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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牙之名——by绿野千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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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司君摇头轻笑,揉了揉他的脑袋。
  夏渝州想问他怎么知道的,自己的谎言有那么容易拆穿吗?等对上那双深邃的蓝眼睛,就什么也问不出口了。也许他可以骗过所有人,但骗不了找了他五年的司君。
  众所周知,互相喜欢的人是不能对视超过三秒钟的,因为目光与目光的交汇能产生化学发应,将两人的距离拉近,使唇瓣不由自主地粘合在一起。
  此刻的夏渝州就中了这化学反应的圈套,目光贪婪地在那英挺的鼻尖流连,继而看向了肿起一块的脸颊:“……噗!”
  俊美的容颜被红中带青的肿块破坏,看起来颇为喜感,夏渝州控制不住地笑场了。
  司君死鱼眼瞪他。
  “哈哈哈哈好了好了,洗澡去吧,准备睡觉。”夏渝州推着他起身,自己笑倒在地毯上。
  领主大人愤愤地去洗澡了,如果不是牙疼导致张不开嘴,他一定会咬死那个蹬着腿转圈笑的家伙。
  夏亚洲笑够了,趴在地上看向浴室的方向。这房子的设计过于开放,客厅与浴室之间,只隔着一刀玻璃门。趴在这里,能看到两层磨砂玻璃后那几乎完美的身体线条。
  吞着口水在地毯上蠕动两下,夏渝州告诫自己,刚刚和好不能太急色。虽然他已经是个猥琐的成年人了……
  “你在干什么?”穿好浴袍的司君推开门,就看到夏渝州一脸正直地站在浴室门口。
  “啊,我是想看看你需不需要帮忙。”夏渝州毫不心虚。
  司君被他气笑了:“我是牙疼,不是腿断。”
  终于两人都洗完澡吹干了头发。夏渝州赤脚站在下卧室的台阶边,看着灰色床单上司君那舒展的长腿,不知道该不该过去。
  上学那时候,他们两个也睡过一张床,但那仅限于在233医院实习期间的午休。过于忙碌的医疗救护工作,使得每一秒的睡眠都异常宝贵。可供午休的床铺非常有限,看到司君有床他就毫不犹豫地过去钻人怀里,呼呼大睡。
  而现在,他再也不是那个累到沾床就睡的少年了。孤男寡男,同床共枕,他怕自己半夜睡迷糊了不可挽回的事来。
  白皙圆润的脚趾,无意识地抠挠地毯。司君垂目看了半晌,这才若无其事地开口:“只有一张床,你不习惯跟我睡的话,我睡沙发。”
  “别别,”夏渝州赶紧出言阻止,三两步跳下台阶,直接蹦到了床上,按住准备起身的司君,“我是留下照顾你的,哪能让你睡沙发。习惯的,咱们又不是没睡过。”
  司君深深地看他一眼,倒也没有坚持,顺着力道重新靠回枕头上。
  夏渝州穿着他的睡衣,扣子扣得歪七扭八,领口的第二颗扣子钻进了第三个扣眼中,露出了挂在脖子上的黄铜残镜。
  “那是……”
  “差点忘了,”夏渝州把残镜扯下来,递给司君,“一个老物件,破得厉害,何护士说也许你知道修复的方法。”
  到了这会儿才想起来,今天原本是想找司君问问无疾镜的修复问题的。结果遇见了甄美丽,前尘往事扯瓜带秧地一股脑砸过来,直接忘了这回事。
  司君接过来:“这东西哪里来的?”
  夏渝州:“我们家祖宗留下的。”
  司君谨慎道:“你确定?”
  “确定啊,”夏渝州也不瞒着,单指挠挠下巴,实话实说,“我这几年没去冰岛,也没出国,跟着我爸在老家的山里当野人。这东西是在老宅里挖出来的……”
  听到这么毫不避讳的详细说明,司君愣怔了片刻,眼中泛起点点笑意,悄悄往夏渝州身边挪了些。打开床头的射灯,仔仔细细看一遍,这才确定:“无疾。”
  “!!!”夏渝州瞪大了眼睛,“你知道这个!”
  司君点头:“我们家也有一块,在舅舅的陈列柜里。”
  想想,怕夏渝州不清楚,又补充一句:“我舅舅,就是含山氏的族长。”
  这可真是意外之喜!
  夏渝州坐直身体:“这么说,咱们两家祖上是有关系的?”
  “有,”司君给了肯定的答案,这一点上他比夏渝州更为清楚,“关于东方种,含山氏的记载是最全的。”
  听到这里,夏渝州骤然绷紧,既然两家互相认识,但近百年来却没有交集:“是不是结了什么仇啊?东方种就剩我们夏家这一脉,夏家也就我一个纯种了……”
  司君眸色微暗,伸手轻轻摩挲他的颈侧:“你怀疑是我们在捕猎东方种?”
  “快得了吧,就你们?”这一点上,夏渝州丝毫没有怀疑,对娇弱的西方种投以怜惜的目光。
  司君:“……”
  夏渝州:“我是想着,万一结了仇,那咱俩就是罗密州和朱莉君了。”在世仇中艰难相爱,在家族与爱情之间痛苦撕扯。
  “没有,”司君及时制止了这可怕的想象,“虽然最早的记载已经灭失,但在现存的资料看来,我们两家是友好关系。”
  听了这话,夏渝州顿时放松下来,美滋滋地靠回枕头上,往司君身边蹭蹭:“那你回去翻翻家族史,有没有要求联姻的祖训。”
  司君斜瞥他:“做什么?”
  夏渝州呲牙笑:“那我就勉为其难,娶你过门呗。”


第71章 共梦
  说是要照顾病人, 然而懒惰的夏医生只是捏着病人的虎口, 轻一下重一下地揉按。没等把病人哄睡, 自己就先睡着了。
  司君侧过身来看他。
  山中无岁月,这张脸与五年前几乎没什么差别, 只除了眉心的浅浅印痕。上学的时候,夏渝州很少皱眉,总是笑呵呵的仿佛是什么事都难不倒他。如今眉间多了沟壑, 唇间少了一只牙尖尖,这两样东西夺走了那个无忧无虑的少年。
  司君又凑近了些,清甜的气息扑到脸上。
  “呼……”夏渝州是半躺着的, 颈下垫了两只枕头,呼吸不顺畅, 逐渐演变成小呼噜。雪白的小牙尖, 在浅色的下唇上轻轻滑动。
  薄唇在小牙上方徘徊片刻, 掠过挺翘的鼻尖,最后落在了眉心上。试图用唇瓣上那微不足道的温度, 烫平碍眼的沟壑。
  “小坏蛋, 就你这么不负责任,还想娶我过门?”司君小声嘟哝, 抬手帮他拽出一只枕头, 将破碎的旧铜镜放到床头的储物格里。躺下, 重新把自己的手塞进夏医生的手心里。
  夏渝州原本睡得不甚舒服,感觉到有人帮自己纠正了姿势。呼吸顺畅起来,身体也变得特别舒服, 顿时放松下来,任由意识沉入了更深的梦境。
  氤氲的雾气将散未散,模糊了眼前的宫殿露个。
  虽然看不真切,但夏渝州很确定,那巍峨壮丽的建筑是古代的皇宫。他自己正穿着一件月白色的广袖长袍,缓步走在雕梁画栋的长廊上。长廊由高高低低的台阶构成,时而向上时而向下,通往未知的地方。此刻,他就在向下走,长长的衣摆拖在地上,葳蕤生光。
  外面在下雨,泠泠的雨滴顺着飞檐落地,激起一阵微弱的凉意。
  一名衣着奇怪的男人正快步走上来。奇怪吗?夏渝州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产生这样的想法,仔细看看其实不算奇怪,只是与这环境格格不入。那个男人很高大,穿着复古的西式礼服,肩上带流苏、衬衣领口翻波纹大花的那种。
  夏渝州看着眼前的男人,有些迷惑。因为这人长着跟司君一模一样的脸,苍白英俊,双目湛蓝。在他愣怔的瞬间,穿礼服的男人便单膝跪在他面前,牵起一只藏在广袖中的手,凑到唇边轻吻。
  “老爷,这就是东方国王要指给您的公主吗?真是太美了!”站在男人身后穿布衣短靴的侍从,语调夸张地喊叫。
  穿着锦衣、腰间佩刀的侍卫冲过来,大声呵斥:“不得无礼!此乃国师!”
  微风夹带着细雨吹进来,吹动了夏渝州披散的长发,他控制不住地轻笑出声,带着仿佛与生俱来的清贵傲慢:“哪里来的傻猴子?”
  跪在地上的男人瞪圆了一双蓝眼睛:“竟然是位先生。很抱歉,您的样貌太美,超越了我认知的极限。请允许我为您写一首诗,用我银色的诗琴在西方大陆歌唱。”
  夏渝州:“……哈哈哈哈哈!”
  爆笑冲破了梦中的意识,在夏渝州控制不住笑场的瞬间,亭台楼阁、飞檐流瓦顷刻消散,取而代之的是司君公寓的大床。
  穿着黑色柔软居家服的司君单膝跪在床上,拉着他的手仰头看。
  夏渝州蹲下来歪头看他:“司君?”
  “是我。”司君收起跪着的姿势,盘腿坐在床上。
  “哈哈,”夏渝州扑过去,冲进司君怀里将人扑倒,“刚才那是什么?”
  “不知道,大概是梦吧。”司君随着他的力道倒在床上,不甚在意地说。
  “那现在还是梦吗?”夏渝州捏捏他身上紧实的皮肉。
  司君微微蹙眉:“我不确定。”
  “唔,那试试。”夏渝州凑过去,用力亲了一口司君的脸颊。脸颊的肌肤柔软微凉,但他裸露在外的血牙却感觉不到触碰。
  “看来是梦。”司君伸手,轻轻摸了摸那小牙尖,而后翻身,用力吻上去。
  “唔!”
  夏渝州豁然睁开眼。
  天光大亮,清晨的阳光穿过贴了特殊防护膜的落地窗,温柔地照在浅灰色的枕头上。床上一共四只枕头,如今散乱无章,他和司君共用一只。身体挨挨挤挤交叉在一起,像两只失序的水生物,要不是碍于没有触手,他俩能绑成一个蝴蝶结。
  姿势有点尴尬,夏渝州悄悄挪走搂着司君脖子的那只手臂,而后试图把自己困住的那条腿解救出来。
  “别动。”低哑的声音在耳边传来,一只有力的大手从背后按住他。
  这一按,仿佛按的是暂停键,夏渝州当真不动了。身体状况有点尴尬,确实应该缓一缓,不过……
  夏渝州保持扭曲纠缠的姿势三秒钟,还是忍不住提醒:“你,觉不觉得,按的地方有点不合适。”
  司君这才发现自己手的位置不对,“噌”地一下原地坐起来,连带着挂在他身上的人也给带起。两人迅速分开,保持半米的距离各自坐好。
  “没事,摸就摸了,我不介意。”夏渝州大方地摆手,欲盖弥彰。
  司君垂目盯着自己的手,不知道在想什么。
  夏渝州抓住司君那只手摇了摇,阻止他继续发呆:“我梦见古时候的事了,我们家先祖竟然在皇宫里,好像是个……”
  “国师。”没等夏渝州说完,司君便接上了。
  “你……你也在梦里!”夏渝州惊呆了,左看右看,瞧见了床头那片残镜。
  “嗯。”司君无辜点头,嘴角控制不住地上扬。
  夏渝州揽起柔软蓬松的被子,一头扎了进去。既然司君刚才跟他一起在梦里,那后来那段自由发挥肯定也是在的,他在梦里对司君干了什么呀!
  没脸见人了。
  司君忍笑看着夏医生原地变鸵鸟,抬手拿起那片残镜:“这片虚镜里,承载了一些记忆。我还是第一次见到,可以入梦的镜子。”
  含山氏的那片残镜常年束之高阁,族长以外的人是不能触碰的。他的舅舅对那片镜子并不感兴趣,只把它当做一件普通藏品,放着欣赏但从不研究,更不会把镜子放到枕头上抱着入睡。
  “唔,我每次把它放在枕头下面,都会做奇怪的梦。”夏渝州从被子里发出闷闷的声响。
  司君用指尖摩挲镜子上的刻痕和孔洞:“含山氏藏着的那片上没有划痕,应当是修复过的。”
  听到这话,夏鸵鸟藏不住了,从被子里冒出头:“那你舅舅一定知道修复的方法!”
  “不过,我家那片也只是四分之一,拼起来不是完整的镜子。”司君将残镜还给他,起身去洗漱。用没有刷牙的嘴巴跟心爱的人说话,实在失礼。
  “那无所谓,只要修好这一片就行,残镜也能用。”先祖手札上记载的血脉验证、探知功能,并没有要求是完整的镜子。夏渝州拿起放到面前的残镜,原地打了个滚,磨磨蹭蹭地起来跟着司君去洗漱。
  司君给了他一只白色刷牙杯,并一只黑色牙刷。两件东西都是崭新的,却神奇地与司君常用的那套相配。
  夏渝州歪头看看司君手里的黑色牙杯和白色牙刷,形状、材质一模一样。心尖骤然被撞了一下,有点酸又有点疼:“你是傻子吗?”
  “嗯?”司君嘴里含着牙刷,不明所以地转头看他。
  夏渝州摇头,开始认真刷牙,一边刷一边偷瞄身边的人。
  仔仔细细刷了所有牙齿,司君有些不好意思地微微侧身,试图避开夏渝州的目光。奈何某人一点都不自觉,跟着伸头过来好奇不已地盯着他。无法,只能当着他的面缓缓伸出两颗血牙,将平时隐藏在牙龈内部的部分也刷一刷。
  “啊,果然是这么刷的。”夏渝州看得很满足。
  司君耳尖微红:“你这样很失礼。”血齿并不是可以随意示人的东西。
  “看你刷个牙就失礼了,那你早上摸我怎么说?”夏渝州呲牙,索性掰开司君的嘴巴,看看那颗不听话的智齿,“竟然消肿了啊,消炎药对你还挺有用的。”
  昨天晚上还红肿闹事的家伙,竟然奇迹般地平复了。原本肿胀的半边脸,也重新恢复了俊俏。
  司君拉开那只开始乱捏的手:“不常吃药。”
  平时不生病的人,偶尔吃一次消炎药会出现立竿见影、药到病除的功效。既然消肿,那就可以开始治疗了,夏渝州很是高兴,拉着司君就要去诊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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