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攻略黑月光师尊 番外篇——by枕上冰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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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山蘅默默看着,很快便发现有些不对。
重九如今这个模样……根本不像是根骨欠佳无法习武之人,甚至那臂力和速度都远超同龄人的水平。
但是与他对战的毕竟是个成年男子。
数十招之后,重九翻身一滚稳住身形,把刀撇在旁边,拱手告饶:“庞二哥功夫好,阿九不敌,甘愿认输。”
侍卫哈哈笑着上前,将他扶起来,弯腰拍去他衣摆的灰尘。
“是庞元冒犯了,公子莫要怪罪就好。”侍卫浓眉间透着敬佩,“公子若是再长个几岁,属下也不是对手了。”
重九搓了搓手,道:“等我拜入蘅教主门下,学上几年武功,再回来跟你打,到时候你可别哭着鼻子求饶。”
男孩冠玉似的面庞上带着潮红,星眸漾起笑意,带着难以言说的期待和兴奋。
北山蘅遥遥望着,心里蓦地一揪。
重九不远万里奔赴滇疆,是为了……拜他为师?
可是后来又怎会被人打伤,痴痴傻傻地倒在绛河边上,醒来时还不记得自己家住何处。
北山蘅眉心轻蹙,陷入了沉思。
彼时那边已收了兵器,有人将烤好的鱼从火架上取下来,用油纸包好,撒了些盐巴,恭恭敬敬递给重九。
“公子请用饭。”
重九摸了一下脑袋,指着远处独身打坐的和尚道:“先给大师吧。”
“大师是方外之人,怎会用这鱼肉?”齐三笑了笑,将鱼放到他手里,“公子且安心吃,属下马上就将炊饼给大师送去。”
重九这才放下心来,将鱼抱进怀中,犹犹豫豫地抬手撕了一块。
鲥鱼多刺。
他是富贵人家出身,平日里都是侍婢挑干净刺再将鱼肉奉上,可侍卫们却不懂得这个道理。
重九这一块鱼肉入口,当即被刺卡住了咽喉,痛得龇牙咧嘴起来。
可是思及别人都没得吃,就他一人吃了鱼,便不好意思再麻烦旁人,只得费劲巴拉地将刺咽下去。
鱼还没吃几口,小孩一张俊脸已经皱成了包子。
北山蘅看得又好笑又心疼,便挪步走过去,想要帮他把鱼刺挑出来——反正迟早也是自己徒弟,尽一尽为师之责还是应该的。
然而当他伸出手时,却发现自己的手径直穿透了那条鱼,仿若虚无。
北山蘅悻悻地缩回手。
他这才想起来,原来如今是在重九的回忆当中。
无奈,心有余而力不足,他只能默默看着那孩子吃完鱼,也不知卡了多少鱼刺,重九拿起水袋连灌了几大口。
好不容易将鱼刺咽下去,已经到了日暮时分。
一行数十随从自身上解下外袍,堆在河边一块巨石上,铺成一个简单的床褥。
重九和衣躺上去,有人替他盖上薄被,掖了掖被角。
月亮渐渐爬到了山顶,将主人安顿好,侍卫们这才各自寻找地方,靠着树干沉沉睡去。
北山蘅在远处看得无聊,便打算寻个机会破除幻境,抽身离开。
正当他转身之时,却瞥见那打坐的和尚站起来,朝着重九走去。北山蘅心里一动,连忙停下脚步。
只见和尚走到重九身边,弯腰将他抱起,足尖一点掠向身后的山头。
北山蘅连忙纵身追上。
和尚飞上峭壁,将男孩放在了悬崖边缘,低头凝视片刻,他缓缓伸出一只手,移动到重九额顶。
只一瞬间,掌心落下。
看似温柔轻抚,实则力有千钧。
重九尚在睡梦当中,便被这结结实实一掌拍在了百会穴,半点反抗的余地都没有。
那是佛门独有的散魂掌。
一掌下去,拍散心魄,过往烟消,尘缘皆忘。
北山蘅骇然大惊。
“重九!”他脱口大喊了一声,匆忙扑过去,想要将人抱起来。
然而如今自己只是一缕孤魂,他的手穿过了重九的身体,连对方一根发丝也无力挽起。
北山蘅手抚上重九的脸,试图查看他还有无气息。
男孩没有动,但掌心却慢慢传来热度,仿佛自己正在慢慢抽离幻境,一点点归于现实。
后颈传来一阵刺痛。
北山蘅反射性地眯了一下眼睛,待睁开眼时,重九正一瞬不眨地望着他,眼底波光流转,异彩纷呈。
“醒了?”
北山蘅眨眨眼,松了一口气。
正要说话,他骤然意识到一丝不妙,刚松下去的那口气又提到了嗓子眼。
他突然发现,两人现在是光着的!!
少年□□地睡在他怀里,鬓发散乱,气息灼热,眼神若有似无地勾着人,一只手还放在某个不可描述的地方,怎么看都是一个会被晋江和谐的场景。
“师尊?”重九眨巴着眼睛。
北山蘅回过神来,一把将人丢开。
“滚啊——”
守在门外的陆青闻声大惊,想也没想,便匆忙推门进来。
北山蘅倏地抬起头,两人目光在空中相汇,噼里啪啦。
一人惊慌失措,一人目瞪口呆。
“……打扰了。”
陆青默默地拉上门退出去,感觉到鼻端一热,慌忙用袖子捂住。
北山蘅一把抓起衣服将自己裹起来,看了看地上少年,又看了看自己,冲着门口气急败坏地喊道:
“你给我滚进来!!”
第22章 一缕魂
栖云峰,上清阁。
窗前,树影斑驳婆娑;墙下,熏香馝馞旖旎。
祈怀玉与北山慕坐于首座。
北山蘅裹着那身雪色缎衣,蹲在左手边,表情凌乱,面沉如水。
重九身上披着陆青的道袍,蹲在右手边,神色无辜,眼神茫然。
四人心怀各异,空气里弥漫着诡异而尴尬的气息。
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捉奸现场。
陆青以袖子拢着嘴,轻咳两声,拿起帕子擦了擦鼻子,开口打破沉默:“人救回来了就行。”
“对对,人没事就好,过程和方式都不重要。”祈怀玉打了个哈哈,试图缓和气氛,但是那话怎么听怎么不对劲,顿时引来北山蘅谴责的目光。
祈怀玉假装没看见,四下环顾一圈,从旁边拿起一块糕点,对重九道:“孩子刚醒不容易,来,吃口点心压压惊。”
没想到重九怯生生望了他一眼,竟倾身往北山蘅身后缩去。
众人:“……”
“你又整什么幺蛾子?”北山蘅低声说道,抓着他的胳膊想把人拉过来,“祈阁主给你点心吃,你得跟人说谢谢。”
可是重九不知中了什么邪,死死地扒着他的衣角不撒手。
北山蘅拽了好几下没拽动,反而叫他把自己的衣服被扒拉下去,露出大片雪白的肩颈。
糟糕!
陆青又觉得自己鼻子有些遭不住,连忙背过身去。
北山蘅黑了脸。
这好歹也十五六岁的人了,行为举止却跟个小孩似的,莫不是从精分变成傻子了?
“蘅儿啊,”北山慕揉了揉眉心,语气幽幽,“你到底对这孩子做什么了?”
北山蘅涨红着脸,“我什么都没干。”
他也很想知道,为什么传了一趟功,醒来以后重九就变成了这个样子。
等等,传功?
“对,我想起一事。”北山蘅按住身后那只躁动不安的爪子,抬起脸道:“师父,传功之时我进入了重九的回忆,我看到有个和尚用散魂掌断了他的经脉。”
“散魂掌?”北山慕重复了一遍,眯起眼睛细细思量。
“散魂掌是佛门中惩罚弃徒的方法,一掌下来,三魂七魄被拍散,记忆残损,武功废去。”祈怀玉摸着下巴,“这小子以前是个和尚?”
“你才是和尚。”北山蘅顺嘴回了一句。
“我是道士。”祈怀玉哼哼着。
眼看着一场嘴仗一触即发,北山慕连忙出声打断两人。
“如今你用灵脉补上了他经脉里的残缺,想来习武不会有什么问题,只是这头上的毛病……”
北山慕犹犹豫豫地看向重九,心里拿不定主意,“照理说,中了散魂掌之人便不会再有记忆,但是他体内有龙脉庇佑,现在是个什么状况谁也摸不清。”
北山蘅侧耳细听着,身后却总有一只热乎乎的手在他身上游移。
从胳膊爬到肩头,又顺着脊柱滑下去,在后腰上有一下没一下地抚着,带着些试探意味。
北山蘅怒而回头,瞪过去。
重九脖子一缩,呜地一声钻进他怀里,拿头在他肚子上乱蹭。
北山蘅:“……”
如果是个五六岁的孩子,他说不定还觉得挺可爱;可是这是个十五六岁的少年,他只觉得一阵头皮发麻。
被蹭了半天,北山蘅抬起头,认真发问:“祈阁主愿意收养他吗?”
祈怀玉连忙摆手,“贫道如今早已不管门中俗务,也不再收徒,过些日子还要云游四方,蘅教主莫要害我。”
北山蘅又转向陆青。
“陆道长……”
“蘅教主,贫道引你为知己,不管是吃香喝辣还是刀山火海,只要教主提出,贫道定然在所不辞。只是这重九……”陆青面露难色,“教主莫要害我。”
害你害你,明明挺可爱一孩子,怎么就成洪水猛兽了?
北山蘅看了一眼怀里的孩……少年,重九也正眼巴巴地看着他,眼神有些惶恐,像一只害怕被抛弃的幼犬。
他叹了口气,收紧双臂,心里犹豫不决。
重九靠在他胸前,低垂着头,手在他袖口的莲花暗纹上蹭来蹭去,隐藏在浓密睫羽下的眸子逐渐变得暗沉。
“我倒是觉得,你将他带在身边吧。”北山慕突然出声,打破了沉寂,“这孩子如今是白纸一张,正好从头再来,把你这些年没教过的东西都教一遍。”
带在身边。
把小龙崽养成小绵羊……
北山蘅突然觉得,这也不失为一个好主意。
他垂眸瞧着重九,嘴角露出一丝诡秘笑容,心中暗道:
小崽子,看我怎么折腾你。
重九仰脸望向他,手指不安分地搅弄衣摆,仿佛在说:
老东西,谁折腾谁还不一定呢。
两人各怀鬼胎,没安好心,却莫名其妙看对了眼,一拍即合。
“既如此,那我便带他回去了。”北山蘅抬起头,望向主位上二人,“师父,祈阁主,晚辈告辞。”
祈怀玉长舒一口气,似是在庆幸北山蘅没把这块烫手山芋丢给他。
“陆青,送送蘅教主。”
北山蘅从软垫上站起来,正要迈步往门外走,忽然感觉身后有一股力量牵制着他。
回头一看,某个身高快赶得上自己的人,正忸忸怩怩地攥着他的衣角,茫然不知所措。见他回头,重九连忙把手伸了过来。
北山蘅略一犹豫。
重九眨着眼睛,大有一副你不拉我我就不走的样子。
北山蘅轻叹一声,握住了那只手。
栖云峰绝壁孤耸,山势险峭,往来上下只有一条两人宽的小路。路掩映在肆意横生的长草中,由青石板铺成,板上生着细细的青苔。
陆青走在前面,北山蘅与重九落后半步。
因着天色缘故,三人都行得很慢。
也不知是不是隔夜里落了雨,那条小径显得格外湿滑,北山蘅拉着重九向前走,没留神脚下突然踩空。
北山蘅身子一斜,往路边歪去。
“师尊小心!”
与自己握在一起的那只手骤然发力,把他从悬崖边拉了回来,另一只手从肋下穿过,稳稳地将他环住。
北山蘅落进一个灼热的怀抱,背部传来的温度让他脑中一空。
没等他细想发生了什么,身后那人已然抽身离去,转而又拉起了他的手,将指尖挤进他指缝中,十指相扣。
“蘅教主?”陆青回过头来,面露疑色。
“无事,路有些滑。”
北山蘅心神稍定,整理了一下衣摆,狐疑地盯着身侧之人。
重九咧开嘴,无声地笑了笑,漆黑的眸子在夜色中格外清亮,仿佛刚才什么也没有发生。
北山蘅摇了摇头,暗道自己多疑。
回到山下,陆青将二人引到山房正堂,奉上茶水,挽留道:“天色已晚,教主不如在山中歇下吧,明日启程也无妨。”
“也好……”北山蘅正要点头。
重九突然摽住他的胳膊,一边往他身后躲,一边瞪大了眼睛,泪汪汪道:“怪、怪叔叔!”
北山蘅:“……”
“我还是走吧。”他揉了揉额角,表情痛苦。
陆青原本还想同他促膝长谈,好好聊一聊人生,看到重九这样子也不敢留人了,便顺着话道:“那贫道就不送了。”
他去马厩里牵来两匹马,为两人送行。
大宛马身形高大,精悍漂亮,远远地冲人吐着粗气,看上去威风凛凛格外雄武。重九一看,又吓得往师父怀里钻。
“师尊,我怕。”
惯得你这毛病!
北山蘅着恼,反手把人从怀里捞出来,拎着他的衣领丢上马,一巴掌拍在马股上,喝道:“驾!”
马嘶鸣着冲出去,带起山道上夜风呼啸。
重九闭上嘴,不出声了。
两人纵马从天虞山一路出来,沿着官道行至白水城中。
天边渐渐泛起鱼肚白,熹微的晨光透过群山崇林洒向大地,宣告着新一天的开始。
北山蘅视线在街头一转,指着不远处道:“喝口热粥再上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