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道者——by苏长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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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两人一个负责投喂一个负责吃,那一小包的肉干没一会儿就被韩岐吃了个干净,温仲嵘把那块布叠好又重新塞回那个小小的通风口,漫不经心道:“韩岐,现在你和我可是共犯了。”
韩岐还回味着刚才吃下去的肉干的味道,美滋滋的回答道:“那这可真是个幸福的犯罪。”
温仲嵘走过去戳了戳韩岐的脸,把他从地上拉起来然后朝他指了指大楼外面:“你刚刚说的话,如果被监控听到了,那可不太妙。”
韩岐挫败又恼怒的叫了一声,他有些不高兴的朝温仲嵘抱怨:“先生,你可真扫兴…先生。”
韩岐的神情突然凝重起来。
温仲嵘见韩岐这样,也收起了玩笑的心思,打量着四周,以为又出现了什么鬼怪之类的东西,韩岐皱着眉头,万分纠结:“先生,我刚刚…脑袋里突然闪过一个非常可怕的念头。”
温仲嵘问道:“你想到什么了?”
韩岐眼中满是迷茫与不确定,他自己也很奇怪自己为什么会有那么奇怪那么可怕的念头:“我刚才想…如果外面和这里一样,我可以自由自在的,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想说什么就说什么就好了,最重要的是,我在想,如果外面没有摄像头就好了。”
“先生,我好像有一点明白你说的话了。”
从前一直在外面还不觉得,现在只要一想到要回到那个到处都是摄像头的地方,韩岐就觉得胸口处像是有什么东西压着一样,一阵阵的疼,原本高兴快乐的他,一瞬间就被一个沮丧失望的他取代了。
温仲嵘摸了摸韩岐的脑袋:“韩岐,这不是什么可怕的事情,这才是一个正常人应该有的感情,人不应该被永远监视着。”
可饶是温仲嵘聪明绝顶,他怎么也想不到他先前对韩岐说了一大堆的大道理毫无用处,反而是这些吃的让韩岐有了自由的念头。
从前只是因为顺嘴才一直叫温仲嵘先生,韩岐听说从前的人们口中的先生,和现代人口中的老师是一个意思,这么想的话,第一次叫温仲嵘先生,他说的那句“我年少时也曾有幸得名师指导,如今你称我一声先生,也算是受之无愧。”应该是误会了。
后来韩岐懒得自找麻烦也懒得解释这么麻烦的事情,将错就错也就一直这么叫着了。
此时此刻韩岐才觉得,温仲嵘做他的老师,可能还绰绰有余了。
门外传来“啪嗒”一声。
韩岐以为那种怪物又出现了,整个人都跳了起来,他抱着温仲嵘的唐刀就要冲出去,才迈开步子却又马上缩了回去,他皱着脸小心翼翼道:“先生,你要不和我一起出去看看?”
温仲嵘似笑非笑的看着韩岐。
韩岐被他看的一阵莫名的心虚,不知道哪儿来的胆子一下扭开了头,抱着刀大跨步的就走了出去,一边走一边大声的说着话,不知道是说给温仲嵘听还是给自己壮胆:“哼,先生你保护好自己,让我去看看外面到底是个什么东西,那东西我昨天晚上我都不害怕,看我手起刀落动作多么潇洒!我晚上都不怕我这大白天的他还能吓到我……咦?”
韩岐说着说着突然就停了下来,走廊里叮叮咚咚的一整响声,韩岐却是再也没说过话。
温仲嵘担心韩岐,刚想出去看看,就听到韩岐喊他:“先生!你快过来看!这里有个奇怪的东西!”
韩岐正蹲在地上摆弄着两块小木牌和一封信,地上还有一个银镯子。
两块小木牌上分别写着两句话。
磐石千里,不为有地。
愚民百万,不为有民。
两块小木牌上除了这两句话就再也没其他的了,韩岐摆弄了一会儿就随手放到了一边,那封信已经发黄,看得出来年代久远,上面写着:四月十七,乘风台上,不见不散。
落款:月娘。
韩岐招呼温仲嵘过来看:“先生,你看,落款的是月娘。你说,会不会就是那个温家兄弟救下的那个月娘?这封信是那个月娘写给谁的?这个木牌是定情信物吗?可是这个镯子又是怎么回事?真奇怪…”
温仲嵘一听到月娘,徒然就变了脸色,原本还不紧不慢的,此刻恨不得要飞过来,三两步走奔到了韩岐的身边,他接过那两个木牌,冷冷一笑:“定情信物?”
大概是察觉到自己失态,温仲嵘咳嗽一声,迅速找了个话题岔了过去:“你是怎么发现这些东西的?”
韩岐自己也不知道这些东西是从哪儿来的:“我不知道呀,我一过来这些东西就摆在这儿了,其他的什么也没有。”
温仲嵘低头看着那两块木牌,岁月漫长,这两块木牌上的漆已经脱落的七七八八了,好在上面的字仍能勉强看清,温仲嵘温柔的摩挲着木牌上的字:“磐石千里,不为有地;愚民百万,不为有民,真亏他想得起来,这两句话倒是意外的与这个时代契合的很。”
前方有隐隐的光,两人把东西收拾好,追着光向前走去。
走廊的尽头有一扇大的窗户,透过窗户可以看到楼下的景致,这座大楼正对着花圃,花圃中央有一个凉亭,虽然现在已是慌乱不堪落叶满地,但是不难看出这里从前的布局和格局都不错,从前花开的时候,这里应该也很好看。
四周不知道什么时候起了浓雾。
迷雾之中,花圃的凉亭之中出现了一男一女两个人影。
男的穿着西装打着领带,梳着一个大背头,头上不知道摸了多少的头油,在迷雾之中韩岐都能觉得他头上凉的在闪光,女的则穿着一身深紫色的旗袍,看上去贵气逼人。
这两人在凉亭中拉拉扯扯的。
明明隔着大老远,韩岐却能够大概的听到他们在说些什么,可要真的仔细去听,却又什么都听不清楚了。
“月娘,我喜欢你,我……二弟他……别担心……父亲也……”
“不,不,不应当,不应当,大少爷,我们不能。”
“为什么不能?月娘,我的真心……”
“大少爷,我的母亲她……我……况且我……与二少……”
这两人说的话韩岐总是只能听到前半句,后半句怎么也听不清,他一开始只是把头探出窗户,随后竟然要连身子也一起伸出去,温仲嵘生怕他掉下去,连忙抓住他,韩岐甩手动了几下没挣脱开,忍不住的抱怨:“先生,你别拽我,我听不清他们在说什么了。”
谁知道韩岐这一开口,没让温仲嵘放手,反倒让凉亭里的人听到了。
那女的听到韩岐的声音,惊疑不定的四处张望了一下,没找到人,和男的说了句什么就匆匆忙忙的跑开,然后消失在浓雾之中。
倒是那男子,转过头无比精准的朝楼上看来。
他这一转头,倒是让韩岐把他的面貌看了个全,那男子长的也很俊美,只是韩岐总觉得自己在什么地方见过他,总觉得似曾相识。
那男子似乎是盯着韩岐,似乎又盯着温仲嵘,嘴巴张张合合的不知道说了些什么,韩岐只能看见他的嘴巴在动,可什么声音都听不到。
雾气愈来愈浓,可楼下那人的脸却越来越清晰。
韩岐忍不住感到害怕,他把身子缩了回去,刚叫了声先生,眼前便是一片黑暗。
深绿色的海水,还有白色的礁石,灰褐色的鸟。
明明是在海岸,耳朵里却听不到任何海浪拍打礁石的声音,反而是一阵阵的水滴声。
“嘀嗒……嘀嗒……嘀嗒……嘀嗒……嘀嗒……”
温仲嵘的声音紧跟在水滴声后面,像节拍器一样一声不落。
“F-225……F-225……韩岐……韩岐……韩岐!”
第9章
韩岐猛地从睡梦中惊醒。
他一抹额头,摸到了满手的冷汗,温仲嵘蹲在一旁担忧的看着他,温仲嵘把一块布递给他:“擦擦吧,做噩梦了?”
外面是蓝色的令人感到平静的日光,韩岐胡乱的把额头上的冷汗擦去,突然,他的动作停了下来,他怔怔的看着自己手里的布,一股强烈的似曾相识既视感,他想起来了,他之前醒来的时候也是这样的场景,那时他也做了一个噩梦,温仲嵘也是这样将布递给他。
幸福国的居民的生活大多依靠着智能监控,钟表等工具早就消失了,人们的日常生活需要依靠摄像报时,可这幢大楼里是没有摄像头的,韩岐只能看出现在是白天,具体是什么时候却完全感觉不到。
此时他也不敢确定,那场浓雾和那类似话剧表演一样的两个人,究竟是真实存在着的还是他的一场梦,于是他抓着温仲嵘的手急急问道:“先生,距离我们到这幢大楼里来,已经过去了几天了?”
温仲嵘扶起韩岐,不知道从哪里抓过来一个枕头让韩岐靠着:“已经三天了。你睡了整整两天,那天我们听到外面有声响,你说要出去看看,结果去了很久都没有回来,后来我去找你,发现你躺在走廊上睡着了,地上凉,我就又把你搬到这里了。”
韩岐松了一口气,辛亏不是时间回溯什么的诡异现象,不然他真是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韩岐从温仲嵘的话中推断,不同之处大概就是,在韩岐的记忆之中有一场浓雾,他在浓雾之中还看到了温伯峥和月娘,而从温仲嵘的表述来看,韩岐只是躺在地上睡着了,什么浓雾,那都是压根没有的事情。
可这真的是一场梦吗?如果是的话,这场梦未免也太真实了些。
如果真的是梦的话,为什么梦里的人说的那些话,他会记得那么清楚呢。
韩岐突然想起来,在浓雾之前,他曾和温仲嵘在地上捡到两个小牌子,一个银镯,还有一封信,只要能找到其中的一样,就足以证明那不是韩岐的梦境。
韩岐着急忙慌的四处翻找着,温仲嵘难得有些强硬的把他摁住:“你在找什么?”
韩岐乖乖的半靠在沙发上,尽量细致的把那些东西描绘出来:“镯子,木牌,还有信…信已经发黄了,木牌是两个小牌子,大概这么宽,这么长,薄薄的两片…”
韩岐两手并用的在空气中给温仲嵘大概画出了个大小,韩岐看温仲嵘不答话,又继续补充道:“那小牌子上还刻着两句话,特别好认,先生,你见过没有?”
温仲嵘摇摇头:“你说的这些东西,我都没有见过。”
温仲嵘说没见过这些东西倒是让韩岐心里更疑惑了几分,难道那真的是个梦吗。
韩岐相信温仲嵘不会撒谎,却还是执意要自己找找看,温仲嵘拿他没办法,给他披了件衣服就任由韩岐自己折腾去了。
韩岐自己找了半天,果然没有。
他抓了抓自己的脑袋,嘟囔道:“不应该啊…”
突然,韩岐的肚子咕噜咕噜的叫了起来。
韩岐有些不好意的摸了摸鼻子,脸上有些发红,说起来连韩岐自己也奇怪,肚子饿之类的事本来也就是人之常情,偏偏在温仲嵘的面前,韩岐总会莫名其妙的感到有些害臊,他装模作样的咳嗽一声,小声的替自己辩解:“我睡了两天什么东西都没吃……这肚子饿……也是正常的……”
说完,他就拿出一颗粉色的糖果塞到自己的嘴里,粉色糖果的效果可以说是立竿见影,韩岐顿时感觉不到饿了,可从前习以为常的食物他现在竟觉得有些难以下咽,他叹了一口气有些幽怨的抱怨道:“自从吃了肉,我真是觉得这个东西一点意思都没有。”
温仲嵘好心的替他找了个合适的词语说了出来:“味同嚼蜡。”
韩岐一听这词立马高兴起来,简直要给温仲嵘鼓掌:“对对对!味同嚼蜡!先生,这个词真是太妙了,你的字典里的词汇总是这么新鲜有趣。”
温仲嵘心中默默的叹息一声,无奈的摇摇头。
韩岐没发现温仲嵘的无奈和忧愁,他正收拾东西,准备离开这里:“先生,咱们再过一会儿就可以离开这里了,到了外面你要注意说话的方式和用词,有些明显违反条规的话就不要说了,再有第二次就不像这次这么好蒙混过关了。”
门外又传来一阵此起彼伏的啪嗒啪嗒的声音。
韩岐和温仲嵘对视一眼,韩岐满脸的警惕,他压低了声音:“先生,我记得那个时候我就是因为听到了这种声音才出去的,外面不知道有什么东西,从声音判断,好像是那天夜里我们碰到的那团黏糊糊的东西,而且这次的数量应该会比上次的多很多。”
韩岐说完就猫着身子准备溜出去观察敌情,温仲嵘赶紧拉住他,韩岐回过头看他。
温仲嵘却一句话都不说,就这样拉着韩岐。
韩岐看着温仲嵘的眼睛。
温仲嵘垂下眼帘,眼神之中是韩岐不能体会的痛苦,连带着他眼角下的痣都变得泫然欲泣起来。
韩岐突然开口问他:“先生,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温仲嵘仍是一句话都不说,抓着韩岐的手却松了,他把那把刀塞到韩岐的手里:“走吧,我和你一起去看看。”
他很勉强的朝韩岐挤出一个笑,轻飘飘的说道:“韩岐,现在我的武器在你的手里了,你可要好好的保护我。”
韩岐原本还有些怕,这会儿被温仲嵘迷得七荤八素的,哪还管温仲嵘是不是知道什么,抱着他的唐刀雄赳赳气昂昂的就往外走。
韩岐探出头,仔细观察着。
走廊之中空无一人,只是那阵啪嗒啪嗒的声音还在响着,声音越来越大越来越有节奏感,那阵声音从他们的投递上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