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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与——by画十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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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惜朝撇嘴:“我才不要。”
  陈相与已经憋不住了,闻着酒香心中奇痒难耐,但他们闲话太多,迟迟不曾动筷,不耐招道:“有什么话吃完饭再说,赶紧动筷。”
  众人这才拿起筷子,终于等到美酒出壶,陈相与迫不及待的端起酒杯一饮而尽,酒很醇很香,掺杂着火蕊银光独有的香气萦绕在唇间。
  “啊!好酒!”他生前常来明月山庄,为的就是这独一无二的佳酿。这酒是叶婉婉的私酿,名为醉海棠,水是寒梅枝头雪,海棠是举世无双的火蕊银光,酒香醇厚,回味绵绵,堪称酒中珍品!没想到江西泽这娇气的小少爷竟也会酿,真是难以置信。
  陈相与又喝了一杯,偷偷瞥了瞥江西泽的侧颜,这人竟连吃饭这样好的气氛,都一直顶着这张死人脸。想起今天是如何被抓回来的,暗想他都经历了什么,如今性子真是不敢恭维,要是让他知道了自己是陈相与,小时候抢他点心,带他狎妓,扔进泥坑,卖给人贩子的陈相与,他一定会生生将他剐了,以前是他打不过自己才任由欺凌,现在可正是算账的好时候。
  叶飞星坐在他身边安安静静地吃饭,期间还时不时地拿起江城给他准备的小手帕擦嘴,一点脏东西都没沾到衣衫上。
  陈相与看着就喜欢,这样乖巧聪明的孩子谁不爱,夹了一筷青菜放到他碗中哄道:“小孩子多吃青菜会更聪明。”说罢自己也夹了一筷。
  叶飞星看了看青菜,又看了看陈相与:“谢谢。”
  陈相与猛然转头,将还未收进嘴的菜叶嘶溜吸了进去,惊道:“你会说话啊?”
  叶飞星弯起眼睛,笑着点了点头,又恢复了自己的哑巴状态。
  江城方才也是微愣,随后笑道:“星儿会讲话,只是……除了无垢外,你是第二个让他开口的人。”叶飞星天赋之强,说是前无古人都不为过,六岁结丹,小小年纪便有便有过目不忘之能,性格乖巧从不哭闹,可谓是天底下父母都期望自家孩子所成为的模样。只可惜他从不言语,即使对着父母也不说一个字。起初他们都以为这孩子是个哑巴,为此心痛惋惜。直到他见到江西泽,学着父母软软的喊了一声:“无垢。”惊了在场所有人。
  陈相与觉得十分荣幸,笑逐颜开道:“再说一句。”
  叶飞星低下头羞涩的摇了摇,陈相与俯身凑近,不依不饶道:“你叫一声哥哥,我就把我的小蛇借给你玩。”
  似是想起什么不愉快的事,江西泽眉毛一扬,提着他的后颈迫使他坐正,冷道:“吃饭。”
  陈相与被他寒刺般目光撇着,再不敢胡闹,讪讪开始吃饭。


第7章 醉酒
  好不容易喝到醉海棠,陈相与的老毛病又犯了,一坛接一坛,大有不喝死不罢休的气势。谢惜朝一坛下肚就醉了,勾着陈相与的肩膀直喊兄弟,非得让江西泽准备香案他要拜把子。
  陈相与先前都没怎么注意这小子,如今细细端详,倒也有几分可爱。他着身金黄色衣衫,胸口绣着八阵图,心中了然知道这小子是谁了,南海谢家的独子——谢苍天。
  “哈哈哈哈哈哈。”陈相与忍不住笑了出来,不能怪他憋不住,实在是这名字太逗乐。谢桓老来得子,激动的老泪纵横,为表对苍天由谢意,给孩子取名谢苍天。
  众人齐齐看着犹如失心疯一般笑的不能自已的陈相与。“抱歉抱歉……”陈相与捂着嘴,极力克制。不知这孩子字是怎么取的?
  强压笑意,挤出一抹正色道:“兄弟你怎么称呼?”
  谢惜朝跟他称兄道弟他也就顺着来了。
  谢惜朝不知他在笑什么,老实道:“谢惜朝。”
  陈相与心想,这次总算正常,欠道:“你爹为什么没给你叫惜命呢。”按照谢桓这迷信老头的性子,都谢了苍天了,接下来就该尽人事的提醒儿子惜命了。
  谢惜朝垂头,看起来有些丧气:“他倒是想,我没答应。”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陈相与笑的前俯后仰,差点翻在桌子底下,幸亏江西泽扶了他一把,原来谢桓这老头真这么想的。
  陈相与摆手道:“没事,没事。”
  “喂喂喂!”谢惜朝拍着桌子。“有那么好笑吗?”尽管他自己也知道,这真的很好笑,可陈相与毫不掩饰的幸灾乐祸真让人不爽。
  陈相与含着眼泪点了点头。
  谢惜朝没辙,问道:“你刚才只说了你姓陈,你的名跟字都还没报。”
  江城也有些好奇,微微抬眼。
  陈相与笑道:“你猜?”
  谢惜朝道:“你别说你叫陈相与。”
  陈相与还没想好该怎么面对江西泽跟江城,自然不会爆漏身份,只道:“哪能啊,我叫陈皮。”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这下落到谢惜朝笑了,暗叹天道好轮回,苍天饶过谁。这人刚嘲笑完他的名字,现在就要被自己笑了。“你的字该不会是当归吧,你家开药店。”
  陈相与也跟着哈哈大笑,反正这不是他的名字,边笑边道:“无字。”
  谢惜朝道:“无字?怎可能?男子二十岁成年,行弱冠礼,家族赐字,此后便以名字相称,就算没有家族,自己也可以给自己取一个,哪有成年人会无字的。这不符合礼数。”
  “莫不是你要效仿陈相与,也不给自己取字。”陈相与当年是修真界让人牙疼的泼皮,一不尊二圣,二不取字,与人相交直唤人名,毫无敬意犹如耍流氓。
  “行了。”江西泽一把拉住准备趴在陈相与肩上的谢惜朝,阻止他刨根问底,蹙眉道:“你喝醉了,我送你回去。”
  谢惜朝正开心呢,怎会愿意回去,扯甩开他的手。
  江西泽瞥他,目中多了丝冷意,他向来只要一个眼神,一个表情便有震慑之威。
  谢惜朝:“好吧,你送我回去。”恋恋不舍的向陈相与告别:“兄弟,咱们下次去我家喝。”看了眼江西泽,意有所指。“谁都管不着。”
  陈相与笑着摆摆手,继续喝自己的。
  江西泽回来时,江城已带着叶飞星离开,唯留陈相与自己在桌前牛饮。
  “好了。”江西泽从他手中拿出酒坛。
  陈相与道:“我没醉。”说着又开了一坛,借着酒劲抱怨道:“你不要总板着脸,吓的人提心吊胆,哪有姑娘敢亲近,岂不白瞎了你娘将你生的这般好看。”
  江西泽皱了皱眉:“我不需要。”
  陈相与调侃道:“不懂情怀……来,你能喝吧,陪我喝点。”
  江西泽依言坐下,没有他拿坛子灌那么豪迈,本本分分的拿过酒杯,从酒壶里倒了一杯出来,凑到唇边抿了一口。
  陈相与扫兴道:“喝酒都端着,有什么意思。”
  江西泽不言语,陈相与也懒得多说,今朝有酒今朝醉,自己喝自己的。
  江西泽坐在那里静静陪他喝到天黑,地上滚了一地的酒坛,陈相与醉倒在桌边睡过去。
  江西泽垂下眼,看了他许久。绕过满地酒坛在他身侧蹲下,手指贴上他醉红的脸。
  “醒醒,回去睡。”
  冰凉的手指贴在脸上,睡梦中的陈相与蹙眉躲避,迷糊道:“别碰我……”
  江西泽轻轻叹了口气。
  陈相与一觉醒来就是惯例的头疼,抬手拍了拍脑袋,好晕,睁眼后四周打量了一圈。这是哪?他不认为江府的客房会是这个样子。
  房间很大,四周是雅致的雕花窗扇,拢着一层白色的烟罗纱,采光极好又整洁干净。一道垂纱屏风将房间隔成两半,一半放着床榻,屏风前立了一张案几,其上置了一个天青色的观音瓶,瓶中插了几只新鲜兰花。另一半修了一节台阶,上边东西多些,看起来像个书房,案几,坐榻,密密麻麻的书籍摆在后方的书架上,旁边放了两个青花白瓷画筒,里边插着几副画卷,角落里有个柜子,不过上方落了锁,再就是一些杂七杂八的摆件,这边东西虽多却都井然有序的摆放着,整个室内也都打扫的非常干净,陈相与翘脚在书架顶上摸了一把,竟然一粒灰尘都没有,拍了拍手,心道:好地方。
  他喜净,对于此处甚为满意。
  “你醒了。”江西泽端了一碗粥进来,已经换了身江家统一的白色衣衫,领子微立,腰封稍宽,其上系着玉带,宽衿窄袖,领口袖口都绣有明月山庄的月纹家徽。腰杆挺拔身形修长,好一个皎皎冷月,无垢剑尊。
  陈相与觉的眼前一亮,随口应了声:“嗯。”
  江西泽垂眸将屏风前桌案上的兰花往旁边挪了挪,将粥置于其上:“吃饭吧。”
  陈相与坐下,看着江西泽在他面前晃悠的两条腿,心中暗暗比较,我以前那副壳子腿也这么长吗?心不在焉的拿起勺子搅弄了两下,皱眉道:“这是什么粥?”碗里的粥红彤彤的,还散发着一股腥气,该不会是人血煮出来的吧。
  江西泽在他对面提衣坐下:“九叶血灵芝煮的粥。”
  “……”陈相与扔下勺子:“我不吃,我吃这个干嘛。我又没生孩子。”九叶血灵芝是补气血之药,就像是桂圆红枣汤这般专为产妇调理身体用的,他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吃这个作甚。
  江西泽淡淡道:“我放了糖,不苦。”
  陈相与:“我根本就没担心苦不苦,我昨日放的那点血根本不用喝这么名贵的东西,你还是拿去给你大哥多喝两碗补一补吧,他比我流的多。”
  江西泽垂了垂眼,长睫投在眼睑上留下一小片阴影,看起来有些落寞。
  陈相与眨了眨眼睛,这还是昨天将他一路绑回来,御着干将要捅死他的人吗?心头刚有所松动。江西泽抬起眼,带着冷意:“你喝不喝。”这不是询问——是光明正大的威胁。
  陈相与暗暗忏悔自己方才的心软,江西泽怎么会转了性!
  极不情愿的端起碗,拿开勺子,仰头一饮而尽。他不仅喝酒豪迈,喝粥也不落其后。谁知喝的太急,最后一口没灌进去呛了出来,直接喷到端坐对面的江西泽身上,雪白衣袍胸前瞬间多了许多红色的星星点点,还沾了米粒。
  “啊啊啊!对不住对不住。”他知道江西泽从小就好干净到令人发指,跟他比起来,自己那点毛病根本不算什么。忙越过桌子手忙脚乱的给他擦,生怕慢了一步就会被捅死。然而他没料到陈皮的腿竟然那么短,右腿跨出一步后,左腿跟不上,抬时脚尖勾到了案几边缘,他本就弓着腰,这样一拌直接趴在了江西泽身上。
  江西泽被扑倒在地瞬间僵住。陈相与火烧似跳起来,不知为何,脸色有些苍白。他将五指埋在头发里狠狠的抓着头皮,低低道:“对不住。”


第8章 集会
  经过刚才一阵鸡飞狗跳,案几上的花瓶倒了,兰花横竖掉到了地上,水顺着桌沿滴答滴答的往下流,此时成为这寂静房间里唯一的声音。
  “没事。”江西泽起身,看着陈相与异常难看的脸色问道:“怎么了?”
  陈相与松开手,脸上飞快爬上一贯的嬉笑:“没事啊,就是把这弄乱了怪不好意思的。”
  江西泽指了指屏风后道:“你去把衣服换了,我自己收拾。”
  “好。”他不追究,陈相与求之不得,麻溜起身跑到了屏风后。在无人看到的地方悄悄松了口气。
  待他磨磨蹭蹭将衣服换好,江西泽已经不在了,案几被摆放回原位,地上的水渍已经擦干,连兰花都插好了。他突然想起昨天谢惜朝那句:他会的可多了。不由想着江西泽将身上那拒人千里的寒意去掉,是否能引得各家小姐疯狂,就如同当年叶婉婉那般。
  他正满面春光的想着那画面,江西泽便进来了,脸上贯有淡淡冰雪,略微疑惑道:“你笑什么?”
  “咳咳……没什么。”
  江西泽胸前斑驳的红色已经没有了,显然是换了一件一模一样的,这也不奇怪,整个江家上下都是统一穿着,只不过穿在江西泽身上格外好看就是。
  陈相与道:“对了你哥怎么样了?”
  江西泽道:“刚醒,阿姐在陪着。”
  陈相与道:“去看看。”江世钦中蛊之事疑点重重,许多细节需要问过本人才能确定。
  江世钦初醒,身体还虚的很,但也勉强能坐起来。谢惜朝端着碗粥,同陈相与方才喝的一样猩红,拿着勺子一口一口在喂,江世钦道:“好了惜朝,我又不是小孩子,哪用得着你这样喂。我自己来吧。”
  他说话项来温声细语,不急不躁,让人心生好感。
  谢惜朝避过他伸来的手:“你看你,连坐都坐不稳,就别逞强了,我也不是白白照顾你,以后我病了,你是要还回来的。”
  江世钦无奈笑了笑,他的眉毛不似平常男子那般锋利,略微有些浅淡,一颦一笑皆带着股温润的柔情,又袭了一身病骨。
  陈相与一直觉得若他是女儿身定比江城更加妩媚动人。
  江西泽同陈相与进房看到这一幕,不由的都停了脚。陈相与别过脸去:“咳咳……”
  二人抬眼,谢惜朝脸颊微红,假意转身放碗,背了过去。江世钦倒是神色如常,温和笑道:“无垢来了……这位是……?”
  “陈皮。”陈相与立即自报家门。
  江世钦起身道:“就是先生救了我。”虽是坐在床上,可他恭敬拜了一礼道:“琼华多谢先生救命之恩。”江世钦表字琼华,意为温润华光,跟他秉性倒是极配。
  “哎哎!”陈相与忙上前将他扶住道:“不必不必。世……江城主身子本来就不好,昨天又流了那么多血,好好歇着吧,这些虚礼就不要了。”江世钦身体确实羸弱,只是动了这么几下头便觉眩晕,陈相与见他面色不好生怕栽到地上,小心扶着躺下,还贴心的为他掖好被子。心想这孩子怎么比小时候更加经不起折腾,如今就像泥捏的一样,稍微用点力就会碎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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