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派深受喜爱——by郁等闲

　　这些魔修一旦被抓到，轻者像沈天复那样拔除魔气，废掉靠不正当手段得来的修为。重的嘛……不是死就死生不如死。
　　这些魔修只是魔修而已，丢掉小命的也不在少数。
　　叶柘的情况，会是什么下场就不用提了。
　　作为一个守护者，作为曾经的大弟子，作为现在的掌门，不仅没有尽到自己的职责，还触犯了最该触犯的东西，危及万万人的生命。
　　或许他也清楚自己的下场，所以他极力否认：“你在说什么！我的确看你不顺眼，三番五次对付你是事实，也没什么好说的。但我不是是非不分的人，犯不着犯这么大的错得到掌门的位置。”
　　如果他现在不是坐着掌门这样令人眼红的位置，或许他的话会多一点可信度。
　　如果不是他刚刚自己承认了陷害顾长安，或许那些把他奉为神明的，崇拜着他的师弟，会坚定地站在他这一边。
　　但是没有如果。
　　所有的人都拿不信任的眼神看向他。
　　叶柘道：“喂！你们难道都相信他的胡说八道吗？他肯定是心怀怨恨，故意说这些话还误导你们！”
　　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门派掌门突然开口：“叶掌门现在挺能说的啊！您以往不是如非必要绝不开口吗。”
　　叶柘记得他，他曾经跟叶柘搭话，叶柘没有理他。
　　其实叶柘当时只是不知道该说什么，初任掌门又紧张，害怕多说多错。他一直以来对人都是疏离的，所以干脆没回答，没想到竟然因为这种小事被记恨了。
　　叶柘想解释，还没开口，就有另外一个人接嘴了：“徐掌门说笑了，咱们这种小人物叶柘掌门赏我们一眼都是多余。那个时候当然不是必要的时候。但是现在嘛……都要身败名裂了，还不必要吗！”
　　他的话好像打开了某个机关，本来不敢开口的人，都开始七嘴八舌的议论起来。
　　其实叶柘得罪的人真的不在少数。
　　当他只是一个普通的弟子的时候，他的倨傲和冷淡并不碍事。他的疏离造成神秘感，甚至会有不少弟子会因为这一份神秘感更喜欢他。
　　神秘又强大的存在谁不喜欢呢。
　　再加上他会在恰当的时候照顾弟子们，凌云宗大部分弟子大部分对他有好感。甚至恋慕。
　　但是这套法则在成人的世界就不适用了。
　　在掌门的位置上，更重要的就是利益的分化，而不是个人的喜恶。做人上人，大部分时候都是需要勉强自己的。
　　用更通俗易懂的方式来比喻，就像人们对待明星。
　　在粉丝眼里，明星任性一下没什么问题，甚至是可爱的。高冷的明星，他的高冷是一个加分项。他不迎合世俗，会让他在粉丝心里更上一层楼。
　　但是在路人、黑粉眼里就不是这样了。靠着无数普通人才坐在高位上，到头来却对这些普通人不屑一顾。实在是嘴脸恶心，吃相难看。
　　总之，墙倒众人推，多的很多人巴不得叶柘死。
　　甚至叶柘有没有开过通道并不重要，反正大家都听见了，大家都这样说，真相……只是大家都愿意相信的事。
　　叶柘认定是顾长在报复他，用从来没有过的焦急姿态解释着，但是没有任何人听。
　　他想：所有的一切都完了，我又变回了那个人人喊打的扫把星。
　　他的火本来就是天生的异火，能不伤人全靠他时时刻刻地努力控制着。
　　现在他本人也自暴自弃，火便从他身上蔓延开去。
　　他甚至下意识的拔出剑来，想要让这些反对的声音都消失。
　　等他清醒过来。
　　竖儒峰，素辉堂，已经是人间地狱。
　　烈火缠刀。烟缭绕着房梁与房柱，在洁白的玉上留下黑色的污渍。熏得他泪花直往外滚。
　　也不知道是因为黑烟遮挡视线，还是因为泪水蓄在眼眶，总之眼前的一切都非常朦胧。
　　就显得烈火熊熊燃烧的声音格外清晰。哭喊声也不停地往耳朵里挤。
　　不想听见，不想看见。
　　就算曾经的叶柘什么也没做过，但是现在，许多人是真正的死在他的火里了。
　　每一条命都是悬在叶柘的脖子上的刀。
　　没来参加宴会的孟瑶清，发现竖儒峰动静不太对，匆匆赶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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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章 回忆
　　孟瑶清急急忙忙赶到，到地方后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圣洁又庄严的素辉堂哪里还有半分庄严的样子，连最基础的干净都做不到。
　　屋内的众人全都祭出了自己的法器，提剑的提剑，拿刀的拿刀。刀剑都指着叶柘，指着这场喜庆的宴会的主人，指着向他们发出邀请的人，指着他们应该道贺的对象。
　　虽然他们手持武器，但他们根本没办法做些什么。光是抵御叶柘的火就耗尽所有的力气了，有一些抵挡不住的甚至已经死在火里了。
　　他们看见孟瑶清，仿佛看见了救星。
　　离她最近的一个人沙哑着嗓子喊道：“灵澈上人救救我们啊！”
　　就算他们不说，孟瑶清也会采取行动。
　　毕竟……正在放着火的，是她的徒弟啊。虽然不清楚前因后果，但目前最重要的事阻止叶柘，不然她自己都会被烧出个好歹。
　　好在叶柘也慢慢清醒了一点，孟瑶清又是最克火的水系。
　　虽然现在她的实力已经不如叶柘了，但叶柘没有战斗的意思。很快，火就被一波又一波的水浪覆盖，热气和烟雾也逐渐散去。
　　等视线变得清明，她才发现大厅中央叶柘颓丧地坐在地上，原本的宾客躲在房子最边缘的地方。躲得不够远的，大概是还没挪动就断气了。
　　但是离叶柘最近的地方，还有一个黑衣男子。
　　明明站在火场中央，却连衣角都没皱一下，头发丝都没一根被气流吹乱的。
　　孟瑶清完全看不出这个人是谁，只是觉得他看起来好像是个局外人，明明拥有强大的实力，却一个人也不救，从头到尾都像在看戏。
　　大概是好戏被打断了，看戏的人回过头来，对孟瑶清喊了一声：“许久不见，师尊。”
　　孟瑶清惊愕得说不出话来。
　　自从顾长安和叶柘历练出了意外，孟瑶清就和叶柘疏远多了。
　　叶柘回来跟她说，顾长安“失足”掉进了魔界，已经找不回来了。孟瑶清没办法相信，但也没办法责怪叶柘。
　　她隐约能猜到，顾长安出事是叶柘导致的，但她不知道该怎么责怪叶柘。当初把叶柘领回山，只是想要给他一个容身之所而已，她曾经想过一辈子对叶柘好，给他家的温暖，给他独一无二的爱。
　　但是顾长安的出现，打破了她的计划。
　　捡回顾长安同样是因为可伶他，但是随着顾长安长大，她的感情就变得微妙。明知不该，还去倾述了心意，这么不要脸的场景，还被叶柘撞见了。
　　孟瑶清本该意识到会出事的，但人总是擅长骗自己。安于平和的假象，忘记叶柘是多么缺爱的孩子。
　　忘记了：唯一重要的东西被抢走的人，会反击。
　　但她没办法责怪叶柘，只能像个普通的柔弱的女人一样优柔寡断。她用了很多办法找回顾长安，但是都失败了。
　　她开始对叶柘不满，但又舍不得当面发泄，两人变得不再亲近，叶柘当了掌门，她连祝贺都没一句。
　　大家都知道这对师徒之间有了龌龊。
　　所以这次宴会她没来也没人提。
　　孟瑶清没想来，没想到会出现事故，更没想到她心心念念的顾长安，会以这样的姿态出现在这里。
　　她嗫嚅着说：“长安……你……你回来了？”
　　她的声音在颤抖，因为她清楚顾长安回来了意味着什么。
　　其他人可不想看她在这里儿女情长。
　　危险远去，他们已经忘了刚刚是怎么求孟瑶清救他们的了。
　　只是满脸的指责地说：“孟瑶清，你看看你教出来的好徒弟。”
　　“平日里就性格孤僻，没想到存着这样的歹念。”
　　孟瑶清还不清楚是怎么回事，有人跟她讲了刚刚发生的事，讲了叶柘打开通道的事。
　　孟瑶清大声道：“不可能的，打开通道不是他做的！他一直以来都在努力做好大师兄，努力控制自己，他不会的！”
　　“现在你还在包庇他，怎么，觉得他可怜了，杀人放火的时候也没见他手软啊！”一句话满满都是恶意。
　　看孟瑶清还是一脸不信，有人说：“就算那些事你不信，但面前躺着的尸体总是你亲眼所见吧！如何？还有什么好说的。”
　　他们盯着她，逼着她：“这已经不是你们凌云宗的家事了！兄弟阋墙我等不会管，这件事总要给个交代。”
　　他的意思顾长安明白得很。不就是想要叶柘付出代价，又知道自己没办法抓住叶柘，只能逼孟瑶清。一群废物只想坐享其成。
　　不过这样正是顾长安想要的。
　　他就是要把叶柘拽下来。以他的实力，叶柘已经打不过他了，但是他见不得叶柘还是干干净净的。
　　做了不干净的事，怎么还好意思穿白衣服。
　　他走到叶柘旁边，蹲下来，轻声对双目无神的叶柘说：“我本来也是可以走在光明大道上的，师兄非要把我推进深渊。我把师兄也拉下来，不过分吧。”
　　他看了眼不再洁白的大殿，附在叶柘耳边：“这下面好黑啊，我害怕，师兄来陪陪我吧。”
　　一群义愤填膺的人看他自顾自地和叶柘耳语起来，面色古怪。但又畏于他刚刚展示的毫发无损，不敢轻举妄动。
　　只能小声议论：“看他的样子，救人应该是举手之劳吧，可他刚刚一个也不救，想来也不是什么好……”后面“东西”二字不敢说出口了。
　　“有什么样的师兄就有什么样的师弟，这叶掌门都是那种性格，你能指望他是好人。”
　　“说起来这孟瑶清也真厉害，养出的徒弟一个比一个强，心性却一塌糊涂。”
　　他们觉得非要说出来不可，可又不敢大声说。最可笑的是，这大殿中的人，哪个不是听力好的，说的小声与大声有何差别，却偏要畏畏缩缩的。
　　本来多的很的人有高见，但顾长安一个眼神扫过来，他们说话的嘴就好像被冻住了，一个字也吐不出来。整个大殿，从叽叽喳喳变得鸦雀无声。
　　他们安静了，顾长安也舒心了一点，开口道：“交代自然是要给诸位的。师兄犯了大错，但罪不至死，就剔除灵根，关于起来吧。”
　　这话说的巧妙，但众人也知道是什么意思。
　　就是让他生不如死呗。
　　修仙之人剃了灵根，一身修为全废了，变得同凡人一样，生老病死。
　　而且因为替灵根受到损伤，余生必定病痛不断，寿命会比凡人还短。
　　顾长安还要将他关押起来，明显就是想慢慢折磨。
　　众人也不清楚自己到底满意还是不满意，但不管满意不满意，也不敢表达什么反对意见就是了。
　　如果今日道源宗在场，或许还有底气周旋一二。
　　但是道源宗看不上他们这种阿谀奉承的行径，根本没来。
　　事情就这么定了，不管合不合理，有拳头的是老大。
　　叶柘也不反抗。
　　他知道，顾长安这是要报复。报复自己曾经设计断他灵脉。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
　　白楠梦：看不上那些人阿谀奉承的行径，约了叶柘，单独给他庆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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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章 灯会
　　就这样，叶柘沦为了阶下囚。
　　沦为了顾长安的阶下囚。
　　掌门之位回到了掌门一脉手里，也就是莫霁华手里。
　　但他自认难以胜任，许多事都是让顾长安处理的，自己只是从旁协助。
　　也有始终不相信的顾长安的，比如夏若云，白楠梦。但因为打不过顾长安，什么也没能改变。
　　孟瑶清也劝过顾长安，可惜一点用都没有。
　　到了日子，叶柘被拉出来剃了灵根。
　　只是再之后，顾长安并没有像所有人想的那样，日日严刑拷打叶柘，反倒是把折磨都挪到床上去了。
　　甚至于灵根都没舍得剃干净就草草结束了酷刑。为了骗叶柘，让他以为自己别剃了灵根，顾长安还特地打造了一个小黑屋。
　　那地方就在两界通道旁边，日日受高强度魔气冲刷，寒得刺骨。
　　叶柘关在那个地方后，火灵力彻底被镇压了。
　　他在那儿被关了许久，关得他自己都分不清今夕何夕了，再加上顾长安那个禽兽老是来“讨债”，状态十分不好。
　　都说“日”久生情，顾长安看着这些，不可能一点反应也没有。
　　“小孩子都懂得要爱惜自己的玩具，我只是不想把他玩坏了而已。这么好的东西，不多玩会儿实在是太可惜了。”他这样劝自己，劝服了之后便打算带叶柘出去走走。
　　可是从叶柘把他放逐到魔界算起，已经有十来年了。十来年。他已经完全忘记要怎么做个人了，所以根本不会说人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