逆向营救——by白酒新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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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周一片漆黑,只有门边的荧光带发出一点点微弱的冷光来,勉强照出了房间里物品的轮廓。
顾舟大口喘气,擦了擦满脸的汗,正想要起床喝杯水,突然发现床边蹲着一个人形物体,一动不动。
猛然被吓了一大跳的顾舟一下子坐了起来,然后撑在床头,双腿收至胸前,再迅速用力蹬出。
哪来的什么妖魔鬼怪,治安太差了吧!
没有想象中的柔软,双脚蹬在一处坚硬的地方,两两碰撞,顾舟只觉得双脚发麻。
不知名的人形物体踉跄了一下,然后站了起来,只听见某个本应该在上面和自己那张爱得死去活来的大床亲密接触、相拥而眠的某新任队长揉着手臂,满是谴责地说道:“大半夜的,谋杀亲队长啊?”
顾舟好不容易适应了这昏暗的光线,咬牙切齿地说道:“那你这个亲队长倒是说说为什么大半夜地蹲在我的床边图谋不轨?”
柏钺瞪大眼睛,惊讶地指着顾舟说道:“你你你,你这是赤裹裹的污蔑!我哪里对你图谋不轨了?明明是你一会儿蹬床板,一会儿锤床头,还时不时大喊两声什么要去找飞机的,让我怎么睡?”
说完,似乎是对某人恶人先告状的行径极其不满,柏钺又补充道:“出于对新成员无微不至的关怀,我特意从我温暖的床上爬了下来,想要看看能不能给新同志提供什么人道主义的援助,谁知道还没看清,就生生受了新同志极其不友好的一脚,末了不但没有道歉,还受到责问,简直是天理难容啊!”
顾舟看着床边戏特别足的柏钺,一时之间还真找不到反驳的理由,只见他缓缓从床里面挪了出来,小心而又谨慎地看了一眼柏钺悲愤的表情,似乎终于感受到了一点点良心的谴责,试探着问道:“我……捶床?”
柏钺猛点头,好像生怕点头慢了某人就翻脸不认了一般。
顾舟抬头看了看双层的铁架床,按理说这样质量的床是不会因为人力捶两下就晃动的,真要是捶在铁板上,不是手残了就是手废了,所以,如果声音大到可以把上面的人吵醒,那么只有一种可能——他捶的是床板。
前几天因为睡不惯避难所统一发的软床垫,顾舟去找了两块木板铺在下面,然后再铺上一层薄薄的棉絮,睡得贼香。
谁能想到“贫穷”的避难所储备的床垫居然都是加厚版的席某思呢?
柏钺还保持着那个谴责的表情,大有一种你不给我道歉我就不走了的架势。
然而,道歉是不可能的,说什么也不可能!
顾舟权衡了一下利弊,试探地说道:“其实吧,睡久了软床然后睡睡硬床是一种不错的体验,你……要不在下面试试?我去上面……”
然而,顾舟话还没说完,就被柏钺强行打断了,此人满脸难以置信,仿佛受到了什么极大的侮辱,黑着脸说道:“你为什么觉得我会在下面??”
“……睡,这样我在上面捶床可能不那么响……”丝毫没品出问题来的顾舟解释道。
“哼。”柏钺指了指自己,说道:“我,睡上面。”然后又指了指顾舟,说道:“你,睡下面。”
说完,直接走到床边将顾舟按在床上,扯过被子,似乎颇为嫌弃地抖了抖,直到薄薄的棉被终于展现出了体面的全貌,然后才盖在顾舟身上。
顾舟:“?”
这人什么毛病?
盖完被子,柏钺又十分能操心地给床上的某人倒了一杯水,不情不愿地说道:“喝吧,不然明天早上说我虐待你。”
顾舟躺在床上,实在不知道应该用怎样的姿势躺着喝水才不会把水倒在被子上。
他接过水杯,撑起上半身,一口气喝完了整杯水,疑惑地看了看一脸不耐烦地等着给他收水杯的柏钺,严重怀疑这人在水里下了毒。
然而事实是,他喝完水就直接躺倒睡了过去,连任劳任怨的柏队长怎么爬上床的都不知道。
睡眠可真好。柏钺躺在床上羡慕嫉妒恨地想到。
十分钟前。
床下传来“咚—咚—”的撞击声,柏钺一下子惊醒了,这是多年特种兵生涯形成的条件反射,本想捂着脑袋继续睡,却听到下面又隐约传来了压抑的啜泣声。
大半夜的听到哭声,不是恐怖片的开头就是灵异故事的结尾。
柏钺搓了搓手臂,表示坚定的唯物主义者不相信这种灵异神怪的东西。
正在这时,压抑的哭声停止了,还不等柏钺放下心来,只听见一种类似于挣扎的闷哼声从下面传来,顾舟有些沙哑的声音模糊不清地喊道:“不可能……爸爸……爸……妈妈……”然后是一些听不清的字眼。
柏钺有些不太放心地坐了起来,犹豫着要不要叫醒他。
正在这时,顾舟突然极其清晰地喊道:“不要离开我!”
柏钺再也坐不住,翻身下床,蹲在床边,担忧地看了看。
只见顾舟皱着眉头,被子被揉成了一团,满脸的汗水一滴滴滑下,然后在头发的阴影中消失不见,似乎是快要醒了。
柏钺开始佩服自己的视力。
“玉兰开花了……”
床上的顾舟猛地挣扎了两下,然后一下惊醒过来。
……
屋子里陷入了死寂,只听见床下传来的均匀的呼吸声,更显得这夜色寂静得可怕起来。
脑海里顾舟痛苦的神色和那句喃喃的低语却始终萦绕着,挥之不去,如跗骨之蛆。柏钺默默想到:还有两个月玉兰就要开花了。
第二天一早,柏钺从床上伸出一个脑袋,谨慎地观察着床下的情况。
下铺,顾舟冷漠地看着床边那个倒着的脑袋,默默地拉过被子遮在了自己身上。
不知道为什么有一种诡异的被偷窥的感觉。
鉴于杯水之恩,涌泉相报的华国传统美德,顾舟今天十分好心地亲自给柏钺接了满满一盆洗脸水,然后施施然地走了。
浪费资源,可耻之尤!
食堂。
一行九人端着餐盘,纷纷震惊于早餐之丰盛,终于不再是稀饭配咸菜,而是变成了番茄蛋饭,虽然只看见番茄没看见蛋,但后勤坚称里面放了足足五个鸡蛋,说什么也要把那盘红红白白的物体叫做番茄蛋饭,顾舟表示随他去吧,开心就好。
然而,根据传统电视剧的走向,一般任何令人愉悦幸福的时候总是会出一些莫名其妙的幺蛾子,不然都对不住观众们整点蹲在电视机前看得火热。
虽然电视机这种奢侈的东西早在几个月前就与众人无缘,但是现实社会也总是不缺那些波澜壮阔、一波三折的故事。
这是新任柏队长三十年的人生经验。
比如现在,他正端着吃了一半的早饭,坐在会议室的长桌边,周围一串全是吃得狼吞虎咽生怕最前面的陆传文一开口就被迫与炒饭无缘的营救小队队员们。
顾舟默默地咽下了最后一口炒饭。
好像有些噎住了。
陆传文难得地失了和气,他扫视了一圈端着饭盒吃得贼香的众人,说道:“都把盒饭放下,立正!”
一堆盒饭整整齐齐地摆在了桌上,小叶医生缩了缩脖子,躲在了顾舟后面。顾舟想了想,往后退了半步,想要借助柏钺挡住自己。
然而,事与愿违,陆传文从一串大兵小兵中准确地找到了他,叹了口气,然后说道:“十分钟前,我收到三号避难所发出的紧急呼叫,他们声称,林昊用血样储存箱的密码相逼,要求你们在三天内带着医生和必要的药品去三号避难所,并且强烈要求顾中校同行。”
顾舟瞬间把喉咙里卡住的饭粒咽了下去。
这是什么操作?
他皱着眉头问道:“什么意思?”
陆传文用手指敲了敲桌面,说道:“血样储存箱的密码只有他一个人知道,他要求你们先去救他,然后才会告诉我们密码,否则,他说,他会把密码带进坟墓。”
“人类的命运何去何从我不知道,但我知道自己的生命只有一次,如果我死了,那人类最终是死是活,与我又有何干呢?”
这才是林昊的原话。
顾舟有些难以置信,以至于表情有些狰狞起来,他不禁回想起遥远的大学时代来,某个盛夏的午后,他独自坐在校园的棕榈树下,四周是一片蝉鸣,人们三三两两地走过,但树下的林荫里却始终一片寂静。
那一次是一个关于关于基因编辑的胚胎发育实验项目,将一种特异病毒的遗传物质剪切植入到鸡胚细胞中,观察胚胎发育和外来基因的表达情况,然而,项目进行到一半却陷入了停滞,有个技术问题一直没有解决,因此顾舟抱着两本书,趁着午休时间到外面钻研起来。
书上的内容有些地方比较晦涩,顾舟将看不懂的地方全都标注了出来,正在这时,一个人影从树后绕了过来。
不知道是不是天气过于炎热,男孩的脸颊有些泛红,手心里全是汗,他有些磕磕巴巴地说道:“顾师兄,我是林昊。”
蝉鸣褪去了声音,盛夏开始褪色。
那是他们第一次见面。顾舟的老师见他忙不过来,就去找自己的好友,一个专攻这个方向的老教授借了一个学生,叫他过来帮忙。
那一天,林昊走遍了整个校园,才找到这个传说中的师兄。
高大的棕榈树下,一个人影穿着学校统一的制服,单腿曲着坐在树荫里,阳光从树叶的缝隙里漏下,在那人的脸上洒下斑驳的光影。
虽未曾谋面,但林昊知道,这人就是顾舟。
……
会议室里,柏钺的眉毛挑得老高,他回头看了看一脸纠结、神游天外的顾舟,颇有些意外地感慨道:“你们学校的思想教育工作实在是亟需提高啊。”
作者有话要说:
柏钺:我好像发现了什么了不得的秘密。
顾舟:我听说死人最能保守秘密了。
第13章 丧尸堵路
从一号避难所到三号避难所走的是沿海城市路线,一路南下,要穿越三个人口密度极大的省市,这些地方由于经济发达、人口众多且国内外往来频繁,在病毒爆发之初,是最早一批沦陷的。仅凭想象都能知道那些高楼大厦、街角巷尾游荡着多少的丧尸。
众人纷纷表示,等到了三号避难所一定要把某个姓林的大骂一顿然后再暴打一顿,管他是不是马上就要咽气。
梦想总是很美好的,但现实是,他们要被迫改变计划,赶在三天的时间内穿过尸山血海的城市,然后才能留着自己这条小命见到那个手握重大筹码的阶级敌人。
柏钺表示很不开心。
他看向顾舟,有些惊悚地问道:”你知道你这师弟是个反派角色吗?“
顾舟茫然地摇头。
他思索了一下,然后说道:“林昊这个人我接触不多,或许可以让我和他通话试试。”
陆传文点头:“我正有此意,绕道S市不仅仅是耽误时间的问题,这也意味着你们这一路会经历更大更多的风险,任何一点小的失误都可能造成难以补救的损失,但是那个血样,按照顾中校的说法,我们是必须要拿到的。“
陆传文站了起来,继续说道:“先尝试沟通一下,实在不行你们立刻动身,前往三号避难所。”
一串特种兵齐齐站起身来:“是!”
半小时后,升降梯里,顾舟抱着手臂靠在舱壁上,柏钺在一旁用自己的衣服随意地擦着顾舟之前的那把配枪,擦完后塞到顾舟手里,说道:“船儿,看来你在你师弟心目中也不怎么样嘛,勇闯丧尸堆硬要带上你,发个通讯人家还不愿意接,啧啧啧,想当年我在学校,那可是一呼百应,连食堂打饭的阿姨……”
顾舟将枪别在腰间,趁着升降机刚开的间隙,从里面挤了出去,将某个絮絮叨叨的人型收音机甩在了后面。
落长河拍了拍柏队长的肩膀,叹了口气,同样出去了。
柏钺:“?”
这又是怎么了?
三辆军用越野车整整齐齐的停在围墙边的空地上,停车的角度一模一样,活像是复制粘贴出来的一般,越野的前后左右都加装上了一层厚厚的钢板,车顶都架着一架火力极强的机关枪,型号并不统一,甚至还有一个看起来像是上个世纪的遗留产物。
陆传文和许生生站在一旁,看着众人整理好装备,这才上前来。
许生生手里拿着的却是九条穿着金属储存罐的牛皮绳,她把其中一根牛皮绳给了顾舟,然后才把剩下的几根发给另外的人,最后给众人详细解释了半自动抗体注册器的使用方法,换回众人激动的欢呼。
生生姐天下第一牛逼!
将牛皮绳挂在脖子上,然后把金属储存罐塞到T恤里面,柏钺看了看顾舟被棕黑色的牛皮绳衬得更加白皙的脖子,忿忿不平地问道:“你们部队都不出外勤的吗?干嘛长得这么白?”
说完,他又一脸谴责地看向小叶医生:“牛皮绳也太丑了吧,简直是拉低你们帅气的队长我的颜值。”
顾舟忍不可忍地翻了一个白眼,决定不去理他。
小叶医生穿着一身不十分合身的T恤和迷彩裤,正想办法把牛皮绳上的金属管固定住,闻言,无辜地抬头:“啊?是生生姐让我用的。”
柏钺果断而又识趣地闭嘴了。
许是该说的早已说完了,陆传文整个过程都十分沉默,直到目送三辆越野车缓缓驶出了围墙也没有多说些什么。
十二月的阳光依旧十分火热,陆传文的额角渗出些薄汗来,每次走上地面,站在灼人的阳光下,都不由得让人怀念那个春有百花冬有飞雪的时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