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忘川小酌 番外篇——by苏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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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回时间太过仓促,未至月圆取血,文劫又被饕餮重伤,自然取不了棱晶盏给我。
  山有木兮,曾有如水少年,清华夺目。
  意料之中,文劫摇头,“陛下魂魄只是重伤,并未打散。而……鲛人族君,却是魂飞魄散……至今无有。”
  我了然,“师父请,小白如今景况不便相送。”
  文劫点头,“你保重。”
  桑问走过去,“那本公子来送。”
  今时一别,不知何年复见。
  门前吱呀几声,簌簌寒风灌入,我闭目与楼熙一同平躺。
  他俩走后不久,房梁顶上却凭空响起一声嬉笑,我睁眼,一片长长白净衣角飘在我头顶,“啧啧啧,这出戏唱得太无趣。”
  这声音十分熟悉。
  头顶屋梁的阴影将声音主人遮得严严实实,以致我瞧不大分明。外头又长久静默无声,想是桑问在同文劫说甚么悄悄话。
  他俩之间一直古古怪怪。
  我将手抻得绷直才勉强触得到那一角素净白衫,不想这时上头又传来一声嬉笑,“真是烂木姥姥不开花儿呀,小兰草你这么快就把故人忘得一干二净,多叫我伤心。”
  烂木姥姥不开花……
  我陡然坐起身,忍着心口痛捉住那一角衣衫,猛力往下头一拉。
  一道轻盈白影随着跌落,正跌在我坐的美人榻边,伴着好大一声“哎哟我的屁股。”
  啧啧,果然是这厮,许久不见,口头禅倒是依旧没变呀。
  白衣身影抬起头来,硕大的鬼头面具罩在他脑袋上有些歪斜,也瞧不见龇牙咧嘴,只听见面具后传来“嘶嘶”的磨牙声。
  我咧嘴笑开,脸上方才被桑问抽的余痛还在,“哟呵,白无常,许久不见。”
  挂在梁上又跌下来这厮,可不正是忘川边替我浇了五百年酸水儿的白无常么。
  白无常揉着屁股站起身,又仔细掸了掸身上薄灰,也不知有没有苦巴着脸,只知语气哀怨,“小兰草,本无常好歹有正名儿,白无常黑无常,多难听。”
  他声音倒是一如几百年前清澈懒散却又话痨叽歪,只不过许久没听,我倒是十分想念。
  “之前你也未曾同我说过你有甚么正名儿。”
  白无常大喇喇攀到我身旁坐下,鬼头面具正对着我脸面不足一寸,几乎挨着我鼻头,“本无常名儿叫白剪愁,专替死人剪除忧愁。”
  我点点头,将他推开一尺之远,“哦,真是个好名儿。你怎么认出我来?”
  白无常伸出手指晃晃,“你这长相,再说你这味儿,本无常在忘川边嗅了五百来年鼻头都快嗅失灵,怎么会不记得。”
  “可当时我只是一株兰草。”
  “一株兰草怎么?你真当我脑子笨?本无常可是聪明绝顶,啧啧,你虽则长成这般,可我有无常之眼,自然知晓小兰草你的魂魄长得啥样。”
  我大着胆子伸手叩叩他的鬼头面具,道,“我也有正名儿,唤作夜兮白。”
  白无常摊手,“小兰草才可爱,这破名字谁给你取的。”
  “正是你口中那位西海龙尊所取。”
  白无常脑袋转向窗外,又转回来,接口道,“无妨,他都离了凡间回西海去,我私下里损损他也听不见。”
  我才要闭眼躺下不理他,他却硬生生将我拉起,大声叹气,“唉唉,小兰草你可别睡呀,这么多年没有你在忘川边上,都没个听我说闲话的,黑无常那厮也整日冷面,拘来的魂魄也对我不大理睬。”
  拘来的魂魄怕你都怕得不得了,怎么可能会理睬你……
  “你这面具晃得我眼疼。”我实话实话,身心俱疲。
  白无常“嗷”了一声,转过头去磨磨蹭蹭了一会儿,再回头过来时,已经换了个面具,“你瞧着如何?”
  一枚薄细的银质面具遮住他鼻梁以上,熠熠生辉,我这才发觉白无常脸型也是极好的,嘴唇微微上翘,脸侧垂下两绺碎发长长。
  有那么片刻我也想,若是能掀开他的面具瞧瞧该多好。
  实际我也这么说了出口,“你脑壳上一定要带上面具么?”
  白无常点点头,“我是无常,怎么能轻易让平日拘的魂瞧了脸去,万一他们看上了本无常怎么办?”
  我登时无言以对,这厮厚脸皮话痨还真不是说笑。
  白无常索性翘起二郎腿,手闲闲指着我身旁依旧躺着的楼熙,道了声,“喏,今儿本无常其实是来收这厮的魂魄来的。”
  之前桑问给我的横木上齿痕深深,我心中有些吃惊,怎么才引了阿玉的魂魄离开,楼熙这就……
  白无常依旧唇边笑意浓浓,向我解释道,“这人本来便是花街浪子里外被掏空,命不久矣。好歹西海龙尊附身于他身上,这才多续了这么一年来的命,现下龙尊魂魄离体,本无常自然要来收他的魂走。”
  我侧头看着楼熙的脸,他睡的宁和。阿玉的魂魄走了,他也仿佛失了光彩,不再是之前的楼熙。
  可是,至少同这具皮囊的情分还在。
  我侧头看白无常,“好歹念在你我五百多年交情,不能放他一马再活上十年阳寿么?”
  白无常“啧”了一声,“这会儿又念起了咱们五百来年交情啊,方才还那样嫌弃本无常,小兰草你还真是个无心无肺的角儿。”他劈手夺过我手间横木,放在自个儿手间,摩挲起上头齿痕,“你这取个血都死去活来,当初冬……”
  我皱眉,“甚么?”
  白无常抬头,龇牙一笑,“没甚么,其实也不是没办法,只看你愿不愿意。”
  楼熙还不能死,我起码得替阿玉还阿玉占了他的这一年。
  我点头,笑的虚气满面,“故人请求,那必然愿意。”
  不想白无常蓦然丢开横木,捧住我脑袋,在我脸上上下揉搓,嘴边笑涡深深滚圆,“好不容易来趟人间遇上故人。左右我也闲惯了,那就在人间耍上那么一阵,这阵子里嘛,自然是小兰草你来陪我。反正判官的命格簿子在本无常手里,随意添个几年也不成问题。”
  他笑得既阴测又欢喜,颇有些阴谋气息。
  “成交。”我背过身去,躺在美人榻上,闭眼小憩。
  “兰草你……”白无常好死不死黏上来,挤到我背后蹭了块地儿,“成成成,本无常纡尊降贵陪你一同困觉。”
  我一星半点也不想同你困觉。
  白无常的手搭上来,扣在我腰间,还一边喃喃自语,“你别想歪,我就是怕掉下去。”
  罢了罢了,我再不开口说话。
  “兰草啊,你知道么,剪愁剪愁,其实是应黑二子那个成卿的名儿,可惜他终日不同我讲话,满脸死气沉沉。”
  唔,原来白无常这厮也是同道中人。
  身后话音终于微弱下去,我陷入睡梦,沉沉不醒。
  自此我与白无常鸡飞狗跳的生活彻底拉开帷幕。
  桑问自昨夜十里送文劫之后,也再没回来,约莫是无空陪我自行回了雪山,我也没做追问。
  楼熙是醒了,却全然不认识我,来了个彻头彻脸大变样,嬉笑腻歪摸了一把我脸之后,施施然站退几尺道,“本世子对男人当真不大有兴趣,这位细皮嫩肉的小公子,烦请从哪儿来,便给本世子往哪儿去。”
  说罢又指指不知从哪儿钻出来的白当,一脸嫌弃,“本世子素来不喜长毛畜生,你们难道不知道么。”之前被赶出去现下又涌进来的小厮看着我恶狠狠地诺诺应声。
  白无常在他醒来时隐下身形,故而楼熙瞧不见,只将我与白当这头被当成狗的名副其实白眼儿狼一同打包,囫囵扔出来院门外。
  白无常显了身形,十分潇洒得意,“小兰草,这下咱们住哪儿去?”
  我抱着白当拍它身上一层舔在地上的灰,朝白无常摆开一副哪儿也不稀得去的晚娘脸,曲嘴嘟囔,“个楼熙白眼儿狼,我好不容易替你求来阳寿,一醒来倒好,救命恩人也不记得。”
  哎……
  白无常走到我身前蹲下,银面具在太阳光底下熠熠生辉,好看嘴唇却翘起猥琐弧度,“我管你求谁爱谁,赶紧找个地儿带本无常,哦不对,本公子吃酒去。”
  我撇嘴,“楼熙就是白眼儿狼。”
  身边白当嗷唔一声,拿爪子蹭蹭我,极其不满。
  白无常伸手抱起它,“啧啧,你这头狼崽子还真重。”
  我朝他扔一白眼,“他爹轻,倒是没见你来抱?”
  白无常笑得齿如珍珠白,“你若是开口让我来抱上一抱,本公子还是愿意得很,就是怕抱起来招你一嘴儿咬上来,给本公子来一个掉皮掉肉少块骨头。”
  我拍拍衣裳上尘灰站起来,就势将手往白无常身上擦得干干净净,“谁怕谁,走就走。”
  白无常当即开路,走在前头,身形纤长如玉,在经过路人里异常打眼。
  我苦笑一声,往回瞅一眼,别院侧面墙壁外长枝抽芽,枯木逢春,一树新开春桃绽出花瓣,红粉影影绰绰,甚而有风吹时花瓣跌落,要么散在空中,要么被踩碾成泥。
  里头住的那个人,从我认识的断袖衣冠禽兽,变作正儿八经只爱软玉温香姑娘家的花街浪子,从此形如陌路。
  我心头叹息一声,转身迈开小瘸腿儿朝步履生风的白无常跑去,周遭依旧行人不多,前头便是昌州城的官道。我一面跑一面想,楼熙,日后不再相见,希望你过得适意安然,还有,保重身子要紧……
  打双陆的楼熙不再在,一同插科打诨的楼熙不再在,有阿玉灵魂的楼熙不再在,我虽然素喜美人,这美人还是分高下,同这么一具漂亮皮囊,忽然间完全不感兴趣。
  昌州有一酒楼,名曰醉太平,是顶好的酒楼,也就从前跟着楼熙来蹭吃蹭喝过那么几回。
  地界是白无常自己一路寻过来,找见打眼建筑便往里头钻,我自然不会带他来这么寸米寸银的地儿,顶多带他去个路边摊子吃个光头米粉才好。
  现下白剪愁公子正十分优雅闲适的抿着小酒,就着一碗慢火烘焙许久的鲍菇杏仁粥,那表情享受得犹如他后/庭一朵菊花儿开正好。
  我瞥眼,一壶清雪桃花酿五十两纹银,一碗半碗不到的清粥四十两纹银,我眼前这壶茶也是他点上,蜷叶大红袍,这厮还真是……叼嘴儿败家。
  “哎我说,小兰草,这地儿我瞧着不错,左右你现下无家可归,咱俩今夜外头夜游完了就宿在这儿罢?”
  我觑眼横他,“铁打的营盘流水儿的兵,你当银子不值价呢。”
  白无常放下手中小酒杯,慢条斯理擦了嘴,“说钱的话,我这儿还真有。”
  “拿出来瞧瞧,待会儿你付账。”
  随即我眼见白无常大喇喇自衣襟里掏出一叠……纸钱。
  我忙不迭把白无常刚伸到桌面上的手塞回去,牛饮完一杯茶,尽量悠然摇摇食指,“凡间不兴你那个。”又从衣襟里掏出早前搜罗的楼熙曾经打双陆输我的金叶子一袋,朝他亮了亮,“兴这个。”
  白无常恍然大悟,在桌子边上伸手过来,施施然捏了个诀,一蓬烟雾散去,他手中纸钱顺便变作同我手里一般无二的金叶子。
  “怎么着,兴这个是罢?”
  我双眼瞪直,咽下一口口水,直恼恨自己当初怎生不勤学苦练学个变金子的术法,现下也不会成这般狼狈聊到穷书生模样。
  见我点头如鸡啄米,白无常嘴唇咧开一丝邪恶弧度,将手里化出的金叶子往桌上一置,“成,好生伺候了爷,本公子就赏了这一袋给你。”
  说罢又继续饮他的清雪桃花酿。
  我脸上顿时十分狗腿笑开了花儿,譬如今日捡了袋宝,“剪愁公子您继续,您继续,还想吃点儿甚么可劲儿点,可劲儿点。”我一边说,一边涎着脸将桌面上的金叶子悉数纳入自己囊中。
  白剪愁喝着喝着,忽然间大笑起来,斯文扫地,“兰草你个穷酸秀才样儿,好歹还是个仙童养大,可叹如今啊如今……”
  我龇牙继续牛饮,“如今怎么?”
  “如今成了个江湖老油子。”
  “老油子也不碍你个连脸都不让人见的货色半星事儿。”
  他词穷,门头继续兀自喝得欢畅,我叹了口气,转头向外望去,外间人流熙攘,天光大亮,闲得如同静观时间流过。
  许多事终是沉不了心放不下,正如端着茶杯的我猛然揪住白无常一绺头发,在他哎哟呼痛声里,我压低声询问,“能不能带我回西海。”
  “你回西海作甚?我还没问你这几百年都发生了什么呢。”
  “看看故人。”还是放不下阿玉,想回头瞧一眼。
  “我这才来,你就要我带你东奔西走。”
  我充作恶狠狠,“走不走!”
  半晌他才窸窸窣窣喝完手中粥,“走就是……凶个甚么劲儿。”
  天渐暖,快开春了……
  去西海一番腾云驾雾,又是日落月出十数日多番辗转,自然是白无常携着我这个半点仙灵也无的废物。
  一面在云海里穿梭,白无常一面碎嘴数落我,“方才那壶茶水还没来得及喝上一口,你个催死催命的主儿又直嚷嚷。本无常当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才摊上你这么个祸害。”
  我厚颜无耻笑得狗腿,“那是那是,只是敢问白剪愁公子,那日你倒在美人榻上搂着我腰子说了个甚么成卿,那是谁?”
  意料之中,白无常漂亮唇角立即垮下,苦巴巴闷声不吭起来。
  片刻过后,他才转过身来,“成卿就是墨成卿,黑无常。”他嘟嘟囔囔,把话托出,“前阵子我偷偷找了本春宫册子,叫他瞧见了,把我赶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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