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官,信息素要吗——by荒川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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靳燃取出芯片,若有所思地笑了下,“我还以为他不会说这种话,坚信清者自清不会辩驳。”
裴行遇轻舒了口气,“他不是辩驳,是担心我们被骗。”
周槐茂这一生,仰无愧于天俯不怍于地,“星官计划”的偏差他认,功过坦然面对绝不推诿,没有几个人能够做到。
靳燃捏着另一个芯片迟迟没有接入,“要不然等你好了再说,这里头东西我怕你受不住。”
“不碍事,我……”裴行遇双眸一颤,被靳燃亲懵了。
“我是不是说过,你再说一次不要紧不碍事没关系我就亲你,索吻直说绕什么圈子。”靳燃虽然在笑,但眼神里全是威胁。
裴行遇主动服软,“靳先生原谅我一次,下次不说了。”
靳燃顺杆儿就下来了,“乖。”
裴行遇忍笑配合他闹了一会,“你实在不放心的话那你帮我看,记忆芯片每个人都能提取,这次密码还真是我生日。”
靳燃不敢置信的瞪大眼睛,“哎呀!”
“怎么了?”
“这要是在以前你肯定还要说不要紧自己能受住,宁愿自己吃苦也不让我有一丁点儿危险,现在怎么愿意让我帮忙了?爆炸把脑子震坏了?”
“你是我先生,依赖你有问题吗?”
“没有。”
靳燃喜滋滋地把芯片接入,没开启先爬上床躺好,裴行遇从背后抽了个枕头给他,然后伸手攥住他的手掌,被他张开五指扣住掌心相交。
“开始了啊。”
裴行遇点头,“嗯。”
靳燃按下开启,意识瞬间被拉到战舰的空间里,尖锐的警报嘶鸣剐着耳膜,尖叫声和报告声不绝于耳,心脏不由得提了起来。
靳娴快步走出指挥舰,“发生什么事了!”
姐姐。
靳燃手指倏地一紧,瞪大了眼睛看面前的靳娴,迫切想听她和自己说句话,但他怎么也张不开口,好不容易张开了却说不出话,反倒是另一个声音像是从他的胸腔里发出来。
“长官,防御系统和通讯系统都被人恶意切断了,弹药库密钥被损毁,备用能源无法启动,也不能向地面或者其他军团寻求帮助。”
这个声音有些冷淡,估计是感冒了带着一点轻微的鼻音,像是裴行遇的声音。
靳娴转身就往中央控制室跑,这里的红灯刺的她眼睛都要失明,所有的仪器都在报警,每个人的脸上全是绝望,不光是自身故障,甚至还夹杂了被导弹锁定的警报声。
“能修复吗?”诺拉·铂西双手按在操作台上,偏头问。
“不能,所有仪器都显示故障,无法重新也无法用仪器进行修复,我们这次……”工程员看着铂西司令轻轻地摇了下头,到底没将那句话说出来。
到处都是慌乱的脚步声,此起彼伏的报告,一切都兵荒马乱地仿佛下一秒就要抵近死亡,报告的人嗓子都在颤。
等待死亡才是最痛苦的。
裴行遇不知道靳燃看到了什么,但他抓着自己的手紧的像是要把他的骨头捏碎,虽然剧痛但还是没有挣扎,由着他掐,伸手给他抹了抹额角的汗。
“别怕,我在这里。”
靳燃呼吸急促,额头的汗越来越多,裴行遇低头亲了他一下,“别害怕。”
诺拉·铂西将舱门一关,看着面前的两个人严肃道:“我现在以“天纪”号司令的身份给你们下最后一道命令,撤退!”
靳娴立刻道:“这是逃亡!”
“我说撤退就是撤退!”诺拉盯着她的眼睛语气冷硬,“再废话我现在就把你军衔剥了!你跟裴行遇是‘天纪’号最后的希望,走。”
裴行遇说:“你们走,我留下。”
诺拉·铂西叫住他,“我是‘天纪’号的最高指挥官,我必须跟他们一起同生死共进退,谁都能走,我不能。”
靳娴憋着眼泪不肯落下来,“星际联邦不是对战舰有定位吗?发生了这样的事他们一定知道了,我们再撑一会,一定能等到他们来的!”
诺拉闭了下眼长长舒了口气才睁开,眼睛也红了,“这次出征不是为了清剿海盗,也不只是为了寻找银河之星,元帅是让我调查韦迎寒是不是还活着,他怀疑当年韦迎寒根本没死。”
靳娴追问,“什么意思?”
诺拉满含自嘲的笑了下,“传闻银河之星里藏着取之不尽的能源和足以毁天灭地的武器,方志珩这些年的元帅之位一直坐的不是很安心,韦迎寒无论当年还是现在都是他的一块心病,他想坐稳这个位置,就一定要找到银河之星确认韦迎寒的死亡。”
靳娴震惊不已,“你早就知道!”
诺拉:“我知道,军人的天职就是服从,他是司令,下达的命令我必须听从,但我没想到他要对我们灭口。”
“连劲风也是方志珩的人?”裴行遇想了想,又问:“既然方志珩想要我们帮他寻找韦迎寒,为什么又要对我们灭口?”
诺拉眸光沉痛,“因为我调查出了另一件事,他借着叶兰逐之力上位,娶了老元帅的独生女又害死了她,最后连老元帅也因为女儿惨死万念俱灰不多久也去世。”
诺拉性子刚烈,当即便去质问方志珩此行目的,他找韦迎寒到底是除害还是一己之私。
她没想到堂堂星际联邦的元帅竟是踩着这么多尸体和肮脏手段上来的,方志珩矢口否认,诺拉失望至极,他本是自己最崇拜的人。
星际联邦史上最年轻的元帅,雷厉风行手段独到,其实只是个玩弄权术的小人,对他来说舰队上这些人和数据并无区别,像智能机器人一样可以随便牺牲,军队里最不缺的就是人。
警报声更大了,爆炸声和震动交错,荣隆开始对着战舰进行轰炸了!
诺拉话音戛然而止,抓起两套防护服塞到两人手上,“快走!这件事的真相只有你们活着才能揭开!不然我们全都白死了!”
靳娴不肯接,“裴行遇自己走就好,我不走!”
“我用司令的身份命令你,给我滚!”诺拉从来没有对靳娴说过重话,这一刻却红着眼睛指着门让她滚,“我们不能都死在这儿,这里的每一个人都不能死的不明不白你懂吗!”
靳娴死死咬着牙,抓起防护服和裴行遇一起给诺拉行了一个标准的军礼,“走。”
裴行遇话少,一直没怎么说话,到放置逃生仓的门口才发现门被打开了,所有的逃生仓全部不见了,只剩两个仿佛纸糊的空投仓。
靳娴一遍又一遍地尝试给靳绍原拨通讯,可都显示被屏蔽信号无法拨出,她又开始尝试着给每一个人拨,不知道连上了那条信号突然拨通了周槐茂的通讯信号。
“星际空间天市98号跃迁点东875 南148请求支援。”靳娴话未说完通讯一下子断了,她再怎么拨都没有反应了。
靳娴扔了防护服,郑重地跟裴行遇说:“你活着,‘天纪’号的人就是光荣战死,我相信你能活下来给我们该有的尊严。”
裴行遇咬了下牙,攥紧防护服说了声“好”。
靳燃含着眼泪笑了下,把手搁在了裴行遇肩上,说:“我弟弟……我知道你不是真心跟他结婚,只是一场交易。他虽然看起来混账但其实很乖很好,如果你有机会跟他相处一段时间我相信你一定会喜欢他,如果最后还是没有那个缘分,我希望你不要伤害他,好吗?”
裴行遇没说话,说实话他已经快要忘记那个眉目张扬的少年是什么样子了,也差不多忘了自己已经结了婚。
“我弟弟真的很好很好,你性子冷执念重又善于自困,他会是你的明灯,我希望你们两个都好。”
靳燃心脏几乎被硬生生剿碎,疼的四肢百骸都颤抖,拼了命地喊姐姐想抓住她的手,可偏偏怎么都动不了,只能看着她的笑还有越来越远的样子。
“他”坐上空投仓,最后回头看了一眼。
“天纪”号轰然爆炸,冲天而起的火光将他的眼睛刺得几近失明,一阵阵爆炸的环形气浪向外扩散,小爆炸此起彼伏。
“姐姐……姐姐!”靳燃把裴行遇的手腕捏的发紫,自己的嘴唇也咬的快出血,陷入梦魇一般重复喊着两个字。
裴行遇看他痛苦得脸色惨白,心疼得直接将通讯器终止,抽出了记忆芯片,伸手拍了拍他的脸,“靳燃,醒一醒。”
靳燃睁开眼睛茫然了一秒,突然翻身将裴行遇环抱住将头埋在他的颈窝里,整个人都在颤,呼吸乱的一塌糊涂。
“我在,我在。”裴行遇拍着他的肩膀和后背低声重复,“我在这里。”
第112章 安抚
靳燃的母亲难产而死, 对他而言靳娴就像是妈妈一样,从小到大每次被靳绍原责骂打罚都是靳娴关心他。
他虽然一直想要知道姐姐战死之前发生的事,但亲眼见到还是痛彻心扉,他们誓死守护的星际联邦到底是什么!
靳燃声音带着颤,将芯片内容告诉他, 银灰色的瞳眸几乎被洇红, “我姐姐、我们誓死守护的星际联邦到底是什么!那么多人的命就是给他们争权夺利上位的工具吗!他们挥一挥手就有无数人冲锋陷阵, 还要为了他们的阴谋做垫脚石!”
裴行遇沉默了,他没法回答这样凄厉的诘问, 只能给靳燃一个拥抱还有无声的安抚。
“我姐姐那么好……”靳燃红着眼睛不肯落泪, 其实眼角已经湿了,几乎崩溃般掐着裴行遇的肩膀问他, “为什么她要死!”
“对不起。”裴行遇下意识道歉, 怨自己当时没有保护好她。
“方志珩张口闭口说我姐姐是他最骄傲的部下!牺牲的时候连眼睛都不眨一下事后还要隐瞒真相不明不白的部下吗?”
裴行遇握住他的手给他力量,“我们守护的不是星际联邦, 是那些对于战争没有反抗能力的普通人。”
靳燃冷冷嗤笑,“狗屁不能反抗,那群无知的废物只会人云亦云,你这些年遭遇的不白之冤还少吗!那些肉眼凡胎只会跟风谩骂没有半点判断力, 星际联邦说只有你活了下来,他们就说你是‘天纪’号的叛徒, 无论怎么解释他们都一副‘我不听你就是强词夺理’的样子,这种人死一万次都不够!”
“靳燃!”裴行遇皱眉喝止他。
靳燃双眸赤红,浑身的信息素溢出来, 带着极大的杀伤力,裴行遇有点手抖的按住他,“你去哪儿?”
“我姐姐的仇,方志珩必须抵偿!”
“不许去!”
靳燃跳下床穿着医院的衣服和拖鞋就出去了,裴行遇身上有伤行动没有那么利索,一下床就跌在了地上,下意识倒吸了口气。
靳燃听见声音一下子停住脚,看着半跪在地上的裴行遇,沉默几秒到底还是走回来将他抱在病床上,“你下来干什么?”
裴行遇怕他真的走,这个时候他出门一定是杀方志珩,虽然他罪孽深重但现在还在元帅位置上,不能轻举妄动。
“靳燃乖啊,听我话。”裴行遇一坐上床立即半跪起身在靳燃面前双手捧住他的脸,像哄小孩儿一样哄他。
靳燃被几乎燎原的恨意灼烧,一屋的信息素让刚开门毫无防备的护士跪在地上,噼里啪啦碎了一地药水瓶。
裴行遇眼神一扫门口,“出去。”
护士一愣,“你们干什么?在病房里飚信息素,不要命了也注意下影响,万一有人来探……”
靳燃的信息素一直控制的不好,他又是那么疯的性子,如果不是自己拦着,星际联邦他都敢炸,再失控就一定拉不回来。
护士还在打岔不走,裴行遇没了耐心,冷斥道:“我说,滚!”
裴行遇气质本就冷,再加这句锋利的滚,把护士吓得当即就缩了缩脖子。
滚就滚,这些军人都是臭傻逼,长得好看也是傻逼,没有一个脾气好的,长得越好看脾气越坏,呸!
裴行遇握住靳燃的手,帮他摘掉手套露出手上的戒指,放轻声音说:“靳燃,我们要还她荣光。”
靳燃徒劳地抱紧裴行遇,呼吸抖得不成样子,却还是闷闷说了声“好”,过了会又补充了句话,也不知道是说给谁听,“不是放过他,我只是听你话。”
裴行遇心疼不已,一遍遍拍着他的脊背,“我知道。”
靳燃埋在他颈窝里,用鼻尖蹭了蹭,“媳妇儿。”
“嗯。”
“说点好听的哄哄我。”
裴行遇想了想,说:“好听的没有,有点美梦跟你说,等我们还了姐姐的公道之后就买一块地,你来设计成喜欢的样子,挖一块荷塘,种一点作物,我不会做饭但是可以帮你洗碗,夏天了你带烟烟坐船摘莲蓬,冬天了我们围在炉子边给烟烟讲故事,你说好不好?”
靳燃长长吸了一口气又重重吐出来,“那我在荷塘的船里要你可以吗?”
裴行遇顿了顿,“可以。”
“那我想在壁炉旁边要你也行吗?”
“……行。”
“裴将军只穿围裙洗碗可以吗?”
“得寸进尺?”
靳燃委屈地咬了他颈侧嫩肉一口,“讨价还价罢了,好不好嘛。”
裴行遇最受不了他撒娇,尤其是这么委屈的时候,简直毫无底线地惯着他,“行,只要你在这些大事上听我的话,床上我都听你的,够了吗?”
“不在床上做就不听了吗?”
“……不在床上做也听,不穿衣服的时候都听你的,行了?”
“行。”
裴行遇松了口气,总算给这个小疯狗稳住了,真不知道自己生来到底是干什么的,凭着这个安抚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