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攻略黑月光师尊 番外篇——by枕上冰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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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试问教主,”陆青放缓了脚步,歪着头道:“您觉得当今天下,纵观朝堂、江湖,谁家势力最盛?”
北山蘅略一思索,“朝堂自然是以楼氏天下为尊,自然,西境九郯国势力也不容小觑。至于江湖上……”他顿了顿,“逝水阁为天下第一道门,镇守北方;我圣教袭承万年,统领南疆;再有便是东瀛之外的楞严山,为佛门之首了。”
陆青停下脚步,攀着他的胳膊道:“这本《流光策》,便记载了逝水阁、月神教、楞严山、九郯国和当今皇室的所有秘辛。”
北山蘅停下脚步,脸色终于发生了变化。
陆青续道:“教主可知道此书著者,珩清道长其人?”
北山蘅对这个名字并不陌生,蟾宫里浩如烟海的古籍中,用了大量的笔墨来记述此人波澜壮阔的一生。在他短暂的二十七年生命中,经历的却是寻常人一辈子都无法经历的事。
“自然知道。”北山蘅沉吟道,“此人曾是我教第二十三任教主。”
“那么教主也应该知道,珩清道长曾先后任圣教教主、逝水阁阁主,前助楼氏夺得江山建立景清,又往九郯征战定盟。”
北山蘅点了点头。
陆青深吸了一口气,慢慢道:“他将逝水阁武功和月神教术法中的弱点、楞严山的佛法真经,以及楼氏帝王之血的秘密,还有九郯国长生天的开启方法,尽数写进了这本《流光策》中。”
北山蘅眸光剧变,一时失语。
风穿过喧嚷烦嚣的长街,卷起他雪白衣袖翩跹起舞,正如他此刻翻涌着惊涛骇浪的心境。
生活在这片大陆上的人深信,楼氏之所以能逐鹿天下,一统八荒,便是因为其身负诸神所赐的龙血,拥有能够震动六合的帝王之力。
每逢龙脉觉醒,天地震动,风云变色,天下归一万方来朝。
逝水阁的武功,楞严山的佛光,月神教的术法,帝王之血的秘密,长生天的开启之门……无论哪一样,传出去都能引起天下大乱。
北山蘅下意识摸了一把袖中书。
难以想象就是这样一本薄薄的古书,竟能蕴含着这样的能量。
陆青看穿了他的想法,笑道:“教主不必担心,您手中这本,只是其中一卷罢了。”
“一卷?”北山蘅蹙眉。
“对。”陆青点头,继续向前走,“珩清道长完成此书之后,将其分成了五卷,分别交付给逝水阁、月神教、楞严山、皇宫和九郯光明宫保存,但是每一方所拿到的,都不是记载自家秘闻的那卷。”
“这老道士倒是鬼心眼多,整这么复杂也不知是为了折腾谁。”北山蘅给气乐了。
“珩清道长写下此书的本意,并不是要拿捏各方势力,而是希望以后若逢天下大乱,殃及百姓,我们可以将各自手中的《流光策》交出,汇成一股可以挽救苍生、重振山河的力量。”
陆青缓缓说着,语气不自觉带上了一分虔诚,似乎想努力从历史的尘烟中遥望前辈风采。
“此人未免过于天真。”
北山蘅虽然也颇受震动,但是长年冷心冷情的独居生涯,让他实在难以对这样的理想志向产生共鸣。
“纵然他交付此书之时,那些人都心系黎民、怀济天下,但是千百年之后,又怎能保证继承之人还仰存遗风、初心不忘?”
北山蘅摇摇头,评论道:“太过良善,天不假年。”
“约莫珩清道长认为,这五方后人都能够秉承先祖的志向吧。”陆青叹了口气,神色寥落,“只是我们都辜负了他的期望。”
北山蘅并不关心一个死了几百年的人的期望,他只想知道,如果真的有一本书记载着月神教术法的弱点,那么这本书如今在谁手中?为什么自己都不知道的事玉婵会知道?
思索片刻,他沉吟道:“家师从未向本教提起,圣教之中还有这样一本书存在。”
陆青道:“若不是此次奉命下山寻找此书,家师也不会向贫道提起,想来都是等大限将至、登临归墟净土之前,才会向后人提起。”
北山蘅皱着眉,疑惑:“那我手中这一卷,是记载的哪家秘闻?”
“教主终于想到这个问题了。”陆青苦笑,“贫道也为此事焦虑多日,连日来头发都掉了不少。”
北山蘅不由皱眉,“祈掌教命你出来找书,难道没有告诉你吗?”
“最初,逝水阁保管的是记载贵教术法的那本,但是……”陆青重重地叹了一口气,踌躇半天,似乎颇有些难言之隐。
北山蘅倒也不急,慢慢候着。
陆青被他盯得心里发毛,思忖了许久,终于道:“实不相瞒,从三年前开始,皇宫、逝水阁和光明宫的书都相继遗失了。”
北山蘅彻底呆在原地。
这样关乎着一门兴衰的古籍竟然也能丢。
随即他很快想到,三年之内丢了三本书,照这个趋势来看,倒霉事岂不是很快就要轮到自己头上了?
联想到酒楼中玉婵和陈炯的对话,北山蘅越想越觉得有可能,只恨不得现在就回到澜沧山,将那个吃里扒外的揪出来暴打一顿,再把觊觎《流光策》的秦光陈炯之流统统碎尸万段。
哦,陈炯已经死了。
北山蘅默了默,抚着袖口的莲花暗纹问道:“那现在有办法辨认本教手里这本书写的是哪一门秘闻吗?”
如果刚好是记载圣教术法那本,他便可以拿了书抽身而去,不用再牵扯其中了。
北山蘅打着自己的如意算盘。
但是很快,陆青就击破了他的美好设想,“教主想来也看过此书,应当知道书中并没有任何字。”
北山蘅点头。
“那是因为这本书要用特制的药水洒上,才能查看。”陆青一边说,一边揪着自己的剑穗,像是要把那璎珞薅秃一般,“然而这药水从何处取材,如何制成,贫道都不知晓。”
北山蘅大感意外,“难不成珩清真人将此书留下,竟没写出一个解读之法?”
“自然是有解读之法的,知道制药之术那人如今正在逝水阁中,只是身负重伤,神识受损,故而贫道才向教主讨要天衡海之水,来救那人一命。”
“你们倒是动作快,抢得了先机。”北山蘅的语气听不出是讽刺还是夸奖。
“这个倒是教主误会贫道了。”陆青弯着眉眼笑起来,“只不过那人正好与家师相熟,所以伤后一直在阁中休养而已。”
北山蘅轻哼了一声,迈步向前走去。
陆青落在他后面,盯着那一道清隽的背影,不知怎的微微笑起来。
说话间已经行到了客栈门口,两人一前一后进去,客栈老板立刻从柜台后面迎出来,躬身行了个礼,堆起满脸笑容:
“陆道长来了……咦,蘅公子怎么又回来了?”
北山蘅正要越过他上二楼,闻言脚步一顿,敏锐地问道:“什么叫又回来了?”
“哎?”客栈老板愣住,结巴着道:“不是、不是您派人来接小公子,说是要退了房今日不住了吗?我还说那银子要退给……”
北山蘅脸色骤然一变。
不等他说完,便一把将人推开,朝着楼上奔去。
第14章 楞严山
二楼的天字号第一间房木门虚掩,窗户紧闭,床前的帷幔随着微风轻轻摇曳,桌上还有半只没吃完的莲蓬。
——一切都和他离开时一样。
唯独不一样的是,北山蘅临走之前,亲自放到床榻上的人不见了。
桌上留着一张字条,上书几个笔力险劲的大字:
四月上,楞严山,诚邀一往。
北山蘅一把将字条攥进掌心,手握成拳捶在桌面,震得桌上瓷质茶具叮当作响,几颗莲子骨碌碌滚过几个圈,落在地上。
陆青跟在后面推门进来,瞧见北山蘅面色不虞,皱着眉问道:“怎么了?”
北山蘅将字条纳入袖中,转过身,“没什么,我可能要走了。”
“去哪里?”陆青愕然。
北山蘅没有回应,拢起袖子直接从他身边擦过,脚步飞快地往楼下走去,脸色阴沉得像能滴出水来。
法藏那个老秃驴,竟然敢在他头上动土,当真是活腻歪了。
北山蘅在心里暗骂。
走到楼梯口时,客栈老板正诚惶诚恐地立在那张望着,见北山蘅下来,惊惶地唤了一声:“客官……”
北山蘅直接越过人向外走去。
陆青从身后追了上来,一路跟着他追出客栈,急急道:“等一等。”
北山蘅驻足回头,眉心微蹙,“怎么?”
“教主,这个给你。”陆青攀着他的胳膊喘了两口气,从怀中摸出一枚淡青色的玉竹吊坠,递到他手里。
北山蘅低头看那吊坠,以目询问。
“虽然贫道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是仅这短短两日相处下来,贫道倾慕教主神采,愿意引为至交。”陆青把吊坠塞进北山蘅手里,将他五指收拢,轻拍了两下。
“教主拿着这个,若是他日有用上到贫道的地方,无论什么时候来逝水阁,贫道都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陆青盯着他的眼眸,神色无比诚挚。
北山蘅犹豫片刻,只当他是回报自己以天衡海之水相赠一事,便将吊坠收起,沉声道:“多谢陆道长。”
“不敢承教主一个谢字,只盼此生能得一知己,不负高山流水。”陆青眉目间似有留恋。
北山蘅从马厩里牵出马,翻身跃上,薄唇翕动着想说些什么,却终是没说出来。他驻马回头,向陆青遥一拱手以示敬意,随即飞快地一夹马腹,转身上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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涿州在中土,楞严山却在三山以东,瀛洲之外,两地之前隔了十万八千里,纵然是骑着传说中的天马也不可能数日便达。
北山蘅这一走,就走了足足一个月。
天儿逐渐地暖和起来,到达瀛洲时,正是四月春暖花繁的时节。
赤水从巍峨群山之中流出,结束了横跨半个大陆的旅程,缓缓注入瀛海。海岸边礁石嶙峋耸立,石间错落有致地生着一树一树木棉,海浪拍打在细密的白沙上,倒映出满江橙红。
北山蘅将马系在树干上,隔着层层海雾向远方眺望。
一碧如洗的大海中央,隐约有一座凸起的山头,山势不高,却透着一股庄严肃穆之气。
楞严山屹于瀛海之心,传闻中佛祖薄伽梵曾托身于此,以佛光点化而成,又用佛骨舍利镇压海底妖兽,守卫一方太平,久而久之,便被世人当做方外仙洲。
海边泊着一叶扁舟,舟上坐着一个老头,叼着根烟草叶子朝北山蘅喊道:“小哥,坐不坐船啊。”
小哥?
北山蘅被这奇怪的称呼逗得一乐,指着远处道:“船家,能送我去对面的楞严山吗?”
“能,能。”老头连声应着,将烟草叶子丢开,俯身去拉纤绳,“您放心地坐,我这船在瀛海上驶了四十年,稳得很,每天都要送好些人渡海呢。”
“那就有劳了。”
北山蘅颔首,足尖点在礁石上,朝着船头掠去。
“好功夫啊。”船公摇动船橹,将小船驶离海岸,上下打量着他问道:“小哥也是来参加四月初四群英会的吗?”
“群英会?”
“是啊,我这两天拉了好几个客人,都是去赴会的。”船公呵呵笑道:“大大小小男男女女的见了不少,一会儿飞檐走壁,一会儿飘来飘去的,那叫一个热闹。”
北山蘅隔着袖子摸了一下书,问道:“你说的那个群英会,是在楞严山上开的吗?”
“这瀛海上除了楞严山,哪儿还有什么别的地界儿能容得下上千来号人,自然是在那山上开的。”船公信口回道。
北山蘅蹙起眉,沉默不语。
他隐隐有一种预感,法藏留字将他引到楞严山,不只是为了抢走重九那么简单,他大可以悄无声息地将人带走,自己还不会知道是谁所为。
可是继续再往深处想,便没有头绪了。
江湖是个强者为尊实力说话的地方,他没读过什么谋书策论,最不喜欢跟人玩脑力游戏,只知道将拦路之人一一铲除。
若是法藏冲着他来,那他迎上去直面就是。
若是法藏冲着重九,那……那就只能叫他自求多福了。
小船渐渐地靠近瀛海之心,楞严山的轮廓逐渐清晰起来,远处佛号声声,钟音杳杳。阳光洒在蔚蓝的海面,折射出的金色光影漫上山峦,仿若佛光普照。
“小哥,到了。”船公将小舟驶进港湾,在白沙滩上泊定。
“多谢。”
北山蘅掏出一锭银子递给他,飞身上岸。
楞严山从远处看虽然不高,但是靠近了方知山势险峻,临海的山体笔直而下,壁立千仞。层林间只有一条蜿蜒小径,以石板堆砌而成,凹凸不平的石面看上去就硌脚。
北山蘅怀着十二分的嫌弃踏上石阶,一边往山顶走,一边在心里盘算着要不要给那群和尚捐点钱。
行到山顶时,面前出现了一座古刹。
庙宇隐在一大片柏树之间,树根盘虬错节,树顶枝繁叶茂,细碎的日光从树叶的缝隙间洒下来,看上去静谧而美好。
古刹门口立着两个灰衣和尚,一人手里拿着册子,一人手里握着念珠。看到北山蘅过来,拿册子的和尚上前两步,行了个俗家礼,恭声问道:“这位施主,请问您尊姓大名。”
“我姓杜,叫杜蘅。”北山蘅冷着脸道:“法藏那个老东西在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