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魇之中——by将至夜

　　他又帮小鹿悠也把围巾摆正打理了一下，顺带说：“这个围巾是妈妈送的，机场那天是我第一次带，不过你很适合它。”
　　小鹿悠也想说一句世上怎么会有池拓这么好的弟弟呢？特别是和雨宫岚那么一对比，池拓简直是天使。他刚想开口夸几句池拓，就看到池拓手机来了电话。他余光瞄到池拓手机的来电备注是爸爸。
　　池拓打了个手势，表示自己先接个电话。他接起手机，用中文和父亲对话。那时候小鹿悠也的中国话还没有学习得很好，反正比起他的英语差多了。
　　不过他还是听到了几个关键词，池拓提到了妈妈和梦境。而且就短短那么几秒，池拓的脸色一下子差了下去，他有好长一段时间只是听着电话那头的人说话，自己沉默不语。
　　等这通电话挂掉后，池拓打算告别小鹿悠也，但是当他看到小鹿悠也脖子上那条围巾后，却在原地驻足了很久。
　　“怎么了？”小鹿悠也被池拓看得有些奇怪。
　　池拓很勉强地露出一个微笑，他看着小鹿悠也说：“你好好带着它。”然后池拓就消失在了小鹿悠也视野中。他走得很急，像是要去赶赴一个重要的地方。
　　小鹿悠也低头看着这条围巾。灰色其实是一种死气沉沉的颜色，但是这条围巾的灰却很高级，像是接通了一种遥远的思绪。
　　“池拓，你先冷静，你妈妈她出事了。”


第110章 朋友
　　第二天的工作，他们三个人依旧在钻研如何具现可使用的器械。但是在这次的梦境中，池拓非常的沉默。有几次小鹿悠也和莱恩对他说话，他要隔好几秒才会反应过来给个文不对题的回复。
　　“你怎么了？”莱恩有点不解池拓的状态，昨晚他没回宿舍，今天上班也没打招呼。
　　池拓愣神片刻，才缓缓说道：“没什么，我养的小猫生病了。”
　　“雪？那你带它去宠物医院了吗？”莱恩问道。他记得池拓养了一只很神奇的宠物，那只白猫要是听到你说它坏话，竟然会给你翻白眼。
　　池拓点了点头，没再说其它的话。其实这半个月来，他们具现的枪械在不断的调整下，已经逐渐有了眉目，至少枪的模样在结构上已经合格了，但是质感和强度还远远不够。
　　池拓具现枪支没成功后，就站在梦境里发呆。他转头看到小鹿悠也的时候，就盯着他出神。一旁的莱恩感觉不太对劲，就走到小鹿悠也边上询问：“你们两个怎么了？”
　　小鹿悠也摇摇头，表示没什么事。他摸了下自己脖子，总觉得池拓是在看他颈部。
　　现实里他们两个遇到的时候，池拓更能盯着他发呆。那时候小鹿悠也带着围巾，池拓的视线感觉还没那么赤|裸裸。
　　小鹿悠也总觉得是池拓那天接的电话有问题：妈妈和梦境，说起来自己现在带着的围巾，也是池拓妈妈给他的，难道是池拓的妈妈出了什么事吗？
　　但他不好意思直接问池拓，毕竟涉及家里的事情，池拓并不一定愿意说出口。而他们才认识十几天，也算不上特别熟悉。
　　“今天到此结束，我先醒来。”池拓和两个同事说完，就原地离开了梦境。
　　莱恩和小鹿悠也醒来的时候，池拓的工作床已经空了，他很早就离开了站点的医院。莱恩知道前段时池拓他一直在担忧一个梦境，那个梦境在这几天会分派职业成员进去，其中就包括着池拓的母亲。
　　他原本想代替自己的母亲进入梦境，不过没被审批通过。原因很简单，站点的人判断池拓还是一个发展中的成员，并不希望他太早就去高界位梦境涉险。
　　莱恩还在思索池拓变化的原因，身旁的小鹿悠也告诉他，昨天池拓接了一个电话，心情就看上去不太好了。
　　“嗯，我有点事去问问医院这里的负责人，你先回去吧。”莱恩起身离开了这间屋子。
　　房间里只剩下了小鹿悠也，他把今天的工作情况汇报后，拿出手机就看到了三个未接来电以及十几个聊天消息。
　　他耐心看完雨宫岚的文字，才知道加拿大这里的站点出了些事情，有高界位成员迷失了，而且与大项目有关联。
　　小鹿悠也回复了消息。雨宫岚告诉他，具现枪械的任务估计暂时不需要进行了，加拿大那里没有多余的人力来管这件成效未知的事。
　　会不会和池拓有关系？小鹿悠也放下手机，便在思考这个问题。
　　这天晚上，暂停具现枪械的通知就下来了，主要原因是莱恩和池拓有其它的紧急任务。不过当时加拿大借人的时间是一个月，小鹿悠也还可以在这里待一段时间。
　　“你既然没事就回国。”雨宫岚在电话那头说。除了他自己的声音，还有两位队里成员也在说话。他们在调侃队长管太多，就跟小鹿悠也的父亲一样。
　　“中村青云，你梦境任务完成得很出色了吗？”雨宫岚放下手机就开始批评站在旁边不嫌事情多的队员，“你不需要悠也回来帮你吗？”
　　中村青云在那边打哈哈，他的梦境能力是辅助向的，任务当然不可能完成得很出色，的确需要小鹿悠也回来帮忙。其实他挺羡慕小鹿悠也能有这种跟放假一样的工作安排，所以在雨宫岚身边说可以让悠也在加拿大多玩会儿再回来。
　　“让小鹿哥哥多待会儿吧，最近日本也没什么麻烦的任务。”松岗小百合悄悄走到雨宫岚身后，给他捶着背说道，“队长你要放心哦，你这样会变成小老头的。”
　　雨宫岚回头看着小百合那张可爱的樱花脸，就没法严厉说她，只能继续拿起手机对小鹿悠也说话，然而悠也已经把电话挂了。这下雨宫岚周围的气压一下子低了起来。
　　松岗小百合又悄悄退远了队长身边，她拉着中村青云说：“中村哥哥，我们赶紧逃吧，队长有点生气了。”
　　“嘻嘻，小鹿哥哥不理会队长，你看队长又不开心了。”松岗小百合捂着嘴，边笑边走出屋外，“队长什么都好，就是太爱管人，要是小鹿哥哥哪天不在队里，要被管的就是我们了。”
　　中村青云苦笑着无奈说：“岚他从来不管我，只会批评我。”
　　今天有聚会安排，松岗小百合穿着粉色的樱花和服。她听到中村青云的话，笑得更加开心了，衬托着整个脸蛋都是粉的。她捂着嘴角笑眯眯说：“中村哥哥，你在梦境的能力使用要更加细致，这样就不会被队长说了。”
　　中村青云点点头表示知道了。他在队里实力垫底，谁说的话他都得听。
　　他们的队伍是A2。英文字母A表示第一阶梯，后面的数字是编号。小百合一直说不喜欢这样的队名划分，希望有天能够自己取名。
　　小鹿悠也挂电话倒不是为了无视雨宫岚，他的房门有人在敲。他去开门的时候，发现莱恩站在门外找他。
　　“任务停止，你打算回日本了吗？”莱恩向小鹿悠也问道。
　　开门的人摇摇头，表示自己还没有想好是否回国。莱恩询问能不能进去房间说话，小鹿悠也同意后便让他进来了。
　　“我们站点出了一些麻烦的事情，正在调集第一阶梯的人组成探索梦境的队伍。”莱恩谢谢小鹿悠也递过来的水，继续说：“池拓现在还是第二阶梯，所以他没被安排进去，最近会去接手一些其它梦境的任务。”
　　小鹿悠也听着在思考一个问题：这和他一个日本成员好像没有任何关系吧，莱恩来找他是有什么事吗？
　　“如果你方便的话，希望你最近可以看着点池拓。”莱恩放下水杯，注视着小鹿悠也说：“他的母亲出了些事情。”
　　小鹿悠也心中又冒出另一个问题：池拓是没加拿大朋友吗？为什么要我来看着他？
　　“我最近需要工作，没办法一直看着他。”莱恩很无奈地解释自己的不便之处，“虽然池拓看着很成熟，但是他很多时候只是藏得很深，并不代表他真的能应付困难。”
　　莱恩看小鹿悠也脸上还挂着疑问，就对他说：“其实池拓不太交朋友，他很低调，不过他看上去挺喜欢你的。可以的话，这几天帮忙照顾一下他就行了。”
　　然后莱恩说了一句让小鹿悠也很满意的话：“你和我一样年纪比较大，看着后辈的小孩子总归比较靠谱。”
　　难得被人说成是前辈，而不是什么在读学生。小鹿悠也直接被莱恩的话戳中心坎，想着池拓一开始也挺照顾他，就干脆答应了莱恩的请求。
　　“你管他干什么？你是在担忧一个第二阶梯开拓者的心理素质吗？”莱恩走了之后，雨宫岚的呵斥就跟进了，“你们是什么好朋友吗？”
　　小鹿悠也不想多说，就直接告诉雨宫岚：“对，我们是朋友。”
　　电话那头沉默良久，雨宫岚低沉的声音才响起来：“悠也，你不能跟我们这类人成为真正意义上的朋友。”
　　“我和你也是朋友，岚。”小鹿悠也很认真地回复。
　　一阵清冷的笑声过后，雨宫岚才清晰地说：“我们只是队友，保护你是我的职责范围。”
　　“我们不会也不能是朋友。”
　　这通电话结束后，小鹿悠也心里便漫延起一阵淡淡的酸楚。他工作后就显得与周围人格格不入，像是一匹离群之马。
　　那些人追逐的东西高深而又复杂，他们身上承担的责任沉重而又无奈。每个人都在追求着梦境的力量，无法估量的代价一次次落在这些人的身上。他们在夜晚被噩梦惊扰，在黎明被泪水洗脸。
　　可是在这个时候，却出现了一个没有追求之物、没有承担之责的人，那个人还偏偏资质颇高，能力极强。当大家都在拼命努力时，他只是纯粹地拿钱干活，显得悠然自得。
　　这样的人，总归是一种异类。
　　为什么他可以得到能力？
　　他一定是有背景的人吧？
　　他看着很年轻，怎么可能这么强？
　　他根本就不懂得我们在努力什么！
　　小鹿悠也把手机调成了静音，捂着被子在加拿大失眠。雨宫岚一句“我们不是朋友”，让他回想起了很多暗地里的话。他不喜热闹，很多时候也是因为这个原因：有些人觉得他那么强，就必须付出代价，可是他运气不错，就是什么代价都没有。
　　在他闭着眼试图让自己不再想着这些烦心事的时候，小鹿悠也的手机上发来了一则消息：
　　“抱歉。”
　　然而这两个字出现没几秒，就又被雨宫岚给撤回了。


第111章 搭档
　　“池拓，一起吃晚饭吗？”小鹿悠也拦住半路上遇见的池拓。
　　池拓这两天的确精神差了很多，原本清爽的长相，因为眼下疲惫的阴影，显得有些忧郁和黑暗。他看了眼小鹿悠也，不在状态地问道：“你怎么出门没带围巾？”
　　“池拓，一起吃晚饭吗？”小鹿悠也又问了一遍。
　　池拓一直在看他的脖间，眼睛有些失神地喃喃道：“你应该带着的。”
　　小鹿悠也摸了摸脖子，感觉池拓的话并不是说给他听的，而是说给另一个躺在病床上的女人。他知道池拓在经历一个重要的关口，他特意去询问了池拓近期的梦境工作安排。工作人员告诉他，池拓最近因为意识状态不好，不会接手很难的梦境任务。
　　“我可以和他一起进入梦境吗？你们加拿大借了日本梦境成员的使用权，低阶梯难度的梦境，我去也是可以的。”小鹿悠也向那位行政人员提议。
　　工作组的人表示小鹿悠也可以帮忙，不过不能进入第三阶梯以上的梦境，那需要更高级别的审批。
　　这个金发女人看了会儿小鹿悠也，笑着说道：“你很关心他。我很高兴加拿大的成员能交到像你这样好的朋友。”
　　小鹿悠也摸摸鼻子，其实他和池拓关系也没有熟悉到那种程度。他现在纯粹只是回报围巾这份礼物而已，况且池拓这人不错，如果出事也实在可惜。
　　“他最近需要去处理一个驱逐梦境，以便转交给遣返者成员。”金发女人打印好一份资料，递给了小鹿悠也，“你可以问问池拓是否愿意和你组成暂时的搭档。”
　　虽然小鹿悠也没有莱恩那个阶梯级别，但是他目前只是帮忙看人。如果池拓在梦境中真的出现意识波动，他们两个作为同阶梯级别的人，小鹿悠也应当可以处理。
　　这个驱逐梦境的难度很低，仅仅只是第四阶梯而已。那时候“月光下的迪安娜”被发现和使用近两年，但是界位级别概念的运用依旧没有难度级别普遍。职业成员在划分梦境的时候，更习惯使用难度级别。
　　小鹿悠也找到池拓，想问问他的意思，不过池拓总是神游想着那条他母亲给的围巾。小鹿悠也拿出文件的资料，告诉池拓：“莱恩最近需要去其它的梦境任务，我暂时和你组队可以吗？”
　　“我没事。”池拓总算回过神来，他看着小鹿悠也说：“你都知道了。”
　　小鹿悠也点点头，说自己可以在梦境当个保障。
　　“可以，我们暂时当搭档吧。”池拓说完就准备离开站点。他表示自己今天需要回家一趟，他的猫需要照顾。
　　驱逐梦境的任务内容很简单，消灭当中的梦境存在就可以，难度为第四阶梯。处理人员主要为池拓，小鹿悠也算是临时加上去的，其他还有两位会接手的遣返者。遣返者的阶梯与梦境相符合，也在第四阶梯。
　　和遣返者见面的时候，其中一位女性就在好奇问池拓：“这是你在中国的弟弟吗？”
　　小鹿悠也和池拓对视一眼，刚想解释一句，就听到这个遣返者继续说：“你们长得很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