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类变性第71年番外篇——by步帘衣

　　伊芙沉浸在惊怒交加的情绪中，也没有仔细去看顾长安，她立刻喋喋不休地说起了人类的愚笨, 长篇大论地抱怨人类一次又一次弄错了她的名字，同时怨恨地说起这具怀孕的omega身体令她多么的恶心, 为她带来了多少她本不应当承受的折磨。
　　其间, 她一笔带过地感叹了狄上将的死亡, 原话是“我可怜的孩子, 不过, 人类就是这么容易死亡的东西。”
　　顾长安没有仔细去听, 然而大脑的超能运转注定了他还是听到了伊芙所说的一切，包括她的语气、语调, 甚至是最轻微的神情变化。
　　他应当愤怒。
　　但是对于伊芙这个生物, 这个也许是他同类的生物，他已经明白, 如果对她付出本就残余不多的人类情感, 是一种彻头彻尾的无谓浪费。
　　所以他很平静。
　　他甚至客观地察觉到了这个场景的趣味性——一个长期自诩为“母亲”的生物，却完全无法接受身为“母亲”的事实。
　　难道她以为“母亲”只是一个粗□□涉他人命运的便利身份吗？客观来说，也许有母亲确实是这样的, 但既然自认抱有“伟大的母爱”，那么，就不应该对omega的孕体抱有如此恶意的仇恨。
　　自认全知全能，却对人类无知到了可怕的地步。
　　与其说怀抱恶意，不如说是轻浮而又轻佻，偏偏又过分强大，才令人类命运走到了这种地步。
　　顾长安甚至走神地想到，少女这个形象，在人类文化中，大多不吝以勇敢、纯洁、热烈……等等美好词汇来描述，少女的爱往往如同涤荡污泥的净水，又如烧尽不平的野火，她们是人间的镜子。
　　虽然伊芙不知为何选择以人类少女的形象初现人间，但就其影响而言，简直可以说是对人类少女的亵渎。
　　这样想着，顾长安已经不想再听下去了，他还有事要忙。
　　顾长安忽然出声，打断了伊芙颐气指使的命令，她想让顾长安为她安排一次拿掉腹中幼崽的手术。
　　“为了保护人类，我有一个想法，需要实验。”
　　伊芙露出完美的笑容，夸赞道“我的孩子，我就知道你会完美地完成你的使命，不论是什么实验，你一定都能成功完成。”
　　顾长安露出和她一模一样的笑容，连嘴角勾起的弧度都分毫不差，半真半假地欣慰道“您能够理解，那真是太好了。”
　　话音未落，顾长安身上的光芒大盛，猛然向伊芙袭去，这些光于极速袭向伊芙的途中化为一张没有缝隙的光网，将伊芙附身的omega身体笼罩于其中，然后进一步缩紧。
　　随着光网越缩越小，伊芙的光都被笼罩在光网里，渐渐从omega身体上消退。
　　被光网束缚住的光，就是伊芙，或者说，就是人类眼睛能看到的代表伊芙的存在。
　　伊芙意识到不妙，被光网网住的光开始挣扎起来，顾长安承受着从光网传来的同类冲撞，他不像人类那样痛苦流血，整个人看上去时而虚化，时而实体，像是被撞碎成无数虚点，又一次次自己拼回来。
　　被束缚住的光怒吼“你也背叛了我！”
　　顾长安平静地解释“这是保护人类必要的实验。而您，您对人类犯下的错误，必须得到公正的审判，然后，得到应有的惩罚。虽然无所谓，但我并没有背叛您的初衷。”
　　被束缚住的光一时哑口无言，转而焦躁地问“你想干什么？”
　　顾长安解释道“如果我没有弄错，您盗取的这个身体，是莉莉丝大校的遗孀。我有义务确保她的平安，并保护她的孩子。您一直以母亲自诩，我想，您不会介意被束缚在她的身体内，作为一种补充能量，为这位即将成为母亲的omega分担痛苦。”
　　伊芙几乎歇斯底里地尖叫起来，同时拼尽全力挣扎着“不！你不能这么对我！你怎么敢，你怎么敢！这种低贱的……”
　　光网已经收缩到了拳头大小，顾长安竭力控制住光网内全力挣扎的光，从他身上又涌出无数光芒，这些光层层交叠在一起，再将光网和被束缚的光一起密密地包裹起来，最终形成一个和水晶球差不多大小的光球。
　　伊芙的声音已经传不出来了。
　　这个光球停留在omega的腹部，然后，被顾长安隐去了痕迹。
　　伊芙将与这位omega和腹中幼崽生存必须的能量。
　　omega女士睁开眼睛，她上一秒的记忆是在回家途中，此刻眼前却是陌生的办公室和一个发光的人，因此她立刻警惕起来，想要寻找逃离的路径，却在这时候发觉自己的肚子居然已经高高隆起，她大惊失色，终于忍不住尖叫起来。
　　顾长安还在尽力修补自己，他放柔了声音，耐心解释“您好，我是先锋营大校……顾长安，您的未婚妻莉莉丝大校在数日前不幸牺牲，您……”
　　他还没说完，omega女士就昏过去了。
　　顾长安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也许自己传达消息的方式不太对。
　　他愧疚地扫了一眼地上的omega，不得不唤醒人工智能“章鱼先生……”
　　大章鱼不知从哪儿跳出来，落在办公桌上，一脸生无可恋地给医务楼发消息。
　　它的阿顾越来越不像阿顾了，它有点想哭。
　　就在这时，omega女士自己醒了过来。
　　她茫然地张开眼，当视线触及到顾长安，她似乎回想起了发生的一切瞬间红了眼眶，但还是克制着情绪，颤抖着声音问起“您好，大校，我想知道莉莉丝她……”
　　不等顾长安开口，大章鱼跳到地上，用尽量不刺激情绪的字眼，为omega女士讲述了莉莉丝大校牺牲的前因后果，以及她自身失踪的经历。
　　omega女士听完后沉默了很久，抚着自己的腹部，只说了一句“我明白了，谢谢您的讲述。”
　　医务楼派了人手来接人，在是否通知家属的问题上，因为莉莉丝大校的父母已经成了英美文化代表党对付先锋营的一把枪，所以在征求omega女士的父母亲人。
　　顾长安看着那位omega女士的背影，忽道“这是一个悲剧。”
　　大章鱼有心抬杠，气呼呼地反驳“她很坚强，怎么就是悲剧了？”
　　顾长安想说她的眼神，但看大章鱼这么气呼呼的样子，笑了笑，没说话。
　　大章鱼更生气了。
　　虫族雌性士兵们越打越疯，据按军功替补了顾长安继任空缺的谢廖沙大校说，这说明北野光克隆体的数量在减少，证明那位“柯尼西先生”正在努力干活。
　　大校们看着金光闪闪、言简意赅的谢廖沙大校，虽然不太理解北野光克隆体怎么数量多得像是一整个种族一样，但反正就是正在消灭，爽就完事了。
　　爽完继续怼虫族。
　　顾长安让章鱼先生将整理好的征服号报告发送给所有人之后，已经没有人再心怀侥幸，即使是联盟议会那些人也明白，虫族和北野光已经和全体类地球人类，尤其是先锋营，结下了不共戴天之仇。
　　所以，联盟议会被顾长安单方面宣布解散，尽管随着时间推移，有不少议员蠢蠢欲动，却还是没蠢到真的对先锋营做什么。
　　其中最焦心的，当然是威廉默多克。
　　北野光的真面目暴露后，他已经被强制进行了十数次基因检测，然而每次结果都是omega议员被北野光欺骗”“推行基因阀解除有功无过”等宣传，让威廉默多克没被继续针对，暂时解除了所有怀疑。
　　但在这种情况下，威廉默多克想要再为北野光做些什么，就很困难了。
　　日子一天一天过去，威廉默多克总是想起那日虫族雌性恶毒的诅咒，说先生会再次抛弃自己，这让威廉默多克不寒而栗，只得拼命回忆先生为自己做的每一项手术，试图从中获得安慰。
　　这天，威廉默多克的人工智能收到一条消息，一条来自先锋营，发送给类地球所有人类的消息。
　　“北野光逮捕归案，对北野光及其协助者的公开审判即将开始，请前联盟议会成员立刻前往联盟议会遗址，若半小时内没有赶到，将被强制传送现场。公审星网同步直播，现场危险，请普通民众勿要前来。”
　　能见到先生了！
　　威廉默多克精神振奋起来，带着笑容，向联盟议会的遗址跑去。


第72章
　　联盟议会遗址。
　　议员、党首们还在陆续赶来, 顾长安控制着北野光和伊芙，站在遗址中央。
　　伊芙附身的那位omega女士的身体，单独以光芒的形态存在着。
　　为了便于类地球人类理解, 顾长安将伊芙用光网塑成人形，看上去像是个发光的人，其实只是人形的光。
　　伊芙正神经质地小声咒骂着什么, 因为顾长安特别给她施加了屏障，目前没有人能听到她说话。
　　而北野光的状态也不比伊芙光鲜, 柯尼西的追捕无孔不入, 他使尽浑身解数东逃西藏, 却根本无法逃脱。
　　北野光不知道这个披着褴褛黄衫的幽灵怪物究竟是什么存在, 他只能肯定它一定不比伊芙弱, 因为在他获得伊芙力量后的这一千多年以来, 还是第一次面对有威慑力的强敌，这让他回忆起自己还是一个人类时, 饱受挫折的经历, 他又恼又怕，最终, 还是被柯尼西抓回了类地球。
　　然而, 如果说柯尼西还是一个能躲藏几招的强敌，在三个半小时前，当柯尼西带着北野光突然现身于指挥室时, 北野光在那个瞬间就察觉到了一个比柯尼西还要强大不知多少倍、而且每分每秒都在变得更强的存在——先锋营的继任上将顾长安。
　　顾长安完全超出了北野光的理解，令他彻底湮灭了反抗之心。
　　这三个半小时，北野光被顾长安控制住，和伊芙一起，像个傀儡娃娃一样被迫飘在顾长安身边，北野光过得是度秒如年。
　　北野光的精神极度紧绷，生怕和顾长安对上视线，一旦顾长安有转头、侧脸的动作，他就像冷不丁见了光的老鼠一样惊恐躲避顾长安的视线。
　　在不断赶到现场的议员眼中，眼前的场景，是发着光的顾长安，用光控制着一男一女，男的是大家都熟悉的北野光，女的身上光芒太盛看不清楚，但可以肯定的是，这两个人的精神都不太正常，神情举止带有强烈的神经质意味。
　　顾长安本人，却没有分太多注意力给这两个生物，他费力维持着自己的人类形态，微微闭目，在公审开始前稍作休息。
　　刚才，柯尼西将北野光本体带回，就又立刻离开了类地球。因为北野光过于怕死，他的克隆体共有五位数之多，目前还有三分之二的数量存活在银河系中。
　　好在本体被捉，使得消灭克隆体变得相对容易，即使北野光克隆体的数量多如地球蟑螂，按照估算，再过十六个小时，柯尼西就能将这些克隆体消灭殆尽。
　　而顾长安必须费力维持人类形态的原因，也正为于此。
　　北野光克隆体的能量，正源源不断地通过柯尼西传递回顾长安身上。
　　北野光的感觉没有出错，顾长安确实每分每秒都在变强，毫不夸张地说，在整个银河系内，已经没有比顾长安更强大的存在了。
　　这也就带来了两个早已存在的问题，一是顾长安得时刻抓牢自己人类记忆，防止被片刻不停的巨变冲垮；二是顾长安的人类身体其实已经无法承载他的精神，但出于种种考虑，顾长安不能放弃这具身体，于是只能分出精力来，进行无休止的崩毁修补循环。
　　幸亏人类肉眼无法看清顾长安的人类身体在瞬息间的崩毁修补过程，否则，必得吓疯一批人。
　　在这样聊胜于无的休息中，顾长安在小心打量着自己的大量视线中，察觉到了近距离的一个似乎急需发言的眼神。
　　顾长安视线轻掠过去，脑海中自动浮现了身份信息，没想到还是熟人家属。
　　那是张伯伦的弟弟，乔，表现不错的新兵。
　　类地球进入紧急战时状态，军校生自动入伍。乔凭借优异的战术成绩和身体素质，顺利通过第一志愿，沿袭兄长的足迹为先锋营效命，随后迅速投入战场。
　　今日凌晨，乔他们小队刚从战场上撤下来，就获得了护送顾长安上将与两位案犯的重要任务。
　　这是个好机会，乔期待能和顾长安上将说上几句话。
　　他想说的内容，与失踪的张伯伦并不相关，不是乔不关心自己的大哥，而是他已经在战场上看到了那个多了双翅膀、身形也大了一圈不止的改造人。
　　或许也还是有些联系，因为亲身经历战场后，乔对这场战争的想法，发生了改变。
　　与很多人一样，在得知虫族、北野光犯下的罪行后，乔也一心要为全体人类复仇，向虫族讨回应有的代价，因此，在踏上战场前，乔并不觉得强到非人类的顾长安上将不亲自上阵有什么问题。
　　这是人类的复仇，是人类与虫族的战争。
　　然而，即使abo人类解除了基因阀，每一个alpha士兵都比以往更为强大，但在日渐疯魔的虫族雌性面前，也还是战斗得很辛苦。
　　带领乔这个小队的上尉，就在昨日，为了掩护他们的进攻，一人应对数名虫族雌性士兵的包围，一个虫族雌性士兵不惜付出一段前肢为代价，破坏了上尉机甲的能源盒，它们将上尉从驾驶舱中拖出，弄断了他的腿。
　　他们完成任务就匆匆回头支援，还是没能救回上尉。
　　上尉的牺牲，当然不会是一个孤例，这是一场战争，牺牲、受伤、流血，是每时每刻都在发生的事情。乔自己就曾在机甲损毁后直接用狼形战斗，被虫态雌性士兵砍中后腰和耳朵，后腰的伤不算严重，好得很快，右狼耳就多了个长不回来的豁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