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类变性第71年番外篇——by步帘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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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人动作。
十五
十四
……
没有人动作。
十
九
改造人猛然伸手,不顾肩膀被光剑钉穿,微微抬身,他打掉唐手中的枪,捉住唐的右手,拉出人工智能的投影光幕,输入命令暂停的快捷代码。
唐冷冷地盯着他。
张伯伦伸手抚上爱人冷若冰霜的脸,艰涩地开口“我已经成了一个怪物……”
听到爱人痛苦的声音,短时间内情绪再三起伏的唐无法强撑下去,他左手握住张伯伦抚着自己脸颊的右手,右手截停了张伯伦偷偷握住枪的左手。
唐贴着张伯伦的掌心痛哭出声“活下去,求你,求你……”
张伯伦的眼神空茫起来,他无法接受自己像这样存在,更无法接受自己又害唐伤心哭泣。
最终,他妥协了,他放开了那把枪。
唐抱住地上伤痕累累的爱人,感激而愧疚,流尽了最后的眼泪。
顾长安收回视线,低声叹息。
伊芙没有意识到他的走神,她正滔滔不绝的讲述着她为人类的“奉献”。
伊芙只是发光的人形,她不是人类,顾长安无法翻阅她的意识,她根本没有这种东西。因此顾长安让她自己陈述。
走神回来,顾长安发觉,伊芙说完了不可考证的古早恩惠,将北野光与柯尼西敷衍带过,已经开始得意地讲述她安排顾长安挖掘真相、拯救人类的计划。
……类地球民众快要被她气死了。
她正说到“长安是我的孩子,今日他已经证明,他没有辜负我对他的期待,他践行了他的使命,保护了你们,为你们找出了真相。即使你们只是人类,即使你们再三背叛我、遗忘我、纂改我的名姓,你们的智力也应该能够明白这一点,是我给予了你们一个救世主……”
顾长安打断她“我不是救世主。”
伊芙不解地看着他。
顾长安为她解释“在人类文明中,用以达到目的的事物,叫做工具。”
“我是您制造的工具。”
伊芙像是受到了极大的伤害,她愤恨道“你竟然恨我到了这个地步!难道你忘了我是如何养育你,将你教养长大!你喜欢自诩为人,就学会了人类的忘恩负义!”
顾长安看着人形的光,想念那位早已入土的老嬷嬷。
他没有那么自欺欺人,不会故意认为记忆中的伊芙嬷嬷,纯粹就是被伊芙附身的那位老嬷嬷,这是不可能的,伊芙每次附身都会被那具人类身体的本身性格影响,但也只是影响,伊芙嬷嬷的所作所为,不可否认地受到伊芙本身主导。
伊芙怀抱着教育出“保护人类的神”这个目的,对他抱有超出常理的信任和爱意,为了达到目的,多次修改不符合这个目的的记忆,为顾长安营造了泡沫般的温情。
然而,尽管虚假,但在这虚假的温情记忆揭穿之前,顾长安确实从中获益良多。
顾长安平静地说“我确实应该感谢您,还有那位本心一定十分善良的老嬷嬷。尽管您所谓的对人类的爱,轻佻、反复、不负责任,甚至因此造成了人类文明的重大灾难。但是,您作为伊芙嬷嬷存在时,反复教导我去保护人类、爱护人类,只教会了我爱与责任,我对此心怀感激,除了完成您赋予我的职责,我没有其他方式可以偿还您的恩惠。”
伊芙争辩道“也许我做错了一些事,但是你就是我的造物,你拯救了人类,就是我对人类的弥补,你怎么胆敢指责我不负责任?我苦苦忍耐,附身在低等人类躯壳中,每分每秒都过得难以忍受,我付出了巨大的牺牲,你现在已经足够强大,应该已经和我一样难以忍受这副低等躯壳!你该对我的牺牲有切身体会,就算你自甘堕落,也不该这样颠倒黑白来侮辱我!”
顾长安解释道“这一切因您而起,就算罪魁祸首都得到惩罚,可人类失去的生命、记忆、文明,都已经无法追回。您还不明白吗?这场滑稽的闹剧,如果没有您的插手,就不会发生。如果您从未存在,北野光从未获得力量,我从未存在,对于人类来说,也许才是最好的。”
伊芙尖叫起来“如果没有北野光,人类早就在地球末世中灭亡了!”
顾长安反问“您怎么知道,没有北野光,人类就一定无法在地球极端气象和动物巨大化暴走中存活下来?也许人类可以适应,也许人类可以研发出巨型飞船离开地球……”
伊芙讥讽道“这只是你的假设。”
“是的,这只是我的假设,发生过的事情,已经无法挽回了,”顾长安拉回话题,继续解释道,“所以,在征服号上时,确切来说,是在2星球您出现过之后,我就开始思考,怎样保护人类。”
“那时候我就明白,北野光和虫族,已经不是人类最大的安全隐患,对人类文明最大的威胁是您,或者说,和您一样的存在,也包括我。”
人形光骤然微缩,面部对准顾长安,整团光散发着警惕的气息。
顾长安回想着当时的决定,继续说明“在遇见廖沙之前,我一直没有发觉我的残缺,不止是记忆的残缺,我从和廖沙的交谈中,发觉了我作为人类的残缺。您在2星球出现过之后,证实了我记忆的残缺,也证实了我作为人类的残缺。因为您的修改,就连我对孤儿院孩子们的真实喜爱,都出现了缺失。我的残缺,是脚踏实地的生活,是正面负面俱全的真实情感。
“我是您制造的工具,拥有的是反复篡改的记忆,人生目的是您授予的使命。即使我自发地憧憬狄上将,跟随狄上将的步伐前进,但那不足以填补我作为人类的残缺。是廖沙让我明白我的残缺,也是廖沙填补了这份缺失,他予我生活,真诚地爱我、关怀我,也曾真诚地恐惧我、担忧我,甚至在最近的某个时刻,他无意识的对现在这个我爱恨交织,但这才是真实的人类情感。”
伊芙咬牙切齿地说“不知廉耻。”
顾长安像是没有听见,也全然不在意整个类地球民众的旁观,继续剖析道“尽管我认为,在爱上廖沙的时候,我就是一个合格的人类了,但很显然,我拥有的力量,注定了还是对人类存在威胁。从那时起,我就一直在思考,怎样解除您和我对人类的威胁,更进一步说,我该怎样防止您这样的存在,再次出现在银河系。”
“后来,征服号到达地球,您给地球施加的屏障,以及您对我和廖沙的所作所为,无意中让我找到了完成这份使命的方法。”
听到顾长安说要防止自己这样的存在出现在银河系,伊芙像是听了一个天大的笑话,无所谓地笑了起来“什么方法?”
顾长安突然看向远方,低声自语“已经这么晚了?”
类地球民众从被激怒,到有些被顾长安感动,再到听得一头雾水,感觉像是在坐过山车,忽然听到顾长安状况外的自语,纷纷看起了时间,才发现已经到了凌晨。
难怪这么累。
顾长安侧过身,正面看向民众,总结道“你们看到的这个伊芙,她表现出来的人格,她所谓的爱恨,都是附身留下的后果。因为出现在银河系的这个伊芙,并不是这个生物本身。因此,其实对伊芙的公审是没有意义的,因为伊芙的所有行为,其实并不是出自什么目的或情感,你们可以将之理解为巧合和随机,我无法向你们解释伊芙究竟是怎样的存在,也无法解释伊芙这些行为的理由和目的。”
“我无法判定伊芙的罪名,她对人类的所作所为,据伊芙这个表相存在说是出自怜悯的拯救,实际上造成了人类的巨大灾难。但这些行为从根本上是没有目的没有来由的,你们或许无法接受,但事实就是如此。”
类地球民众同时产生的愤怒和疑惑,像是海啸一般向顾长安袭来,可是顾长安没有更好的解释了。
“事实明确的是,被她附身的人类身体,都被她剥夺了生活、意识和生命;她切走半个地球的行为,招来虫族搜查地球,深海中的柯尼西先生因此被虫族抓走,遭到北野光的非人对待,而她在后来遇到被北野光篡改记忆的柯尼西先生时,为隐瞒自己的失察,二次篡改柯尼西先生的记忆;同样出于隐瞒的目的,她还为北野光毁去了关键证据,其中包括康斯坦丁上校的遗体。以上这些行为,已经构成了死刑。”
顾长安总结完毕,像是赶时间一样快速宣布“现在,请投票。”
票数缓慢增长着,很多民众转移注意力看向顾长安,比起同时兼具无法理解的强大和奇葩,让人类经历的痛苦都像个笑话的伊芙,很多人愤怒到了极致,甚至一时懵到无法对伊芙产生什么感想,他们宁肯猜测这位新任上将到底为什么赶时间。
等到票数固定的那一刻,567814这个全票通过的数字,才让人们产生“我们真的要处决这个不可理喻的强大生物”的实感。
顾长安上将能够处决她吗?
她消失了,我们的生活就能恢复原状吗?
回到地球后,人类的命运又会走向何方?
这种实感紧接着带来了更大的茫然,还有即将面临巨大改变的怯意。
这些无法描述的复杂感受,又回过头来,变成直指伊芙的怒火。
“死刑!死刑!死刑!”
现场的民众,连带着议员党首们,都齐声呼喊起来。
这个自命为神的生物,轻而易举改变了人类命运,自以为是地伤害着人类,他们无法理解、无法原谅、无法不深深地感到后怕。
因此,他们看向顾长安的眼神,又不可避免地染上了惧意。
顾长安平静地观察着这一切,感受着这一切,然后,他背对人群,对发光人形轻声说“谢谢。再见。”
束缚着人形光的光网骤然变大,能够清晰看到网格,然后又猛然缩小,随之变小的网格将人形光割碎成无数光点,这些光点受到顾长安的牵引,纷纷涌向顾长安。
类地球民众在疲累和惧怕中,凝视着废墟中央的顾长安,这位先锋营的新任上将,已经亮得像个巨大的火炬。
他会一直保护人类吗……
人们尚在思考,顾长安已经消失不见了。废墟中央只剩下“公审结束”的中英双语光字。
现场民众注意到,剩余的联盟议会议员,都被光线牢笼关了起来,每一个牢笼外都漂浮着他们各自的罪行总结和一个数字“0”。
每个人的人工智能都收到了一长串投票,他们将判定这些全都犯下贪污、欺压民众、勾结虫族等等罪行的高层人士,是否有机会踏上离开地球的星舰。
顾长安已经回到先锋营。
他站在解散区外等人。
谢廖沙与大校同僚总结了本轮战役表现,简略商讨了该如何捉捕飞离战场的巨型螳螂,并对作为战俘带回来的张伯伦交换了处置意见。
谢廖沙执意跟随下一班前往战场,在同僚的严厉劝阻下没有成行,他被交给医务兵处理伤口,等到终于离开解散区时,已经是凌晨了。
他往指挥室的方向看了一眼,不知道顾长安是否还在忙。
“廖沙。”
谢廖沙循声看去,看到一个亮到无法忽视的人,他刚才下意识把他当作了新安装的照明装置。
过亮的顾长安慢慢走上前,握住谢廖沙的手“我们回家?”
作者有话要说 嗯,长安最后的手段,会等到小狄回来才肯放心去实施,那时候,廖沙会陪着他。
第75章
谢廖沙回握住顾长安的手, 保持这样相牵的姿势,像是携手散步的老夫妻一般, 慢慢往校官宿舍的方向走去。
路上, 他们收到一条令人遗憾的消息,香克利大校紧急发来通讯, 报告说莉莉丝大校的遗孀殉情了。
谢廖沙观察着顾长安的神情,新任上将的脸上没有一丝惊讶,很平静地按照规定流程吩咐联系家属并从自己的薪水补贴了抚恤金。
香克利大校补充说, 已经联系了家属,对方也许也察觉了女儿的死志, 并没有为难先锋营, 已经正在赶来的路上。只是, 莉莉丝大校的遗孀在遗书中将幼崽嘱托给了先锋营, 家属对这一点竟然也没有任何异议, 默认了女儿的安排。
“……先锋营毕竟不是幼儿园, 不是不可以托付给已婚的校官,但必须考虑到家属日后反悔的情况, 不管从哪个方面来说都很棘手。”
香克利大校比他们都年长, 而且是已婚人士,因此对这件事的考虑面面俱到, 谢廖沙认为自己和上将都没法考虑得这么周全。
谢廖沙突然想到, 到了以后,也就是他们在一起很多很多年之后,他们也能被共同的生活磨练到像这位同僚一样成熟细致吗?到那时, 他是否已经成长为让顾长安放心依靠的、无论出任何事都当之无愧地挡在顾长安身前的男人?
顾长安无端问起“张伯伦大校回来了对吧?”
刚在的碰头商讨中,香克利大校极力主张将张伯伦作为嫌犯羁押审问,确定不是奸细也没有背叛先锋营后才能获得人身自由,因此听到这句话,香克利大校的面部微僵,粗声粗气地回答“是。”
由于唐上校的力保,主要是顾长安亲自回复了“已查无害,按条例羁押4时,后交由唐上校全天候监管”的指令,张伯伦尽管现在还在医务楼羁押,4时后就能回家了。
顾长安像是没察觉香克利大校的僵硬,微笑着说“那暂时把孩子交给唐上校吧,他要监管张伯伦,正好都在医务楼,就不必麻烦其他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