人眼底卷起来些许迷惑,低头凝视他,微微蹙了眉,轻声开口。
  “你是谁?”
  像有一盆冷水扑头盖脸地泼下来,将司暮泼得浑身发凉。
  那声小师叔就喊不出口了,司暮错愕地看着谢清霁,试图从男人清冷的眸底窥见几分破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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