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御灵师 番外篇——by狐生有梦

　　每个声音都代表着一条生命的逝去。
　　秦殊杀死一头异兽后，侧头望了一眼，错觉自己来到了地狱。
　　不断有人死去，里面可能有他的亲朋好友，有他的直系亲属，有爱他的和他爱的人。
　　可他没有时间悲伤。
　　既然选择了拼死一战，那么，无论付出怎样的代价，他都要达成自己的目标！
　　“主上！我找到穷奇了！”忽然，头顶上空传来一个熟悉的嗓音。
　　秦殊蓦地抬头，祁罗挥动着黑色雾气凝成的翅膀从天而降，然后不等他回应便直接从他背后伸手环住他的腰，带着他飞了起来。
　　秦殊本能地将没有拿剑的那只手覆在祁罗的手背上，同时俯视下方，没多久便找到了那只站在兽群后方指挥的穷奇。
　　全黑的毛，夹杂着一些猩红，两对弯曲的角一对长一对短，背后是一对覆盖着鳞甲的黑色羽翼。
　　它傲立在兽群中，莹绿色的眼瞳散发着冰冷的光，就像在黑暗中燃烧的两团鬼火。
　　“穷奇！”秦殊咬牙切齿。
　　自从穷奇现世，他失去了数不清的族人，这些年他带领全族边打边退，从辉之耀一路退到初红晓霞，每天除了近乎疯狂的训练，就是时时刻刻的警戒，没睡过一次安稳觉。
　　不知道是受了秦殊情绪的感染，还是想起了自己故去的亲人，祁罗抱着秦殊的双手微微收紧。
　　“这一次，哪怕死，我也会拉着它一起死。”他说。
　　秦殊愣了一下。
　　不同于他咬牙切齿的怒吼，祁罗的声音很平静，可在平静中透着一丝寒意。
　　秦殊知道他是认真的。
　　秦殊记不清这是他面对祁罗时第几次欲言又止，他总是想着——没关系，有些话不需要说出来，干就完事儿了。
　　我会保护你的。
　　我不会让你死的。
　　我无法想象没有你的世界是什么样子，所以，我一定会拼死保护你！
　　——这些话，秦殊从未说过，因为他觉得没有说出来的必要，他会用行动去实现。
　　秦殊：“直接把我扔到穷奇背上，旁边的异兽|交给你，别让它们靠近。”
　　“是。”
　　祁罗应着，飞到穷奇上空，松手将秦殊放了下来。
　　然而穷奇早就发现了两人的存在，在秦殊落下的时候，用力一挥双翼！
　　坚硬的翅膀卷起强大的气流朝秦殊袭去，秦殊本能地用剑去挡，“啪”的一声，手中的剑被穷奇的翅膀打断成两截，继而拍在秦殊的胸口上。
　　秦殊发出一声闷哼，能明显听到自己的肋骨折断的声音，一瞬间嘴里全是血，咽都咽不下去。
　　奇怪的是，他感觉到的疼痛很遥远，有种朦朦胧胧的感觉，比起剧痛，更多的是麻痹。
　　“主上！”祁罗惊呼一声，本能地伸手去接秦殊被穷奇打飞的身体，余光瞥见旁边有一头异兽扑过来，连忙用暗属性凝成盾牌去挡。
　　那头异兽一头撞在黑色雾气凝成的盾牌上，将盾牌撞得四分五裂。
　　祁罗单手捞过秦殊的身体，一个旋身，来不及将被打散的盾牌恢复，便直接用手硬接下那只异兽一个扫尾。
　　“喀啦”一声，折断的不可能是异兽的尾巴。
　　秦殊勉强咽下口中的血，看了眼祁罗折断的手臂，狠狠咬住自己的下唇。
　　为了这一天，他训练了这么多年，可只有实际战斗的时候才知道人类在异兽面前是多么渺小，多么不堪一击。
　　出发前秦殊从没想过自己可能会死，可是这一刻，他觉得自己必死无疑。
　　既然必死，那么，就像祁罗说的——就算是死，他也要拉着穷奇一起！
　　作者有话要说：　　不好意思，被我妈逼着把家里彻彻底底打扫了一遍，累瘫在床上断更了两天……接下来会日更的√
　　这一章后面秦殊是在做梦，梦见了前世的事，应该看得懂？接下来几章会把前世的事交代一下，包括两人前世究竟是什么关系，最后是怎么死的……


第45章
　　天落大陆自古以来便根据环境颜色的不同划分成了三大区域, 分别以灵溪、辉之耀、初红晓霞命名。
　　其中初红晓霞的占地面积最广, 人口最多。
　　如今灵溪和辉之耀已经沦陷，一旦初红晓霞沦陷，天落人将再无藏身之处。
　　这场灾难考验着每一个天落人, 不是只有魅族面临着灭族的威胁。
　　然而，要说哪个种族跟异兽战斗的经验最丰富, 那一定是魅族。
　　魅族的故乡在辉之耀的媚香坡, 那里跟异兽的栖息地只有一山之隔。
　　即便是在穷奇现世前, 魅族也时刻面临着异兽入侵的威胁。
　　但因为每个成年的魅族人都能独自杀死一头成年异兽，甚至以异兽为食，所以一直以来都没发生过特别惨重的伤亡。
　　直到穷奇现世，统御群兽攻占人类的领地, 大肆屠杀天落人。
　　受其影响，异兽变得异常残暴，再加上数量众多, 即便是身经百战的魅族人也一再败退, 死伤近半。
　　这一次, 秦殊清楚地知道他们不能再退了，这才鼓起勇气应战穷奇，没想到还是低估了穷奇的实力。
　　倒不如说, 他低估的是穷奇的智商。
　　相比凶残狂暴的异兽, 穷奇不仅冷静，甚至可以称得上深谋远虑、阴险狡诈。
　　比起异兽，它更像是一个有着异兽外形的人。
　　不。
　　不是“像”, 可能它就是。
　　穷奇是魑族人召唤出来的，那些自愿以身为祭的魑族人，会不会正以一种无法被人观测到的形态控制着这只穷奇？
　　不管怎样，反正秦殊知道了讨伐穷奇绝没有砍杀普通异兽那般简单粗暴。
　　祁罗抱着他落到地上后，因为惯性在地上滚了两圈。
　　这两圈让秦殊再也憋不出，喷出一口血来。
　　血染红了祁罗的衣襟，祁罗的眼睫一颤，眼中全是对秦殊的担忧，然而秦殊根本管不了那么多，用手背胡乱地擦去唇角的血后，用尽全力控制黑雾在手上凝聚出一把长剑。
　　“祁罗，若有来生，希望我们不再是敌族，希望我们能早些遇到。”
　　秦殊说完这句话，举起长剑，转身接下穷奇的一爪，但还是因为穷奇可怕力道连退三步才站稳。
　　祁罗用同样的黑剑砍杀了两只异兽后，背对着秦殊说了句：“若真的能有来生，哪怕还做你的奴隶我也愿意。”
　　“你明明可以……”
　　“我心甘情愿。”
　　祁罗打断秦殊，说完这五个字后，一个旋身朝穷奇劈砍过去！
　　大概是没料到正与异兽战斗着的祁罗会突然转过身来对付自己，穷奇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可收爪去挡的时候已经晚了，祁罗的剑正中穷奇的眼睛，然后赶在它的利爪抓向自己之前，把剑拔|出来刺进了它的另一只眼！
　　下一秒，穷奇的利爪拍下，将祁罗整个人狠狠地拍在地上，然后嘶吼着低头，报复般地咬上他的身体！
　　“祁罗！！！”
　　秦殊不敢置信地瞪大双眼，眼睁睁地看着穷奇将祁罗吞吃入肚，却什么也做不了——哪怕他现在去救，也只能救下祁罗的一只胳膊。
　　他怎么也不会想到，那句“我心甘情愿”，便是祁罗对他说的最后一句话。
　　“啊啊啊啊啊——”
　　撕裂般的剧痛从心脏所在的地方传遍全身，远比肋骨折断时产生的痛楚来得猛烈。
　　秦殊嘶吼着将手中的长剑怼着穷奇的嘴巴刺了进去，直接贯穿了它的咽喉！
　　其实，听到秦殊嘶吼的那一刻，穷奇本能地后退了一步，可因为失去了视觉，它根本不知道该往哪里闪避，便还是被长剑捅了个正着。
　　秦殊双手握紧剑柄，用最大的力气给了穷奇致命一击，甚至怕穷奇死不了，又骑到它背上，对着它倒下的身体往下刺了好几剑！
　　当他确定穷奇彻底死透，再也不会复活时，他散开手上凝聚的剑，低头一看，只见自己的双手正不受控制地颤抖着，再也使不出半分力气。
　　他放下双手，仰头看了眼灰蒙蒙的天空。
　　耳边的厮杀声还在继续，但属于人的喊声渐渐占了上峰。
　　“异兽变弱了！”
　　“是族长！族长杀了穷奇！”
　　“穷奇死了！杀啊啊啊啊——”
　　秦殊的唇角上扬了一下，低头时，看到了数不清的异兽。
　　穷奇死了，异兽虽然不再受任何控制，也不再狂暴，但它们依然存在，依然威胁着天落人的生命。
　　面对这些对自己虎视眈眈的异兽，秦殊没有任何恐惧的感觉，内心平静得起不了半丝波澜。
　　他非但没有挣扎，反而全身放松地让自己躺倒在穷奇身上，抱紧了它的身体。
　　倒不如说，他抱的是它肚子里的祁罗。
　　在第一只异兽扑上来之前，他用尽最后的力气，让黑色的雾气凝成一排字，印刻在地面上。
　　“我死后，将我与祁罗，合葬一处。”
　　几乎就在他做完这件事的下个瞬间，异兽争先恐后地扑到他身上，将他撕成了碎片……
　　*
　　“嗬——咳咳咳。”
　　秦殊一口气差点没上来，然后吸气吸太猛呛到了，咳了好半天。
　　他咳得头晕目眩，好不容易才看清周围的环境，一脸茫然地从床上爬起来，好半天都分不清什么是现实什么是梦境。
　　直到秦闻有些害怕地问了句：“你怎么了？”
　　秦殊看向他，就这么呆呆地看了一会儿，然后呆呆地问了句：“我怎么了？”
　　秦闻用一种“你还好吧”的眼神看着他：“呃，问你啊，我怎么知道？”
　　秦殊低头“嘶——”了一声，抬手扶着额头整理了一下思绪。
　　刚才那个是梦？
　　真的是梦么？
　　此时此刻，他觉得自己还沉浸在那个梦里走不出来，甚至觉得那不是梦，就是真实发生过的事，清晰地存在于他的记忆里。
　　可如果刚才那个才是真的他，现在的他又是……？
　　“对了，初红晓霞！”
　　谢天谢地，秦殊还记得梦里提到过的这个地名。
　　他抬头看向秦闻，试探着询问：“这里有初红晓霞吗？”
　　秦闻用一种“你莫不是傻了的眼神”定定地回看着他：“就……朱家和尤家的领地啊……翻过媚香坡便到了。”
　　还真有这个地方！
　　秦殊再问：“那狱池呢？狱池是不是在初红晓霞？”
　　“狱池是什么？”秦闻微微皱眉，面露疑惑，“我没去过初红晓霞，不是很清楚……你要不要问问别人？”
　　“好。”秦殊应着，又深深地呼吸了一下，这才彻底冷静下来。
　　冷静下来后，他的思绪便逐渐清晰起来。
　　他可以肯定，他刚才经历的一切确实是梦，但又不完全是梦，应该是他前世的记忆通过梦的形式觉醒了。
　　可这段记忆依然不完整。
　　因为他只记得讨伐穷奇的部分记忆，讨伐穷奇之前发生了什么？他跟祁罗究竟是怎么认识的？他还是一头雾水……
　　“我想……”秦殊试探着说，“我想去一趟初红晓霞。”
　　他想去狱池看看，看看那里究竟是不是他梦里的样子。
　　虽然还是不知道前世的他跟祁罗是怎么认识的，但至少知道了他们是怎么死的。
　　他们就死在狱池。
　　祁罗死于穷奇口中，他死于异兽爪下。
　　一个字，惨。
　　难道这一世的祁罗之所以会变成穷奇，就是因为前世的他们跟穷奇死在了一块儿？
　　但祁罗的兽形比秦殊梦里看到的穷奇可爱多了。
　　——原本他觉得祁罗的兽形特别威武霸气，结果看到梦里那只凶残的穷奇后，突然就觉得祁罗的兽形好萌……咳。
　　“你要去初红晓霞？”秦闻眨了眨眼睛，突然想到了什么，“好啊，我随你一起去！”
　　听到这句话，秦殊回过神来，诧异地看他一眼：“你去做什么？”
　　秦闻也不拐弯抹角，直截了当道：“朱家的势力是四家之最，万聚星光不敢招惹，那儿应该很安全。而且初红晓霞离灵溪的秦家很远，越远我越自在。”
　　“这倒是。”秦殊立刻接受了他给出的理由，“那好，你跟我一起去吧，不过别指望我会随时保护你，我只负责让你吃饱穿暖，你再被人拐走的话我可不想再冒着生命危险去救。”
　　嘴上这么说，但秦殊知道真发生那种事自己可能还是会一时心软去救的。说不清这是出于他身为一个文明社会穿来的人的美德，还是出于他性格本身的不忍。
　　好在秦闻很乖：“我保证不会离开你身边半步，你去哪儿我便去哪儿。”
　　“行，那便这样说定了。”秦殊放松身子躺回床上，深深地呼吸了一下，决定道，“等七妹回来了我们便出发。”


第46章
　　祁昧是下午的时候回来的, 询问了秦殊的身体状况, 确定他没什么大碍后，简单汇报了一下自己随练霜一同去星耀别墅调查的结果。
　　死在那儿的绝大多数人确实来自暗族，但并不是练霜认识的人。
　　练霜把他们的尸体装进一枚空间戒指里, 准备带回族里调查。
　　至于星耀，暂时不确定他是什么种族, 但他半边脸上有烫伤的痕迹, 或许和火属性的人战斗过。
　　练霜已命暗族将四大家族中所有拥有变异火属性的人的名字都罗列了出来, 将根据名单逐一询问，看看能不能通过这个线索追查到星耀的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