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高一丈 番外篇——by软炸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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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弃转念一想,三年之前,元岳不过是个乳臭未干的小屁孩,虽然能力出众,但威信未必能够服众。三年之后,他们重新聚首,保不齐就要有人来找场子,也难怪元岳之前说这段时间会很忙。
他便一摆手:“我都多大了,能照顾好自己。倒是你,别呆兮兮地被人给哄骗了,要是有漂亮小姑娘——或者漂亮小伙子讨好你,你可得多长个心眼,别让人一勾就走。”
“别人都没有你漂亮。”元岳认真地表示。
“好好好。”祝弃着实招架不住,使劲把元岳往摩托车上推,“滚吧滚吧,你再呆下去,我怕是要得糖尿病了!”
元岳的摩托车十分拉风,轰鸣的马达声引得众人纷纷驻足观看。偏偏元岳卖相也相当不错,哪怕脑袋藏在头盔里,光凭身材气度就跟现代版白马王子似的,简直杀伤力十足。祝弃发现不少人偷偷拿手机拍他,酸溜溜地哼了哼,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华灯初上的街头,才双手插兜慢悠悠地走了。
祝弃又回到之前租住的小屋。三天没回来,邻居好像换了一个,祝弃端着水盆去院子里打水的时候,看到对门出来个浓妆艳抹的小姑娘,穿着即便在这个季节也称得上清凉,浑身上下的布料加在一起还没祝弃手里的毛巾大。
“哟,上班去呀?”祝弃嘻嘻笑道。
那女孩回头看了祝弃一眼,说不上风情,更多的是一种疲惫的审视和打量。
“大哥,有火吗?”她凑过来,从包里取出一支烟,声音很沙哑。祝弃顺手将自己兜里的打火机递了过去:“送你了。”
女孩接过打火机,点燃了香烟。烟雾袅袅升起,祝弃眉头却皱了皱,不动声色地避开。女孩深深吸了口烟,许久之后,才徐徐吐出浓白的烟雾。她搓了搓胳膊,眼神却亮了起来,向前方走去。
祝弃终究没忍住,叫了一声:“少抽点吧。”
不知那女孩有没有听见,她的脚步没有停,眨眼间就已没入黄昏时分的暮霭之中。
祝弃见到满满的妈妈,也是在这么一个差不多的黄昏。
那个时候,祝弃刚刚被人“教训”过,呼吸间满嘴的血腥气,胃里一阵阵犯恶心,鼻青脸肿的脸上覆盖着凝结的血块和污垢。一个脏兮兮的男孩在这片破旧的老城区中并不起眼,只是经常被揍。
他很疼,浑身都难受。但他宁可不买药、不买饭,也忘不了买烟。烟草点燃的那一瞬间,就是他暂时逃离这个地狱的时限。
祝弃抽烟抽得很凶,被揍了之后更想来上一口,可他实在没有钱了,就蹲在角落里,想捡地上的烟头抽。
黄昏降临,旧城的女人们纷纷出来干活。祝弃佯装老手地朝她们吹口哨,却痛得龇牙,引来一阵哄笑。他并不在意,揽客中的她们总是要吸烟,也总是会丢下许多烟头。只是大家都很拮据,烟总是吸到最后一口。
终于,祝弃发现半根尚未燃尽的烟,急忙冲上去捡。可还没捡到手,那半支烟已经被一双尖尖的鞋跟碾断。
“小孩,滚一边去!”一个声音呵斥。
祝弃怕这双尖尖的鞋子踩自己的手,急忙缩回去,仰头看到一个高挑的身影。
这女人的容貌被浓妆遮掩,辨识不清,气质却很独特,鲜艳的嘴唇像怒放的玫瑰,在旧城的黄昏里气势十足。
这女人的生意一定很好。
祝弃立马讨好笑道:“姐姐有烟吗?赏我抽一口吧。”
女人自顾自叼了根烟在嘴里,嗤声道:“少抽点,当心长不高。”
“没事,我已经够高啦。”祝弃拍拍胸膛。
女人吐出一口烟:“我是说,**长不高。”
众人哄笑。
祝弃讪讪地赔笑,眼珠转了转,却是盯住了女人细细的鞋跟,心里有一万个坏念头在翻腾。可正想着,却见那女人朝他使了个眼色。
祝弃乖觉地跟了上去,到了偏僻处,他正捉摸自己该怎么拒绝对方,就听女人道:
“我认识你。”
祝弃心说难道对方这是看上自己了?
“有人盯上你了。”女人说,“招子放亮点,别狗一样捡地上的东西吃。这边人抽的烟都加了料,你想跟她们一样?”
祝弃一怔,背后冷汗已经下来了。
“谢、谢谢姐姐。”祝弃诺诺道。
“不是帮你,是帮我自己。我可不想被人抢走了生意。”女人纤细的手指抬起祝弃的下巴,她的手指很凉,语气很冷,但眼神深处却有一点温暖的光芒闪烁,“在这里,漂亮的男孩下场比女人更惨,你这样是遮掩不住的。”
祝弃茫然地眨了眨眼。
他的睫毛很长,掩映着眸中潋滟水光。女人用手在他脸上蹭了蹭,露出的肌肤白皙光滑,如冬天的第一场新雪,丝毫没有被玷污过的痕迹。
“我教你化妆吧。”女人最后说。
第51章 术士开会
祝弃摸了摸脸,在过去相当长的一段时间里,这道疤痕带给他充足的安全感。不然,他恐怕也会跟满满的母亲一样,被人用毒品控制,去做一些见不得光的生意。
不过,现在的他也没有好到哪里去就是了。
窗外的路灯亮了,飞蛾扑棱着翅膀,在窗口投下闪烁的光影。祝弃倚在床头,屈起一条腿,用掌心温暖着膝盖。
他的膝盖上有一道伤疤,如今已经淡得看不清,祝弃也忘了那是因为什么留下来的。可能是因为偷东西被人抓住,也可能是为了跟人抢一块晚上睡觉的地盘——他受过的伤太多,有些很快就好了,有些经过长年累月,依然没有消退。
无论他愿意与否,生活总是会留下一些挥之不去的痕迹。元岳在山里长大,双眸如泉水般清澈,心性亦耿直率真;而祝弃在尘世里打滚这几年,面目早不知蒙上多少灰尘。原本他不觉得有什么,可与元岳走得越近,越是能看清那双清澈见底的眼眸中映出的自己,不由便自惭形秽起来。
祝弃看了一眼手机,屏幕暗着,元岳并没有发来信息。
这小子说得肉麻兮兮,其实也没有很想我。祝弃在心里想。都快一个小时了,他怎么还没发信息来呢?
祝弃之前从未恋爱过,更没见过多少令他心动的人,心里其实相当无措。他早已学会谋生的种种手段,却不知道怎么像元岳那样,面不改色地说出各种肉麻兮兮的话,也不知道该如何面对自己此刻混合着失落与挫败的心情。
都是元岳的错。祝弃愤愤想着,认输般地拿起手机开始编辑,手机却微微震了一下,正是元岳迟来的信息——
“我回到酒店了,你到家了么?今天来了好些人,非常难打发,师兄说正好去会议厅开个会,早知道我就不回来了。”他还不太会发表情,标点符号加得一板一眼,祝弃简直可以想象出他皱着眉戳屏幕的样子。
“你们还要开会?”祝弃忍不住笑了,他想象不出一群江湖术士——尤其是元岳一本正经坐在会议厅里开会的样子。
“嗯,师兄可喜欢开会了。一开就开半天,他们说起来没个完。”
“说什么?讨论法术?”祝弃猜测。
元岳的回复干脆地打断了他的畅想:“不知道。他们一开会,我很快就会睡着。嗯,不过现在可以用手机跟你聊天,应该不会困了。”
“……开会的时候玩手机不要紧么?”
“没事,我是隐机者。”元岳回复,“我以前睡觉的时候也没人说。”
祝弃明白了,这就是大佬的待遇。
“对了,这边开会有点心吃,很好看,我带两个给你。”元岳发来一张照片,赫然是几只粉嫩嫩的马卡龙。祝弃发现自己愈发想象不出这些江湖术士们开会到底是什么画风了,果然跟他们的职业一样诡异离奇,不可揣测。
元岳发完照片,自己吃了一个,更是对祝弃极力推荐。祝弃早发现这小子喜欢吃甜的,不由微微笑了笑。
接下来,元岳撕了张纸开始叠纸鹤,给祝弃展示了常用的几种,玩得不亦乐乎。这家伙虽然没上过学,但上课开小差的经历却一点没拉下。
“你师兄也不说你?”祝弃忍不住问。
那边一时没了消息,祝弃还以为自己一语成谶,元岳被师兄抓住没收了手机,对方的回复终于姗姗来迟。
“师兄的办法没有用。”
“啊?”
“无论说多久、开多少会都没有用。”元岳说,“他们嘴上说得好好的,可实际未必这样做。之前有些术士自认比普通人高人一等,用普通人炼药、摆阵、害人无数;会一点微末伎俩的,就随意敛财、骗人、装神弄鬼。利字当头,没有谁会记得之前开了多少会,做出多少承诺。”
祝弃震惊了:“元小呆,是你么?换人了吧?!”
“我才不呆……”元岳反驳了好几句,最后道,“但我的办法也不好。”
“你是什么办法?”祝弃想了想,“你好像说过……废掉他们的法术?”
“嗯。术法与人的魂魄关联极大。废掉法术后,人多半会变成痴呆和残废。”元岳好像有些低落,“这次找上我的人这么多,就是因为这阵子被我废掉的人太多了。术士圈子很小,一个人得有三四个师兄弟,七八个亲戚,十来个朋友……一大串,都要来讨公道。”
祝弃顿时紧张起来:“那你怎么样?能不能应付?”
“我早就说了,只要用法术作恶的,被我看到就绝不放过。”元岳说,“他们来找我讨公道,可那些被害了的人,又该去找谁讨公道?许多人甚至不知道害自己的人是谁。”
祝弃明白了,元岳的低落并非是因为自己面临麻烦,而是为那些无辜被害的人。
“我不想坐在这里了。”元岳最后说,“我要跟他们说,有谁对我不服,就直接朝我来。若有谁打败我,就是新的隐机者。”
发完这条消息,元岳那边许久没有动静。祝弃估摸他是真的烦了,也不知会有几个倒霉催的正撞在他枪口上。
祝弃收起手机。不知不觉夜色已经深了,他伸了个懒腰,活动一下僵硬的肩膀,摸摸干瘪的口袋,最后掏出一张皱巴巴的二十。
明天得去找个活干。祝弃想。
元岳下个月要过生日,虽然不至于送什么昂贵的礼物,但至少也不能寒酸。而如果去问元岳,他多半是一句“你来就好。”祝弃当然不会做这么蠢的事。
今天俩人在外面闲逛时,祝弃发现元岳对科技产品有着浓厚的兴趣,大概是因为以前没怎么接触过,看什么都觉得好奇。祝弃决定了要送的礼物,钱就成了唯一的问题。
如今李爷手下的“生意”被接连端掉两个,估计要低调一段时间。祝弃一边盘算着自己什么时候能端掉第三个,一边在心中琢磨这件事有没有可趁之机。
想着想着,祝弃为了更好地集中注意力,闭上了眼睛。
夏夜凉风习习,思考中的祝弃眼看就要入睡。半梦半醒间,突然一声尖利的叫声划破夜空,他一个激灵,睁开了眼睛。
第52章 对门有鬼
刚醒来的祝弃有些恍惚,仔细听时,幽幽夜风中,传来一阵断断续续的抽泣。
这声音十分古怪,像来自一台变调了的收音机。可大晚上的,什么电台会放这种只有哭声和叫声的节目?
祝弃好歹经历过詹江百子阵的阵仗,经验自然多了几分,一个鱼跃就敏捷的钻进被窝里,抓起手机疯狂发送信息:“元小呆,你给我的那什么护身符现在还有用没有?”
如今夜色已深,祝弃琢磨着自己大约需要等上一会儿,孰料不知是不是元岳那边的事了了,抑或是他一直在注意手机,回复得非常迅速:“嗯。”片刻后又说明道:“如果你遇到危险,我就会有所感应。不过我现在什么都没有感觉到,你是遇到什么事了吗?”
既然没有危险,多半不是灵异事件,祝弃放下心。他并不想让元岳知道自己胆子这么小,就说:“没事,我就随便一问。”
两人又黏糊几句,才暂告一段落。然而放下手机,断断续续的抽泣声并没有就此消失。经过仔细分辨,祝弃发现声音是从对门传过来的。
对门的住户不久前去“上班”,应该不会这么快就收工。祝弃想了想,壮着胆子推门出去,敲了敲对面的门。
这个旧小区的门分两层,内部一层是木制的,外面一层则是铁栅栏式样的防盗门,只是因为年代久远,防盗门上锈迹斑斑,祝弃敲上去的时候,那吱嘎吱嘎的声音甚至让他担心自己会把门直接敲下来。
“有人吗?”他问。
抽泣声停顿片刻,响起呱嗒呱嗒的脚步声,内房门随即被打开。祝弃看时,不禁悚然一惊。
门内,没有人。
房门依然在吱呀作响,脚步声却已经消失。祝弃已经能够想象得出,一只面目狰狞的恐怖鬼魂,如何在夜里发出啼哭,然后那些被哭声吸引的人,又是怎样就此消失在无人的房间,成为新的诡异怪谈……
“咳咳。”一阵细细的咳嗽声传来,打断了祝弃愈发疯狂的脑补。他僵硬地、一顿一顿地低下头,随即长长舒了口气。
原来不是没人,而是人太矮。
只见一个六七岁的小男孩,正努力踮起脚尖,扒着防盗门的铁栏向外张望。因为他个子实在不高,方才被门挡个正着,祝弃粗粗一看之下才没有发觉。
找到了害自己担心受怕的“罪魁祸首”,对方又是个自己一只手就能打过的小屁孩,祝弃的胆子立刻膨胀起来,粗声粗气地教训道:“大晚上的哭什么?还让不让人睡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