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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宫不让位——by妖月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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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牧远歌不是不用力,他怕一用力,旁边的弟子会死。
  他也不多说了,想到胥礼最近比较忙,他干脆说了步峣的住处。
  那俞长老心里咯噔一下,立刻差人去请,心想应该不是宋元太上长老那一脉,他在剑堂听说过宋元太上长老还罚过这小子。
  “还这么敷衍,你就干脆今后都别来了,让你们一脉再挑别的人来学!”俞长老还在恐吓,换人来对那一脉不会有损失,有损失的是不上进的这个学员而已。
  换做寻常弟子早就吓得大惊失色,但牧远歌什么也没说,就那么站着,过了一会,他神情一滞。
  去找人的随从一路小跑过来,而他躬身弯腰带路,在他身侧跟着一人,并不是步峣。
  那人刚一出现,便引得一阵惊呼,练剑的学员挥剑得更加用力,虎虎生风,恨不得使出浑身解数,整齐一致的破空声以及翩然飞舞的广袖长袍,好一番剑舞,相比而言之前的那有模有样的练法也都挺敷衍的。
  众学员心里都快乐疯了:“太上宗主怎么会来?”
  “居然能见到这位,听说太上宗主当年教姜袅师叔练剑,何等尽心竭力,也多亏姜袅师叔怎么都学不会,我堂哥他们才能去旁观,旁听了几回,省了好几个月的苦修,简直醍醐灌顶。”
  “太上宗主讲课那才是真的通俗易懂,若能被太上宗主教上一教,搞不好我也能很快学会御剑术呢!”
  牧远歌又是一阵郁闷,所以胥礼当年拖着病重的身体,还在费心教姜袅学剑,姜袅学会了御剑术,跟着他走出长生剑宗的时候连提都没提胥礼教的,后来口口声声又要他救胥礼……怪里怪气。
  “太上宗主!”俞长老顿时变了脸色,“您,您怎么来了!”
  胥礼直截了当走到牧远歌面前:“他是我一脉的。”
  “他,他……”俞长老看向牧远歌,“你怎么不早说!”
  “我那一脉的人来了,长老您对我有什么不满的地方,尽管骂他。”
  “你怎么说话的!怎能对太上宗主不敬。”
  “所以长老有何不满呢?”胥礼道。
  “他练剑有些无力,可能不太……”
  “累不累?”胥礼转头问牧远歌,“累去坐一会,我跟长老说完,再带你去吃新的菜肴。”
  俞长老差点咬到舌头:“可能不太吃得好的缘故。”
  “长老说我是饭桶。”牧远歌道,“说我是猪脑子。”
  “消气。”胥礼道。
  “我也不是真生他的气……”俞长老赔笑脸。
  “怎能跟老人家一般见识,”胥礼给牧远歌整了整衣襟,道,“长老不爱幼,你可以适当尊老。”
  “!!??”俞长老大气不敢出了。首座是出了名的护短,以前对姜袅就很护,但也没到这地步。
  这小子走大运了,若被收作徒弟,搞不好就是下任宗主人选之一,就算当不上,那也是步峣这个位置上下的,不是他一个剑堂长老能比的。
  那长老毕恭毕敬再不敢说什么,由着胥礼把人带走。
  牧远歌道:“我再不去上课了。”
  “你为何不学长生剑术?”胥礼问。
  牧远歌嗤笑道:“我可不想将来再被逼自废第二次。”
  胥礼默了下,道:“但只有学了长生剑术,你才能重新学会御剑术,才可以御剑飞行,其实我让你进学堂……”
  让你进学堂也是为了你重学长生剑术。
  牧远歌知道他的意思,道:“胥礼你好像老妈子。”
  胥礼默然,突然翻转“月阙”,锵地一声拔剑。
  牧远歌被银亮的剑芒闪过眼睛,下意识后退一步,抬手做出要挡的姿势。
  “老么?”胥礼面向月阙,银色剑刃里映照着他冰雪般的面容,他侧着脸打量着剑刃里的自己,道,“别人都说我年轻,看来是在骗我。”
  “……”
  牧远歌没憋住,噗嗤笑出声,上前去拉他的剑柄:“给我看看,我的剑就不能照镜子,你这剑照得好清楚……”
  不远处有两个人立在那儿面面相觑,阮枫是一直都在附近,他盯了牧远歌好几日,而步峣过来看好戏的,还以为太上宗主会斥责一番,结果两人就在那儿有说有笑地看“月阙”。
  就在这时,掌教的随侍急匆匆地过来,停在胥礼面前,脸色煞白地低声说了些什么。
  牧远歌听得很清楚,是时有微风吹过,有彻骨的寒意。
  “太上宗主,首善城城主他,他在房里上吊自杀了!掌教让您尽快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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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诡谲始于平常
  “首善城城主,何至于此!”城主的住处外陆续来了不少人。
  “事情不是已经商议好了啊,首善城异植作祟之祸,就由学员下山去处理,宋元太上长老随行,纵有邪道人物出没,太上长老再见机行事。”
  “难道事态很严重?”
  当年也是首善城死绝了他们却还不知情,闹得邪君亲自来指责他们失职,他们不相信的同时,想顺势把首善城之祸推到邪君头上,结果没推过去还被臭骂了一顿。
  后来重兴首善城,很长一段时间,长生剑宗元老们提及首善城就头疼,生怕它再出什么事,又被天下人耻笑。
  原定十日内出发已经很快,擅御剑术的几个时辰就到,比他自己下山回返要快得多。
  十日都等不及,究竟出了什么变故?
  牧远歌还以为会是多么肃穆的场合,一来便听到爽朗的笑声。
  “掌教还是太年轻了,亲自接待都没看出来城主心存死志。”
  “十日动员还是太长,若是太上宗主当年,三日就能安置妥当!”
  消息封锁得严密,知道的长老都不多,来的大多是太上长老级的人物,都是鹤发童颜不显老,牧远歌容貌年轻混入其中并不显眼,但跟着胥礼,想不显眼都难。
  “太上宗主来了!”
  “见过太上宗主。”
  “是牧挽啊!快到这边来,”而宋元太上长老一改之前的态度,爽快地跟牧远歌打招呼,并给其他几位元老介绍道,“这是我的学生!”
  一旁的老鬼们也都活成精了,早在胥礼把人带回来的时候,他们就打听过这小子在剑堂的情况,活生生的草包,还被宋元罚过,连宋元都要给太上宗主面子,他们却也不想过分热情,道:“这不是太上宗主亲自带回来的小弟子么,想必很有本事吧。”
  “哈哈本事是有的,”宋元太上长老算是太上长老中,唯一真正领教到胥礼对这小子重视程度的人,于是很努力地夸奖道,“能说会道,也是才能的一种,很有姜袅的几分风采。”
  “那可了不得。”
  以往长生剑宗上下对姜袅的评价都一边倒的嫌恶,如今提起姜袅来倒是赞叹居多,毕竟太上宗主徒弟。
  不止如此,铸剑堂堂主为首的那些,比起傅琢也更看好姜袅,毕竟姜袅手里拿着“却灼”,是他的得意之作。
  牧远歌顿下脚步,疏远而不失礼貌地远远回了个礼,以去看亡者为由迅速脱身,只觉这些人各怀心思,可想而知当年他死后的情景,大概不会比这好到哪里去。
  “当年首善城死去的人残留的死气都被搬到了这里,首善城前城主兼客卿长老自戕而死,想必是触景生情,觉得愧对先祖,以死谢罪?”
  “胡扯。”步峣道,“照你们这说法,每年清明上坟都要吊死一批人!”
  宋元太上长老立刻上前来,恨不得揪住他的耳朵告诫他别乱说话,谁对自杀的原因感兴趣,说这个的只是想找出个合理的漂亮的死因来揭过这人的死罢了,没听到这是在怪你徒弟无能,铸剑堂的可都巴不得你徒弟出洋相呢!
  “见过师尊。”傅琢舒缓了神色,恭敬地朝步峣见礼。
  步峣语重心长地道:“徒儿啊,你不必自责,这不是你没考虑周到。此人成不了气候,你给他处理好后事就是对他的尊重了,这关键时候撂挑子的货色……”
  “是弟子当年选出来的。”傅琢道。
  步峣心里咯噔了下,道:“这也不能怪你,当初看他为大长老的死哭成那样,料想他是个实诚的……”
  “又是上吊自杀,不禁让人想起当年同样的死法,同样悬梁自尽的大长老。”
  “同样的方法?”牧远歌心里怪怪的。
  “当年这位首善城城主亲眼见到大长老死去的模样,还为大长老哭过。”
  “怎么哭的?真哭了?”牧远歌好奇。
  “那还能有假,当然也是大长老人好的缘故。”
  人死了以后,除了亲朋好友流几滴眼泪以外,剩下的,谁会发自内心去神伤?
  此人若真为阮慕安的死哭过……
  牧远歌想到了件膈应的事,留意了下胥礼那边,刚和胥礼对上视线,就被别的人挡住了,只听到有元老压低声音对那年轻的掌教道:“若说他心系百姓安危而亡,就有可能让人说长生剑宗行动速度过慢,所以不能标榜他英勇,只能如实说他怕被问责,难当大梁,那就要委屈你了,是你当年选他就任城主的,他的族人感念你至今,可能会怪你不厚道。哪怕说他敬佩当年大长老,是触景生情也好,你自己看着办。总之不能让这件事影响到长生剑宗的声誉。”
  傅琢神情凝重,颔首领教:“弟子明白,我也情愿损我一人,而不损长生剑宗半分,但我毕竟是长生剑宗掌教,某种程度上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你也是个有担当的,你若是不能想出两全之策,那这掌教的位置你就自愿退下来吧,也能保全你的这份担当。”
  傅琢深吸一口气,目光坚定不移:“还请诸位元老和太上宗主信我一次,我定不会让宗门失望。如若失望,我自愿退位让贤。”
  步峣听到这里顿时紧迫起来,说得好听是有担当,但有担当的前提是承认自己无能选了个没本事的人担任城主,没眼力不能任人唯贤是一宗之主的死穴。
  一旦退位再想上位就难了,之前所做的所有,处理阮慕安留下的一大堆烂摊子,助长生剑宗得势的种种决策,都成了后来人的嫁衣。
  这三年来他亲眼看到他徒弟怎么熬干了骨髓,本来多开朗健谈的少年,风华正茂的年纪,硬是被生生逼成了半个胥礼。
  试问谁不想当宗主,变成胥礼那样当然是好,但他觉得胥礼是与生俱来的,别人想要学成他那样,得废多少心力。
  结果就这点事,就能把他徒弟拉下马!?他坚决不同意。
  不就是首善城的烂摊子么,当年沦为死城都给拔活的神人就在这里呢!
  步峣看向正被侍从挡着不让进门的牧远歌,抬手搭在徒弟的肩膀上,拍了拍给他鼓劲,傅琢感受到无声的力量,面色放缓,背也挺直了许多。
  “小弟子不得入灵堂!”
  “你怎知我是小弟子,而不是你的长辈呢。”牧远歌道。
  “总之小弟子就是不能进!”那侍者大概是侍奉元老的,生得唇红齿白,丹凤眼,牛气冲天。
  “知道我是谁么!”牧远歌气得不行,这里的人真是完全不知道分寸,愚不可及,愚不可及!!!
  “就算是太上宗主带过来的也不行。”
  “让让。”步峣很想去牧远歌那边,但他总不能扒拉开太上长老再走,只能一个一个打招呼,见礼,借过,一不小心就被叫住,又不能太敷衍,实在难脱身。
  “牧挽。”胥礼总算走出人群,来到牧远歌旁边。
  “太、太上宗主!”
  牧远歌脱口而出,很是讽刺:“没你,我真是寸步难行。”
  “久等,进去吧。”胥礼隔着牧远歌的衣袖,牵起他的手腕。那侍从在胥礼过来的时候就猛地低下头,去看自己脚尖。
  牧远歌跨进门槛的那刻,脸色就恢复了古井无波,他目不斜视,径直被领向那个躺着的人,声线毫无起伏就像在问天气,道:“胥礼,你抬头看一眼那个东西,是不是还在房梁上。”
  房梁上什么也没有,不,有一截绳子。
  拧成麻花似的绳子,被割断了一半,断口平整,剩下的部分挂在上面,纹丝不动。
  “地上的绳子不见了。”胥礼道。
  “先解决房梁上的。”牧远歌道。
  门口那个拦他的侍从低头数久,突然余光撇到蠕动的东西,发现只是绳子,就以为是自己多虑了,但还是用脚碰了碰。
  那“绳子”却嗖地窜到他脚边,缠住他的脚踝,猛地一拽。
  “绳子会动!?”那侍从脚下一滑,身体被拽着往花圃里钻,头朝后倒去,正中尖锐的碎石很可能会直接昏迷,傅琢上前一步,用手托住他的后脑,用手揽住了他的肩。
  小侍从就那么躺在傅琢怀里,定定地看着对方,帽子不小心掉下来,柔顺的长发也跟着滑落,是个女子。
  而那“绳子”尖锐的一端却唰地朝着傅琢的眼睛掠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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