逆向营救——by白酒新熟

　　中间的越野上，顾舟坐在副驾驶上，从反光镜里可以看到越来越远的围墙和逐渐模糊的陆传文。
　　他看向驾驶座上的柏钺，问道：“为什么不让我和小叶一起坐？”
　　坐在最后那辆越野车上的小叶医生同样发出了灵魂的质问：“为什么要拆散我和我的舟哥？”
　　驾驶座上，落长河语重心长地说道：“小叶啊，为了咱们的精神安全，你还是委屈一下，把你舟哥让给队长吧。”
　　小叶茫然，葛图叹气。
　　与此同时，柏钺转过头一脸严肃地说道：“船儿啊，为了全人类的生命安全，你还是委屈一下，老老实实和队长待在一起吧。”
　　顾舟冷哼，冯彪望窗。
　　而第一辆车上，赵田田专心致志地开着车，副驾驶上的大程拿着地图写写画画，不断皱眉，后座小程则调试着一个简单的信号收发装置，最后终于在断开避难所局域网十分钟后恢复了短程通讯功能。
　　“喂，队长，能听见吗？”
　　小程迟疑的声音从每个人腰间挂着的对讲机传来，接着，柏钺指挥顾舟按住了对讲机的通讯键，然后说道：“听是能听见，但大程你这速度也太慢了吧。”
　　大程幽怨的声音传来：“我才是大程。”
　　柏钺毫无愧疚，说道：”好好开车，玩什么对讲机。“
　　公共频道陷入了诡异的寂静，然后，赵田田的声音弱弱地响起：“队长，我在开车。”
　　顾舟果断松开了通讯按钮。
　　窗外，B市郊区其实也不是那种荒无人烟的地方，相反，这里其实是一些工业园区。
　　宽阔的街道，两旁栽着稀稀拉拉的行道树，人行道上已经有些枯黄的小草和青苔，三三两两的老鼠时不时跑过街道，然后消失在了草丛中。
　　没有了人类，大自然开始一种新的生态模式昼夜不停地运转，每个物种，都可以成为地球的主人。那些曾经只能活在肮脏角落、长在破败荒地的生物，终于可以摆脱人类的阴影，走到阳光下与这片土地共存。
　　看着空荡荡的街道和寂静无声的厂房，顾舟有些疑惑地问道：“这些地方的丧尸是本来就没有还是被你们清理了？”
　　“当然是被清理了，一条街一条街地扫荡，然后把尸体运到冶炼厂烧了，那味道，差点没把我熏死。”柏钺一脸心有余悸。
　　冯彪从后座伸了个脑袋过来：“队长，烧尸体那次你好像在两个街区以外吧……”
　　柏钺懒得理这个故意拆台的不安分因素，指了指一侧的罐头厂，说道：“看到没，就是这家海鲜罐头厂，病毒爆发后他们一厂子的员工都躲在地下室，天天吃各种罐头，三文鱼、大龙虾……我们去救他们时，他们刚吃完最后一批罐头，一个也没给我们剩下，你说气不气人。”
　　顾舟点头。
　　气人，非常气人。
　　转过一个弯儿，柏钺又指了指前方的一个水泥厂，说道：“还有这个厂子，里面的人不知道怎么想的，躲着就躲着吧，他们居然用水泥把地窖大门从里面封死了，只留了一个通风口，好不容易发现里面还有活人，还要我脱了衣服去爬通风口，就我这身材都差点卡在中间过不去，你说蠢不蠢？”
　　顾舟再次点头。
　　蠢，非常蠢。
　　冯彪的脑袋再次出现在了前排的两张座椅中间，他小心翼翼地开口道：“队长，我爬进去的时候一起也不卡，真的。”
　　柏钺忍不可忍地升起了前后排的隔板。
　　顾舟爆发出愉悦的笑声：“柏队长，是你自己太胖还想甩锅给人民群众，不太厚道吧哈哈哈哈。”
　　视野里渐渐出现一些高楼，道路也变得不太通畅起来，时不时出现横在路中央的汽车或者大巴，一行人只能绕道或者从人行道上挤过去。
　　不得不说柏钺业务能力还是有的，顾舟到现在还没有看见一个丧尸，感到非常的惬意。
　　一条街上被划了一条粗粗的红线，然后三辆车不约而同地降速，尽量使车辆的声音更小些。
　　顾舟若有所思地问道：“红线这边是安全区？”
　　柏钺紧盯着街道两边：“是，红线那边丧尸太多，我们火力有限，只进行了初步清扫就放弃了。”
　　“丧尸不会过来吗？”顾舟继续问道。
　　柏钺颇有些莫名其妙：“你连抗体都弄出来了，还不知道丧尸有什么习性吗？”
　　顾舟：“？”
　　我为什么会知道这个？
　　他用一种更加莫名其妙的语气说道：“研究病毒的结构和研究丧尸的习性这是两码事。”
　　接着，他又补充道：“研究所爆发了几次感染，为了安全，我们都是立刻启用安全系统，直接全面扑杀丧尸的，后来出来后开着直升机，要去哪儿直接一炮轰过去不就行了，还观察什么习性？再说了，我总共就出来了一天，一天！想研究也没地方去好吗？”
　　柏钺一边眉毛挑得老高，由衷地感叹道：“船儿，你真有勇气。”
　　其实只要样本足够，发现丧尸的习性并不难。他们相当于一些只保留了原始嗜血本能的低等野兽，发起攻击无外乎是因为发现了可能的猎物，但很不幸的是，丧尸同时具有视觉、听觉和嗅觉，也就是说，他们会被移动的物体或者发出声音的物体吸引，当然，最最重要的，是会被血腥味吸引。
　　也就是说，没有攻击目标的丧尸基本上只会在方圆几米里游荡，而不会离开这一片区域进行主动捕食。
　　车队上了城市的主干道，然后绕过拥堵的街道，上了一条通往郊外的小马路，这才终于通畅起来。
　　马路两旁是低矮的四合院，青砖黑瓦，曾经是千金难求的地方，此时却早已破败不堪，小巷子拉着的电线上还挂着零星两件衣裳，早已在日晒雨淋中褪去了鲜艳的色彩。
　　“吼！”
　　顾舟刚瞅见一个关着铁门的四合院里似乎有人影走过，转瞬间，车辆驶过，他就正对上了丧尸腐烂的脸。
　　一石激起千层浪，周围好几个四合院的铁门里开始传出丧尸的嘶吼声，一点点扩散开来，似乎是猛兽开始苏醒。
　　但奇怪的是从声音来看，这么密集的建筑里仿佛并没有太多的丧尸。
　　“我去。”柏钺暗骂了一声，然后冲着对讲机喊道：“快速通过，他们短时间内聚集不起来。”
　　三辆越野同时加速，发动机发出巨大的轰鸣，惹得周围一阵嘶吼此起彼伏。
　　四合院群被远远地甩开，车辆拐上了一条支马路，再往前就是市郊，通过市郊还可以找到多年前修的旧国道，他们打算从国道南下，尽量避开高速。
　　支马路尽头连接着一条左右贯通的柏油路，单车道的柏油路在B城实在是过于少见，由此可见病毒爆发前这里的发展水平。
　　第一辆车在路口右转，还没完全转过去，就猛地刹车，橡胶与柏油地面发出刺耳的摩擦声。
　　柏钺一个不留神，险些撞了上去。
　　“小程！你怎么开车的？！”柏钺气急败坏的声音从对讲机里传来。
　　赵田田右手换挡，左手猛打方向盘，顾不上去纠正自家队长这种常识性的错误，大吼道：“快跑吧！前面路中间全是丧尸！”
　　“woc！”柏钺嘴上痛快，手里也没闲着，猛地把转动方向盘反，掉头，一把将油门踩到底，然后还不忘冲着对讲机吼道：“有多少？干得过吗？”
　　程志的声音凉凉地传来：“相信我队长，你不会想要去干一架的。”
　　柏钺还没答话，只听后面一串枪声传来，与此同时，程远的吼声直接从车窗传了进来：“过来了！”
　　十分应景的，一阵惊天动地的嘶吼声从马路尽头传来，还伴随着剧烈奔跑带来的震动。
　　“谁开的枪？”柏钺直接开窗吼了回去。
　　“是我！”程远从窗口伸出个脑袋，看着前面后车变前车跑得贼快的队友，继续吼道：“路边突然跑出来几个，差点就亲上了！”
　　顾舟拿着对讲机，深深地觉得这就是一个累赘。
　　怪不得四合院里没多少丧尸，原来都在这儿堆着呢。
　　他按下窗玻璃，向后看去，只见层层叠叠的丧尸如山崩海啸般涌来，一个踩着一个，前赴后继，最前面的离赵田田那辆车只有不到二十米的距离。
　　顾舟默默地把枪拔了出来，由衷地感慨：计划生育真的是一个好政策。
　　作者有话要说：
　　我们都是木头人，不许说话不许动，动了就进丧尸窝。


第14章 火烧连营
　　三辆越野再也顾不上发动机的轰鸣声，将马力开到最大往回开去。丧尸饿了数月终于看见了美食，不知疲惫地在后面追着。
　　“去缓冲区！”柏钺再次对着车窗大吼。
　　没有人回应。
　　每辆车之间的距离太远了。
　　顾舟按下对讲机，体贴地代替他下达了这个命令。
　　缓冲区，这是一片位于安全区与警戒区之间的区域，地形复杂，偶尔可见游荡的丧尸，适合高速逃命状态下用来甩开丧尸。
　　三辆车陆续驶过一条黄线，然后分别转向两侧的小路，终于看不见丧尸的影子的了。
　　柏钺将车熄火停在路边，打开四周窗玻璃的遮光板，关闭应急灯，然后不动了。
　　车厢里陷入了黑暗和寂静，只有对讲机不时传出微弱的电流声。
　　远处丧尸的嘶吼声断断续续地传来，似乎是失去了目标，所以奔跑的速度瞬间缓了下来，开始向四周散去，地面那令人心惊的震动终于停了下来。
　　顾舟看向驾驶座，只看见一个模糊的人形影子，趴在方向盘上。
　　配合着钢筋铁板围得严严实实的越野车，有点像一只缩在壳里的乌龟。
　　顾舟无声地笑了起来。
　　谁知黑暗中一只大手突然伸过来精准地捏了捏他的左侧脸颊，然后一个微不可闻的声音出现在耳畔：“船儿，你笑啥呢？”
　　顾舟迅速收敛了笑容，同样将脑袋凑过去：“我没笑。”
　　这时，头顶挨着头顶的两人只觉得另一个毛绒绒、圆乎乎的东西凑了过来，压低声音说道：“你俩说什么呢？”
　　差点忘了后座上还有一个煞风景的。
　　三人的脑袋顶凑成一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咱们这要等到什么时候？那些丧尸应该不会……”
　　顾舟话还没说完，车窗外突然传出重物的撞击声。
　　柏钺降下副驾驶一侧的遮光板，只见副驾的窗外，顾舟的脑袋旁，隔着一层钢化玻璃的地方，一个满头是血、嘴歪鼻子斜的丧尸正不断用脑袋撞击玻璃，在上面留下黑红的血迹和掉落的腐肉。
　　顾舟：我发誓，我看到一条蛆。
　　似乎是看见车里的活人，丧尸发出嘶吼，然后更加猛烈地撞击起来。
　　一阵轰鸣声由远及近。
　　顾舟给自己的枪换上一个弹夹：“为什么这里还有丧尸？”
　　话音刚落，车后座又是一震，然后撞击声从车右车后同时传来。
　　轰鸣声到了近旁，柏钺再打开驾驶座的遮光板，只见一辆越野猛地加速驶过，程远的脑袋飞快探出来：“队长！哥！对不住了！”
　　然后又飞快地缩了回去。
　　柏钺怒吼：“woc！你们怎么回事？！”
　　与此同时，他打开所有的遮光板，踩离合挂档加油一气呵成，越野嗖地窜了出去。
　　后视镜里，成百上千的丧尸汇聚起来，疯狂地冲了过来。
　　冯彪抄起一枚微型手榴弹，探出半个身子，拉开拉环用力往后一扔。
　　丧尸群里升起一朵火光，血肉横飞，残留的尸体坠落在地上，还坚强地燃着火花。
　　一枚微型手榴弹火力有限，阻挡不了这么多丧尸的脚步，后面的丧尸毫不怜惜地踩上曾经同胞的断肢残躯，用堪比国家二级运动员的速度甩手奔跑。
　　跑到着火点时，丧尸分流成了几股，绕过燃烧的尸体和衣物，然后又汇聚起来，不分你我地裹挟着前进。
　　顾舟皱了皱眉：“他们怕火？”
　　冯彪又拿出一个微型手榴弹，似乎是有些肉痛，估算了一下距离，迟迟没扔，闻言，说道：“对，怕火，你把他们想成低等食肉动物就行。”
　　顾舟若有所思地点头，他从驾驶座和副驾驶座的空隙挤到后座上，然后打开尾箱，从里面拎出一桶汽油来，晃了晃估计了一下多少，然后颇为满意地按下对讲机：“大家，出城小路上的丧尸应该都被吸引过来了，想想办法，我们半小时后之前出城路上的岔路口见。”
　　说完，他伸手拍了拍柏钺的肩膀，说道：“前边儿，停个车。”
　　柏钺扭过头来看了看，说道：“这里不行，岔路太多了，容易被绕开，我们去前面。”
　　五分钟后，越野在一条南北贯通、笔直的大马路上停了下来，路上还停着不少早已被暴力破坏到看不出原样来的小车，不少小车的车顶上甚至已经长出了草。
　　人行道两侧是高高的院墙，没有进楼的通道，也没有岔路口。
　　丧尸群发展迅速，跟在后面看不到尽头。
　　不到一千米，正常成年男人全速奔跑只需要三分多钟，对于不知道疲惫的丧尸而言时间更短。
　　顾舟拉开车门提着汽油跳了下去，冯彪端着枪站在车门处，满脸警惕。
　　将汽油从马路一侧倒向另外一侧，最后画成一条明确的分界线，顾舟将还剩十分之一的油桶放在中间的汽油线上，走远了些，然后对着油桶开了两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