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混——by生姜太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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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福怎么知道的?”司予问。
小福“咯咯”笑得像只偷了糖果的小老鼠,趴在司予肩上小声说:“小福早上敲主人房间的门,敲了好久主人都没起床,主人是爱偷懒的大懒猪!哥哥你说是吗?”
司予脚尖踢着一颗小石子,他趔趄一步差点摔跤,等稳下脚步后有些心虚地回答:“是……真是懒惰的主人。”
小福拍了拍手,继续哼着他自己编的歌儿,这回司予听清词了,唱的是“小福的主人是懒猪猪,睡到太阳晒大屁股……”
——小家伙这创造力还挺强,freestyle说来就来。
司予“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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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3号房院门开着,难得房中的窗户也敞着,戚陆正靠在窗边看书,鼻梁上架着金框眼镜。
小福跳下地,神秘兮兮地对司予说:“哥哥,大懒猪起床了,大懒猪在看书!”
司予哭笑不得:“太阳这么大,快点进去。”
戚陆听见这边的动静,手肘搭着窗沿,卷起手中的书敲了敲窗框。
司予抬眼朝他望去,两人的视线在空气中触碰到一起,又同时飞快侧开。
司予有些不自然地摸了摸鼻尖,恋爱第一天,见到自己恋人还有点儿不好意思,小心脏跳的还挺起劲。
小福抱着司予的腿,仰头问:“哥哥怎么脸红了?”
司予赶紧此地无银地否认:“绝对不是因为不是害羞!是热的!”
小福歪歪头,中气十足地大喊:“哦!原来哥哥是害羞了!”
司予差点把舌头咬掉,有气无力地辩解:“不是的……”
戚陆饶有兴趣地倚窗看着院门边的一大一小,他轻轻扭了扭手腕,手中那卷书也跟着转了两圈。
“小福喜欢小兔姐姐就会害羞,脸蛋红红,”小福非常善解人意地宽慰司予,分析的头头是道,“哥哥是因为喜欢谁才脸蛋红红呢?”
司予只想快点儿揭过“害羞”这个话题,但小家伙明显兴致盎然,扒在他腿上一个个点着人头:“是小白哥哥吗?哥哥经常给小白哥哥做好吃的!还是晓平哥哥?小福早上看见晓平哥哥和哥哥说悄悄话……”
司予听得头都大了,小家伙倒是童言无忌,他就真是百口莫辩了,于是慌里慌张地朝戚陆瞥了一眼,没想到戚陆看样子听得很认真,小福报出一个名字,他的指节就在窗框上敲一下。
“咦?难道是狐狸姐姐?狐狸姐姐早上都坐哥哥腿上了……唔……”
戚陆那边传来“咚”的一声,指节敲窗户的力道突然变大,司予心脏随之重重一跳,赶紧伸手捂住小福的嘴:“小祖宗快别说了!”
小福觉得好玩儿,嘴不能说话了就用手比划,两只手臂做了个大大的拥抱动作。
司予冷汗都要冒出来了,哭笑不得地辩解:“你黎茂哥哥腿伤没好,上午搬桌子的时候差点摔倒,我那是去扶他一把!”
小福点点头,司予这才松开捂着小家伙的手。
“还有呢?”戚陆问。
司予一口气还没松到底又吊起来了,他惊得下巴都要掉了,戚陆竟然还主动问?!这算怎么回事?!
果然这姓戚的一大一小父子俩都不是好东西!
被戚陆这么一问,小福更加兴奋了,揪着小斗篷转了两个圈,继续盘点起来。
司予抬手按了按眉心,小福把“哥哥到底喜欢谁”这个游戏玩成了报菜名,几乎把全村人都数了个遍。
人名报的差不多了,小家伙举起手:“报告主人!全都数好了!”
“还有呢?”戚陆接着问。
小福皱起眉头:“还有……啊!还有容叔!”
“还有。”戚陆摘下眼镜,从上衣口袋中取出一块绒布,边擦拭镜片边淡淡道。
还有谁?村里人都说的差不多了吧?
司予也皱眉想,他看着戚陆形状分明的腕骨,突然心念一动——戚陆不会在等小福说他的名字吧?
这个念头一出现,他赶紧低下头,用拳抵着嘴,好藏住自己上扬的唇角。
——戚先生,可真是幼稚啊!
小福连小毛都点到了,还是没说戚陆的名字。
司予眼角瞥了一眼戚陆,故作惋惜地叹气:“唉,小福啊,找不出来就算了吧!”
戚陆重新戴上金框眼镜,板着脸硬梆梆地命令:“回家。”
小福朝戚陆摇了摇手,不服气地喊道:“主人!等小福找出哥哥喜欢谁再回家!”
戚陆脸色不是很好,语气也不是很好:“不用找了,回来。”
小家伙实际上就是不想回去,这个点他睡一会儿午觉就得起来抄书了,于是他耍赖说:“主人,小福还没找出是谁,不可以放弃!有一个了不起的人曾经说过,锲而不舍贵在坚持,主人,这个了不起的人就是你!”
司予差点没笑出声,戚陆冷着脸:“我数三声,还不回家,下午抄汉字翻倍。”
小福委委屈屈地挂在司予腿上,哼哼唧唧地嘀咕说主人是大坏蛋。
“一、”戚陆开始慢悠悠地报数,“二——”
司予对戚陆撇了撇嘴,意思是这么欺负个孩子有意思吗?
戚先生显然不以为耻,他拿起手边的书,书脊在窗框上一敲——
“三。”
小福跺了跺脚,踩着小皮鞋“噔噔噔”地冲进了屋。
戚陆眉梢上扬,嘴角挂着几分堪称顽皮的笑意。
司予无奈地叹了口气,看着小福急吼吼的背影,小黄帽跑掉了都顾不上捡,还是没忍住笑出了声。
小福气呼呼的声音从屋子里传来:“主人,有个了不起的人说过,一日之计在于晨,后来这个了不起的人变成了大懒猪!主人,这个人就是你!”
“哦?”戚陆说,“下午把全村人的名字都写五遍。”
片刻沉默后,屋中爆发出了小福的哭声。
司予听着小家伙的哭嚎,倚在门边笑得肚子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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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木白抱着小毛来催司予做饭,司予抹了抹眼角笑出来的眼泪,上气不接下气地说马上就去。
他回了自己家,一进屋就发现不对劲。
被子怎么叠的整整齐齐?窗户边上怎么挂着洗好的内裤和袜子?扔了一地的空瓶子怎么没了?书桌上的衣服又是谁叠的?
他站在门边反应了一会儿,接着一跃跳上自己的床,在软和棉被上打了几个滚,心里美得冒泡。
有媳妇就是好!娶个戚陆多划算啊!长得漂亮还贤惠!吃的还少,喝点血就能养活!倒省得他每月跑去无偿献血了!
房间里都是暖烘烘的阳光气息,司予越想越开心,觉着自己真是给老司家争气!
他拍了拍床,想着这么个好事儿必须报告给他老爹啊!让他爹在底下开心开心,有这么个心灵手巧的儿媳妇,不得和其他鬼友炫耀炫耀啊!
司予掀开枕头,翻出司正的照片,他先是捧着黑白寸照嘿嘿乐了几秒,紧接着咧开的唇角僵在了脸上。
枕头只剩下一个洁白的枕芯,枕套被拆下来洗了,和一排袜子一道挂在窗边晒。
他记得很清楚,昨天回家后,他把桃木剑和手册从背包里取出来,重新放回枕头底下。
手册在下、木剑在上,怎么现在位置变了,变成了手册在左、木剑在右。
——戚陆看见了。
他一定是看见了,但他为什么不问?他怎么还能这么若无其事云淡风轻?他会不会怀疑我?他一定觉得我别有用心?
司予额角猛地一跳,他坐起身,抬手按着眉心,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戚陆是个缜密谨慎的人,司予注意过他下意识的小动作,喝水时杯子把手一定是朝右放的;衬衣袖口一旦挽起,绝对是折两层;就连用过的帕子都要按原来的折痕叠好。
戚陆是这样一个人,如果他动了木剑和手册,绝对会按照一上一下的位置摆放回原位。
他大可以隐瞒司予,他大可以假装自己什么也没看见,但他没有。
司予抹了抹脸,他想他知道戚陆的意思了。
被取下的枕套、被改了位置的手册和剑,恰恰是因为戚陆信任他。
司予把脸埋在掌心,司正的照片紧贴着他的侧脸。
也不知道老爹能不能接受儿子的恋人不是人这个事实,不接受也没办法了,司予想,因为自己真的,好喜欢戚陆啊。
第43章 坦诚
凌晨十二点三十分,戚陆合上书,喝完玻璃杯中最后一口鲜红血液,取下鼻梁上的金框眼镜,用绒布擦拭过镜片后再放进木质长盒里。
他他看起来和平日没有任何不同,睡衣扣子系到最上一颗,指甲修剪的平整又干净,洗过后自然干的头发蓬松又柔软。
只是一个很平常的夜晚,但仔细观察,又能看出几分微妙的不同。
院子里铁门虚掩着,房间的窗户也没有反锁,一向不点灯的房里竟然点上了一盏昏暗油灯,仿佛在等待什么人来访。
已经是该睡觉的时间,戚陆却还端坐在书桌边,脚尖有在地毯上有节奏地轻点着。
“呼——”
窗外一阵风卷来,吹的油灯轻轻一晃,火光摇曳中他看见从窗外投在地面的斑驳树影。
缓慢点着地的脚尖一顿,戚陆走到窗边,侧身看到隔壁44号房还亮着灯。
人类也还没睡,他在做什么?他怎么不过来?
院门没关,但按他的风格,估计不会走大门;窗户也没锁,如果他来了,轻轻一推就能推开。房间里为他点了灯,有了光他应该不会太害怕……
他凝神听着隔壁的动静,试图找出发现司予此刻正在做什么的线索。然而,戚先生显然高估了自己的听力,除了树叶被风吹动的窸窣声和自己的呼吸声,此外万物皆寂静。
戚陆下意识地屏住呼吸,以减少杂音干扰。
两秒之后,他叹了一口气,抬手按了按额角。
他怎么这么幼稚?恐怕连小福都不会做这种蠢事……
戚陆无奈地笑笑,双手环胸,倚在窗边,静静看着隔壁房中投射出的一片暖黄灯光。
他整晚只看了十页书,效率低到不可思议。在桌边坐不了一会儿就要起身到院子里,确认会不会是院门被风吹关上了,否则他的恋人怎么还不来?
将近十点的时候,他恰好读到一篇文章,一位书生赴京赶考前,写给心爱姑娘的一封信笺,向姑娘表明心迹,等自己金榜题名荣归故里时再来迎娶她。戚陆读这些情情爱爱的东西一向毫无触动,甚至觉得人类感情泛滥、莫名其妙,但今天他却读出了几分心动,胸窝里好像埋进一颗小种子似的,蠢蠢欲动要破土而出。
他倚着窗户,呼吸平稳。
司予似乎很喜欢光,白天喜欢懒洋洋地坐在台阶上晒太阳,夜里喜欢把灯调到最亮。他不喜欢,血族天生畏光,即使随着年岁增长、实力变强,阳光对他的影响越来越弱,但他还是不喜欢。
他从不亮灯,血族五感比一般鬼怪更加敏锐,在黑暗中也能来去自如。
房间里的油灯安安静静地燃着,戚陆脑中突然冒出一个念头,他可以为了司予点一盏灯,以后的每一天都可以。
隔壁突然传来声响,像是水杯摔到了地上。
戚陆摇头,真是粗心大意,笨手笨脚。
片刻后,44号房中灯灭了,窗外树影变成黑黝黝的一团,风也停了,万籁俱寂。
戚陆也合上窗,落插销锁时指尖一顿,还是没有插上锁,而是把窗户开了一条小缝。
司予今天不来,明天总会来的。戚陆想,要是司予明天还不来43号房,那他就去44号房。
戚先生克制自持守礼自律忍了一晚上,已经忍到了极限。
他弯腰吹灭油灯,火光才刚暗下去,窗边就传来了“吱呀”一声。
窗子被人从外面拉开,窗帘缝隙里冒出来一句话:“戚先生?你睡了吗?”
戚陆胸窝里那颗小种子“突突”撞了两下土壤,他几乎是立刻转过身去开窗,走了两步又停住,抬手揉了揉头发,又把领口扯得凌乱了一些,营造出一种“我正在睡觉我只是被吵醒了”的假象。
“睡了吗?那我先回去喽!”
窗边传来司予轻声嘀咕的声音,戚陆心头一跳,三两步跨上去拉开窗帘:“没睡。”
司予手里抱着一个硬壳子的什么东西,抬头问:“没睡啊?”
“咳……”戚陆装作睡眼惺忪地眨了眨眼,“刚刚在睡,现在醒了,什么事。”
“可以进去吗?”司予抬手指了指屋里。
戚陆愣了愣,然后才侧开身:“可以。”
司予对登戚陆的堂入戚陆的室期待已久,得到允许后三两下翻窗进了屋,屋里比外头还要更黑,他像是探索新大陆的探险家,兴奋不已。
司予刚跳下窗,戚陆在黑暗中一把扣住他的手臂,司予一怔,有些紧张地问:“不可以吗?”
戚陆的声音有几分无奈:“站着,我去点灯。”
刚吹灭的油灯重新点燃,司予在摇曳的火光中看清了屋子里的陈设。
“你睡棺材?”他不可置信地问。
“嗯,”戚陆心中莫名有几分惴惴,他知道人类不可能接受在房间里摆一口棺材这种行为,于是舔了舔发干的嘴唇,“我们去外……”
“太酷了吧!”司予低呼,小跑到棺材边,半跪在地毯上,小心翼翼地用手指敲了敲棺沿,扭头对戚陆笑着说,“戚先生,如果你早点让我来你房间里参观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