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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与——by画十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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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墨冷轩听他一番高论,叹了口气。“杀秦翦这事,虽于礼教不耻,可也算是……”
  “得了吧。”汾冷翠打断他的话。知道他想为陈相与说话:“秦翦当年再怎么猖狂,也没到陈相与这个地步,起码还尊二圣。”不耐烦的摆了摆手,“算了,秦翦也确不是什么好东西。他跟陈相与之间……”说到此处,冷笑。
  陈相与把手中的酒壶缓缓放下,轻轻抿了口杯中酒,垂着眼,看不到表情。
  一直充耳不闻身旁事的江西泽终于淡淡的看向汾冷翠。
  见剑尊有意,汾冷翠想着原来高高在上的剑尊也好这些风流野事,遂开始讲述:“我听我家祖上说,秦翦有那种癖好……”
  墨冷轩不解:“哪种?”
  “哎——”汾冷翠一拍大腿。“就……哪种……”他拿手比划了比划,墨冷轩恍然懂了,一脸不可置信。
  江西泽蹙眉。“何意?”
  汾冷翠想,真不愧是明月剑尊无垢,果然与他们这些俗人不同。他大胆的凑近江西泽的耳朵,压低声音道:“就是有龙阳之好,好玩弄……禁脔。”
  江西泽的眉头皱的更深了。
  汾冷翠退回身来继续道:“陈相与虽十恶不赦,姿色却是上上等,秦翦为何对他那么好,如亲子般待之养之,连秦家蛊术都倾囊相授,毫不藏私,若没有那种关系……谁信啊。”他冷笑。“这陈相与还真是能屈能伸,早先在秦翦榻上也不知是什么腌臜模样,炼出金蛊后……”
  江西泽冷声:“闭嘴。”他的声音很低很沉,汾冷翠感觉到杀意,惊得从凳子上弹起来。
  “我还有事,二位在此不便,离开吧。”
  汾冷翠被吓着了,自知方才话太过,高雅之士怎能嚼这些垢事,还当着修真界最为清明的剑尊说,心中悔恨实在不该。
  刚想道歉却看见江西泽冷冰冰的脸后欲言又止,话卡在喉咙怎么也说不出,只好行礼拜了拜懊悔的离开了。
  江西泽看向低着头默不作声的陈相与。
  “吃好了吗?”
  陈相与放下酒杯,极力扯出一抹笑意。“好了。”
  江西泽从怀中取了钱放在桌上:“好了便走吧。”


第10章 登云台
  出了酒楼,陈相与明显安静了,默不作声跟在江西泽身后。
  走到长街尽头的一个拐角处,江西泽道:“在这里等我。”
  陈相与心不在焉的点了点头,也不问他去哪,抱着手臂轻轻靠在墙角上。
  脑中还想着汾冷翠的话,那件玄门中茶余饭后咀嚼的野事。他知道,自己同秦暮涯的关系一直以来都有人去恶意揣测,可前世今生还是第一次敢当着他面说。
  上次听到旁人编排他跟叶婉婉,他能跳出来打的那人尿裤子。可这次……他畏缩了,无可辩驳也没有动怒,脑中浑噩只有一个想法——逃,逃离那里,逃到听不到的地方。
  每个人的心中都有一道永不愈合的伤,尽管外表修炼的刀枪不入坚不可破,一旦触动伤口却会在瞬间丢盔弃甲溃不成军。
  而那件事,便是陈相与心中永远痛。
  江西泽不稍片刻回来,将油麻纸包塞到陈相与怀里。
  “拿着。”
  陈相与慢半拍的接住往下掉的纸包。
  “什么?”
  食指沿着缝隙拆开一角,一颗金黄蜜饯滚了出来。一包蜜饯?
  陈相与疑惑看向江西泽:“什么意思?”为什么要给他一包蜜饯,方才他是去买蜜饯了。
  江西泽平稳走在前方,背对着他,答非所问:“甜的。”
  陈相与不明所以,瞥了一眼前方挺拔的背影,随手塞了一颗进嘴里,漫不经心嚼着,唇齿间是蜜饯的香甜。
  恍然想起,许久之前他曾教过江西泽:你要是不开心了就去吃糖,吃到嘴里甜甜的,心里也就跟着甜。
  这个小子是在关心他?
  陈相与苦笑,自己是有多不济,要一个孩子来关心。
  随手丢了一颗蜜饯进嘴里,三两步跟上江西泽。“剑尊啊,方才我们聊到哪了?对对,你还没告诉我你喜欢的究竟是哪家姑娘?”
  江西泽平视前方:“不知。”
  陈相与转了个身,与他照面,一边退走一边道:“你真有趣,怎会不知,说说呗,到底是哪家姑娘?”
  “小心。”江西泽将他拉到身侧,躲过身后插满糖葫芦的棍垛。
  陈相与几乎是下意识推开揽在腰间的手。
  “我没事。”
  买糖葫芦的小贩知道自己刚才转身差点打到人,连忙道歉:“对不起住啊先生,这人太多了,路太挤了,一时没留神。”
  “没事。”陈相与顺手从稻草插垛上摘了两串顶着糖晶的冰糖葫芦下来。回头对江西泽道:“你方才请我吃蜜饯,我请你吃糖葫芦,我记得你小时候……”陈相与打着哈哈转了身,一时嘴快差点说漏。
  待到付钱时一摸怀中空空如也。
  他看着小贩尴尬笑着。
  刚复生,身上分文没有。
  江西泽自怀中摸出钱袋取了两枚铜板递给小贩。
  陈相与递了一串到他面前:“吃吗?”
  江西泽接过。
  呦~陈相与暗道稀奇,小时候给他吃他可是嫌脏怎么都不肯下口的,如今却是转了性。想着这事他撸了一颗进嘴里,糖衣嚼在口中嘎嘣脆。回过神又要倒着走,江西泽伸出手在半空拦住,没有触碰他:“好好走路。”
  陈相与拍了下停在空中的手:“好。”
  江西泽拿着糖葫芦,走出了好远也没有动口,陈相与吃完了,一转头发现他还在举着。
  “怎么了,剑尊嫌脏?要不然我帮你吃了?”
  “不用。”江西泽的确有些嫌弃,看着冰糖葫芦微微蹙眉。被陈相与看着,举到嘴便小小咬了一小口。
  陈相与问道:“怎么样?”
  江西泽细细嚼了咽下后道:“还好。”他就这样一小口一小口的将一根糖葫芦吃了一路。
  陈相与见他安安静静的吃东西,心中阴霾渐渐散去。
  路上又恢复了精神,插科打诨嘴上没个消停,江西泽静静听着,偶尔会“嗯”一声或是点点头,第二日下午,二人到达白帝城。
  集会明日开始,江西泽不愿去叶家落脚,正好陈相与也不想过早去见那些老东西,毕竟当年围剿他除了江家整个修真界都有份,虽不恨,心里多多少少不痛快。二人在城内找了一家酒楼,江西泽付了钱让人再次将客房打扫了一遍。
  小二拍着胸脯指天指地的保证,他家客房绝对干净,江西泽只随意扫了他一眼,小二便立刻扛着抹布上了二楼,行动之迅速活像背后有只老虎。
  “咳咳……”陈相与忍住笑意,三两步窜上楼去,对着小二道:“我的房间不用重复打扫,你先带我去。”他现在这壳子就是不行,才走了两天浑身就疲乏的很。
  小二止住脚,回头奇怪的看了他一眼:“那位公子只定了一间房。”
  陈相与伸出一根手指确认道:“一间?”定是这小二弄错了,以江西泽那浑身毛病,怎会跟他共住一间,二人一路都是分开住的。
  小二点点头:“对啊,一间。”
  陈相与脚下未动扶着栏杆回身,疑惑的看向江西泽。
  江西泽步伐平稳上楼,腰身笔直,白色衣带随着行动飘荡,好一个如玉公子。
  “已至白帝城,两个人在一起安全些。”
  陈相与心中领会,他们一路安然的到达白帝城,暗处之人一直都没有出现,若有何针对江家的暗招,也该使使了。江西泽不通蛊术,很容易着了旁人的道,还是住在一起放心些。
  天色尚早,趁着小二洒扫客房,二人便在城中漫无目的闲逛,远远便见有个高耸入云的木台,自下而上逐渐变窄,其中横梁的空隙也变得紧凑起来,上边系了不少五颜六色的带子随风摆动甚为美观。
  陈相与眼睛一亮,脚下不由加快往人群里挤去:“是登云台,不知以何为筹?”他好爱凑这种热闹
  登云台是修真界的一种极受欢迎的游戏,逢酒楼开张,家族聚会,生辰祝贺等喜庆之事好爱行此来增添乐趣彩头。高耸如云的塔架称为云台,云台之上的最顶端置有八面绣球。登云台者便是互相角逐,抢这绣球,最终持绣球安全落地者便能得到一份奖品。这次是一个叫聚宝斋的玉器首饰店引的首。
  “好家伙。”陈相与挤进人群,云台的高低由主人自己决定,可眼前这个……陈相与右手搭在眉梢仰头往上看,木架间穿插的三角逐渐变得小,变得模糊,最终连上方的彩色绣球都看不到。
  不由咋舌:“这黑心店家,弄这么高怕是奖品不菲。”
  旁边一人搭腔道:“可不是嘛,这老板娶了娇妻心里高兴,拿出了一对玉龙双色玦做彩。你瞧那边,乌压压的一群,凡是会飞的都参加了。”那人搓了搓手,看着那群人有些羡慕道:“真好。”
  “哦。”陈相与应着,随意瞥了眼参赛的人,的确不少,又问道:“值钱吗?”
  “当然了。”
  陈相与还要问,一阵喧嚣的锣鼓声起,一位大腹便便的中年男人搂着一个娇俏可人的女子出现在云台前,目光便被二人吸引了,什么叫身高不是距离,长相不是问题,体重不是压力,活生生的例子!
  那男人上前,熟练而油腻的笑着,开口便露一口金牙,无非是一些感谢诸位捧场之类的客套,客套过后请出了那对玉龙双色玦,龙玦被四个大汉围着端出,老板拿起一块举起向众人展示,龙玦上系着黑色挂绳,样式是最平常的样式,可玉的光泽倒是很柔,虽是双色却是缠缠绵绵互不相沁,黄色如蜜,白色如脂。
  的确是好东西,陈相与心中惋惜,他这壳子连点灵力都没有,根本没法飞。
  那老板是个生意人,知道怎样能打动人心,就着介绍了它的成色后抛出了一个双龙化玉的美丽爱情传说。“若夫妻一人一枚持此玉玦,便会生生世世的相爱。”
  对此,陈相与白眼:若真这么灵他为何不留着自己用?
  老板将玉玦放回架上,最后问道:“还有人要参加吗?”登云台这种娱乐,当然是人越多越好,越多越热闹。
  果然,经过他方才的一番话,人群中又三三两两的出了几人。
  陈相与看着江西泽出了人群往参赛队里走去,惊的一个趔趄,江西泽近日的所作所为真是一件比一件震惊。犹记得小时候陈相与拉他围观,后者满脸鄙薄的批评奖品的档次,讽刺高雅修士都不该为这种黄白之物动心,有辱门楣……当初的他可曾想过今日,堂堂剑尊竟也成为了有辱门楣的一员,心中如何感想?


第11章 共眠
  想起之前百般询问江西泽都不肯说的那个姑娘,陈相与嘴角越咧越大,看着人群中依旧面色冷冽的江西泽……千言万语化成了一个字——呵!
  “咣!”锣鼓声起!参赛者脚下蓝色灵力闪动,借力一蹬,霎时跳上云台,足下轻踏借力又是往上跃去,登云台比赛不得御剑借助法器,全靠灵力往上蹿升。其中有人身轻如燕,足尖一点便升上几丈远。有些人身上好似有千斤重,坠着架子一节一节的往上爬,像是只吊在树上的熊。不过这等滑稽的光景看的人却不多,大多数目光都被那道修长身影引去,他一身白衣,衣袂随着飞踏飘动,宛若惊鸿,别人一跃几丈远,他一跃十几丈远,三两步便将众人甩至身后。
  围观中有人开始聒噪:“那人是谁?穿的好像是江家的衣服。”
  旁边人搭起眉梢,仰头捕捉着空中的身影:“看起来像是……剑尊。”最后二字说的即不确定又不敢相信。
  “剑尊怎么可能参加登云台!那可是凌驾于剑道极致的剑尊,怎可能在这种市井小打小闹!”
  方才说话的那人讪讪笑道:“也是,可能是江家的门生吧。”
  陈相与大概明白江西泽为何出门戴兜帽了,若不是他这个习惯,江家的脸今日就丢尽了!
  传言中的顶端强者竟然同一群平平的修士抢东西,啧啧啧。
  江西泽一马当先,在别人爬到一半时他已取了绣球折回……陈相与看着那些累的满头大汗却只能干瞪眼的人,暗暗替他们不平,怎就碰到江西泽个祸害。
  “啊——”人群中突起惊呼。陈相与抬头,江西泽不再借助云台缓冲,直接从半空坠落下来,按此势落地,不死也要躺几个月,除非中途御剑飞起,可按照他死要面子的个性就算粉身碎骨也不屑于这种作弊之举。那就好像再跟众人宣告他做不到一样,江西泽性情虽变了许多,可刻在骨子里的傲气是一点没变。
  正当陈相与呵责“胡闹!”准备去接他一把时,江西泽在空中旋身,衣袂和墨发一同向上扬起,白衣纷飞露出雪白的裤子靴子,稳稳落地后轻扫衣摆不染尘埃。
  原本期待的热闹争夺赛以江西泽碾压胜利告终。那胖老板不太情愿,刚要开口说什么……见江西泽那冰冷的脸,双手将玉玦奉上。
  江西泽提起两块玉玦用手帕包了揣入怀中,对还在看热闹的陈相与道:“走吧。”
  二人并肩出了人群,此时日薄西山,夕阳在天边镀了一层金色,陈相与一路眼观鼻鼻观心的观察江西泽,虽说那张脸一直都是冷若冰霜没有波澜。他现在是越来越好奇,究竟是什么样的女子,会让江西泽深爱至此。
  “兄台留步!留步!”声音自身后响起,由远及近,陈相与原本不予理会,可呼喊一声高过一声,最后忍不住回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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