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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荒少年游——by谢明妃

2023最新网址 fushuwang.top  录入时间:05-17

  落潇潇踮起脚搭他肩膀,“当时觉得大家都不懂事,后来想想,那是多事。”
  落星河浑身一僵,被半拖着走远了。
  时天府的课程文武相衡。
  白先生站在授课的院子里时,看着面前坐着的十九个人,懒懒散散开口:“人倒没怎么变。”
  阮重笙挑着眉毛小声问旁边的慕容醒:“什么意思?”
  金陵一别,阮重笙再见到两个“故人”,自来熟得相当熟练。恰巧他随意挑的位置还就在慕容醒旁边,斜后方便是高少主。
  一别数日,高枕风脾性不改,一见面就哼道:“时天府的天院那么好进?”
  阮重笙环视一周,“嗯……难道有什么规矩?”
  左边的人开口:“每年都会有个大比,中院和地院的弟子有机会换进来。”
  时天府分为天中地三院,对应的是不同的资质与实力的综合考量,其余两个人数不定,唯独天院有个不成文的规矩:只留十九人。
  据说当年天祖就正好收了十九个徒儿。
  阮重笙饶有兴趣地回落潇潇的话:“嗯?那我怎么没去上个刀山下下火海什么的?”
  然后周围一群人齐刷刷的看过来。
  前面的贺摇花回头,翻着白眼露出嘲讽的笑:“因为你是时天府这一代,唯一一个直招入天院的。”
  ——顶的正是阮卿时的位置。
  阮重笙:“……啊?”
  我这么不知道我这么厉害的??
  白先生重重咳了两声,一群或好奇或打量的目光都收了回去。
  “你,”先生走到他身边,拍拍书案,“读过《九荒图鉴》没有?”
  阮重笙:“回先生……”
  他话还没说完,白先生不耐烦地摆摆手,顺手一指,“去打扫藏书阁。”
  阮重笙:“……?”
  见他欲言又止的模样,背后的人推了他一把,“别逆先生的意思!”
  阮重笙诚恳道:“其实我……”
  “去藏书阁,别让我说第三次。”白先生摆手,冷漠道:“背好了再回来。”
  阮重笙咽下一肚子话,看着白先生的眼神,一瑟缩,默默的当了文盲。
  然后他的身后,匆匆赶来趴在另一道门框上听完了全程的人小声嘟囔:“藏书阁不是有……”
  白先生的眼睛一瞬间睁开了,他看着来人,凉凉道:“齐逐浪,你跟我来。”
  作者有话要说:  这篇文不会坑!
  虽然看的人少,但是这文对我来说意义不一样,一定会写完的!!而且不会太久的
  真的愿意追文的都过来挨亲!


第74章 书阁
  时天府有个不成文的规矩,天院弟子不问出身,却限来路。
  但凡是一荒内门核心弟子,一代就只收一个。也就是说整个天院原则上只收九个九荒弟子,其余二十一个也可以来自九荒,但却必须是无法接触内门辛秘,非继承者的。也是为了贯彻学府的初衷,不单纯被九荒名门垄断。
  但是原则是原则,不是永远的铁律。天九荒这一代是很好的一代,当年白先生收了灵州木摇霜,不曾想又横空出世一个少主贺摇花,看在天赋卓越上,便破例收了。后来落风谷在大师姐落潇潇后还冒出个落星河……
  到阮重笙,已经是第三个特例了。
  落星河的出现在时天府掀起过轩然大波,连带着第一个特例贺摇花也被拖出来一起质疑,然而白先生这么多年不是白活的,将天院所有人带出去,重新跟整个时天府比较,最后证明无一人是滥竽充数之徒。
  十六岁的落星河也因此成名。
  一剑,二十七招,挑了小半个中院。
  毕竟是孕育出无数风流人物的最高学府,包括白先生本人,莲真仙子,青衣君,孙良人,厉回错,裴回铮,厉重明,晋重华,落成宴,天下雪,天云岚……千万年来不断积累出的名声,盛名之下,亦符其实。
  阮重笙走在被晋重华誉为汗牛充栋的藏书阁门外。守门的竟是个老头,几颗门牙参差不齐,一口烟杆子和劣酒熏出的黄牙露在外头,直教人怀疑会不会漏风。
  阮重笙请教尊姓大名,老头抬眼瞥他,失望溢于言表,低下头摆手,小声说了两个字。
  阮重笙没听清:“嗯?”
  老头拍案而起,揪着他的耳朵大喊:“高手!”
  怎么说呢,一个外表知天命之年的老头子顶着枯发黄牙,坐在一张黑桌子前头打瞌睡,脚边甚至有几只死虫子,还有一不明物体沾在鼻翼,怎么看都让人联系不起所谓世外高人——更像当年跟小阮软一起蹲在街角捧破碗的老乞。
  阮重笙不动声色擦去几滴液体,“原来是高仙师,久仰久仰。”
  高老头一乐,咧着嘴直笑:“不错不错,小子,有眼光!怎么,新来的?”
  阮重笙诚恳道:“不仅是新来的弟子,也是新来的洒扫弟子。 ”
  高老头往地上“呸”了声:“那群不成器的东西,就知道把人往我这里塞!”
  他竟把藏书阁说成“我这里”?
  阮重笙悄悄留了个心眼,自然而然接话:“怎么,有很多人来过这里?”
  “是多,上一个还是我师父他那个不争气的儿子……你问这么多做什么?”老头反应过来,警惕起来:“我告诉你,别以为我会说出里面有什么乾坤,你就是个挨罚的!”
  阮重笙摸着鼻子,“当然当然。”
  说是挨罚,但白先生从第一节 课上把他打发出来,除了藏书阁,什么都没说了。
  阮重笙跟着高老头走在里面,不由得感慨,时天府“聚九荒于一堂”当真不是说说而已。
  这里不同于宝月沉海阁,宝月沉海阁是重武轻文,里头堆的是七成兵器,三分文籍,而这飞檐四角琉璃雕瓦的藏书阁九层装的却是三三分——三层史书典籍,三层志怪杂谈,三层武功绝学。
  包括天九荒的内门绝学。
  阮重笙目不转睛,只恨不能把眼珠子扣出来死死黏在一本本秘籍上,留恋之情溢于言表。
  高老头耸动鼻头,“别动歪心思,不是你的,偷学了也害人害己。”
  阮重笙笑:“我学的本就是百家杂学,还不许眼馋一下天九荒这么多厉害的武学典籍啊?”
  高老头莫名受用,哼笑:“算你小子有眼光!成了,天九荒的内门也没甚么好学的,对你的日月双剑借鉴性不高。”
  阮重笙并不惊讶他看得出这布包下的剑的来头。时天府不留废物,能孤身坐镇偌大一个藏书阁的人,又怎么会没点本事?
  他心思一动:“前辈可知道日月剑剑鞘在何处?”
  高老头脸色骤变,嘴张了一下,最后摆手,漫不经心道:“吓,谁知道呢!修士看见宝贝就死死扒上去,像茅房里那玩意上的蛆!前阵子走了一大批人去什么骄儿林,最后呢?那个不争气的小家伙和老白都说了,不是他们想要的那个东西。”
  阮重笙没去问“不争气的小家伙”是谁,总算明白了,为何那件事以后,这些人都没有一而再再而三纠缠着了。
  大部分人总是相信“权威”,不相信的人,总得相信权威的拳头。阮重笙如今深深感慨。
  “你是第五个上这里的。”高老头引他直接上了第八层,嘴上道:“哎,之前那几个都死得差不多了。哎不对,有个听说是隐居了。”
  阮重笙正好在打量四周:“都有什么人?”
  他问的随意,高老头眼睛却是一亮,咳了几声,“也不是什么人,我小师妹,一个驯兽的,一个练剑的,还有小师妹儿子,我那师侄。”
  高老头说的语焉不详,阮重笙也不多问,最后调侃:“都是‘被’背不了书罚进来的?”
  高老头没有说话。阮重笙并不在意,因为他的注意力已经被一本很旧的书吸住了。
  ——《九荒图鉴》。
  《九荒图鉴》这本书跟凡界弟子规三字经差不多,都是基础读物,誊抄数不胜数,可这一本却不同。
  发黄的字,晕染过几行的墨迹,或轻或重的勾,还有旁边那工笔绘的图,无一不彰显一个问题——这是原本。
  是千万年前的原本。是白先生都还在蹒跚学步的时候就已经叫洛阳纸贵的原本。
  阮重笙捧着这书的掌心微微发烫,竟然有些不敢翻了。
  高老头一下子跳起来,揪住他耳朵训斥:“小心点,这些破书不能弄坏了!上次我拿了两本去烧柴火,老白差点打断我一条腿!”
  阮重笙点头,“知道了,不会不会。”然后高老头悻悻然道:“你们年轻人的想法我越来越不懂了,古籍有什么稀罕的?”
  阮重笙随口答复:“书中自有青山在,浩瀚乾坤只一隅。”
  高老头惊奇的看着他,“你是什么地方读到的?我怎么都……”后面的话忽然停住,呜呜咽咽含糊过去了。
  阮重笙抬眼,“《阮语》。”
  老头子一时没反应过来:“什么?”
  阮重笙重复一便,顺带后退一步,笑嘻嘻跑开,“我说的语录!”
  说好的打扫,不知不觉就成了象征性拂个灰,被“睁一只眼闭一只”的常客。高老头什么都随便他,就是某次都会强调:“不能去顶楼,不能乱来。”
  阮重笙当然不会那么傻,在时天府的藏书阁犯事。有三千书卷相伴,足够他乐不思蜀,天上人间。
  高老头最初还当他是一时兴起,劲头来得快,去得也快的那一类,不想这小子还真给什么吸住了,每天去白先生门口拜一拜,接下来整天都泡在书堆里头。
  高老头摸着下巴,对晋重华道:“他跟我想的不怎么一样啊……今日也去了老白院前?”
  晋重华颔首,“今日白先生例行闭门,他在院前嗑了三个头。”
  白先生每个月都会闭门三日,弟子故友小童仆役统统不许踏进一步。据说是什么“窥伺天机”的法门,维持自己与时天府的长盛。
  虽然并没有什么人真的相信。
  含笑的一句“笙笙”从后面传来时,阮重笙歪歪头,迟疑着转过去,“……师兄?”
  “师兄的衣物……”
  第一次见人把红配绿穿得这么清新脱俗的。阮重笙刚想赞两句,就听晋重华略带惆怅道:“衣物?平日都有云舒操持,这几日他返乡去了。”
  “……师兄不是有几十件白衣么?”
  “懒得找,也容易脏。”
  阮重笙想,这句话要是换个人说出来,他可能得上去就拿扈阳招呼过去,然而从晋重华嘴里说出来,他只能认了。
  认命地叹气:“知道了,以后我来替师兄参详一二吧。师兄先……先把这红色的外衫脱了。”
  晋重华照做,露出里面青色的纱衣,重新束腰,终于有了几分仙风道骨。
  阮重笙仔细一瞧,发现这位师兄大人新束的腰带也有些歪了,扶额,“好师兄,你……你……”
  晋重华作无辜状。低头一看,平静道:“哦,许是没弄好。”
  许是?你还许是?
  阮重笙在心里咆哮,面上只能继续认命,绕到他身后,双手穿过晋重华腰身,替他将光华暗涌的素色腰带重新系好,同时心里道:咦,这腰真……
  呸!想什么呢!
  阮重笙受了惊吓,咳嗽几声,晋重华就道:“怎么了?看不惯?嗯……也好,既然你说以后帮我参详,那也不必言允费心了,劳师弟替我操持了。”
  阮重笙:“……什么?”
  晋重华右手食指微曲,轻轻抵在下颚上,歪着头对他笑:“师弟喜欢什么样就什么样,不好吗?”
  “是挺好……呸呸呸!”阮重笙差点被自己闪到舌头,造孽哟造孽,“师兄你也看到了,师弟我成日红加银白配金的,特俗,特不好看,哪里敢操持师兄的衣食住行四道之首……”
  “很好看。”晋重华施施然道:“我觉得挺好看。”
  你觉得就你觉得吧,说出来我就很尴尬了啊。
  阮重笙咳道:“师弟我也觉得自己很好看,不过操持衣物什么的师弟确实不在行……咦,不如让木七姐姐代劳?”
  “她一个好好的姑娘家,我又无意与她结道侣,做什么招惹她。”
  阮重笙:“师兄不打算与木姑娘双修?人可皆道木七小姐和引阳上君神仙眷侣,天作之合呢。”
  晋重华皱眉:“她与我论起来确实适合双修,但道侣需得合心合意,如非心意相通而强凑鸳鸯,则不过一对怨侣,彼此折磨而已。”
  “师兄总是这样有理。”阮重笙抱着胳膊,突然就想起了金陵桥上一眼,扬眉戏谑:“那我呢?”
  晋重华笑着睥他,不作回答。
  阮重笙拾了一方袖袍,“师兄这么喜欢我啊?”
  他本是调笑,晋重华却真笑了:“嗯,你很好。”
  言语上略占了便宜的阮重笙喜滋滋道:“若师兄不介意,那我就托大啦。”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嘛。阮重笙在喜滋滋里这样安慰自己。


第75章 情窦
  阮重笙就这样住进了引阳上君的院子。
  晋重华道:“你不必多虑,你若不愿意,我何必强求。”
  引阳上君从来不必强求一段缘分。阮重笙心想,当初什么“双修”看来多是戏谈,遂安安心心答:“师兄不是说要指导我吗?”
  晋重华的眸色一闪,淡淡道:“马步扎完了,就去踩桩。”
  于是就演变成了一位粗布短打的少年顶着花盆挑着木桶指缝还夹着长筷颤颤巍巍地在一掌宽的木桩上行走,一旁锦衣华服的引阳上君悠悠然煮酒烹茶,不时丢几粒松子细石以作考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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