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宗主他每天都想以身殉道——by试图睡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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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静地在晏明怀身边站了好一会,脑子里又把下午的事情和刚刚听到的谈话想了一番。
至于,诡物这个东西,还没有听说过。一定是晏明怀又忘记告诉他了。
“怡园的宴饮开始了,兄长我们过去吧。”
晏虚白被这声音拉了回来,又回头看了一眼,发现确实没什么人了,似乎山道这里就剩他们三个。
“兄长,别看了,傅先生不在这里,他被韩宗主派去调查了,今天不会见到的。”
“对,归岚确实不在这里,恐怕待会的宴饮也不会来。若是晏公子想叙旧,恐怕得另择他日。”
除了不太想被裴君琛夸,当然也不想被傅归岚特别关心。
只是这二人似乎会错意了。还当他与傅归岚关系真的这么好吗?也许几年前有那么一两个瞬间,晏虚白还想与他做知己。
可是现在,还是算了吧。不提刀砍人就不错了。
“我没有找他。”到底时他刚刚躲闪的模样让人误会了,晏虚白解释了一句,又见晏明怀和青沉夜根本没有相信的打算,索性还是不说了。
同他二人一起来到怡园主厅,除了先前在鸣堂见到的一些宗族的人之外,韩飞舟还有落照山的几位长老执事也都在宴上,傅归岚果然却不在。
这点让他松了口气。
却月府裴宗主也不在,裴君琛坐在了裴家主位,裴君琛旁边青家主位是青沉夜的,再过去两个位置时龙梭晏门的。
三人过去落座。
厅中不少玄门大家的宗主也都在,像都匀城李宗主、莫贺延碛姬宗主还有上虞青家的近亲越州境孙宗主。其他的附属家族也都早早按主宗族的位置安排好其位置,大半都已入席。
裴君琛见晏虚白落座,端了酒杯过去,“晏公子,先敬你一杯,恭喜接任宗主。”
还没等晏虚白端起酒盏,他就一饮而尽了,脸色有些醺红,也不知道是不是之前就喝了不少。
“你可算出关了。我早就想和你叙叙旧,可是没机会啊。上次再羽山也是,你这么不早点给我说,也省得咱俩动手。对了,你上次说让我干什么来着?”裴君琛端着酒盏,努力回想,嘴巴紧抿,半天终于说了句,“对!道歉!”
“裴公子,你是不是喝多了?”晏虚白抬眼看着,觉得他一身酒气。
果不其然,裴君琛自顾自举着酒杯朝晏明怀那边扬扬,大声喊道:“晏明怀,和你道歉。别怪哥哥我说话冲,那可是你未来嫂子。还有那什么,好好和你兄长学学,别的一天到晚只知道玩,你兄长怎么说也是个人中龙凤,怎么你就不能也是个龙凤。”
当真是不分场合。
晏虚白没啥表情地看裴君琛把酒盅饮完,还说着胡话,坐在旁边的晏明怀好似很习以为常。
见酒没了,裴君琛起身就要离开。走之前还说一会再来,让晏虚白不要像上次赤水厅一样,都不知道藏哪去了。
推脱完了这位,瞧见青沉夜也端着酒过来,可来人什么也没说,笑着把酒饮下,“裴君琛就这样,不要太当回事。”
晏虚白点点头,见青沉夜又去找他堂弟了,他也坐会,好生歇歇。
其实一直在犹豫,要不要去和韩飞舟说一声。之前听明怀说过,祖父在他受伤后,曾来道场发难过。如今作为晏门继承人,当年也是受韩飞舟照拂,于情于理都该去道谢。
祖父去世后,晏明怀为了不与玄门各宗相处的过于难看,自然也恢复了与道场的往来。只是祖父与韩飞舟的恩怨…
全都是因为自己,晏虚白心中愧疚不堪。喝了盏茶稍微醒醒,还是端上酒杯去了韩飞舟那桌。
面对多年未见的故人之后,韩飞舟有种说不出的感觉。看见晏虚白过来,他上下打量了许久,才缓缓开口道:“你祖父当年将你托于我落照山,我也答应了,可是却未曾做到。”
“晏愉此次是为拜谢当年宗主照拂之情。至于祖父,我作为后辈,不敢言说其他。”
说完,便把酒饮下。
话语间并既没有愧疚,也没有愤懑。
韩飞舟看着晏虚白,扫去先前脸上的悲痛感,引着晏虚白走到宴厅一角,询问道,“何时醒的?”
“月前。”
“可有打算?”
“接管晏门,承祖父遗愿。”
第27章 人间(4)
“孤云离世已经七年了。”
韩飞舟还是很感慨,看着眼前这位晏门继承人,他脑海里出现的却是当年与晏孤云,共同退敌时的情景。
多年前,他也是落照山的小弟子,生在这里长在这里,也在此地结识了晏孤云。黛山灵鬼爆发时,晏孤云作为晏门宗主来落照山,和其他宗族门派商讨除去灵鬼之法,韩飞舟也已是落照山长老,二人协同,联合玄门,最终将那场浩劫终结。
到如今晏孤云早已仙游,晏门也有了后继者。
而韩飞舟苦心数十载,也终于找到了合适的接班人。甚至为了这人,还与还与晏孤云在争论过一番,至人离世,依旧未和解。
可是这些都是为了各自利益。
晏虚白看见韩飞舟陷入了回忆,轻声说了句:“祖父当年也是因为我。”
听到这声,韩飞舟不自觉笑了一声,道:“他是来过我这里,与我说了一人,让我给他交代。或是交出,或是绞杀。”
绞杀。
晏虚白脸山闪过一丝惊异,原来他祖父当年是这么决定的。
“不过,晏孤云怀疑的人,我难道会不知道?”韩飞舟看着宴厅中众人,均是一片祥和景象。
原来,所有人都知道吗?
晏虚白想到当时行事,在祖父看来就是稚子所为吧。
“他是道场继任者,这点我决定了自然不会改。就像你出了事,晏门上下会不顾你?”
言罢,韩飞舟又仔细看了看晏虚白,实在是和他祖父年轻时有五六分相似。不过,比晏孤云少了点桀骜,多了不少清冷。
从刚才开始晏虚白就一直一言未发,不是他不想说,确实此时说什么都不怎么好。且韩飞舟的话语间,可不像九年前那般和煦。
晏虚白自始至终都明白一点,若是触及了核心利益,没有人会是善类。
韩飞舟那张不怒自威的脸,还有周身逼人气势,不会有人敢在他面前放肆吧。甚至连这种宽慰的话都是说者有意,听者也该有意。
晏虚白突然觉得,自己果然还是太年轻。
手中的酒盏被紧紧捏着,晏虚白第一次感到了威胁,这是来着当权者、上位者的威胁。
“我会掌管好晏门,其他流言自不理会。”回了一句,又往后退了几步,再行一礼。
听到这个话,韩飞舟脸色虽然没有变化,可是晏虚白却是感觉周围的压迫变浅。
先前敬酒时,韩飞舟手中的酒盏只是一直拿着。可是现在,他仰头一口饮下。眼中光芒柔和许多,“你离山时他也还在禁足。归岚自责,事后又自请了三月凌戒。”
道场对犯了错的弟子都会让其去斥厅领罚,一般犯错的弟子就是去斥厅面壁罚跪,犯了大错就得戒尺鞭打。这些处罚对于玄门中人来说绝对不算轻,但也不是重罚,因为伤的只是身体,调息修炼好好养体几日就可恢复。但是若犯了严重错事,就要受凌戒之罚。
修士修炼中最要紧的除了金丹灵根就是灵识,灵识是修炼的基础,同时也掌管五感。而凌戒之罚,罚的就是灵识。困于斥厅法阵中,灵识受凌迟鞭笞之苦,这种痛感可是戒尺鞭打的十几倍,出来后也不是简单调息休养就能完全好。
三月凌戒之罚,还是真的重。
晏虚白不太敢随便揣着韩飞舟话中意思,是他心疼傅归岚,所以才把当年受罚的事说来给晏虚白听吗?
好叫晏虚白愧疚或是自责?
还是只是随便说说,抑或是暗示晏虚白,当时伤人的不是傅归岚?
无从知晓。
晏虚白就站在那里,没有接话。
“上次去晏门给你送帖子,回来后他心情不错。”韩飞舟看了眼周围,继续说道:“不过他事情也多,今天的宴饮应该来不及了。”
说完,韩飞舟笑了两声。
“先生他,我今日在鸣堂见过。”
“见过了啊,那就好。”顿了顿,韩飞舟似乎有些乏,虽然话没说完,可是有的话不能说的太尽。
“你也去和他们玩吧,你弟弟这几年还挺好。行事做人,都算有分寸。这方面,你可多学学他。”
晏虚白点点头,看着韩飞舟走回席位。
刚才的谈话是在角落,周遭没有几人能听见。韩飞舟走后,晏虚白就寻了个更加偏僻的角落位置。想到刚刚,是不是他稍有不慎就会成为道场敌人…
晏虚白不禁将手中的汗液往身侧衣摆上蹭了蹭。
果然,已经不一样了。
再也没有祖父庇护,从前想的一心献身晏门,到底还没到需要拿出命的时候。如何在玄门中周旋,不会被打压地兴盛晏门才是最难的。
晏虚白想的心烦,拿起桌上的酒盏喝了两杯。酒量不佳,浊酒虽不烈,还是让他有点发晕。
回房休息又太早,想和明怀聊聊,可是他似乎还没和青沉夜喝够。
宴厅中推杯换盏,延续吧在这里显得格格不入。索性就从侧面溜了出去,反正也没人注意到。
出了怡园,晏虚白就迷路了。
山道都长一个样,栽的树除了合欢就是槭树,怎么看怎么相似。兜兜转转,走了好久,晏虚白终于看到个不一样的景色。
“好歹也在这里待过一年,怎么和我想得完全不一样。”
晏虚白嘴里嘀咕,脚步还是往有瀑布声的方向走着。杏树柳树的池塘边,只一条一丈宽的石子路,细听之下,好像瀑布就在不远处。
沿着石路走了一会,晏虚白有点恍惚,怎么面前又是山道,这条山道还直耸入云,山道两侧是巨大的瀑布,瀑布的水流汇聚到小路两旁的池塘中。
有点不高兴,又嘀咕了两句。
“我倒要看看上面到底是什么?”
晏虚白在道场里应该转了快一个时辰,原本就是散散酒,现在酒没散完,却走的累人。山涧的风,还有风中的花香,都变得不怡人了。
顺着山道往上爬,没多久到了山顶,一个有点年头的小庭院端端正正的出现了。
原本只是在庭院门口站着,不打算进去。可是漫墙而出的花香,让晏虚白心中一悸。
盛开的合欢,香气袭人。
以前眼盲未见,可是脑海里描绘过多少次这个院落。如今就站在门口,实在和记忆重合不起来。
但理智告诉晏虚白,这里是度卢涧啊。
实际上是许久未来,可是在晏虚白的记忆里,少了九年。只不过是离开了一个月而已。
不自觉推了门扉,走了进去。
未设结界。
往日不是会有吗?
院中的夜合欢树长得更高,现在正是花期,嫣红色絮状的花朵铺满了整个树冠,散发着清甜的香气。树下还是那四间屋子,一点都没变,中庭的小石桌也还在,还是只有三个石墩。
中间这间屋子是傅归岚的,如果没什么意外,他肯定还是住这间。
晏虚白看到石桌上一只正在酣睡的,体态丰满的棕纹花斑橘猫,不禁感慨道:“这只应该就是絮絮了吧。”
晏虚白酒也醒了不少,蹲下逗起了猫。可是絮絮根本是生人勿碰的模样,刚想摸摸,这家伙就走开了,眯着眼睛,慵慵懒懒。末了,还回头看了眼晏虚白。
没想到连只猫都…都这般有脾气?
在院子里转了几圈,走到自己的那间屋子门口,犹豫了一会,还是伸手去推了。
立刻就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推了回来。
“度卢涧不设结界,这里却有?”晏虚白自言自语,掐了术诀就破除门上的结界,迈入房间。
这屋子的陈设和九年前丝毫变化都没有。杏黄的帷幔悬挂在屋顶上,夜合欢和檀木家具的气味混合着弥散在房间里。临窗那边是一棕黄雕花檀木矮几,一小摞话本静静地躺在上面。矮几旁边立着多宝柜,晏虚白走近才发现上面一丝灰尘都无。
矮几对面就是床榻,上面的被褥都还铺的好好的,仿佛还有人会来睡。在床头位置的墙上挂着一把剑,通体雪白,流光浮动,剑鞘和剑柄处雕着花纹。
晏虚白取下剑,合上眼睛用手细细在剑身摩挲。是非常熟悉的触感,他自言自语道:“还记得我吗?”
说着又将剑拔了出来,从气海抽了灵气往剑上引渡,不一会剑身就发出细小的共鸣声。
“无忧。”晏虚白面露喜色,顺手又挥了两下,剑身一道剑气滑出,逸向门外。
剑刃锋利,剑身光洁,剑鞘灵气充盈。
一看就是常常养护擦拭。
无忧还在这里,还是被放在一个上了封印的地方。傅归岚啊,看看你怎么对你徒弟的,宁可让祁怜用那种剑,也要让它在这里闲置。
“何人!把剑放下!”门口传来一声喝止,并伴随着拔剑的声响。
晏虚白转过身,剑身上的荧光照亮了他的脸庞,他也看清门口站着的人影,一个十几岁少年。
少年见是晏虚白,便收了武器,转而做了一揖道,“晏公子,那是我师兄的剑,师傅不许别人碰触。”
“你师兄的剑?”
晏虚白并没有要把剑放下的意思,只是眯着眼看了下他。问完,又不自觉地想笑,什么师兄,不过是个笑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