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常的大乘期散修在渡劫前会做什么——by半夜雨

　　然而这两种方法对皇天剑门就都不太适用, 毕竟这个世界上根本没有比皇天剑门更强的门派了。
　　所以皇天剑门就干脆潇洒只使用了一个隐秘触发铭身纹，也就是当你想要向外透露皇天隐秘时这枚铭纹就会被触发，没有惩罚, 但如果要说下去就必须破解它。而这铭身纹又与皇天的铭心石碑相连，只要破解了它皇天剑宗就会知道。
　　他们的自信就在于——除了归元的疯子，没有人敢背叛皇天剑门。
　　不过这种规矩只是对客卿长老适用的, 如果想要成为更核心的“执事长老”, 研习皇天秘术, 那么就必须签订灵源契约。
　　岐南在此前便从峸鸿那边获得了一枚讲述皇天剑门内部制度的玉简, 对这些事情有了了解。
　　皇天剑门的组成部分从高到低大致分为这样的一个顺序：
　　宗主、副宗主、长老、执事长老、客卿长老、执事、核心弟子、外门弟子、杂役弟子。
　　而这排序中, 越往后的人数越多, 到后面全都是几倍十几倍的往上翻。
　　别看客卿长老只排在第五位, 貌似地位不高，但其实只要看看人数构成就能明白，其实根本不是这么一回事。
　　皇天剑门中，只有部分最顶尖的大乘期、以及源境以上修士才能脱离弟子身份，而不算一些杂役及挂名修士，皇天剑门对外承认的门人总数……大约有一百二十万左右。
　　其中外门弟子占九十九万，已立下灵源契约的核心弟子占二十万左右。
　　而后剩下的一万出头修士中，又有大约九千执事和一千客卿长老，真正地位比客卿长老高的，也就那百来号宗门核心的源境修士。
　　说实话，岐南看到这个数字时感觉自己有点窒息。
　　此前他光知道皇天剑门源境多，但完全没仔细思考过到底皇天剑门如果想培养出如此之多的源境，那被筛选下去的弟子数量到底得有多庞大。
　　世人都说皇天剑门只收天骄，人数在六大霸主里排行倒数第二，但这一百二十万的正式弟子数量……
　　问人数倒数第一是谁？
　　那个其实是大荒洲的开放性修士交流场所，第六霸主“鎏义学府”，面对整个源界的散修定期招生，其中优秀的学生就会受到某个宗门的邀请，加入宗门内。
　　而鎏义学府里面的老师其实全都是各大宗门的长老或执事……所以它其实真要算起来，连一个属于自己的修士都没有。
　　岐南在缓过劲来后，又去问了峸鸿到底杂役弟子有多少。
　　然后峸鸿就报给他了这样一个数字：
　　“大约一亿七千六百万左右。”
　　皇天剑门，每三年就会开放一次山门，在源界各地招收十到二十岁之间的天才。
　　每次大约能收五十万低阶修士或凡人，最优秀的一万成为外门弟子，其余充作杂役。
　　而后剩余的杂役弟子如果在培养中表现出一定潜质，就会在宗门考核后晋升为外门弟子，而外门弟子中较差的一部分又会被筛下来沦为杂役。
　　层层筛选，最后能留在外门弟子行列的就已经是在天骄中百里挑一的绝对少数了。
　　……于是这么做的结果就是，皇天剑门的核心弟子门槛就是“出窍期”。
　　这个数字听起来是真的有点丧心病狂、超出散修的想象。
　　不过仔细想想……毕竟是分散在整个源界的，而源界有多少修士啊。
　　听说皇天剑门的门人在处理纷争时甚至还经常人手不够呢。
　　总而言之，能在这一亿七千门人中排进前一万……已经能算是很高的地位了。
　　至于峸鸿剑君这家伙……他其实是就是那位地位只比皇天剑君低的副门主。
　　之所以皇天剑门的人大多叫他少门主，一是因为他太过年轻，继任副门主的时间不到百年，大家一时间没改过口来；二是因为大家都看出来如今的皇天剑君似乎有意退位，而峸鸿就是他选择的第七任“皇天剑君”。
　　岐南在看完这些后顿时越发深刻地理解了何为“六大霸主级势力之首”，以及峸鸿曾经那句“守源界万世平安，皇天剑门长盛不衰。”的份量。
　　峸鸿真的不止是随便说说而已，这位在他面前老是绷着脸的害羞大少爷，在他此前不知道的地方一直都在践行着他的诺言。
　　大约也是因为峸鸿如此的坚定不移，他才能够在三百五十岁不到的年纪就成为一名源境修士。
　　峸鸿剑君是一名真正的剑修。
　　在由玄镜宗鉴定完加入宗门的资格后，岐南其实还得跑好几个地方去留下神识烙印以便确保自己的身份被皇天剑门的某些防护阵法承认。但在去做这一切之前，他又去见了一面那名玄镜宗女修。
　　“听，峸鸿剑君说，你有事想问我。”蛇尾女修目光好奇地看着岐南。
　　岐南深吸口气，沉声问道：“请问您有看到我亲生父母是如何亡故的吗？”
　　蛇尾女修表情微动，旋即有些怜悯地注视着岐南，道：“你，母亲亡于刀兵；同日，父亲溺于咸水，葬身鱼腹。”
　　岐南沉默片刻，忽然从喉咙里爆发出一声冷笑。
　　他就知道。
　　他就知道那个渔夫就是个该死的愚夫。
　　那家伙总说什么他长得不像自己，是个杂种，还诬陷他母亲与人通奸——
　　那个该死的家伙。
　　岐南想要把那个家伙拖出来挫骨扬灰，但时隔近四百年，即使他已经有了翻山填海之能也再无法寻到他们的踪迹。
　　强烈的愤怒灼烧着岐南的理智，但他很快又重新冷静下来，对镜聆长老道谢：“多谢告知，麻烦您了。”
　　“不，客气。”镜聆长老认真道，“以，后可能，还要向你买，丹药。”
　　岐南闻言笑起来：“好啊，那如果以后您需要买丹药，我给您打九折。”
　　镜聆长老顿时高兴起来，期待地小声问：“那，你的补灵丹，还有存货吗？”
　　岐南：“……有。”
　　镜聆更高兴了，埋在衣摆下的尾巴尖儿都撬了起来：“我，想要，榴莲！”
　　岐南：“……”
　　镜聆说：“我，看见，你好像在这个上面花了，最多时间，直到最近，都在继续改良！”
　　岐南有种想捂脸的冲动：“好的。”
　　他把最近做的那瓶补灵丹翻出来递给了镜聆长老，看着她高高兴兴付完了款，揣着那瓶丹药游走了，心里有点怀疑自己会不会因此损失了一位客户。
　　他扒拉了一下头发，走出房间，看见了等在门外的峸鸿剑君，发现峸鸿剑君似乎有点生气：“……你怎么了？”
　　峸鸿：“我父说他给我准备了一个惊喜，让我现在去拿。”
　　惊喜？
　　岐南茫然了一下，旋即反应过来，心情微妙地问：“堆积如山的‘待处理宗门事物’这种惊喜吗？”
　　峸鸿面无表情地道：“应该是。”
　　岐南不知道能说什么，还有点想笑：“……那你去吧，剩下的事情我可以自己去做，反正具体事项你前些天给我的玉简上都有写。”
　　峸鸿站着没动，憋了半晌，小声解释：“其实，正常没这么忙的。”
　　岐南：“嗯？”
　　峸鸿：“最近，快大涅槃劫了。”
　　岐南：“……唔。”
　　岐南没太懂峸鸿为什么要和他说这个。他琢磨了一会儿，觉得可能是峸鸿觉得太忙了在向自己道侣求安慰，于是上前两步将峸鸿抱进怀里，拍了拍他的后背：“加油！”
　　峸鸿愣住。
　　岐南被他萌到，原本有些差劲的心情逐渐放松了，抬手揉了一把他额前的碎发，又拍了拍他的肩，摆手走开了。
　　峸鸿站在原地愣了许久，终于在传讯玉简的疯狂震动中回过神，飘飘忽忽地去了皇天剑君居住的浮空山。
　　出乎意料的，皇天剑君居然也在这里。
　　“你终于来了，”皇天剑君从堆积如山的玉简中抬起头，幽幽看向自己儿子，“有了道侣忘了爹，你可怜的老父亲等你等得好苦啊——”
　　峸鸿：“……何事。”
　　皇天剑君从玉简小山中分出了一堆推到一旁的另一张案几上，指着它盯着峸鸿看。
　　峸鸿：“……”
　　峸鸿看着那一堆高度至少是皇天剑君面前两倍的玉简，忍不住问：“为何分配不均。”
　　皇天剑君板着脸道：“别问，问就因为本座是你爸爸。”


第72章 加入宗门的第四天
　　皇天剑君这样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峸鸿早就习惯了他的无理取闹胡搅蛮缠。他盯着皇天剑君看了两秒，忽然若有所思道：“我母亲不在。”
　　皇天剑君瞬间哭丧了脸：“闭嘴，别说，本座难受。”
　　“……”峸鸿疑惑，“您没跟。”
　　皇天剑君更丧了：“本座也想去啊，但是平阳不让我跟。她说平时也就罢了，如今大涅槃劫将至宗门事物太多, 你和幽珏、归墟都忙得团团转了，本座也应该出份力。”
　　峸鸿：“……”
　　皇天剑君瞪他：“峸鸿你个不孝子！你这是什么眼神啊！”
　　峸鸿：“母亲说的对。”
　　皇天剑君捂住了脸：“对什么对！本座和平阳都好几百年没有分开过这么久了！到底为什么只有皇天剑门的门主一定要是门派兵器道修士里最强的那个, 而且居然是终身制度！你到底什么时候能成为源神接过本座的担子！”
　　峸鸿冷静道：“因为皇天剑道……”
　　皇天剑君超大声打断他：“本座知道！本座又不是真的在考教你功课！”
　　源界修真门派绝大多数门派的宗主都是由门派长老们从内部选举出来的, 而任期一般而言都是一千年左右。这位宗主的修为不一定最高, 但一定会擅长外交和处理各种事物。
　　但皇天剑门不一样, 他们的由于皇天剑道的特性，一直都是最强的皇天之道修士做宗主，而且是没有任期一说的。
　　除非在他就任之时, 能有一名宗门修士的名望、实力全部超过他。
　　然而这几乎是不可能的了——根据记载，历史上曾经有一位皇天剑君，他从继位到陨落……一共在宗主的位置上坐了两千六百五十七万年还多。
　　这个数字简直让如今才活了一万多年、继位六千年不到的第六任皇天剑君感到毛骨悚然。
　　处理宗门事物一千年两千年也就罢了, 但……两、千、万、年？
　　艹。
　　想想都要疯了好吗？
　　峸鸿默默看了自己父亲一眼, 走到案几边拿起一枚玉简查看。
　　而过了没多久, 皇天剑君就想起了一件事：“对了, 本座听说你在那场发现了归元修士的夺位挑战中扣押下来数百名源境？后来怎么处理了？”
　　“全部关入冬昼渊底层。”峸鸿平静答道。
　　皇天剑君微微挑起眉：“若是他们中的确有归元修士, 你这么做也没错。但你就那么信任那个行墨客吗？要知道你们还没结契, 他似乎也没把心放在你身上——之前人家还利用你的身份借用我皇天的心魔幻境, 然后一用完转眼就跑了。”
　　峸鸿眸色微暗。
　　皇天剑君见他沉默，将手肘搁在桌案上，支着腮道：“峸鸿，你从小就聪明敏锐，就是什么事情都喜欢憋在肚子里一个人解决。这本也没什么不好的，本座不欲多言，但道侣……”
　　他停顿了一下，眸色深沉地看着峸鸿：“这件事，本座和你母亲的意见是一样的。结契吧，不结契，你、我、乃至于皇天剑门的所有人都无法彻底信任他。”
　　峸鸿慢慢道：“他说……渡劫后与我结契。”
　　皇天剑君直视着他的眼睛，道：“你也犹豫了，不是吗？”
　　峸鸿沉默。
　　“原先本座与平阳不着急，是因为你只告诉我们，他比你大五十一岁，是一位有着强大意志的大乘期散修，”皇天剑君道，“因此即使我们发现他有些不凡之处，也没太放在心上。”
　　“但事实上他远比我们知道的要可怕得多。”
　　“前三百年尚算平庸，但在摆脱灵根桎梏之后只用了九十年都不到的时间就从出窍期突破至大乘——你知道其他那些有潜力臻至大乘期的修士在这段路程上会花费多久吗？平均四百年！而这还是在资源、灵力充沛的十二洲，其中更是大多数都有宗门在身后倾力栽培！”
　　“若只如此倒也不算什么，毕竟推说之前那三百年厚积薄发倒也在理，但他却丝毫没有放缓脚步，你也听见玄镜宗镜聆长老说了，那些源境丹药，全是他自己的独创的，根本不像我们之前推测的一样，是受了先人传承！”
　　“再加上他修为尚浅时就能将鸿羽商会玩弄于股掌之间、以行墨客之名搅动源界风云——可见心智之出色丝毫不亚于他在修炼上的天赋。”
　　皇天剑君微微向前倾身，认真看着峸鸿道：“端儿，父亲很担心你。”
　　以皇天剑门的强势与积累，即使有朝一日行墨客真的成为了源神，也无法动摇他们的地位。
　　但峸鸿却有可能被伤到。
　　“虽然他现在加入了皇天剑门，但你怎知这不是他的权宜之计？如果他和心魔幻境那次一样，又是想借皇天剑门的势，实现他的抱负呢？”皇天剑君注视着峸鸿，一字一顿道，“如果他突破了源境、舍弃了如今的身份又伪装成另一个人离开你，你要怎么办？你能狠下心去通缉他吗？”
　　峸鸿沉默。
　　“要知道突破源境后……就连玄镜宗都很难追踪他的行迹了。”皇天剑君轻声道，“而当他了解了皇天剑道的原理，你很可能也无法通过辨识‘意志’的方式认出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