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劝青山——by长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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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而这怒气却不是对着宋选来的,事实上,叶酌此时一腔愤懑郁结于心,却还真没有特定冲着谁。
  宋选这种表现,说起来也无可厚非,刚刚从险境脱身,往同门那边撒娇寻些安慰,是正常不过的做法,天山派的弟子维护小师弟,也是正常的同门情谊,然而叶酌站在这其乐融融的师兄弟中间,明明还是仙君修为,却莫名觉着章江的风有些过于冷了。
  他想:温行出来的时候,也是想要安慰的吧?
  他想:他的衣服应该也湿了,依江公子的身体,会觉着冷的吧?
  他还想:有人温温柔柔的替宋选擦干净头发,温行看见了,会不会觉着有些难过呢?
  他一甩袖子,自城楼御剑而下,脑海中将温行可能在的好几个地点过了一遍,直奔城郊的小房子去了。
  按叶酌的猜想,温行到这个大阵不过几天,唯一可能眷恋的地方,也只有仙君种满金钱草的小屋子了。
  然而他挥开门,小屋空空荡荡,寻遍厨房小院,依旧没有一个人。
  “奇了怪了。”叶酌急的不行“我这倒霉孩子到底去哪儿了。”
  他一时都忘了身负修为,急急忙忙的坐回室内,用笔沾了朱砂打算画一道寻踪符,然而心浮气躁,画道一半险些一个手抖,最后磕磕绊绊的画完了,从床上寻了一缕头发,手指一燃,遍急急去查看结果。
  符咒指着的地方,居然是他家周围的一片芦苇地。
  叶酌捏着那符咒的灰烬,小心翼翼的往芦苇地那块走,如今恰好是一年年末,冷的厉害,芦花却还是雪白白的一片,这植物靠水而生,此地本就是大片的浅水沼泽,空气湿的厉害,比边城其他地方更冷。
  叶酌小心的拨开芦杆,唤道“温行?”
  他明明可以御剑当空,俯视有没有哪处苇丛低矮,有人行动的痕迹,并快速的找到温行,但他莫名其妙就觉着这样会吓着他,就像主人去寻找在家门外被人欺负了的猫,是不可以一下子跳过去的,一定要耐心的,一点一点的靠近,让他认出来是你,主动被你带回家才可以。
  果然,他绕着苇丛走了片刻,看见前头芦花轻微的晃动。
  温行背靠一处低矮的灌木,高挺的芦花密密麻麻,遮过了他的头顶,谁也看不见他,所以他难得没有正襟危坐,而是用了一种很小孩子的,松松抱膝的坐姿。
  ——当初在引梦符中,他一个人在白狱底下的时候,也是这么坐的。
  叶酌走过去,声音发苦发干,却还是笑了一下,柔声问他“怎么坐在这儿?不冷吗?”
  温行无知无觉,就像是睡着了一样。
  。
  叶酌在他身边半跪下来,摸到了他的手,问他“回家吧,不冷吗?”
  然而他摸上去的瞬间,温行如过电一般,下意识后退,若不是他背抵在树上,简直仰头摔倒,他飞快的睁开眼,然而焦距却并没有落在叶酌身上,直到手指捏到了叶酌帷幕的薄纱,才安静了下来,动了动唇,做了两个微不可见的口型。
  他问“仙君?”
  叶酌包住他冰凉的指尖“是我。”
  他仔仔细细的打量温行,见他皮肤底下隐有未退的红痕,眸中更是空茫一片,不由道“你看不见了?也……听不见?”
  温行并未说话,却悄悄调整了坐姿,将脊背挺直了些。
  叶酌从未如此的难过。
  他拉过温行的手,在他的手心一笔一划,工工整整的写“是我,先和我回家去。”
  ——叶酌却也并未想到,他平生难得一次不鬼画桃符的写字,居然是在如此境地。
  谁料这回温行居然没有乖乖被他牵走,他眼睛看向叶酌的方向,颇为无力的勾了勾嘴角,居然摇了摇头。
  叶酌本已经打算抄起他的膝弯将他打横抱起,不由停下来,又写“怎么了?”
  温行一只手被他握住,另一只手在地上摸索片刻,寻到了一截枯枝,在地上写:
  “难看。”
  “修炼不了。”
  随后便撇过了脸,不在看叶酌了。
  他的头发还是是湿漉漉的,恰好披散下来,遮住了半个面容,水顺着下颚滚下来,落在土地上。
  叶酌怔怔的盯着那两排字,片刻后,眉毛揪在一起,嘴角无力的挑了挑,露出了一个极为难堪的苦笑。
  ——他读懂温行的意思了。
  因为如今形貌不堪,皮肤下的红痕隐约吓人,所以“难看”,失去了作为宠物的价值。同样,因为经脉不行,所以无法修炼,失去了作为弟子的价值,所以温行自我判断,他对仙君并无价值。
  这种行为在叶酌看来极为荒谬,温行看来却分外理所当然,因为从来没有人教过他,到底要怎样和其他人相处。
  他幼年入下泉,少时选为侍剑,青年时入白狱,所受到的教育是不对等和扭曲的,肃济道人教会他如何成为一个完美的仙君弟子,修士楷模,却没有教会他如何交际,更没有教会他在正常的关系网中,童年应该是一个什么样子的存在。
  他没有被父母教导过,也没有被师兄弟照顾过,更没有被师长宠爱过,所以他不知道,生病的时候应该被拢在温暖的被子里直到养好,不知道受伤了可以要求亲亲抱抱举高高,更不知道他其实可以全无付出,就被师兄师长锦衣玉食的好好养大。
  依叶酌的看法,他既然认了温行做弟子,无论如何都不会不管他。
  但是温行不知道,也不相信。
  他依然把自己放在一个可有可无的,随时可以被抛弃的地位上,谨慎的评估着对仙君的价值,如今自觉失去了这个价值,甚至可能给仙君带来麻烦,他便自我主张的,将自己挪出了仙君弟子的位置。
  温行本就是一个那么害怕麻烦别人,那么害怕被人讨厌的人啊。
  叶酌这个时候才意思到,他的小徒弟到底是有多么的缺乏安全感,甚至于即使贵为下泉长老,他身上的焦虑和自卑,从来都没有被洗去过。而且和一般的小孩子还不一样,一般的孩子会意识道情绪不对,并适当寻求帮助,温行将这种十年如一日的惊慌是做理所当然,因为他根本就不知道,一个被正常呵护着的小孩子长大,应该是个什么样子的。
  叶酌站起来,长舒了一口浊气。
  温行安安静静的端坐原地,似乎以为他要走,嘴唇翕动,似乎想说什么,最终什么也没说,露了一个端庄的浅笑。
  叶酌一手撑在树干上,两眼望天,也不知道在想什么,片刻后底下头,望着温行小小的发旋,自言自语道
  “宝贝,你是在剜我的心吗?”
  ※※※※※※※※※※※※※※※※※※※※
  嘤,想要评论。


第55章
  叶酌从来没有如此难过。
  他一只手撑在树上,嘴唇张了张,却什么也说不出口,徒劳无功的勾了勾嘴角,抬眼望望天又望望地,最终也没想出个什么对策。
  叶酌半天没用动静,温行便以为他已经走了。
  于是他刚刚端好的姿势片刻就垮了,重新把膝盖拢到身前,占据了很小的一块地,背靠树干,略微抬头,露出了一种茫然放空的神色。
  他的表情依旧淡淡,不见什么痛苦,也不见歇斯底里的挣扎,然而叶酌看着他的眼睛,却莫名觉着那份难过浓烈的几乎要蔓延出来,将温行铺天盖地的包裹住了似的,
  ——那是一种不知来处,不知归处,天大地大,却无处容身一般的茫然。
  其实无论从哪种角度来说,温行都是一个极为坚韧的人,叶酌从未见过他如此模样,也未曾想过他会是这种模样,毕竟这还是大阵之中,只要顺利解开心魔,脱离阵法,他依旧是那个剑道天赋卓绝的长老,应当不必如此难过。
  然而细细想来,他又觉着温行的反应是理所当然的了。
  坚韧这种性格,其实是不可以一概而论的,譬如常说竹子坚韧,劲风也难以催折,那因为一片竹林千千万万根竹子根部连在一起,但若是只有一根呢?
  温行偏偏就是那独独的一根。
  有些人坚韧,其实是因为有背后有足够的支撑,譬如叶酌没有证道之前也算得上朋友满天下,即使到了如今这个田地,也有百慕灵君这种朋友雪中送炭。
  所以叶酌一路修炼,有点像聚沙成塔,他有一个庞大复杂的关系网,能获得来自无数节点的支持,即使累了倦了,找一个避风港也很是容易,甚至堕仙初期,他还能叫上许多神玄好友,击节长歌,白日纵酒,因为后路早已经寻好,所以无所畏惧。
  温行呢?他不是一张网,他是一条笔直的线。
  他的人际关系简单到不可思议,一生行到如今,除了和少数几个人有浅浅的交集,几乎没有任何称职的师长或者交心的朋友,所以也没有办法找到支撑,没有安慰没有肯定,没有庇护更没有退路,除了凭借一颗天生纯善的心,他根本无从借力。
  当真是天大地大,孑然一身。
  所以这个所有人都是阵法构建的幻境,居然成了一个绝佳的避风港。
  叶酌伸手按在了他的肩膀上,手底下的皮肤一个机灵,他便握住温行一只手,将他捂的暖上一些,然后另一只手撑在他耳后的树上,形成了一个半抱的姿势,在他手心上写。
  “别闹了,跟我回家。”
  温行怔愣片刻,他五官迟缓,似乎思维也有些迟缓了,片刻后,他眸中盛满了星星点点的笑意,像是极高兴了,但这笑意存在了片刻,他便又垂下头,挣开叶酌的手,在地上写
  “不必了。”
  “我没有用。”
  ——不是哭诉也不是撒娇,只是一个不带任何感**彩的,普普通通的陈述句。
  为了让仙君在觉着麻烦之前,毫无负累的丢掉他。
  叶酌一把抓住他缩回去的手,飞快的写:
  “谁说的。”
  他眼眶发涩发酸,恨不得立马把人揉进怀里,最后也只是按住温行的肩膀不让他躲开,认认真真一笔一划。
  “你要帮我浇金钱草。”
  “我养的话……”叶酌露出一个难看的苦笑“我养它们会死的。”
  ——这实在是一个过于蹩脚的理由,写到最后,叶酌的指间都开始细微的颤抖了。
  温行难得怔愣住了。
  叶酌不愿多说,他怕太冷了吹的温行感冒,便不顾温行的反应,将外套劈头盖脸往他身上一包,运气蒸***身上的水,在他怔愣的时候,抄着他的膝弯一把把他抱了起来,也不管他听得见听不见,自语道“千万要抱紧啊。”
  温行骤然腾空,略略惊慌了片刻,便忽然反应过来当下的情况,他睁大了眼睛,还是和第一次被背的时候一样呆,手完全不知道要横过脖子,叶酌就拉着他的手,让双臂缠过脖颈,把他的头制在胸前,还轻轻的掂量了一下。
  幻境里温行的身体个子较小,前段时间还有些肉,如今只剩一把骨头,他心疼的不行,强压下心头的难过,佯装凶恶道“看我这两天不撑死你,好好的把肉给我补回来。”
  话说到最后,他又自嘲的笑了一下。
  温行听不见。
  叶酌抱着他跨进家门,哐当一下关了卧室的门,抬手六道符拍在墙面和拐角,将卧室烘的温暖如春,然后将温行塞进了被子里,执着他的手
  “等一下啊,打水先洗个澡,然后再睡。”。
  然后他抽身要去收拾浴桶一类的物件,然而他刚刚站起来,方才还无比配合温行似乎有些慌了,下意识伸手勾了勾叶酌的衣摆,极眷念的样子。
  ——仙君的这个怀抱,实在是过于温暖了。
  但是未等叶酌多说,他便又缩了回去,在被子里乖乖躺好了。
  叶酌便走不开了。
  他握着温行的手,毫不犹豫的动用了仙君的特权,直接传音唤了城主府的丫头过来做事,然后他一撩被子,睡在温行身侧,和他一起躺好了。
  这床本也不是那么大,仙君身量又高,这么一挤,他几乎整个把温行圈在了怀里,他把温行翻了个身,让温行的背部从棘突一直到尾椎都贴住他的身体,尾椎甚至贴上了腰腹。这也就罢了,他甚至用脚去勾他的袜子,也不管温行听不见,一边蹭一边说“真冷,得给你捂捂。”
  足部这种地方本就极为私密,常年套在鞋袜里,君子见客若是露出脚部皮肤,那是失仪,温行哪里受的了这个,过电一样往旁边缩,苍白的脸色好容易带出了一丝红晕,挤到墙角不动了。
  叶酌觉着他周身都冷的很,生怕他着凉发烧,哪能真的让他跑,一边嘀嘀咕咕“不让我走的也是你,不挨着我的也是你,你怎么回事?”一边往他那边蹭,想把他扒拉回来。
  温行一边觉着害羞,另一边又实在眷恋,仙君一拨,他就配合的蹭回来,只是把双腿侧抱到胸腹的位置,说什么不让叶酌碰了。
  “好好好。”叶酌投降“生病的人最大。”
  他半坐起来,指间点了一团小火,塞进灵力包裹的球,把这玩意推到温行的脚底下,然后接着和他躺在一起,手臂毫不客气的揽过温行的肩膀。
  被子里凭空多了一个热源,温行先是呆了一下,然后小心翼翼的踢了踢,下泉宫从小修道的孩子大概是没见过汤婆子这种玩意儿,等他终于反应过来这是干什么的,往叶酌怀里缩了缩,第一次主动执起他的手,在上面写
  “谢谢。”
  这也要道谢,怎么就那么乖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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