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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宫不让位——by妖月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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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牧远歌刚进去的时候,那女修正好盘腿而坐背对着他们,素雅长袍及地,脸上没有多余的表情,拂袖道:“胥礼,你可知错?”
  胥礼垂首不语,任由那刺骨冰锥呼啸而过。
  “他何错之有!”牧远歌动用却灼挡下了冰锥。
  胥岚瞳孔微缩:“你手中之剑可是却灼?”
  “仿品而已。”
  寻常仿品,寻常火焰,可不能破我的杀伐。胥岚心若明镜,却半字未问。
  “久仰胥岚太上长老尊名,此来是想问有关四相观之事。不知为何四相观遭劫,太上宗主反而要受指责呢?”
  “自有道理。”胥岚太上长老美得冰冷,最让人过目难忘的却是她冷漠得没有一丝温度的双瞳,好似亲生儿子也只是素昧平生的人。
  “难道长生剑宗当真和四相观有关系?”牧远歌道,“不会吧,大义至上的长生剑宗,竟然和四相观有往来?”
  “不能吗?四相观的名声似乎还没有差到这般地步。”
  “听起来您好像还很维护四相观,”牧远歌突然有种奇怪的感觉,“难不成您认识四相观观主?”
  胥岚沉吟半晌,直言:“认识。”
  是谁!?
  “你问长生剑宗与四相观的渊源,告诉你们二人也无妨。”
  牧远歌话还没问出口,就震在了当场。
  “我便是四相观观主。”
  胥岚朱唇轻启,又说了一句话:“准确来说,我曾是四相观观主,但在十四年前,你师弟自废修为以后,他的竞争者不战而胜,我便按照宗规让位给了阮慕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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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谁是幕后主使
  牧远歌简直没法形容当时的心情, 他是想说阮慕安嚣张个什么劲, 不过是个实力不如他尊为不如他各方面不如他的小人物, 他被这个“小人物”明里暗里捅了千八百刀了, 他自己都不知道的。
  说什么四相观观主吹捧承天府君, 那是吹捧么。
  就连那句耳熟能详的话, 做人当如牧远歌,生若尽欢, 死亦无憾, 也讽刺至极。
  他未曾尽欢,遗憾可太多了。
  阮慕安, 四相观观主居然是阮慕安……
  现在可别告诉他,阮慕安还活着!
  牧远歌只觉头痛欲裂, 不然还有什么鬼东西会在他死了以后,对外宣称四相观观主是他,利用他来造势来飞速扩张。
  这种祸害会死得无声无息, 那可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胥礼道:“阮慕安没死,他的墓地是空的,他在什么地方?您应该清楚。”
  胥岚道:“这只是你的猜测罢了。”
  “您直到现在,也还是帮他隐瞒我?”胥礼道,“当年阮慕安的师尊, 长生剑宗宗主, 在离宗之前必定告诉了他四相观观主选拔之事,可您是教导我的人,却隐瞒我到现在。我也就罢了, 可就连本该知晓内情的我师弟,也被蒙在鼓里。”
  “他若非被蒙在鼓里,又岂能苟活,”胥岚道,“四相观之事,只有太上宗主和历代四相观观主才能知晓。若让第三个人知道,那第三个人必死无疑。”
  牧远歌神情凝重,这位前四相观观主轻描淡写的语气,可见她确有底气。
  四相观的情报势力密不透风,如盘根错节遍布天下,更涵盖了数之不清的产业,单从那一片庞大的异兰花田,那处千万蜘蛛落户的瘴气林形成的天然温室,这等规模的产业对于四相观而言,也不过冰山一小角罢了。
  一时间他对长生剑宗的认知又上升了一重,明面上长生剑宗好像只是个正道势力,但历代长生剑宗宗主都是正道首座,而新宗主上位,就宗主就会离开去云游天下,几乎很少再大张旗鼓地回来。
  而普天之下只有长生剑宗拥有长生之术,剑道修炼至第四重就能臻至长生之境,单单长生之名就能吸引数之不尽的修士,而传承万年间,包括祖师在内,多少突破剑长生境的仙人,已经还活在世上,若不曾面世,这些长生不死的仙人又去了哪里?
  所以长生剑宗几乎是不倒的。
  与其说它像个势力,不如说它像个庞大的学院,培养年轻一辈……
  它的倾颓,哪怕在牧远歌所创的承天府全盛之际,哪怕长生剑宗内一部分人忌于他的势力人人自危,他也不曾想过,不是没有深层原因的。
  “现任四相观观主不现身,却在暗地里传讯给宗门,他中途不喊停,在一切尘埃落定后才反将我一军,你们还要我去说服当年被他算计后身败名裂的我师弟,不对他麾下的四相观下手,您和各位元老要纵容这位藏头缩尾之人暗中内斗么?”
  “这些话不用我说,你自己心里清楚,”胥岚严肃地盯着胥礼,“你本该与四相观观主齐心协力,同仇敌忾,可你太向着你师弟了。”
  “我向着我师弟,是阮慕安总是针对他,阮慕安破格当上了四相观观主,德行一般,实力有限,从不曾毫无保留地辅佐过宗主。”
  胥岚道:“所以你就要杀了他么?”
  牧远歌猛然抬眸,谁杀了谁,胥礼杀了阮慕安!?他没听错吧!
  胥礼沉着脸,不发一语,似乎是默认了。
  胥岚道:“你是否诚心悔过,当年不该杀阮慕安?”
  “我没有。”胥礼道。
  “你意欲为之。”
  “是。”胥礼道。
  牧远歌心里咯噔了下,他怀疑这怀疑那,唯独忘了胥礼也有可能动手,若胥礼动的手,阮慕安的确毫无还手之力。
  可是不对啊,阮慕安是死在缠龙须的手上,跟胥礼有什么关系!姜袅说是他杀的,难道跟姜袅联手的并非千面,而是胥礼?
  “但不是我杀的。”胥礼道。
  牧远歌顿时沉下心来,收敛了所有想法。
  “你还是死不悔改!”胥岚转过身去,“你走吧,我无可奉告。”
  “孩儿知错,”胥礼微微垂下头,长睫挡住了眼里的黯然,说着就要屈膝,“还请您……”
  牧远歌一把扶住了他,皱眉道:“杀了阮慕安也不是多大的错,没杀阮慕安却要给别人背这个锅,连我都看不得您儿子受这个委屈。我所认识的胥礼首座是敢作敢当之人,他说没杀,人就不是他杀的,您是他亲娘,居然不信他,摊上你这样的娘还真是祖上烧高香了!”
  胥岚眼里杀气一闪,道:“他承认意欲为之,你没听到?”
  牧远歌道:“我说你不配当娘,你不也想杀了我么,你不也意欲为之实没能为之,人这一辈子有多少个时刻对多少个人心生杀念,不也有强大的自制力控制住了自己,您不赞赏他的美德,却只看到他意欲而为的一面,您也不是什么圣人,难道想让您儿子当个圣人,连人之常情的念头都不能有?”
  胥岚冷冷道:“你自己问他,我为何不信他。”
  牧远歌道:“是谁执迷不悟,你觉得你娘有理吗?”
  胥礼眸光温和了些:“我确实想杀阮慕安,但我去晚了一步,他已经吊死在了房梁上,我想让他死得干干净净更彻底一些,但被我娘发现了,她阻止了我,便一直认定是我动的手,我原本无所谓背这个锅,直到我发现阮慕安有可能还活着,便想让您给我个说法……”
  牧远歌眼皮跳了跳,这个说法其实胥岚已经说出来了,她坐实了阮慕安四相观观主的身份。
  胥岚道:“不是你,还能有谁?”
  “我也想知道,谁在陷害我。”胥礼道,“如果阮慕安还活着,一切都有了解释。”
  “你误会他了,若真如你所言,你们两个可能都被算计了。”胥岚道,“我救下他,他已是无力回天,用了还阳之法还需静待七日,可棺材空了。后来,我找到他的时候,他告诉我,千面药王掘了他的棺,剥了他双手的皮,他假死也是想揪出幕后黑手,可药王过于狡猾,至今没现身。”
  阮慕安果然没死!全是千面药王搞的鬼?剥双手的皮,确实只有千面药王能做到。这就简直和姜袅所说的不谋而合——他和药王千面合谋,弄死阮慕安。
  而阮慕安的人皮手套,才成了姜袅号令邪君麾下要员执掌承天府的重要一环……
  牧远歌只觉姜袅在其中扮演着可有可无的角色,道:“我倒想见见阮慕安大长老,还望太上长老指条明路。”
  胥岚思来想去竟还是勉强被他说服了,对胥礼道:“此次你说他背后告发你,其实是他想见你们,能否和睦相处,你且试试吧。”
  说的是“试试”,并没有强求他必须和阮慕安重归旧好。
  这么多年来,胥礼和他娘的交流其实少得很,他几乎不会来拜见,若不是这次牧远歌说了些不客气的话,他甚至都不知道他娘救了阮慕安,只要阮慕安没死,他的意欲而为就只有他娘知道而已……
  胥礼沉默着出了冰窖,再次进来时,将一束寒梅,放在了冰窟内的墙壁上,这才转身离开。
  天寒地冻,偌大的冰窖里寸草不生,胥岚稍稍侧目,看到了树枝上一点点红,有着勃勃生机,眉眼柔和了几分。
  牧远歌催促着胥礼摘梅花花枝,给他娘送去,等他出来了,见他神色依旧淡淡的,道:“怎地不高兴,我觉得你娘挺好的。”
  “哪里好?”
  “感觉她在乎你。”牧远歌道,“我说她不配当娘,她就生气了,可见她是用心了的。”
  “你觉得好就好。”胥礼以前不曾想过,他一直觉得他娘是厌恶他的。
  牧远歌道:“我娘也是不问缘由先罚我,但凡我出事麻烦到她那儿,她一定会先罚我,绝不会为我出头。”
  胥礼忍了又忍,实在忍不住了,道:“……你确定你娘是在乎你的吗?”
  牧远歌想了想,说:“她在不在乎我是她的事,跟我没关系。”
  牧远歌很会自我排解:“反正我有任何事都不希望被她知道,我出事我已经够难受的了,不用她来落井下石。我觉得我娘好像没有资格知道我的苦,她好像很有自知之明,所以她也不会来分享我的乐。”
  “我的苦乐,我的生死,在她眼里,好像都与她无关……”
  说到这里,牧远歌开始疑惑了,他娘这样可真够潇洒的,生个儿子到底是干什么的?他娘是有意为之,还是无意为之?
  若是无意为之,这么无知的人能生出他这等天赋的儿子?
  有意为之,那就是彻底跟他断绝往来的意思,娘亲对于他而言的意义就是生了他而已,他不欠他娘的,他娘也不欠他的,他只需要达到他自己的目的,做他自己的事,甚至将来能不能见到他娘,却也不是他关心的事。
  牧远歌心里的某种依恋消失了,心境猝然间开阔了几分,手中的却灼剑也在一瞬间发生了某种微妙的变化。
  胥礼侧过头来,见他把却灼剑贴着脸蹭了蹭,叹道:“你还真是喜欢你的剑。”
  “感觉剑摸起来更舒服了,很柔软的感觉。”牧远歌道,“不信你摸摸看。”
  胥礼摸他的剑自然不会有很明显的感觉,但他目露笑意:“恭喜你离第四境又进了一步。”
  “怎么说?”
  “我突破第四境之前,也类似的感觉,好像剑本身更暖了一些。”胥礼顿了下,道,“方才从冰窖出来,我也感觉剑身更热了点。”
  牧远歌感兴趣的莫过于剑和剑道,道:“你的剑拿过来给我玩玩。”
  胥礼把月阙递给他,顺便替他拿着却灼。
  “确实没有以前那么凉了。”牧远歌握着他的月阙剑,手感不同,重量相似,他隐隐觉得胥礼的剑,似乎比他的还要热上几分,骤然想到胥礼之前的话,暗叹对方过谦了,一只脚踏进第四境的果然很不一样。
  胥礼的剑和他的剑好似阴阳互补般,也就是说他要想明心见性突破第四境,需要让剑冷下来,也就是让自己冷下来。
  下了山以后,牧远歌陷入沉思,他有疑问,当着胥岚的面他没有问,此刻问胥礼:“你为什么想杀阮慕安?你有非杀他不可的理由么?”
  胥礼那时候只觉师弟的死是阮慕安一步步诱导所致,他沉吟片刻,换了个自认为次要的原因,道:“我中毒之事可能是阮慕安从中作梗。”
  牧远歌顿时气不打一处来,道:“确定?”
  “以前不确定所以没说,现在觉得很可能跟他有关,”胥礼道,“我甚至怀疑我倒下以后,千面药王也是他请来的,只是他俩不知为何翻了船。”
  “额……”牧远歌下意识换话题,“阮慕安害我很正常,但他为什么要害你,同宗门的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对付你有什么目的……”牧远歌疑惑着,突然道,“我知道了!”
  扳倒胥礼对他有什么好处?好处大了!
  胥礼身体不好,能力不足,那么下任长生剑宗宗主选拔也就会提前,他就能更好地扶持儿子上位。
  胥礼道:“你知道就好。没有十分把握,只是猜测,不足为外人道。”
  牧远歌啧啧道:“这倒是有意思了……”
  想扶持儿子上位,可他自己栽了,上位的是傅琢。
  傅琢也被缠龙须伤了手,需要找千面药王医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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