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宗主他每天都想以身殉道——by试图睡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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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前在仙桃宴里寻到的书册里少了些许,就是这两页。” 清亮的声音从背后传来,语气温柔。说完,傅归岚又把怀里人拢紧了些,“冷吗?”
晏虚白摇摇头,虽然是夏季,但夜里身沾露水,又高空御风,自然不会暖。此刻在他的怀里,罡风裹挟的风刃,都被挡在外面,顿觉心安。所以是还好,不冷也不急。
不知为何,自从傅归岚离开晏门那日起,晏虚白心中便又隐隐不安。并非不安于裴哂思的计量,或者是现下玄门不定的局势,又或是马上就要查清的凶手。虽然傅归岚不再对他隐瞒什么,可是他总觉得,如今知晓之事,不过是冰山一角,冰山下更多的黑暗,似乎被傅归岚用躯体挡住,不愿污染了他。
可越是这样,越被保护着,晏虚白就越是惴惴不安。等到冰山浮出那日,他还有能力护得傅归岚一片周全吗?
关于书册的事情,晏虚白没有再问,只是轻声说道:“若是有变故,提前知会我一声,可否?”,感到怀抱似乎是僵住一般,不过也是转瞬,晏虚白的脑袋被揉了一把,些许刘海耷拉到眼前,又被风吹散。
“事情了结,我就一直陪你,哪里也不去。”傅归岚温柔地说道,声音夹杂在风里,就像春日暖阳融雪,让人心里愉悦。
晏虚白点点头,自没有再多言。过了一会,他突然想起下月的灵兽评鉴会,记得帖子上是说所有仙门都有,广邀名仕。
“那个…青沉夜给你发帖子了吗?”晏虚白问道。
“发了,一个符鸟丢在了仙桃宴里禁制上,还把我吓了一跳,以为我做的禁制这么快就坏了。”傅归岚打趣道,怀里人的一缕发丝飘到他脸颊边,让他忍不住想去捕捉。
“你要去吗?此事甚为不妥…”
“自然要去。那人既然不来临安找我,那我也该去会会他了。”傅归岚说道,瞧着远处山峦有了光亮,似乎是快到西南域了。
“好吧,那我也不劝你了。若是需要我,便也直接言说。”晏虚白看着身下景色,觉得有些眼熟,可是倒不像江南风景。
又行了一会,傅归岚便开始收气降落,巧巧地落在了龙梭山山脚的一条小河边。
傅归岚将人放下,退了半步活动了一下手腕,道:“到了。”
“到了?”晏虚白有些疑惑,这里可不像他几个时辰前去过的临安。
“怎么?真的想与我住在江南,连自己家也不认识了?”傅归岚打趣说道,又指着身旁那条小河的上游。
晏虚白定睛一瞧,是好几盏花灯从水面漂流而下,临近清晨,太阳未升,这点灯光显得清幽明亮。
“我听说蜀地有个风俗,在六月底时会找个吉日,给已经离开人世的亲人流放水灯,以求亲人泉下安乐。”傅归岚说完,转过身看着晏虚白,从他清亮的瞳仁中也看见了明灯,“不知是不是这样。”
晏虚白点点头,走到河边蹲了下来,恰巧一盏芍药模样的等被石块卡住,不能往下流淌,他顺手拨了拨,道:“老人说这些花灯上的心意会暂时存在河水中,到了七月半那天,等鬼门一开,亡灵便会第一时刻知道亲人是否还在想念自己…”
“如此说来,还是早早放灯才好。”傅归岚见他还未把灯盏拨开,便上手帮了一把,河水清凉,傅归岚碰着人的手,也觉得清凉。
二人将花灯放回水流,便起了身,回头一看,居然还有不少灯盏流下,甚为美丽。
“走吧,我送你上山。” 手上尽是河水,傅归岚将衣袖递给了晏虚白,想让他牵着。
晏虚白摇摇头,道:“不用了,已经到了晏门,我自己可以。”
“此时便不怕黑了?”傅归岚浅笑着说道。
“不怕。”
“真的?”
“真的。”
傅归岚此时并未听出他的害怕,倒是听出些许留恋来,“那你快些回去,还可以在睡会。”
“好。”说完这后,可是晏虚白并没有动作,像是突然想起什么来,站在原地半晌,又支支吾吾地说道:“那个,小白,我忘记了,他还在仙桃宴里。”
傅归岚忍不住笑出来,道:“是我不好,走时应该把它带上。”,说的是愧疚话,可是半点愧疚的感觉都没有,晏虚白想起来小白是怎么被他收服的,又是如何变灵役的,故而也只是回了一句,“那你好好照顾它,下次见面再给我。”
说完,晏虚白低着头,自然是不舍。
“快些回去吧。”感到刘海处又被揉了一把,他抬起头来,又看见了那双桃花眼,眼中似乎和他一样,满含不舍。晏虚白有些情不自禁,伸手攀附上了面前人的脖颈,轻轻踮脚,微微侧头,柔软的嘴唇碰到了合欢花,顷刻间香气便将他包裹。
晏虚白也心中不舍的感觉更盛,过了好一会,才将人推开,缓缓开口:“回去…让符鸟给我送信。”
声音里居然带着嗫嚅。
傅归岚点点头,道:“好。”,看着人侧过脸,还抬手拂了眼角,他也想替人擦去眼中水汽。可是眼前的人又退一步,头也没有回地朝山道走去,身上不知何时又点上了萤火,亮荧荧的一片。
看着远去的背影,傅归岚没有离开,轻声说道:“阿愉,你要等我。”
等着晏虚白回到晏门,天已经擦亮了,此刻等着他的,还有个却月城宗主。
“兄长,你回来。你眼睛怎么了?”晏明怀卯时还没到,就等在闲潭筑院子里,看见晏虚白回来,自然赶紧起身。
第89章 浮灯(7)
“兄长,你回来。你眼睛怎么了?”晏明怀卯时还没到,就等在闲潭筑院子里,看见晏虚白回来,自然赶紧起身。
“嗯?”晏虚白只是低头走着,突然听到声音,抬眼一瞧,看到眼下有些许青黑的明怀。
晏明怀上前,走到他兄长身边,道:“兄长眼中尽是血丝,脸色也不怎么好,是发什么事了吗?”
其实也并没有什么,山脚与傅归岚分别后,一路步行上山,行中虽有晕眩感,可是也只当是因为心中忧伤罢了。至于眼下血丝,大概是情难自已,不自觉流了眼泪。被明怀一提醒,他道真的觉得眼中干涩,还有些肿痛。
晏虚白淡淡地答道:“无事,可能御气回来时,风吹了眼睛。”
如此回答,晏明怀也不多做猜测,又道:“兄长,你今天还去见裴宗主吗?”
“去见。”晏虚白就着院中石凳,坐下,抬头又示意晏明怀也坐下,看他似乎有不少话要说的样子。
“那兄长可小心些,总感觉他此次来着不善。”说着,晏明怀摇了摇扇子。
晏虚白不甚明白,道:“他可似乎从来没有善过。”
晏明怀又道:“他是他现在已经开始动手了?”
听到如此描述,晏虚白不禁起了好奇心,问道:“动手?如何说?”
晏明怀抿抿嘴,蹙着眉,脸上还带着愠色,道:“昨晚我去见了他,可是万万没想到,刚进雪涌苑主厅,一股气刃便从我身侧划过,再看堂中所坐,也只有裴宗主一人。想来那股气刃便是他打出。” 说着,晏明怀伸出右手,露出手背,一道非常普通的伤口入了晏虚白眼帘,再度上灵气试探,居然是查不出任何反应。
“居然用暗劲?”晏虚白挑了眉毛,侧头看他。
“是啊,兄长你也知道,暗劲伤人,就是知道是谁动手,那也没办法从伤口痕迹查验。”
“他倒还真是心切。”晏虚白不由地想笑,没想到裴宗主也是个沉不住气的人,又问道:“你可有与他对峙?”
晏明怀摆了摆扇子,道:“自然没有,我连伤口都没让他看到,只让他以为气刃打偏。我猜他定然是把我当成兄长你了,只是这么小的伤口能有什么用呢?”
“既然是他所伤,你还是小心处理,回头让姑姑给你看看,有否伤及魂魄灵识,或者伤口是否会有其他影响。”晏虚白嘱咐道,并不是他杞人忧天,实在是因为在却月城所见景象,那裴哂思,定然是个心狠手辣的人。
“我倒也没什么事,只是兄长,要我陪你一起去见他吗?”晏明怀又看了受伤的地方,确实很普通,不过既然兄长嘱咐,等会还是去找一下姑姑吧。
晏虚白摇摇头,道:“不必了,你且休息去吧。等稍微晚些时候,我去雪涌苑看看。”说罢,便起身朝院中画栋走去。
“兄长,昨夜若是发生了什么事,可与我说说,我也并非只顾终日玩乐。”晏明怀的声音在身后响起,自然还是担忧,“我见兄长似乎并不高兴,而且脸色真的不好。”
“只是有些累了而已,并无大碍。”,晏虚白顿了脚步,并未回头,推门的手也停在门扉上,“这些年,晏门还有放水灯的习惯吗?”
“自然是有,只是兄长未提我也就未说。给先祖的灯,昨日也都放了。”
“好。”
晏明怀离开庭院时,东方天空已经出了辉光,只是太阳还未完全升起。晏虚白坐在屋中,说是疲惫,确实是有些,从却月城出来后便觉得疲惫,一夜奔波几千里,怎么会不累?可是晏虚白的低落,更多还是来自于与人的分别,还有对将要发生之事的不安。
坐在床边,原本只是想打个盹就去雪涌苑,结果一觉睡到了接近中午。从梦中惊醒时,浑身是冷汗,似乎又是个噩梦。
“到底是什么呢?”晏虚白坐在床边,努力回想着梦中景象,想来想去不过还是一团黑雾,“果然醒了就想不起来了。”他喃喃道。
梳洗收拾好,换了一身常服,临着铜镜又照了一番。镜中人身形不甚强健,但胜在高挑,皮肤白的透明,一点红润都无,眼白处似乎血丝也未褪,在浅金色瞳仁的对比下,更是明显。
看起来果然不够健康啊。
只是身后浅棕色的头发蓬松发亮,这可能是晏虚白身上显得最健康的一个部位了。
这副模样去见裴哂思,他大概就不会怀疑了吧。晏虚白心中嘀咕了两句,又想到若非昨夜出游,恐怕还不能有这般。
出了房门,日光充沛,正是晌午时分,院中银杏树投下了斑驳树影,摇摇晃晃被风吹的散乱。晏虚白看着照的发白的地面,感觉甚是晃眼,加之这股熏风燎人。
果然不舒服。
快步出了闲潭筑,便往雪涌苑那边行去,没走一会便到了,此刻雪涌苑主厅门户大开。早先时候让弟子去请了裴哂思过来,现在他远远看见厅中坐着一个男子,男子面容精瘦,眉目和蔼,精神熠熠,看起来正值盛年模样,确实不像三个孩子的父亲。
可是修道者的模样,又怎么能如此简单来看呢?
晏虚白心里想着,若是父亲还在,可能要比裴哂思大几岁。
“晏宗主来了啊。”裴哂思并未起身,坐在雕花圈椅上自在的喝着茶水,起色看起来很是不错,似乎丧子一事并未给他造成什么伤害。
“嗯。”晏虚白应了一声,缓缓走到主位上坐下,淡淡地说道:“劳裴宗主久等了。”
裴哂思笑了出来,轻轻捻了胡须,道:“我听闻晏宗主郁结多日,从不见客,今日能赏脸见我一面,当真是我荣幸。”
“并非是我不见客,只是在下身体素来不好,此次又遭人离叛,多了许多烦心事,自然是更加不好。”晏虚白款款说道,这时有弟子送茶水进来,他看来一眼,又嘱咐道:“叫门口的守卫弟子都撤去吧,裴宗主到底是大家宗师,如此把守太过无礼。”
弟子应下,端了茶盘退出主厅。果然雪涌苑的弟子没一会就尽数撤去,整个院落空空荡荡,只有夏日的烈阳炙烤,连蝉都被热的发出长鸣。
裴哂思面上似乎很是满意,眼角不自觉笑出纹路,又道:“只是,晏宗主一直闭门不出也不是个办法,如今玄门众人准备讨伐仙桃宴里,无奈傅贼邪术,伤了不少人…”
“咳...咳...”晏虚白咳嗽了两声,脸上也被憋的泛红,看起来羸弱不堪的模样,“那裴宗主的意思是让我晏门出人相助?”
“晏宗主聪慧,定然看清眼前局势。”
“仙桃宴里,我自然会好好处理,晏门也当然会随大家一起守卫玄门疆土,不让宵小邪道横行。”说着他又抬眼看了裴哂思一样,见他似乎也很激动的模样,又道:“仙桃宴里中,那人妄修邪术,且心术不正,我当时也是一时糊涂才救他,未想到却被他背叛,连带着伤了些许晏门子弟。实在是我之过。”
“晏宗主明白最好,我们可都等着你随我们一起…”
晏虚白没有接话,自顾自的说道:“眼下我身体虚弱,是在不宜腾挪杀伐,也劳烦裴宗主多走一趟,替我和玄门百家解释。但若是要用人,还是只管开口,晏门自然会鼎力支援。”说完这些,他也没有多等裴哂思回话,便又起身。
裴哂思赶忙追了上来,道:“晏宗主,你这是何意?”
“并无他意,只是时辰到了,要去喝药。裴宗主若是还有兴致,可在晏门多留几日”说完,晏虚白并没有停下脚步,依旧款款朝门外走去,而裴哂思则是站在原地没有再动。
已经快要走出雪涌苑了,晏虚白心里有点担忧,不知道他还会不会出手?
站在月门洞下,他回过头,看见裴哂思立在原地,慈眉善目地看着他,晏虚白陡然开了一声道:“正午日头毒烈,裴宗主不要被炎阳伤到。”,那人闻言,依旧如和蔼长辈一般,缓缓开口道,“既然如此,那我也不在晏门多留。晏宗主好好养身子。”裴哂思从头到脚地打量一番,又道:“如此羸弱,如何担负的了晏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