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类变性第71年番外篇——by步帘衣

　　唐漂亮的面容瞬间没了任何表情，他想要挣开，张伯伦却不放手。
　　张伯伦言辞恳切，继续道“即使如此，你一直没有拒绝我。我很感激。我理解你的怀疑，但是我希望你相信我。有些事，我没有对你说。给我一点时间，我会将过去的事告诉你。那件往事与你无关，这你必须记住，那件事与你无关。我曾打算永远对你隐瞒，你其实不需要知道那件事。算我自私吧，可我必须让你明白，无论什么都不能让我放弃你。相信我，好吗？”
　　这些日子的伪装被张伯伦直言戳破，唐既觉得难堪，又难免有那么一点感动，然后被张伯伦说得一头雾水，下意识皱眉问“你到底在说什么？”
　　张伯伦却迟疑起来，犹豫道“我、你会明白的，等明天，明天我就告诉你。”
　　唐不知该如何回应，仓促应道“好吧。那我们……”
　　张伯伦赶紧接道“手术后，我在休息室等你。”
　　“嗯。”
　　唐一点头，转身往自己的手术隔间走，张伯伦看着他进去，为他做了个祷告的手势，也走进了自己的手术隔间。
　　与此同时，指挥室中，顾长安已经活动起了手腕。
　　北野光一进门，就表达了对还有第三者在场的不满，但狄其野不为所动，不耐烦地让他有话直说。
　　然后，北野光就发表了一番猖狂言论，狄其野听来是老调重弹，毕竟每回北野光都是这么在他面前犯病的，但在顾长安听来，就很新鲜了。
　　顾长安认为，先锋营任何一位同僚在场，都会和他一样选择做准备活动，时刻准备着将这个觊觎上将的猥琐虫族揍出先锋营大门外。
　　北野光还在意犹未尽地做总结陈词“狄上将，你们华夏有句古话，叫‘识时务者为俊杰’。你在这里，永远是孤独的，你的一切随时都可能被剥夺，你没有能够信任依靠的族群，你只有你自己。你和我，我们能够创造一个全新的高等种族，我会为你制造最好最美的身体，我们会拥有最完美的后代。你何必自囚于类地球的牢笼中？”
　　说到这里，北野光不由得面露微笑，用一种陶醉的神情说“再过不久，类地球将变成我的兽笼，你不跟我离开，就只能成为困兽之斗的一部分，永远被我奴役，插翅难飞。狄上将，你还要继续不识时务吗？”
　　狄其野直抓重点，眯起眼睛问“类地球将变成你的兽笼，是什么意思？”
　　北野光倨傲地说“意思是成为我的‘笼中鸟’。我不会为你解释。但如果你不跟我走，我会好心在启动计划前通知你的。”
　　这是□□的威胁。
　　狄其野面色微沉。
　　狄其野忽然产生了一个想法，这个想法有些离奇，狄其野自己也抓不准，看向北野光，心存试探，语气却冷淡平静，问“你认识伊芙吗？”
　　北野光目露惊惶，下意识暴怒反问“你怎么知道伊芙！”
　　故作沉吟不语，狄其野表面平静，心底却翻起了惊涛骇浪。
　　北野光认识伊芙，那伊芙的目的……顾长安……
　　明明指挥室内只有三个人，北野光却神经质地左看右看，像是生怕什么人突然出现。
　　然后他平静下来，阴恻恻地看着狄其野，半试探半威胁道“你既然知道伊芙，就该知道我拥有神明之力，我的‘笼中鸟’可不是一句空话。我最后问你一遍，你跟不跟我走？”
　　狄其野断然拒绝“不。我不会跟你走，你也走不了了。”
　　顾长安应声而动，想过去抓住北野光。
　　北野光却露出一个诡异的笑容。
　　顾长安心道不妙，但就在那一刻，从北野光身体中爆出一股金光，那金光瞬间撕烂了北野光的整个身体，伴随着飞溅的血肉脏器，金光向狄其野扑去。
　　金光速度虽快，在顾长安眼中却还是有反应之机，他立刻回身，插入狄上将与桌子之间，用身体挡在了狄上将面前。
　　狄其野眼睁睁看着一个人在自己面前发光自爆，然后眼睁睁看着顾长安挡在自己身前，浑身泛起更亮却又更柔和的光。
　　发着光的顾长安俯身问“您没事吧？”
　　狄其野无语地抬头，看向熠熠生辉的顾长安，指出“……你在发光。你没事吧？”
　　顾长安感受了一下自己的身体状况，感觉像是吸收了什么能量似的，老实回答“我好像变强了。”
　　“……”
　　狄其野觉得自己能在要疯不疯的边缘维持着理智，实在是很强。
　　有人敲门，惊慌地问“上将，您受伤了吗？请让我们进去查看！”
　　人工智能因为刚才的自爆启动了应急程序，第一时间回答“狄上将与顾长安大校平安无事，北野光一人死亡，指挥室需要彻底打扫，已通知当值人员前来。”
　　狄其野示意顾长安让开，看到满指挥室飞溅的血肉，脸顿时黑到了极点。
　　北野光在先锋营指挥室惨死，麻烦大了。
　　顾长安担忧地问“您打算如何应对？”
　　狄其野都快吐了，哪有心情讨论这个。
　　顾长安提议“我背您出去？”
　　狄其野翻了个白眼，大步踏出指挥室，站在门口思索起眼下的局面。
　　此时，有人匆匆赶来报告“上将！张伯伦上校失踪！”
　　狄其野面色一凛，问“手术组呢？”
　　“早已离开。”
　　“追！”


第66章
　　类地球71年7月14日消息, 上午，有“类地球的希望之光”之称的北野光先生在先锋营指挥室残忍遇害。
　　北野光先生手中的“超级人类改造计划”遗憾中止, 参与计划的实验人员因此留下了或大或小的后遗症。
　　本次事件的第一嫌犯, 先锋营上将狄其野，因为联盟议会十分忌惮这位先锋营的实际掌权者, 极有可能只会给其“勒令思过”这种不痛不痒的处罚。
　　由于此次事件过于血腥丑恶，执掌先锋营以来，狄其野上将的民众支持率首次出现了大幅下滑。
　　……
　　“别看了。”
　　谢廖沙将餐桌投屏上的热点消息划走, 把晚餐份的营养剂放在顾长安面前。
　　他们都住在先锋营内的宿舍，搬到一起根本不费什么功夫。
　　顾长安看了眼柑橘味的水果标识, 把谢廖沙已经打开的标准版营养剂拉过来, 这一袋推过去, 笑道“不用特地把好喝的留给我。”
　　谢廖沙眼眸垂视着桌面, 抿了抿唇“除了这个, 我也无法为您做什么了。我帮不上忙。”
　　上午, 得知张伯伦失踪的消息后，先锋营立刻出动人员去追那两辆改造中心的医疗车, 然而追到医疗车时, 车上人员都已殒命，只有三位助手下落不明。
　　先锋营的追踪人员立刻化为狼形, 循味索骥, 最终追到了联盟议会为虫族来使的住处。
　　虫族来使不仅矢口否认，还拿北野光的死反咬一口。
　　北野光刚在先锋营死亡，消息居然这么快就传遍了星网, 更显得虫族可疑。
　　然而英美文化族裔代表党党首奥尼尔亲自赶来，勒令先锋营的追踪人员撤退，并扬言一定要为北野光先生讨回一个公道。
　　此刻，狄上将应该还在联盟议会和那群议员们争执不下。
　　议员们一边不敢问虫族要人，一边想要定狄上将的罪，削弱他的先锋营的掌控。
　　狄上将想要搜查虫族来使的住处，找回张伯伦。
　　顾长安反驳道“不必苛求自己，你当时刚做完手术。要这么说，我也帮不上什么忙，只能任由他们将狄上将带走。”
　　想到这里，顾长安不由得对自己生出了怀疑，部分的他明白尊重程序是狄上将自己的选择，但部分的他却开始怀疑这程序的意义……他不该这么无能为力，可他该怎么做，他也并不清楚。
　　毕竟，作为属下，他的职责是听从命令，上将没有给出命令，他就不该有行动。
　　顾长安握紧了拳头，拼命想找回遗失的记忆，他着了魔似的在自己的脑海中搜索、检视，不放过任何一个小细节，像是在脑海中生出了无数眼睛，逡巡着一切……
　　谢廖沙前一秒还在按捺自己心底微妙的醋意，下一秒，他眼前的大校忽然失去了人类的形体，变成了他无法理解的……的什么？
　　他甚至找不到语言去形容。
　　他心中的惶惑与不安在这一秒全然引爆。
　　“大校……大校……大校！”
　　那个？那些？东西？物体？似乎注意到了谢廖沙的呼唤，“看”向了谢廖沙。
　　与此同时，谢廖沙听到了某种无法描述的声音。
　　它既远又近、既大又小、既悦耳又惊骇……诡异到了极点。
　　顾长安拼了命地去搜索，却还是无法找回遗失的记忆。
　　他遗憾地睁开眼，发现天已经亮了，自己却还坐在餐桌边。
　　他站起来，忽然感应到什么，紧忙绕过餐桌。
　　谢廖沙昏迷在地，不知这个状态已经多久了。
　　顾长安无奈地想，就说不要急着离开医务楼了，年轻人实在是不听话，也怪自己过于纵容他。
　　顾长安将谢廖沙打横抱起来，往医务楼走去。
　　将谢廖沙在医务楼安顿好，顾长安往指挥室的方向走，看到从那栋建筑走出来的唐。
　　顾长安关心道“你要去哪？”
　　张伯伦失踪，唐自然是最焦心的那一个。
　　此时的唐面容憔悴，神情恍惚，他的视线甚至没有看向顾长安，嗓音沙哑得叫人不忍卒听，回答也有些断断续续“联盟议会拖延时间，虫族的星舰早就起飞了……杜藤大校监测到星舰坐标，停在附近某个星球，想去找，上将还没决定，但是不许我去……他们说要找人通知慰问张……张伯伦的弟弟，我想，该由我去。”
　　原来如此。
　　顾长安没有再耽搁唐，只是拍了拍他的肩膀，算是无声的鼓励。
　　顾长安继续往指挥室走，一进门还没敬礼，就发现这里难得热闹。
　　杜藤大校和莉莉丝大校在争执，狄上将揉着眉心闭着眼。
　　顾长安听了听，似乎是莉莉丝大校想跟着去追虫族星舰，杜藤大校不想带她去。
　　“凭什么不让我去？”
　　“凭你现在的精神状态不适合出登舰！”
　　“我已经扛过来了，稳定性检查没问题。上将都批准我回岗了！”
　　“一步步来，上将批准你回岗了没批准你登舰！何况这次要面对虫族星舰，他们的火力我们根本比不过。你看看你自己这个状态，不要逞强！”
　　“意思是你比我能耐呗？”
　　“我就比你能耐怎么了？”
　　莉莉丝大校一个英美文化后裔，说话却总微妙地带一点碴子味，显然是近朱者赤。
　　狄上将终于听不下去了，敲了敲桌子，不耐烦道“dtx95277，任务我批了，人你自己选。能不能登舰你按照标准斟酌，别赖在我办公室幼儿园吵架！”
　　眼看上将真生气了，杜藤和莉莉丝熟练地变了大狼，无比假地对着上将卖了个萌，效果却像是卖了个蠢，然后你追我赶地撒欢儿跑了出去。
　　狄其野嫌弃无比，咬牙道“总有一天把他们调走，拉低格调。”
　　顾长安有心活跃气氛，拆台道“说这么多年了，也没见您真调他们走啊。”
　　狄其野抬眼扫了扫这个昨天还发着光的属下，只觉得愁上加愁。
　　但回避问题从来不是先锋营的作风。
　　狄其野点头示意顾长安自己拉张椅子“坐下吧。我们说说伊芙这个……人。”
　　顾长安听出停顿，思索起来，自言自语道“人？”
　　直到在先锋营门口坐上公务车，唐才捂住了脸，允许自己片刻情绪崩溃。
　　他回想起来，征服号上的一切都像是一场梦，就连察觉记忆异常后，像是有某种不知名的正向的力量影响着他们，让他们下意识愿意去相信最好的可能性，好像一切都不必太过担心。
　　然而，回归类地球之后，就像是从梦境一下子回到了现实，之前那些过于乐观的相信都不知是从哪儿来的底气，积压的怀疑累积起来，让张伯伦都轻易察觉了他的怯退。
　　他多想回到昨天，多想告诉张伯伦，就算真相是最坏的可能，就算在征服号上他们从未相爱，他也愿意相信他，愿意抓住两个人在一起的机会。
　　可是张伯伦已经不在这里了……
　　唐有些精神恍惚，回过神来，已经在张伯伦家的客厅里，完成了自我介绍，并说出了那个痛心的消息。
　　站在不远处打量着唐的那个军校生，简直就是小一号的张伯伦。
　　那应该就是张伯伦的弟弟，乔。
　　乔得知消息后，说了句“我早就从星网知道了”，然而就没再说话，而是对着唐打量起来。
　　这时，乔的打量也结束了，他若有所思地说“你叫唐。原来是你。”
　　唐正鼓励自己振作起精神，不能只顾着自己伤心，为了张伯伦，应该表现得像个合格的长辈，这毕竟是张伯伦牵挂着的亲弟弟。
　　但乔的话让唐疑惑不解，问“我？你知道我？他，跟你提过？”
　　乔却说“我哥没告诉你？那就算了。你可以走了。有消息再来通知我。”
　　乔转身就要上楼，唐快步上前拉住了他，乔想要挣脱，但唐是个战场经验丰富的上校，不可能随便就让一个军校生挣脱控制，一来一去就将乔的双手反剪在背后，牢牢控制住了他，语气礼貌“请你告诉我。”
　　“放开我！”
　　乔像是压抑了很久的怒气，这一声像是从嗓子里嘶出来的威胁，有些阴沉，但考虑到张伯伦下落不明，也并非不可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