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宗主他每天都想以身殉道——by试图睡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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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宿,若贺,你们当时就在裴公子旁边,说一下怎么回事。”韩飞舟先点了两个道场弟子问话。
“宗主,当时确实是傅先生的画神,突然从出现在裴公子背后。我就只觉得眼前一道白光,裴公子就倒地不起了,我赶忙上去扶住,青宗主挡住了画神。后来其他师兄弟也过来要帮青宗主拦画神,再然后晏公子和傅先生也过来了。”说话的弟子叫若宿,就是在西郊坟场中,裴君琛晕厥后背依靠的弟子。
另一叫若贺的弟子答道:“宗主,是我不好,开始我和若宿师兄想把腐尸牵到一边,裴公子也和我说了让我不要把困神锁打开,可是,可是我不是故意的,不知道为什么锁就开了,然后没有困神锁的腐尸就去攻击裴公子,我看到腐尸都已经快把裴公子扑倒了,我也不知道怎么办,后来傅先生的画神突然出现,腐尸一下子就倒了。”
若贺顿了一下,继续道“然后,然后画神就调转方向,朝裴公子背后奔去了。”
裴幼姝不等别人开口,挑着眉问道:“韩宗主,若真像这两个弟子说的,那是不是可以确定就是傅归岚的灵役,伤了琛儿?”
韩飞舟看向傅归岚:“归岚,画神未修炼成便使用,你可有经过考量?”
停顿了好一会,傅归岚都没有开口。
他双手无力地垂在身侧,缓缓开口道:“弟子知错。当时情况危急,画神虽为完全修炼好,可是我确定我可以控制住。现在的画神,只是还未点额,所以也是靠气息辨认目标。裴公子的事,我也有责任,可能是裴公子身上沾了邪祟气息,所以才让画神误以为是目标。”
“傅归岚,天下玄门用灵役的人多了,在场的晏宗主、青宗主可都是使灵役的人,也没听说过灵役会把活人当成邪祟。”裴幼姝没有放过的打算,继续咄咄逼人,“我看明明就是你擅修邪术,控制不了还偏要使用。”
“夫人,你不要再说了。我们先去看看琛儿好吗。”裴哂思见裴幼姝言语不留余地,想要劝阻。
裴幼姝完全没理会裴哂思,继续说道:“韩宗主,你看傅归岚也承认是他功法未成,贸然使用,所以伤了我琛儿。这样傅归岚是否可以严惩了?”
韩飞舟看着堂下的笔直站立的傅归岚,此事确实是有责任在他身上,可裴幼姝言辞间却把所有问题都推给了傅归岚。
裴幼姝见韩飞舟没有动静,起身离开席位,大步走到堂中继续说道:“我却月城虽然不是世代修仙,可是韩宗主,您不要忘了,黛山灵鬼之役中,我父亲可是倾却月城半数以上财力,给玄门世家提供法器。如今我父亲不在了,韩宗主是不是也觉得却月城可以任人欺负?”
“琳琅夫人,你也不必急躁。”韩飞舟安抚道。
“宗主、裴宗主、琳琅夫人、祖父。”晏虚白朝各位做了一礼,缓缓说道:“在傅先生召绘画神后,为了防止生人沾染邪祟气息,便已立刻召回众人,只是裴公子未迅速脱战归来…后来我与裴公子为救我,也同腐尸近身战斗过。不可以排除裴公子和腐尸缠斗时沾染过多气息,从而… ”
“虚白!”端坐席上的晏孤云听了晏虚白的话,立刻打断了他。
这种纠纷必然是趁早抽身最好。
裴幼姝自然知道这是晏孤云的孙子,但她听这话中尽是为傅归岚开拓听了这话,自是不高兴。她缓缓走到晏虚白面前,上下打量一番,突然嗤笑一声,又看向在座众人道:“一个瞎子的话,你们也好意思听?”
“我…”晏虚白也不知道刚才为什么要站出来讲,这会被裴幼姝冷嘲热讽,也不知如何回应才好。
也对,他自己却是是个瞎子,也没有看到什么。
看到自己的孙儿这般鲁莽,且又被人嘲讽,晏孤云此时脸色十分不好,他看了一眼裴幼姝,沉声说道:“琳琅夫人何必同我这个不成器的孙儿计较。”,转而又对晏虚白道:“他人修行之事,不要妄言。”
晏虚白听着祖父的话,便回到人群里,和道场其他弟子站好,不再多言。
韩飞舟皱着眉沉着脸,朝坐在末位的青沉夜望去:“青宗主,你如何看?”
“确实如晏公子所言,裴公子当下未立刻脱战归来。若是缠斗时染上气息也是有可能。”青沉夜站起来,行了一礼说道。
裴幼姝道:“那依二位所言,就是我琛儿的不对了?可要是傅归岚不修此道... “
“归岚修此功法,我是允许的。”韩飞舟打断道。
“好吧,退一万步讲,傅归岚就算是修了此道,但未精之法也敢贸然使用,这不是笑话吗?如今出了事情,就把责任推给别人?”裴幼姝依旧言辞锋利,丝毫不让,“韩宗主,您可是知道,当年傅书离擅修邪道,也是血画神未成便召唤使用,终遭反噬,下场如何也是人尽皆知。如今他儿子和他一样,您还要包庇吗?”
裴幼姝说完,走到堂中,满眼带着怒意和不满。
韩飞舟往太师椅后背靠了靠身子,轻捋着全白的胡须,冷冷地说道:“琳琅夫人。当年之事如何,我比你清楚。”
傅归岚不等韩飞舟继续说,高声承认起来:“琳琅夫人!我知是我学艺不精,连带伤了裴公子。”
他抿紧嘴唇,袖子下的拳头握的很紧,有些颤抖,朝韩飞舟又行一礼。“宗主,我因贸然使用未成之物镇祟,发生祸端,导致却月城裴家公子裴君琛受伤,傅归岚在此向裴宗主和琳琅夫人道歉。”略一停顿,道,“并请罚,禁足三月,戒尺鞭身三百。”
青沉夜道:“归岚,你无需如此。”
周围一阵寂静。
韩飞舟看着傅归岚,明白他的想法,对裴幼姝说道:“琳琅夫人,这样可以了吗?”,一听就听出了韩飞舟的不快。
裴幼姝倒是满意了,艳丽的脸上一抹冷笑,道:“等琛儿醒了,若是有什么,我自会再来找傅归岚。”
说罢,高挑秀美的妇人提着宽大的裙边,匆匆离了罗园,去往怡园看裴君琛,也没有等裴哂思一起。
裴幼姝走后,裴哂思又与韩飞舟言语两句,只道“幼姝她只是爱子心切,并非有意冒犯韩宗主。”也就离开了。
连裴幼姝裴哂思都走了,造成事端的“元凶”傅归岚也有了处罚。其他人再留在此处似乎也没什么意思。
道场弟子也回了弟子居,韩飞舟也回了罗园寝居歇息。小厅里一下子安静了许多。
晏虚白静静站在原地,心中有些失望。原来发生了事情,各宗大人就是这般解决,既不调查也不回溯,只是堂中争论,最后逼着别人认错。
身边淅淅索索一阵,耳边还有嘈杂的说话声。
“我等会去看一下裴君琛,想来应该没有大事,你也不必放在心上。”
这是青沉夜的声音。
“走吧走吧,宗主说这件事不能乱说。待会回弟子居,师姐要是问起来怎么办?”
“那有什么怎么办的,可得打死不说。师姐的粉拳,可比宗主的戒尺好受啊。”
“我们要和傅先生说一声吗?就说我们先回弟子居了?”
“还说什么,你还嫌傅先生不够烦吗?等会他要去斥厅领罚,我们早点回去给傅先生准备些伤药才对。”
“哦哦哦。”
这是些弟子说话的声音。
“多谢晏公子刚才帮我说话,早些回去休息。若明日早起还心绪不宁,需要注意不可懈怠凝神功法。”
晏虚白一惊,没想到傅归岚此时此刻还有心思管他的事,又想到他刚刚在鸣堂上被裴幼姝逼问情形,心中有种说不出的感觉。
“先生,你现在要去领罚吗?”
“对,现在就去。”
晏虚白非常好奇,傅归岚此时脸上会是什么样的神色。从来听师姐师兄说,傅先生虽然年纪不大,可是处理道场事务很有进退分寸。
现在事情现在发生在他身上,且还是和如今风头正盛的却月城扯上关系,不知他心中该是何感受。
可是晏虚白没有从他的回答里听出半点愤懑,就连刚刚裴幼姝严辞逼问,他坦然认下后自请责罚,晏虚白都没有感到他有任何恼怒。还有回答他要去领罚的事情,也说的都是轻松无比。
耳边又是一阵衣衫摆动声,再渐渐周围没有了声响,大概是人都走光了吧。
晏虚白叹了口气,也准备离开。
“跟我出来!”一声严厉的呵斥声在晏虚白身侧炸开,他心中一悸。
为何发这么大火。
晏虚白立刻应声道:“是,祖父。”
第11章 怨怼(5)
“近来如何?”晏孤云背着手站在鸣堂庭院中,身后晏虚白站着,微微低着脑袋,手也背在身后,好像犯了错一般。
半晌没有回答。
晏虚白 “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晏愉知错,请祖父责罚。”
“说说吧。”晏孤云依旧没有回头,声音严厉。
“晏愉不该议论他人修炼之法。更不该…”
“不该什么?”晏孤云道。
“不该…不该心存私念。”晏虚白低声回道。
“知道就好。”晏孤云脸色稍微缓和,转过身来看着跪在地上的少年,眼上围着绸带,就和一年前刚来这里时一模一样,不过身上的衣衫却是落照山的明黄色。
“心里应该清楚自己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
“晏愉以后不会再犯。”
晏孤云看见晏虚白,就好像看见了他那个失踪的儿子一般。
随着这个孙子年岁渐长,模样也确实越来越像其父。可是晏孤云心中一直担忧,希望这个孩子不要再步后尘才好。
“起来吧。”
闻言,晏虚白没有立刻动,反而行了个跪礼,才缓缓起身。
“祖父,我送您去怡园厢房。”晏虚白恭恭敬敬地走到晏孤云身侧,抬手就要去搀。
晏孤云摆了摆手,“我能走,你都看不见就不用扶我了。顾好自己。”
晏虚白缩回了刚刚伸出去的手,放在身侧,跟在晏孤云身后。
“听说你们这次是去镇祟,受伤了吗?”
晏孤云是今日下午才到的落照山,他来的时候,晏虚白一行人早就在临汝镇茶楼里了。
晏虚白道:“未曾。”
晏孤云看了眼走在他身边的孙儿,刚刚在鸣堂里就见他一身尘土,脸上衣衫上都还有些伤痕,这会又说没受伤。
“你自己掌握分寸。”说罢晏孤云从袖中拿出一个药瓶,给了晏虚白,“你杳冥渐好,不像之前那副异凶之局。看来那傅归岚还是用心医治你。”
晏虚白接过药瓶,开盖子闻闻,一股异香窜出,“祖父,这是伤药。”
“傅归岚这次自请责罚,都是皮外伤,虽然不影响修炼。但是我把你送过来,是指望他医好你,韩飞舟也和我说了,他有治好你离魂症的方法,如今看来还是有些效果。若是走之前能医好自然是最好,也省下后面的事。”
“若是医不好,等你应了劫数,安然度过,一样可以回晏门,对晏门气运也并无影响。”
晏虚白将药瓶收好,抿了抿嘴唇道:“等…等傅先生从斥厅出来,我就给他送去。”
“嗯。”晏孤云没再继续说傅归岚的事情,可是看见晏虚白的模样,似乎他还有话要说。
晏孤云自然没有功夫去猜测自己孙儿心中的烦恼,他担心的是以后的事情,“好生在道场待着,游捕镇祟就不要再去了。今年开春给你测过一次劫,和你出生时测的结果一样。就在你生辰附近几日,等你安稳渡过,气运便会扭转,对晏门龙脉大有益处。”
所以,现在晏虚白的气运是与龙梭山晏门相冲,这就是他自三岁时便被送往定陵修炼的原因,一切都是为了龙梭晏门。
晏门已是衰退之相,就只能靠晏虚白来扭转了。
“晏愉知道,自会小心。”
也没再说过些什么别的话。二人一路走着,没一会便到了怡园,入了庭院,晏虚白一路纠结要不要开口,这时终于还是问了出来。
“祖父。我有件事想问您。”
“何事?”
“傅先生的父亲,真的是邪修吗?”晏虚白小声的问道。
晏孤云不屑地笑了一声,“你是刚刚听裴幼姝说的?这个丫头,脾气倒是越来越大。和他父亲完全不同,如今孩子都好几个,还是这副口没遮拦模样。”
“祖父…”
“傅归岚的爹,我记得是叫傅书离。以前也是一门宗主,后来因为改了宗族修炼要义,才被其他宗说是邪修。”晏孤云轻描淡写地将傅书离的事情说了一遍,完全没有先前鸣堂中裴幼姝那般鄙夷厌恶之色。
晏虚白心中好奇,真的只是修改了修炼要义便被人叫邪修吗?那这玄门还到底要不要更新迭代了?光是晏门几百年时光,族内功法术咒,修修改改不知道变过多少轮。
有的是百年前必修之法,如今有可能就成了禁术;有的则是看起来平平无奇的咒言,现在不论内门外门弟子都要会。
“真是这样吗?”
“他族修炼之法,你我不可妄议。只是,可惜了傅书离这个奇才。”晏孤云叹了口,继续说道,“邪修一说,归根到底只看你是否强大。”
“不说仙桃宴里的旧事,就说晏门。数百年前,晏门先祖创立《步虚》之术,观人运,测宗运,那时候玄门他宗也认为晏门所修的都是邪术,我们龙梭晏门就是邪道。何为正道?不过是势盛者自封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