枕边异灵——by偶然记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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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如梭忍不住插了一句嘴:“那……如果有那种能自己摆脱封印体的呢?”
柏瑞年一下子握紧了筷子。
霍盂面无表情地咀嚼着嘴里的东西说:“这我不知道,不过你们师父曾经说过,这世间一物降一物,送魂师将至阴体封印已经是竭尽全力,如果那东西还能跑出来,那可算得上是鬼王了。”
陈如梭不由自主地从嘴里倒抽一口气,柏瑞年也许久没有抬起头。
霍盂叹了口气说:“你们啊,管得越多,惹得是非就越多。”他看了看和孟孟滚作一团的林霄:“这小东西到底是什么来头,谁也不知道。你们搞一次事,他的本事就大一次,万一他的有朝一日走上邪路,到时候怎么办呢?”
柏瑞年说:“我会看着他的。”
陈如梭说:“是,这是你的事情,外人也没有什么权利多嘴。可是这小东西为了救你,能冲破他的寄存体,万一他也是被封印的至阴体,这么搞下去,后果不堪设想啊。还是想办法,把他封印起来,让他睡下去吧。”
陈如梭动了动喉结:“……好好说着徐晓慧,怎么牵扯到小林霄头上?那孩子一点怨气都没有,干净的很,师叔你养了孟孟这么久不也没有事么?不要这么危言耸听了。”
霍盂说:“孟孟是小鬼,林霄可不是。怨气,怨气不是那么简单的。你们看这次的封印在娃娃身体里的恶灵能看得见怨气么?若不是你们把她逼急了,根本就没有发现她被寄存了。林霄也一样,瑞年,师叔问你,你上次独自去闯暗网的大本营,是怎么以一敌十,毫发无损地回来的?到底跟他有没有关系?”
大家一时又都沉默了。
霍盂说的对,林霄到底是什么,他们每个人心里都没底。之前只当他是一个意外死去的小魂魄,因为找到了寄存体送不走就留下来,他周身不见一点怨气,却蕴藏着巨大的力量,几次独自对付恶灵,甚至能冲破寄存体找到主人。他的本事未免太大了一些。如今他乖巧黏人,可是万一有一天欲望膨胀,他变成恶灵。到时候别说是柏瑞年,便是他们的师父也不见得有办法善后。
满桌珍馐,突然就让人没有胃口。柏瑞年沉默着,霍盂也眯着眼睛叹气,一向能言善辩的陈如梭也一时不知道说什么才好。季子禾虽然不能完全听懂,但是也在只言片语中感觉到林霄的不简单。他抿了一下嘴转移了话题:“你们说什么封印的娃娃。我们这次的案子里,有个小孩子,一直管照片里的娃娃叫妈妈。”
陈如梭连忙接话:“这一段你都说在忙着案子,到底是什么无头案?说来听听,搞不好又是它们干的。”
季子禾说:“一个小女孩,妈妈在很小的时候就死了,这回她爸爸也死了,虽然有疑点,但是实在是没有什么证据,准备定性突发性疾病死亡了。”
陈如梭说:“有病?”
季子禾说:“没有任何重大病史,身体一直很健康,但是突然就在家中猝死。在场的只有他女儿,一个几岁的小孩。现在成为孤儿了,据说亲戚都觉得她不吉利,没人愿意收留,等案子过了,就要申请送到孤儿院去。”
陈如梭说:“这么可怜?要不我去帮她看看面相吧,能不能转转运气之类的?”
季子禾说:“挺可爱的小女孩,长得像个洋娃娃似的。”
他边说边把手机拿出来,把照片给陈如梭看。
画面上的小女孩长得圆脸大眼睛,十分萌。可是这张脸陈如梭又觉得眼熟,他顿了顿,把照片放大,看见孩子两只几乎完全一样的眼眶,亮的像玻璃珠一样的眼睛,和板刷一样密实的睫毛。突然心里咯噔一下。
他把手机举到柏瑞年面前:“你看这个!像不像徐晓慧的那个娃娃?”
第108章 父母
徐晓慧回家了,她跳窗跑了之后,没有在学校逗留,而是找到了她的父母。据说这两口子当时正在用学校的赔款挥霍吃喝,看见她,她爸差点把筷子咬断了,她妈捂着脸就要跑。一直确定没有学校的人跟着来要债,他们才敢认下她。
这对夫妻要说奇葩起来,在当地都算是小有名气,徐晓慧的母亲陈芳最叛逆的时候认识了校外的小混子徐晓慧的父亲徐超群,明明是个吃喝嫖赌无恶不作的混蛋,她却死心塌地的爱上了他。俩人一来二去好起来,陈芳还怀了孩子,也没有跟家里说,一直到孩子显怀了才慌了神。到医院说已经六个多月,要做掉只能引产,还会有很高的风险。
徐晓慧的外公外婆都是个老实善良的人,事情到了这一步,又不忍心让女儿去堕胎,只能认下了,眼睁睁地看着陈芳大着肚子嫁给了那个小混子。此后这个两个人倒是真心相爱,除了他们俩看谁都多余,两口子整日吃喝玩乐,根本不顾及自己已经为人父母。徐超群家里什么都没有,就带着老婆孩子住在丈母娘家的房子,他三天两头因为寻衅滋事进派出所。陈芳依然执迷不悟,一直到孩子六岁左右,徐晓慧的外公外婆才忍受不了把她们两口子赶出去,
徐晓慧就这样被外婆抚养长大。好在她把对自己不肖女儿的疼爱都给了徐晓慧。他们家境其实算不错,并没有亏待过徐晓慧,只是徐晓慧小时候受父母的阴影太深,性格总是有些畏畏缩缩。她不喜欢自己待着,更惧怕交际,整日都像是一直受惊的小鸟躲在外公外婆的身边。当初她外公外婆对徐超群夫妻不知下了什么最后通牒,他们开始倒是不曾再登门骚扰。
然而没过几年,徐晓慧的外公病死了,他们也又回到了这个城市,几次徐晓慧回家都看到他们在附近逗留。她惧怕他们,甚至连学都不敢去上。外婆上了年纪之后,渐渐也力不从心。她忧心自己过世之后,徐晓慧会被她那一对奇葩父母欺负。于是早早就下了决心将房子和财产留给外孙女。可是她的那个不着四六的女儿女婿也不傻,话里话外打听财产的事情。见老太太不肯吐口,就整日去骚扰,外婆为了让徐晓慧不受欺负,就让她去大学宿舍住。只剩她一个人在家,这两口子更是变本加厉,对老人恶语相向,甚至在家里乱拿乱砸,有一次,徐超群喝点酒去装疯卖傻,硬是逼问老太太房产证在哪,见人不拿,竟然扬起拳头要打人,后来还是邻居看不下去,报了警,事情才没有更糟糕。
尽管被女儿女婿欺辱,但是老人依旧善良如故,她跟徐晓慧电话里从没有说过他们一个不字,也对自己的境遇只字不提,她养了这样一个女儿已经是失败,绝不想让自己的宝贝孙女跟着他们受苦。可惜她还是死了,没能一直保护她的掌上明珠。
甚至死,她都不能瞑目。
化成魂魄,也忍不住去求助。
徐晓慧直愣愣地看着自己的父母。这对夫妻也上下打量她。
尽管他们有最直接最亲近的血缘关系。但是彼此看起来却这么陌生。
陈芳看着这个孩子,心情复杂。她很多年没见过她,至少没有这样面对面的说话。也不知道要说什么好,迟疑了半天她才问:“你、你不是去治病了吗?”
学校当时通知他们的,怀疑徐晓慧有精神类的疾病,建议他们给孩子办理休学及时治疗。
徐晓慧没说话,直勾勾地看着他们。
徐晓慧的爸爸徐超群胡噜了一把自己的头发:“别扯淡了,学校能那么好心,给丫头白治病?”他打量着自己瓷娃娃一样的女儿,笑了一声:“回来了也行,那个学校不知道你回家了吧?”
徐晓慧嘴唇一张一合:“学校不知道。”
就在徐超群和陈芳心里都松了一口气的时候,徐晓慧眼睛一眨不眨地说:“我要回我外婆家住。”
陈芳歪了歪脖子,有点尴尬地说:“那,我跟你爸现在住在家里,呃,你跟我们一起回去住么?”
徐超群说:“废话么不是!不跟咱们住,孩子睡大马路去?这么大的闺女那哪儿安全啊!”他说:“来,丫头,想吃什么就说,爸爸请客。多吃点咱们回家了!”
陈芳心里咯噔地一下,忍不住瞪了丈夫一眼。徐超群却笑得挺开心。
徐晓慧机械地坐下,缓慢地吃东西,她一直咀嚼着,食物被她的牙齿磨碎,却不见有唾液分泌搅和成团。只是两口子忙着眼神较劲,谁也没有看出异样。
她的衣服前面依旧是鼓鼓囊囊的,可是面容却好看了很多。精致的像个娃娃。外面已经黑透了,乌云遮挡着月亮,惨白的路灯闪烁了一下,就灭了。
徐晓慧被安排在以前外婆住过的屋子里。她的那间较大的主卧已经被父母鸠占鹊巢,她走到床边上,身体一歪就直直地躺在床上,同时眼皮往下一转,眼睛就闭上了。浓密的睫毛压住眼帘,眼皮是一个深深的窝,她安静地躺着,一动不动。
老房子的隔音总是不太好,因此那边卧室父母说话的声音很低。
陈芳说:“徐超群你什么意思?你怎么把她领回来了?老太太本来就说立遗嘱房子是她的!你不想要这房子了是吧?这孩子你从小一天没管过,现在你指望她把你把我当亲爹妈伺候,那可能吗?你别是有什么歪门邪道的想法!我警告你啊!这可是你亲生的!都长这么大了,你还想进监狱是吧?”
徐超群说:“说他妈什么呢!我知道这是我亲生的。所以我才接回来,那怎么着?由着你让她死外面?死了房产才能给咱俩继承?”
陈芳说:“也不见得就会死啊!万一老太太没跟她说呢?她知道这房子是她的啊?到时候往外一嫁。还能回来争这个?你非要领回来,本来老太太没了她就神神叨叨的。回头想甩都甩不掉!那时候你再想要房子,那才是比登天还难。说不好咱们俩还得看着这小丫头的脸色过日子!凭什么啊?没有我哪儿来的她的!老太太就是偏心眼,不留给闺女留给外孙女,听着都新鲜!”
徐超群说:“要不说你傻,学校说精神病就是精神病?说不定就是你们老太太突然死了她受不了才这样,万一过两年她好了呢?老太太都能告诉咱们房子是留给她了,怎么就不会告诉她?到时候她再来要房子,才是麻烦!”
陈芳狠狠地冷哼一声:“还不如不生呢!生孩子有什么用?不就是纯贡献么!”
徐超群说:“现在后悔晚了!我说不让你生你不听?这不学校说她是精神病么?我看她也不太正常,干脆就给她送到精神病院去吧!”
陈芳菲说:“那不要钱啊!我看你才是精神病!”
徐超群说:“要钱就给啊,先给两年的。要是确诊是精神病,她就要监护人。我们就是监护人啊,她现在这样,什么都要交给监护人的!”
陈芳菲说:“那住院费可也不便宜吧?”
徐超群说:“那怕什么?等房子过户了之后,一卖!医院上哪儿找咱们去?”
陈芳菲扑哧一声:“你真他妈的坏!满肚子坏水!”
徐超群哈哈大笑:“男人不坏,女人不爱嘛!你不就看上我坏了吗?”
两口子说兴奋了,还玩闹起来,屋里满是毫不顾忌的喘气和调笑声。
闭着眼睛的徐晓慧,从那浓重的睫毛下面,滑落了一滴眼泪。
第109章 交替的梦境
半夜,陈芳突然觉得尿急,她不耐烦地翻了个身,刚停了暖气,屋里还有点冷,她懒得出被窝,可是那股尿意却越来越重,似乎再不去厕所就要失禁了。她急躁地爬起来,头重脚轻地往外走,地上似乎黏黏糊糊的,她半闭着眼睛,也没有当一回事。一直走到洗手间,推开门,洗手间里一片漆黑,她遵循着记忆走到马桶前面,脱了裤子一屁股坐上去。
马桶圈竟然是温热了,她迷迷糊糊地觉得自己还挺幸运,不知道是谁刚刚上过厕所,帮她焐热了。她想要尿却怎么也尿不出来,难道是自己的大脑还没睡醒?她被尿憋的难受,不由自主地动了动屁股,突然觉得马桶里什么东西喷出来,她奇怪难道这个马桶还有自动清洗功能?
她越是着急,越是尿不出来,被这温热的液体刺激得更加难受,她又动了一下,这回她好像是坐在了一个什么东西上。
这把她吓了一跳,马桶里难道不应该是空的么?她有点疑惑的站起来,只觉得马桶里鼓鼓囊囊地塞满了东西,外面一片漆黑,她什么也看不清。鬼使神差的她没有去开灯,反而是低下头,把眼睛凑近马桶。
那里面的分明是一个头颅,就在陈芳低下头看它的时候,那头颅一下子睁开了眼睛,直勾勾地看着陈芳。那双眼睛一睁开,好像打开了一盏明亮的电灯。
小小的洗手间所有东西都被照亮了。
陈芳看到了她的丈夫已经被肢解,残缺不全地堆放在洗手间里,头颅连带着脖子被横插在马桶里,四肢被斩断丢弃在废纸篓中,躯干被剖开扔在洗手池中,内脏像是衣服一样被挂在浴帘杆上,滴滴答答的还在流血,□□那她熟悉的东西被整根割下来,用牙刷顶着直直冲着她的脸。陈芳发出一声尖利的惨叫,一下子就失禁了。她两条腿发软,再也站不起来,趴在地上剧烈的喘息,她这才发现地上黏黏糊糊的东西是血,早就把她的睡衣染湿。洗手间的门半遮掩着,从外面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磨刀声。
陈芳想要站起来逃走却怎么也动不了,她只能看见毛玻璃外,一个披头散发的身影,拖着一把长长的砍刀,慢慢走近……
“啊!”
陈芳从床上一跃而起,差一点就滚到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