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高一丈 番外篇——by软炸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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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相比较言行,他的相貌甚至可以称得上和善。只见他翻了个白眼,懒洋洋挥了挥手,似乎是要赶走恼人的苍蝇,阴阳怪气地说:“也不照镜子看看你那穷样,哪里像买得起的?!在我们店转悠那么多次,要不是看你年纪小,我早就轰你走了!”
被他恶言所伤的是一名看起来十五六岁的少年,衣着的确称不上华丽,甚至连普通都算不上。他穿着一身旧校服,原本应该是白色的布料已经泛黄。元岳知道,这不是因为疏于清洁,而是因为穿的时间实在太久。
然而除此之外,少年的衣服鞋子都很干净,背在身后的书包也很整洁,一点没有这个年纪的男孩子粗枝大叶的邋遢。如果不是他天**洁,就是经过一番郑重的收拾。元岳更倾向后一种可能,因为他此时正在跟那个店员理论。
“我有钱!”少年大声说,因为受到大庭广众之下的羞辱,他的眼眶里含着泪水,但语气与神情依旧倔强,“我打了三个月的工,想要送给妈妈一样生日礼物——我没有撒谎!”
店员依旧不以为然,又漫不经心玩起了指甲。那双手是元岳生平仅见的好看,而这个人又是元岳生平仅见的讨厌。
“省省吧,这种说辞我起码听过一百遍啦!就是不卖给你又怎样?想买玉的话,出门左转不送,别耽误我们做生意,快滚快滚!”
“你、你——”
那少年气不过,狠狠瞪他一眼,夺门而出。
大概是因为心神不宁的缘故,他出门的时候,还差点撞到刚刚进门的客人,红着眼睛道了声歉,跌跌撞撞地离开了。
“小祝,怎么又把客人气跑了?这可不是好好做生意的样子。”一个沉稳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元岳循声望去,见刚进门的是个四五十岁、大腹便便的中年人,体型跟汪胖子有得一拼,手里把玩着一串隐现金丝的沉香手串,脸上挂着和煦慈祥的笑容。
“哈哈,原来是李爷您老人家,今天怎么有空过来?唔,那些穷鬼不理也罢。您坐您坐,我去倒茶。”那店员小祝猛然变了一张脸孔,点头哈腰,大献殷勤,跟方才简直不像是一个人。只是脸上的那道疤痕,在刻意的献媚之下,更显扭曲狰狞。
元岳在店内略转了转。那个小祝一直在讨好刚进门的“李爷”,许是觉得他衣着寒酸,半个眼神都没有分给他。元岳见状,也没去自讨没趣,又仔细看了看方才少年想买的坠子,摸着下巴想了想,便也走出店门,追往少年方才走去的方向。
这条街上的玉器店着实不少。元岳还记得那店员小祝方才说的话。出门左转,正是一家看起来清新典雅、却略显冷清的店铺,他信步迈入,果然看到方才买玉受辱的那名少年。
“真的、真的可以这个价钱吗?”此时,他已经一扫之前的颓唐,兴奋地问着面前年轻的女店员。
“对呀,我们店今天搞活动,折扣力度比平时要大很多,你运气很好呢。”
“谢谢姐姐,你们比隔壁那家好多啦。什么琅华苑,哼,店大欺客,我再也不去了!”
女店员笑了笑,没有多说什么,又替他挑了一个盒子,细心包好。少年将这份珍贵的礼物郑重放进书包,开开心心向她告别。
等少年离去,元岳便凑上前,指着柜台里一款样式简单的平安扣问:“劳驾,这件怎么卖?”
女店员便报了价格,元岳瞅瞅上面的标签:“咦,今天没有活动吗?”
女孩愣了愣,想起方才元岳一直在旁边围观,便露出不好意思的笑容:“先生,不好意思,其实我们是没有活动的,刚才那个男孩情况特殊……我看到他在哭,问了之后才知道他是想为生病的母亲买一样礼物……”
“哦。”元岳了然地笑了,“你心地真好。”
女孩脸蛋微微一红,略显局促地笑了笑:“先生,这款平安扣,您还想看看吗?”
“嗯。”元岳毫不犹豫地点头,“原价给我吧!”
平心而论,这枚平安扣质地并不算好。便是元岳不太懂,也能看得出玉质暗沉,呆板无光,内里杂质清晰可见。不过对他接下来要做的事情来说,玉的好坏也并没有什么差别。
拿着刚买的玉,他走出店门,寻了个僻静角落,将平安扣取出放在掌心,握住闭上了眼睛。
传说中的仙人能点石成金,元岳不清楚世上是不是真有这样的法术。但他知道,绝大部分方士的“点石成金”,不过是种种障眼法。便是看起来比真金还金,然而事实上摸起来却依旧是石头的质感。
幸运的是,元岳学得比他们稍微精深一点。更何况,美玉与石头,本质上并没有什么区别。
再睁开时,一块无瑕美玉静静卧在掌心。
和田白玉被称为国玉,以光润细腻著称,而只有其中“白如截肪”者,才被称为羊脂白玉。此时元岳掌中的,就是一块上好的羊脂玉。其色彩洁白晶莹,其质地油润纯净,恰似一块凝练好的羔羊油脂,仿佛下一刻就会被掌心的气温融化。
短短数十秒,元岳便让一块玉石脱胎换骨。倘若有人在侧,定会瞠目结舌。
这样就差不多了。元岳像是丝毫不知道自己刚刚究竟做了多么不可思议的事情,自顾自嘟囔着,从行李中掏出一块布,草草包了包,便将它塞进兜里,溜溜达达地绕回琅华苑。
第3章 意外的救星
琅华苑内,小祝正满面笑容地为李爷捶背。元岳瞅着他这幅讨好的样子,发现他在李爷看不到的地方翻了个白眼,忍不住噗嗤一笑。
“你?!”小祝吃了一惊,“你什么时候进来的?”
元岳干咳了两声,说出了进门以来的第一句话:“你们开着门,难道不是做生意的?”
他其实只是单纯的反问,但听在小祝耳中,立时便成了别有用心的讽刺。
冷笑一声,小祝向李爷低声说了句话,便朝他走来:“啧啧啧,真人不露相啊。看不出来你还买得起这里的东西,你看上什么了?对了,若是碰坏了,我们店里是要按原价赔偿的,你可要小心些。”
元岳笑道:“我不是来买的,你们这里收不收玉?”
但凡玉器店,自然也同时会收购玉石,尤其是质地上佳的古玉。但小祝一听,顿时嗤笑起来:“你有什么好东西?事先说明,什么家里长辈去世前给的,不识货的农民手里收的,干农活地里挖到的……这种烂大街的套路,我们这儿一概不要。”
元岳惭愧了一下,因为他本来想说是地上捡的,理由好像还没有这些靠谱。然而他没什么撒谎的经验,一时间也找不到更好的说法,便索性将来由略去不说,直接拿出兜里的小布包。正要递过去,小祝朝一旁努努嘴,示意他放在柜台上。
元岳虽然涉世未深,对许多东西一知半解,但毕竟心思聪颖,联系方才碰坏赔偿的说法,就想明白这是防止玉器发生意外,买卖双方攀扯不清。他从善如流地将小布包放上柜台,揭开简陋的包装,露出刚刚被自己“改造”之后的羊脂美玉。
“这……”小祝微微睁大了眼睛。
眼前的玉石,用任何人类的语言都无法形容。它无瑕的质地竟令这个玉店伙计有了一刹那的失神,他着迷地注视着,喉咙里发出吞咽声,手指颤抖地朝它伸去——就在这一刻,元岳发现,这人双手的肌肤竟然比美玉更胜了几分。
这人倒不像是个一般的伙计。元岳虽然不懂看人,却也感觉到了一丝违和。
“嗯?”小祝这时也发出了短暂的疑惑声,似乎有什么困惑不解的事物。但他很快回过神,颇为忌惮地看了一眼背对此处、正悠闲品茶的李爷,然后迅速将平安扣用布重新包好。这一次,他没有顾忌什么行规,直接小心地塞进元岳手中,大声说:“这种破料子,一百块钱一大把,我们不收,你去别家卖吧!”
咦?
元岳眨了眨眼:“这块玉不好吗?”
“当然不好!”小祝斩钉截铁地说,目光又很快地瞟过李爷,手上用了点劲,似乎想把元岳朝门外推。
然而,元岳站得稳稳当当,任凭小祝使出全身力气,脸蛋都憋得通红,依然如大山一般巍峨不动。
“别推我啦,我现在跟一座山一样重,一个人是推不动的。你胳膊累不累?”他低声劝说。
“废话!你是不是傻?”小祝瞪了他一眼,“臭小子,你是不是来找事的?”
两人在这里角力,终于还是惊动了喝茶的李爷。他笑眯眯转过头,问:“小祝,需不需要我帮忙呀?我总教你说,对待客人要好一点,你怎么就是不长记性呢?”
令元岳惊讶的是,这平淡的一句话竟令那个性子顽劣的小祝打了个寒颤。一瞬间,元岳以为他害怕了,可紧接着,他咬着牙赔笑道:“李爷的教诲,我当然牢记在心啦。不用劳动您,我这就把这傻小子弄出去,不让他扰您的清静。”
然后,他就更加使劲地推搡起来。
“还不快走!”他低声呵斥,神情十分不耐烦,“再赖着不走,我找人轰你了!”
元岳纵然满心疑惑,但想到自己是个上门卖玉的人,还是应景地喊了几嗓子:“我的玉明明很好呀,你再看看,或许就想收下了呢?”
“哦?”元岳的喊叫终于引起了李爷的兴趣,他起身慢慢踱到柜台边,朝元岳点点头,“小兄弟,可否让我看看?”
小祝似乎倒吸口气。元岳朝小祝看了看,对方马上放开了手,狠狠瞪了他一眼,骂了一句傻x。
这回元岳听到了,他脚步一顿,扭头无辜地看看小祝,走到柜台边,又一次将平安扣放在上面。
李爷漫不经心瞥了一瞥,目光顿住了。
他显然更为见多识广,若不是元岳听到他呼吸急促、心跳加快,仅仅从表面来看,或许会以为他对这块玉丝毫不感兴趣。
“唔,料子是不错,只是雕工太粗糙。”他用拇指摩挲着光洁柔滑的玉质,看了看小祝,发现他神情复杂地点了点头,目光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贪婪,笑着向元岳问,“小兄弟哪里人呀?我看你还带着行李,是外地刚来的吧?”
元岳点点头:“对,我是葳蕤山那边来的。”
“哦,那里是个好地方。我去过一次,风景很不错,就是人烟少了些。你独自到这么远的地方来,家里人很担心吧?”
元岳笑笑道:“不瞒您说,我是偷偷跑出来的。家里人还都不知道我来到这儿了呢。”
“这样啊……”李爷放下平安扣。他的笑容还是那样和煦慈祥,只是其中多了些别的东西,让元岳想到月夜里饥饿凶残的狼。
“你真的不收吗?”
小祝打了个激灵,他怯怯地望了望满面笑容的李爷,没得到什么答复。狠狠心,商量一般地问:“这只是一块玉……”
李爷笑着摇了摇头。
小祝闭了闭眼,默然摇了摇头,无精打采地对元岳说:“你走吧,你的东西,我们不收。”
元岳就这样被拒之门外。他歪着脑袋看了会儿琅华苑的招牌,挠挠脑袋,决定先去找个住的地方。
可他不认识路,随便走走停停,慢悠悠走进一条偏僻的小巷,七拐八拐很快走到路的尽头,然后他就站在那里不动了。
半晌后——
“你们还出不出来?”元岳对着无人的巷道,提高声音问,“如果不出来,我就要走了。”
等了一会儿,还是没声音。元岳又说:“真不出来?那我真走了啊。”
说着他举步要走,这下,终于见到几个人从巷口的拐角处一脸凶恶地走了出来。
“你们真慢,让我等了半天。”元岳打量着他们,终于找出了一个看起来很像是领头的,“你们一路跟着我,是想做什么?”
“哥,这里没有监控!”其中一个对那领头的说。
元岳其实不懂监控是什么,但他察言观色,心里大概明白这是让人可以无需顾忌的意思。
“嘿嘿,小子,别怪我们。要怪只能怪你命不好,这么多条路,偏偏撞到死路上来!”那头头面露狰狞道,“动手!”
“原来这里是一条死路。”元岳难为情地挠挠脸颊,“难怪我怎么绕都绕不出去……”不等话音落下,就见那几个人一同朝他冲来!
元岳虽然身材高大,身姿矫健,但毕竟双拳难敌四手,没有人认为他能占据上风。
然而元岳只是饶有兴致地看着他们,竟丝毫没露出恐惧的神色,甚至还有闲心说:“不过,死路也有一个好处……”
冲得最快的人已经来到他的面前,手里的甩棍耍得虎虎生风,然而一棍子下去,却抽了个空。
“咦?”耍甩棍的那人发出疑惑的声音,随即感觉手腕剧痛,像是被铁钳死死钳住,吃痛下一松手,甩棍落到了地上。
元岳弯腰拾起甩棍,好奇地甩了甩,觉得还挺趁手,就自己收起来了。
“你小子怎么回事?!”那混混头子见自己的小弟居然连武器都丢了,气得当时就是一巴掌呼在了他的脑袋上。那小弟也正暗自纳闷,捏着自己的手腕,唯唯诺诺道:“手、手抽筋了!”
“废物!”混混头子怒骂。正要自己出手,突然听到震天雷的一声响——
“警察来啦!”
不知道谁突然嚎了一嗓子,尖锐的警笛声随即响起。几人交换了一个眼色,非常有默契地迅速撤退。从他们的速度来看,一定经过相当程度的训练。
也就短短不到一分钟,几个人已经逃窜得无影无踪。元岳则气定神闲地站在原地,还有闲心东张西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