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宫不让位——by妖月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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牧远歌毫不客气地让胥礼破费买了两身衣裳,一套准备穿,另一身放进包袱里,他将腰间藏着的却灼用布包了起来,当棍子似的挑着那包袱,这才脱下脏兮兮的衣袍,来到溪水边。
溪水碧绿,才刚没入腰际。
胥礼听说他上山是为了洗澡,还给他买了皂角类的东西,以及那似乎用不尽的白丝手帕,用来洗脸。
牧远歌觉得胥礼这人没话说,太体贴周到,相处起来非常舒服。
“我去别处等你。”
牧远歌想到自己临终前交给胥礼的东西,当下福至心灵,招呼道:“看你赶来得急,一定也是一身汗,不介意的话,要不要也进来洗洗?”
胥礼顿住,他低头看了眼自己的衣带,动作斯文得体地缓缓解开。
牧远歌:“!!???”胥礼你变了你不再是非礼勿视扭扭捏捏死活不愿意跟人同泡一汤的胥礼了。
作者有话要说: 胥礼:你给的梗,我都能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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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你是魔鬼吗
胥礼解下外袍,甚至有种说不出的文雅,叫人不敢心生旖旎之念。
牧远歌见那白皙得过分的挺实后背,有种窒息的感觉,只觉好像一晃回到了多年前,他为了跟胥礼一块洗澡,硬扯理由说担心出过一次事的水里有水怪,硬拉着胥礼陪他一块洗澡时的情景。
后来的后来他俩地位一个接一个崇高,被各种编排,牧远歌有嘴说不清,觉得可能就是当年太亲密无间的缘故?
这让他怎么解释,如果真要细节上追问,你跟胥礼一块洗过澡,洗过。
你跟胥礼一块睡过觉?是同过床。
你跟胥礼住在一间房,很长时间?住过。
但我们很纯洁的兄弟情。
噫!
只是同铺睡觉,一块洗澡,住在一个屋,没干别的。
噫噫噫……
这真的是不能多说,说了更没法解释。
牧远歌正想说开玩笑而已,却见胥礼转过身,脖子上悬挂着钥匙状饰物,就在里衣衣襟处若隐若现。
怕目光过于直白,牧远歌转过身去,只听到胥礼走进水中。
太轻而易举了吧!
还是说胥礼认出他了?认出来也不至于此!牺牲未免有点大。
他都已经多少年没跟人一块共浴过,再说他都看上男人了,师兄不该避嫌么……
还是说想让他知道一切如初?
胥礼吃饭的时候只是吃饭,洗澡的时候就安安静静地只是洗澡。
两人之间还有点距离,牧远歌见府钥近在眼前,仿佛触手可及,还是忍不住扒拉着水游了过去,胥礼这才睁开眼睛,很是坦荡的样子。
牧远歌停下不动了,试着问他:“奇怪,你为什么对我挺友善的样子,你对别人也这样么?”
“你长得很像一个人。”胥礼道。
“谁?”牧远歌毫不惊讶。
“我师弟。”
“你师弟能有我这么年轻么?”
胥礼的眸子就像揉碎了的琥珀,又像波光粼粼的湖面倒映着皎月。
牧远歌为了让他死心,很干脆一抬腿,腿脚斜出水面,就在胥礼眼前。
细长白皙,没有半点瑕疵,他沾水搓洗,边洗边道:“我自幼养尊处优。”连腿都细腻软滑。他扒拉着长发,貌似不经意地侧对着胥礼,道,“涉世未深,很少打打杀杀。”半点伤疤都没有。
别人或许没瞧见,但胥礼肯定是能亲眼见到他身上的伤疤的,其实牧远歌担心的是他既然能活过来,就意味着也许那时候躺着的胥礼其实还有一抹意识尚存,如果听到了他的话,或者之后看到了他身上的伤,牧远歌要强惯了觉得丢人现眼了,所以不想承认身份,以及我现在都好了。
“开不开心?”胥礼问。
“啊?”牧远歌回神,手够到背后,掌心都是灰,实在是躺久了。
胥礼道:“转过去,我帮你。”
“不用这么客气的?是没洗干净么?”牧远歌把心思放在洗澡上,顿觉得旁边的也就是个可以帮他搓背的人而已。
“还挺干净的。”胥礼道。牧远歌背后没长眼都知道,其实都黑得没眼看了。
“那多不好意思,谢谢啊。”牧远歌侧过身,胥礼手臂绕到他背后,拿丝帕揩拭,就好像虚虚抱着他一般,轻微的呼吸喷薄在耳际,带着胥礼惯有的薄凉寒意。
他靠过来,太近了些。
湿透的部分长发,时不时地蹭着牧远歌光洁的肩膀。
突然,牧远歌炸毛似的一跃而起,手里抓住他蓄谋盯了许久的东西,就要跳上岸,反被拽进水里,他眼里带着怒火:“你?”
胥礼溅了水珠的面上依旧平静,分筋错骨般的手牢牢扣住了牧远歌的手腕,严肃地道:“放手。”
牧远歌松开手中的府钥吊坠,竖起眉头先发制人,道:“我没别的能抓的地方,不小心才碰这玩意,这么难看的玩意儿,你戴着不嫌掉价,我还嫌呢,送我都不要。”
胥礼目光坦然,道:“记住你说的。”
牧远歌一时卡壳,顿觉是自己想多了,刚才他感觉耳后的那一下,应该是胥礼不小心碰到了,对方只是以为自己觊觎他的东西,这才故意给机会试探而已。
“洗好了就上岸吧,水凉。”
“不用你管。”牧远歌不悦。
胥礼起身拾掇自己,很快穿戴完毕,要不是长发湿透眉上湿润,就好像没下过水似的,这才坐在岸边侧对着他等他。
牧远歌故意磨蹭了许久,洗完每寸皮肤再慢吞吞地洗头。胥礼很有耐心,并没有催促。
胥礼走在前头,牧远歌摸了摸自己后颈,那里确实明确感觉到好像被很柔软的东西碰到,略显冰冷,加上呼吸的位置就在很近的地方,确实挺像是胥礼在……吻他?
他一个激灵,觉得自己大概是抽风了,躺久了身体变得精力旺盛,脑子也不够清醒。
也许有人仿照自己的样子给胥礼使过绊子,让他栽过跟头,所以这次他干脆顺势而为?
“我真不是故意的。”牧远歌受不了这份寂静,跟上去道,“长得像你师弟也不是我的错,你大人有大量,别跟我一般见识。”
胥礼停下来深深地看向他,似乎很拿他没辙,那深邃如幽潭的眸子里藏着很深的东西,他就站在那里,莫名的牧远歌感觉他似乎很想过来做点什么一样,却很克制地保持了距离,道:“你叫牧挽是吧,今日你我沐浴之事,最好不要让第三个人知道。”
“没问题,天知地知,你知我知!”牧远歌跟他一拍即合,又是闪电般和好如初。
咔嚓一声树枝折断声从不远处传来,牧远歌道:“什么人!?”
两人立刻追了上去,却见林子尽头是一座悬崖,有个黑影纵身一跃跳了下去。
“啧啧。”牧远歌站在悬崖边往下看,只见下方雾蒙蒙的一片,就像林中有挥散不去的浓雾,素白缥缈,月光下美轮美奂,犹如站在高山之巅,俯瞰云海,让人很想下去一观,但此处地势不够高,森林的边沿就在他们之前待过的村落不远处。
那云雾也并不是云雾,而是别的什么不太舒服的东西。
牧远歌对胥礼道:“最好别从这儿下。”
胥礼并没有置疑,更没有多问。如果是不了解他的人会以为他是尊重了别人的话,了解他的人就会明白他是一眼就清楚不能从这儿下。
林子里有星星点点的火把,密集的脚步声往这儿赶来。
“站住,别再往前了!!”村长喘着气,大步艰难地迈进。
“有人看到你们上山,夜深了我们特地过来寻你们。”
“这么大阵仗?”牧远歌笑着道,“只是为了寻我们?有劳了,我们正商量着从这儿下去,找找那位不小心落入悬崖的仁兄。”
“又有人跳下去了?”有乡亲道,“都说了让外来人不要靠近瘴气林这片禁区!怎么就是不听劝呢!”
“总之你们不能下去找,从这里下去必死无疑,以前从没有活着回来过。”
“这是为什么?”牧远歌很有耐心地询问。
“别问为什么,没有为什么!”
带头的村长苦口婆心地说:“总之千万不能下去!让你们赶紧走也是为你们好,就是不希望你们知道这片禁区,贸然进去送死。”
牧远歌看了胥礼一眼,可能需要再等等。
他感知了下并没有死气涌上来,但就因为没有死气才很奇怪,毕竟听村长的意思,很多人都往这儿跳。
如果是自杀,走得安详的一般是没有死气,但不可能每个往这儿跳的人都是纯粹的自杀,跳下去后如果摔不死也没有求生希望地继续撞石死吧。只要被杀或者意外惨死,都会有死气。
胥礼道:“我们在这儿等等,或许会有人爬上来呢。”
他都说话了,村长等人只得也陪着不说话。
牧远歌的视线落在来人身上,正是阮枫和夏萄,一个神情凝重,还有一个脸色煞白,眼睛通红。
“你们怎么来了?”牧远歌道,“怎么不见卢畅?”
“大哥,我哥哥他不见了。”夏萄像是哭过。
“我陪你去找。”牧远歌道。
“怎么找都找不到,阮枫哥哥陪我翻遍了村子,问了所有人都说没见到,你说他会不会是刚才那个?”
阮枫道:“师祖,该不会那个跳下去的人其实是……”
“不好说。”胥礼道。
“那就有可能是了。”阮枫接了句。
牧远歌皱起眉头,胥礼那话是安抚,阮枫这么一帮腔,就好像断言了跳下去的那个就是卢畅。
果然,夏萄失魂落魄地往山崖边去,而牧远歌才往前一步,后腰处的衣裳被拽住,胥礼的声音:“小心别掉下去。”
他说话的时候眼睛却看向前面,而阮枫已经上前扶住了她。
“你放手,我要去找我哥哥!”夏萄颤声道,“他没理由丢下我,一定是出了什么事,我哥哥他不会法术,掉下去若是摔断了腿出不来怎么办,他会没命的,我要下去救我哥哥……”
“你哥哥不会法术,难道你就会?”牧远歌来了句。
“大哥你怎么这么说话呢!人家只是担心……”
阮枫道:“冷静些,我们会帮你的。”
就在这时,牧远歌脸色一变,他感知到了,有死气!
但隔得太远了他拘不出来,那死气的感觉削弱得比平时要快一些,有别的东西在吸收或者说消磨死气,这下面应该有好东西!能淡化死气的都是好东西。
胥礼见他脸色道:“看来有必要下去看看了。”
村长脸色大变,看胥礼的目光也冷了下来:“都说了让你们不要去,不要去!掉下去真的就没命了,你们不要下去,小姑娘,你不是要救娘么,我们给你准备新的蜂蜜,你带回去,别下去白白送命!”
夏萄的态度很坚决,一定要救哥哥,娘本就命在旦夕,如果听到哥哥的噩耗,一定会伤心欲绝的。
“我们不从这儿下。”牧远歌指着下方森林边沿,这里地势不高,还能看到森林边沿有村民把守。
阮枫道:“多谢村长和各位提醒,但人命关天,我们进去是为了救人,找不到人就会出来的。”
牧远歌也跟着下了山,村长等一干人等追着他们好说歹说也不听劝,可当众人来到瘴气林另一端的边缘,得知守在禁区外的村民也有人失踪了,村长就不说话了,因为前些天就失踪了一个,现在又失踪了一个,疑似已经有人闯入。
村长脸色苍白,朝着几人躬身抱拳,行蹩脚的大礼,道:“希望各位一切顺利,如果可以的话,见到乡亲,还请带他们出来!”
林外用一圈圈遍布倒刺的铁丝在最外层的大树上密密麻麻缠了好几排,地面上更是挖出了半丈宽的壕沟,似乎是不想让外面的人进去,又像是不让里头什么东西出来。
牧远歌提议:“要不然进去前先去吃点东西,或者带点干粮之类的?等明天白天再进去吧。”
阮枫怀疑他:“你不会是怕了吧。”
牧远歌笑笑:“我是怕你会饿。”
牧远歌自觉倒是不饿,但胥礼和阮枫好像没吃多少东西,夏萄就更不用说了,估计没什么胃口。
林子里比外面还要热,牧远歌高举火把在前面开路,一手拿衣袖捂住口鼻,白色细丝被灼烧后发出嗤嗤声响,有股难闻的气息弥漫开来。
牧远歌道:“最好别闻。”
阮枫本想说点什么,可他也那剑挥了挥,面前似有丝线落到面上,蒙住了视线,只见密密麻麻的白丝,重重交错,多到叫人头皮发麻的程度。
那些在夜里从上方看美轮美奂的白雾,其实是什么东西吐的丝。
“这是蚕还是……”阮枫一张嘴感觉就有细小的丝线像头发似的往嘴里钻。
“蜘蛛。”胥礼道。
阮枫脸色煞白,牧远歌举着火把让他们看,只见那些白棉絮似的丝网里藏着大大小小的蜘蛛。树上地面上,草丛间,处处都有蜘蛛的身影。
顿时一连串呸呸呸的声音,牧远歌淡定地走在前面,隐约感觉到死气在很里边,林子很大,需要格外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