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高一丈 番外篇——by软炸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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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弃微松口气,随即肋下就挨了狠狠的一棍。剧痛之中站立不稳,他闷哼一声倒在地上,蜷缩身体保护内脏。青龙显然已经打红了眼,这架势像是要把他打死。祝弃意识到之后,立刻挣扎起来。
他不能死在这里!
但此时的他,又能有多少办法呢?
“住手!”祝弃心思急转,“你不怕——”
“老子什么都不怕!你伤了我兄弟,我要你偿命!”
“嘭!”
青龙的脑袋微微晃了一下,顺势向一侧偏去。
他看到那女孩去而复返,手里拿着一根不知道从哪里拾来的木棍,正畏惧而又坚毅地看着他。
蠢爆了。
祝弃想这样说,可是他却说不出来,因为嘴巴刚才挨了一下子,半张脸已经肿了。他想爬起来,可浑身散了架一样痛,能活动的,也只有手指而已。
他摸到了他的手机。
这款手机十分坚固,竟然经受住了狂风骤雨般的打击。屏幕顺畅地亮起,他用有生以来最快的速度,用自己唯一能活动的手指,发送了一条信息。
随即,他用自己剩下的全部力气,将手机向着青龙投掷过去。
他的准头很好,砸中了。
“有种你就打死我。”祝弃有气无力地冲他比了个中指,“只会欺负女人的软蛋。”
青龙向他走来,眼睛里闪动着诡异的光。祝弃看到他手中从女孩处夺来的长棍,明白了他要做什么。
“啪!”
青龙一脚踏上祝弃的手机。那历经残酷考验的手机一亮,随即暗下。
如果那小子速度快一些,大概还赶得上收尸。祝弃晃了晃脑袋。意识的不清醒让他产生了一些奇怪的联想,似乎回到那个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时候,他拼尽全力向人求助,得到的却是……
“抱歉,我来迟了。”
这句话轻轻敲击着祝弃的耳膜,声音并不大,却仿佛是一个承诺,蕴含着某种让人心安的力量。
耳朵已经出现了幻听。祝弃悲哀地想。完了,脑袋被打坏了。
紧接着,他发现自己的眼睛出现了幻觉,自己的触感也出现了幻觉,因为透过朦胧的视线,他看到刚才还耀武扬威的青龙趴在地上,而一个身材高大的青年赫然出现在自己身边,正小心地将自己扶起。
他的双手是那样温暖有力,祝弃绝不会产生这样的幻觉,因为就算在他最美好的梦中,也没有出现过这样的一幕。
“……元岳?”
“是我。”元岳低声道。
第19章 寿命终数
元岳来到,一出手便将两人打倒。祝弃心头一松,又去看那女孩。发现她没事人一样爬起身,拍打着身上的灰,好奇又崇拜地凑了过来:“小哥哥,你有超能力?我知道了,你就是传说中的超级英雄!”
元岳只顾着查看祝弃身上的伤,女孩又兴奋地问了他好几遍,他才抬起头:“超能力是什么?”
“人家夸你呢。”祝弃一笑,却扯到了嘴角,痛得咧了咧嘴。
女孩这才想起正事,暂时放下了自己的“英雄”大计,赶忙问:“你有没有事?”
“你看我像没事的样子吗?”祝弃面露悲怆,“唉,伤成这样……咳咳,没个千八万的,估计是治不好喽。”
女孩大惊,立刻开始翻包。元岳也大吃一惊:“啊,要用这么多钱!”
“谁说不是呢,我被打得好惨啊!”祝弃奄奄一息地对女孩道,“我这身伤,全是为了救你受的,你可不能不管我……”说到后来,他的语气愈发微弱,气若游丝,眼见就要晕厥。
此时女孩终于从背包里翻出手机:“坚持住,我这就叫救护车!”
“呃、咳咳,救护车就不用了。”听到救护车三个字,祝弃奇迹般地一下子从昏迷边缘清醒过来,连声道,“我还能坚持,你把钱给我就成。我自己去看病,你早点回家。”
“我早就没有家了。”
这女孩的神态一看就是有故事,可祝弃一点没有要安慰她的意思,不耐烦地挥挥手:“没有家有什么稀奇的,那你就哪儿来的回哪儿去,总之要把钱留下。”
然而这个时代,年轻人出门总是不爱带现金。祝弃眼巴巴等了半天,见女孩最后只翻出几十块零钱,一口气没上来,只觉眼前一黑,差点昏过去。
他咬牙正想着办法,忽觉后颈一暖,一只大手正轻轻抚摸着他的脖颈后背,一股暖流缓缓流入四肢百骸,说不出的舒服泰然。
“你伤得不轻,先睡吧。”元岳的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祝弃想说自己还没弄到钱,尚可以坚持一阵,但他的话音一落,祝弃便觉两个眼皮似有千斤重一般,不知不觉便闭上眼睛。
元岳让祝弃睡着后,打横将他抱起。
祝弃个子高挑,身材却瘦削,元岳掂了掂,只觉他轻得超乎自己预料,手上动作便更放轻几分,生怕让这家伙伤上加伤。
“小哥哥,你还没说你的名字呢!”女孩见他竟然打算就此离开,急忙追过去问。
元岳只摇摇头,并不想与对方搭话。
“至少留个联系方式吧,我好好谢谢你们。”女孩只好指着祝弃说,“他的医药费,我一定会负责;地上这两个人你也不用担心。我在……我这就报案,你们帮了我,这是见义勇为,有奖金的!”
元岳目光转到祝弃脸上,想到他素来爱财如命,如果能多赚一点,应该会高兴,便点了点头。
他不会操作手机,便索性将祝弃的手机掏出,让女孩自己操作,很快加好了微信。接着,他看女孩报了警,也不等警察过来,便先一步带着祝弃离开。
两人来时是坐车,返程却只靠元岳的两条腿。但他身体健壮异于常人,抱着祝弃,一路急奔,居然面色如常,连汗都没多流几滴。
回到两人暂住的水泥管子,元岳略一迟疑,伸手在祝弃的脸上擦了擦,将脏污血迹抹去,这才弯腰叫道:“满满!”
满满正自己在里面无聊地趴着玩,听到两人回来,欢欣地叫了一声,笑眯眯跑出来,一眼看到祝弃双目紧闭,脸色惨白,身上血迹点点,吓得说话都结巴了:“哥哥、哥哥这是、这是怎么了?”眼睛里已经浮现点点泪花。
“他没事,就是需要休息。”元岳说,“这里有点冷,如果这样睡一觉,明天一定会生病。我知道一个地方很温暖,你跟着我,咱们这就去。”
半小时后,元岳抱着祝弃,领着满满,穿街过巷,却是来到了当初祝弃骗走他衣服的那家澡堂。
这一次,元岳身上有了女孩给的几十块钱,先是还了老板之前的浴巾钱,后又买了三张洗澡票。
深夜的浴池乏人光顾,又是他们包场。元岳将祝弃放在更衣室的长椅上,念着他的伤势,便要去脱他的衣服,可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这浴池热得有些古怪,元岳只不过脱了一件,就觉浑身燥热,额头也冒出细细的汗珠。
他撩起衣服擦了一把,反手将身上的T恤除下丢到一边。
“咦?”满满原本正关心地看着祝弃,此时元岳露出的上身却吸引了他的目光,十分好奇地打量着,一字一顿念道,“一、八、六、七,我念得对不对?”
元岳一怔,默然看了看胸口,又看了看睡梦中的祝弃。
“这是什么意思呀?”满满问,“你也跟满满一样,要学数数么?”
“不是,这是我寿命的终数。”元岳回过神,淡淡笑道。
“中树?”满满迷茫不解。
“对。”元岳说,“你现在几岁?”
满满比划了一个“五”,又补充:“还有五个月就六岁啦!”
“这么说,再过不到150天,你就要六岁;再过三千六百五十天,你就十五岁了。”元岳说,“就跟你长大一样,我还有一千八百六十七天。”
“然后你就长大啦?”满满还是不懂,“可你已经够大了。”
元岳笑着摇摇头:“我虽然不会长大,但其实也差不多,总之就是跟以前不一样了。”想了想,他又说:“我本来以为是这样的。死不过是生命的过程,跟其他过程没有什么两样,但现在、现在……”他注视着祝弃,既疑惑,又欣喜,却又有着萦绕不去的难言的失落。
满满却不懂他在说什么,而元岳自己也不甚了了。两人闲扯一通,倒是让元岳顺利地将祝弃的衣服脱光,他莫名心跳快了些许,屋里也似乎更热了。
第20章 懵懂心事
祝弃虽然是个小混混,但衣服下的皮肤却像个娇生惯养的公子哥。元岳早先见过,原本面红耳赤,做贼心虚似的不敢直视,可此时见了,却是大吃一惊。
原来祝弃肌肤过于白皙,受点磕磕碰碰便是一大片青青紫紫,此时几乎没有一块完好肌肤,更是触目惊心。元岳见他熟睡之中仍皱紧眉头,显然是暗自忍耐痛楚,心下竟微微一痛。
他并不知道此刻的心痛之情由何而来,还以为自己也受了什么伤。可是从始至终别人的拳头又没有挨到他一下,便是打也都打在祝弃身上,他又在疼个什么劲呢?
心里纳闷着,元岳手下却不耽误,将祝弃身上的伤检查一遍,不觉松了口气。原来这些伤看着吓人,实际却不重,都是些皮外伤,倒也不用去医院。元岳便打算替祝弃按摩一番,可手掌刚触及对方胸膛,只觉掌下光滑温软,更有软软的一小团**被夹在指间,触手柔嫩,弹性十足,竟一时间心荡神驰,也不知道在想什么,呆兮兮地没了动作。
正在这时,祝弃长睫微动,迷迷糊糊睁开眼睛,正对上元岳痴痴的目光。
“*!”
这是他看到元岳发出的第一声。紧接着,他看到元岳赤裸的上半身,又发出第二声。随即又注意到自己浑身光裸,一连发出了第三第四声。等发现元岳的手还放在自己胸口,他已经出离愤怒,满嘴“*”个不停了。
“哥哥,你醒啦!”满满高兴地说。
祝弃倏然收声,定定看了满满一会儿,又望了望澡堂的天花板,无奈地问:“这是怎么回事?我怎么到这里了?”
元岳就把他睡着后的事说了一遍。听到加了那女孩的微信,祝弃老大不愿意,拿过手机发了条信息过去,却是石沉大海,便对元岳道:“你被那小丫头骗了,我看她一点都不想付医药费。”
“你身上的伤不重,不必去医院。”元岳慢慢地说,“我刚刚检查过了。”
祝弃意味深长看了他一眼,似笑非笑道:“检查?你是说在我身上摸个不停吗?”
“不是,我——”元岳心想自己刚刚确实摸了他,而且确实不想停,就讪讪地住了口。
祝弃“哈”了一声,也不再理会他,先安慰了满满一阵,照顾他躺在小床上睡着,给他盖好浴巾,自己做完了一点收尾工作,才龇牙咧嘴地下了水,慢慢在热水里活动酸痛的身躯。
不一会儿,他听到水声轻响,却是满面通红的元岳也下了水,靠在浴池边上正自出神。
“喂!”祝弃捧了一捧水泼他,“想什么呢!”
元岳回过神,看到祝弃的脸,只见那半边带着伤疤的脸皮竟然好似融化的蜡烛一般滴落下来,不禁悚然大惊:“糟了,你的脸、你的脸给泡坏啦!”
祝弃往脸上一摸,毫不在意,直接伸手将脸皮扯了下来,湿淋淋的一团丢到地上。元岳虽然自小见过许多稀奇古怪的事物,但如此惊悚一幕倒是始料未及,正想快点去看看祝弃伤得如何,却见祝弃往脸上抹了几抹,却是露出一张白皙光滑、完美无瑕的脸蛋。
“你……”元岳瞧着他,昏黄灯光下,水雾缭绕中,对方这张脸竟像是自己美梦里见过的一样、心尖上长出的一般,说不出的俊俏动人,不由怔怔地看痴了。
祝弃笑道:“我怎么了?”
“原来这伤疤是你自己弄上的。”过了一会儿,元岳才低声问,“你长得这样好看,为什么要藏起来?”
祝弃哼了一哼:“你今天见到了什么,还不明白?”
元岳顿时回想起自己在山涧路41号内看到的惨状,人间炼狱也不过如此。他长长呼出一口气,说:“不知道警察到了没有。”
“已经到啦。”祝弃一笑,“你的证据收集得不错,刚才我已经全发过去。猴子、锥头他们是跑不了了。”
“你为什么要自己去?”元岳忽然问,“既然知道了他们的位置,不能直接报警么?”
祝弃嘿嘿道:“我要拿你收集的证据换东西,不然,我才不理这闲事呢!”
元岳却默不作声。
过了一阵,祝弃见元岳仍心事重重,心里泛起了嘀咕,又说:“你要是有了什么心理阴影,就赶快去医院看看,我可概不负责。”
元岳摇摇头:“我只是在想……之前的事情,我很惊讶。”
短短几个字,元岳却说得很慢。祝弃看到,这个向来眼眸清澈的少年,此时眼底却闪烁着复杂难辨的微光。
他轻轻叹了一口气。
“不该让你去的。”祝弃嫌麻烦地低声嘟囔,又提高了声音道,“你以为这种事很少么?不,从古至今,到处都是这样的事。这个世上,从来就是富人欺负穷人,强者欺负弱者,男的欺负女的。”说到这里,他的嘴角弯了弯,形成一个十足讥诮的弧度:“嘿,全都是这样。”
“不。”元岳看着祝弃,“真正让我惊讶的,是你。”
“我?”祝弃莫名其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