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攻略黑月光师尊 番外篇——by枕上冰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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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说吧。”
“弟子想说……”重九面无表情地望了林浪一眼,两手拉住北山蘅的胳膊,低下头去凑到他耳边。趁其不备忽然张开嘴,一口整齐白牙咬在了那圆润的耳垂上。
北山蘅蓦地瞪大了眼睛。
重九将他放开,一本正经道:“这样听人说话,容易被偷袭。”
林浪忍着笑别开脸去。
北山蘅羞恼不已,抬手捂了耳朵,将半张脸藏在宽阔袍袖之后,转移话题道:“你不是去看热闹吗?怎么回来了?”
“两个乡下人耍猴戏,没什么好看的,那些把戏弟子也会。”重九把他的胳膊拽下来,指着不远处道:“师尊我们再去前头看看吧,听说上元有灯会,想来应该好看。”
北山蘅略一犹豫,点点头。
重九回头看了看,忽然道:“林先生可以帮我和师尊看会马吗?前头灯市人多,怕是牵着马去惊扰到人。”
林浪张了张嘴,还未说话,手里已多出来两条缰绳。
“有劳。”重九笑眯眯。
北山蘅有些想笑,转过身行了百十来步,终是忍不住道:“你如今是越发调皮了。”
“看他不爽。”重九撇了撇嘴,又怕北山蘅怪罪,补充道:“师尊不知道,昨天夜里他又找弟子闲谈,说什么想带弟子去看看帝都的风景,还要我去他府上小住。”
“那你可答应了?”北山蘅脚步一顿,有些言不由衷地道:“帝都十丈软红,繁华无边,自是与滇地大有不同。”
重九把他的胳膊抱进怀里,跟个孩子似的蹭着,小声咕哝:“自然是不曾答应。那林先生说起话来的模样活像个人贩子,要去也是同师尊一起去。”
说话间已行到了兖州最热闹之处,两人自挂满各色花灯的长街穿行而过,楼阁外翻飞的红幡渐迷人眼。
北山蘅一直把重九当没长大的孩子,理所当然地认为他会喜欢花灯,便留意着街边那些卖灯的铺子,一手悄悄在口袋里摸了银两,打算若遇上喜欢的便买一个送给他。
重九转了两圈,却径直越过灯铺,在街角一个小贩面前驻足。
“这是什么?”北山蘅疑道。
“假面。”重九抬手从架子上取了个面具,放在脸前比划着,“弟子从前在书上看过,这是瀛海以东的风俗。上元夜遇到了心仪之人,便携此物与之幽会,云雨过后再行摘下。若是满意便结为连理,若是不满便只做露水姻缘。”
北山蘅闻言有些愣,“竟有这样的事。那岂不是……未嫁娶之前人人可为夫妻?”
重九藏在狐形面具后面,一双明亮眸子透过两个孔看他,“只是一夜姻缘,同那秦楼楚馆里的恩客没什么分别,谁说就要做夫妻了?”
“可、可都睡在一张床上了。”北山蘅磕磕绊绊地说着,这个风俗实在有些超出他的认知。
“睡在一张床上便是夫妻了吗?”重九歪着头想了想,放下面具,手松开他的胳膊,从腰身上环过去,道:“那弟子也同师尊睡过一张床,还看了身子,亲了嘴,这么说来莫不也是夫妻了?”
北山蘅听得脸红尴尬,又说不过他,只得将气撒在书上,“你这混账,一天到晚好的不学,净看这些破烂玩意儿。”
重九乐道:“都怪师尊从前疏于管教,弟子又不知道什么看不得。”
北山蘅推开他,板起脸,“沈道长给你的那些书就看不得,还有什么瀛海风俗志也别看了,教坏小孩子。”
“好。”重九忍着笑告罪。
北山蘅长舒一口气,拍着他的手道:“我给你买个花灯吧,那才是你这个年纪该玩的。”
说罢,北山蘅走到不远处灯铺上,转了两圈,相中一个四方的灯笼,正面写着一则故事,背面缀着一段警句:盖闻经师易遇,人师难遭,故欲以素丝之质,附近朱蓝耳。
“这句话说得不错。”北山蘅将灯笼买下来,递给重九,“经师易遇,人师难遭,你得学会尊师重道。”
重九将那句话念了两遍,不知想起什么,忽地笑了笑。抬起头却道:“师尊,听闻大荒以北有万里冰原终年不化,等此次从逝水阁回来,我们同去看看可好?”
“只要你乖,去哪里都行。”
北山蘅别开脸去,薄唇翘起一个很小的幅度。
重九看出他藏不住的心思,却没有揭穿,而是将那只略冰凉手的手从袖子里拎出来,紧紧地攥紧手心里。
天虽冷,指尖却似有烈火,顺着那人的眼底燃至他的心间。
与君期来日,来日亦可期。
在灯市上转了一个时辰,北山蘅总算记起来自己还有正事要做,便催促着重九往回赶。寻到林浪父女时,绎川已回来了,只是带来的却不是好消息。
“石泰死了。”
“死了?”北山蘅略有些惊讶,“怎么偏偏这个时候?”
“据府上管家说是染上急病,没等到郎中来看,当天夜里人就没了。”绎川皱着眉道:“他家儿女生怕有瘟病流传开,不敢停灵,隔日就下葬了。”
“那《流光策》在他府上吗?”北山蘅问。
绎川摇了摇头,“依据他府里人的说法,那石泰确实有一只木盒,形状雕花都同装着《流光策》的木盒一样。儿女们见他对这木盒宝贝得紧,便成全老父心愿,将其一并葬了。”
“这么说,我们要找到那本书,还得撬了他的墓?”北山蘅面露犹豫之色,“未经主人允许起坟,这不合礼法,恐怕不妥。”
绎川飞快地抬头看他一眼,面色有些古怪——师兄什么时候还开始在乎礼法了?
重九在一旁插话道:“形格势禁,开棺也是没办法的事。”
北山蘅想了想,问道:“此人的墓在何处?”
“城北,邙川。”
“去看看。”北山蘅叹了口气,在心里为石泰默默惋惜两句,便毫无愧疚地带着人上路。
兖州城北有一座不高不矮的山丘,丘下一条大河绕城而过,这河流便是邙川。云沧人以北为尊,埋人时又讲究背山靠水,故而城中大多的权贵都葬在河川北岸。
到了夜里,城郊一个人影也看不见,时而吹一阵风,阴森森地卷起行人衣摆。
重九被灌了一袖子的风,却不觉得冷,扭头偷觑北山蘅的神色,抓着那只冰冷的手往他身边靠了靠,乖巧道:“师尊,我怕。”
北山蘅将他揽进怀里,习以为常地摸摸头。
绎川气不打一处来,往前走两步,回头瞪重九一眼,走两步,再瞪一眼,冷嗖嗖的眼神像小刀戳在他身上。
重九咧开一口白牙,眼睛弯弯。
顺着邙川岸边走了一盏茶的时间,不远处出现一座新坟。坟前栽两颗柏树,树之间立一块石碑,借着月光,隐约能看上面整齐的字迹。
“是这人吗?”北山蘅问。
绎川凑过去看了看碑文,点头:“就是他。”
北山蘅盯着坟茔思索片刻,将重九拨到身后,抬起手掌对准了墓碑。
林浪见状脸色一变,再也没法保持沉默,上前拦住他。
“教主打算就这么开?”
“啊?”北山蘅动作一顿。
林浪摸了摸额头,无奈道:“您这一掌下去,半个山头都该掀了,明日一早定要被人发现。到时候石家人报到官府去,官家追查起来,可又是一口甩不掉的黑锅。”
“那你说怎么办?”北山蘅皱眉。
林浪默不作声地将手伸到背后,变戏法似的摸出来两把铁锹,递给绎川一把。
北山蘅:“……哪儿来的?”
“路口一个坟头上,”林浪顿了顿,“偷的。”
重九没忍住笑了出来。
绎川正拿着铁锹研究怎么动土,冷不防身后一阵闷笑响起,伴随着阵阵阴风,惊得他险些当场去世。忍不住回头怒瞪:“能不能不要在这种地方吓人?!”
“他被鬼吓过。”北山蘅解释道。
绎川重重地把铁锹插进土壤,向下捅了捅,把表层的土翻起来。
半个时辰后,铁锹不知触到什么硬物,发出了一声钝响。绎川和林浪对视一眼,弯下腰去将土层扒拉开。
“是石泰的棺椁。”绎川用手摸着棺材板上的刻字。
林浪丢开铁锹,“开棺吧。”
两人一人扳住一边,合力将最上面那层楠木板移开,就在棺材露出一条缝隙的瞬间,脚下土地骤然一软。像有什么东西吸住了土层,要将所有人卷入其中。
北山蘅眼疾手快,一手抓住石碑旁的柏树干,一手捞起重九。
“师兄——”
绎川那声惊呼尚未落下,两侧泥土便飞快朝他头上聚拢,不断地将人吸入其中。只留下一截光滑的小臂,苍白皮肤与黑色土壤形成鲜明对比。
北山蘅脸色一变,松开攀着树干的那只手要去拉他,却由此失了力道,自己也跟着往土中陷去。
黑暗席卷而至的刹那,一抹淡青色衣摆滑过,有人张开双臂将他裹进了怀里,手脚俱被拢起来,头枕在一个略微凹陷的温柔之处。
紧接着背后传来一阵钝痛,他便彻底失去了意识。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有点事更晚了,抱歉。
感谢观阅。
第44章 墓中人
北山蘅也不知自己昏了多久,迷蒙中有一滴水从空中落下来,“啪”地一声,正好打在他鼻尖上,很快顺着鼻梁滑下去。
他睁开眼,活动了一下身子,感觉浑身一阵疲乏。
变故来得太仓促,他甚至来不及运功筑起屏障,便被卷入了潮湿泥土中。本就昏暗的天幕被彻底隔绝在外,紧接着就是坠地的触感,所有意识都消失不见。
四周一片漆黑,这种黑与平时月宫里透着一两缕月光的黑不同,仿佛装进了一个密闭的笼子,压得人喘不过气。
北山蘅发现腰上被什么东西牢牢箍住,想撑着地坐起来,手却触到一个柔软温热的东西。他反复摸了两下,手感很像人的肚子,再顺着那处柔软往下摸,终于确认自己是躺在别人怀里。
许是他动作幅度太大,搭在腰上的胳膊紧了三分,身后传来一道含混不清的声音:“师尊?”
北山蘅松了口气,手在他肚子上揉了一把,道:“起来。”
重九沉默着,没动弹。
北山蘅手上加重了力道,“起来啊。”
“师尊别揉。”重九忽地收紧胳膊,将他拉得更近了些,腰紧紧贴上来,随即将头埋进他颈窝里,重重地喘着气。
北山蘅察觉到他身上变化,脸色一变,“都什么时候了还发疯?”
“近半年来每天早上都这样,师尊不动还好,一动就更难受了。”重九闷闷地说着,似乎也觉得难为情,把脸贴在他肩头轻轻蹭着。
“怎么就怪我了……”
北山蘅小声嘀咕,轻轻把他手拉开,起身往前面走了数十步。很快,面前传来丝丝冷气,似乎有什么东西拦住了去路。
“师尊,这是什么地方?”重九的声音有些弱。
北山蘅抬手向前摸去,指尖触及一块冰冷的石板,上面凹凸不平,可以摸到一圈又一圈纹路。他摇了摇头,道:“是一堵墙,你过来跟紧我,这里面应该有机关。”
“好。”重九轻声应着,却没有动。
北山蘅等了半天没等到人过来,忍不住回头催促:“过来呀。”
“师尊我……”重九撑着地站起来,话刚说了一半,整个人便摇摇晃晃地向后倒去,背靠到一个冰冷的物什,痛得他嚎出了声。
“怎么回事?”北山蘅神色一紧,两步走过去,一把将人扶住。
重九攀着他的胳膊,咬唇不语。
掌心一阵温热,北山蘅微微眯眼,抬手打个响指,淡蓝色的幽冥火缭绕他指尖,很快将四周照亮。他们正处在一个狭小的空间里,十尺见方,密不透风,四壁凿刻着繁复的盘虬花纹。
他循着光往重九身上看,触目处一片血红。
“怎么回事?”
北山蘅蓦地呼吸一窒,迟疑着伸出手去,摸到他背上一排整齐锋利的铁刺,只轻轻一碰便刺破了指尖。
“不痛……”
重九咧咧嘴想安慰他,可是背上一阵阵的刺痛传来,不用回头都能想象出那血流成河的景象。抬头又看见师尊满脸担忧,重九嘴一瘪,再也忍不住,扑到他怀里哇哇大哭起来。
“不痛就怪了,疼死我了……”重九把头埋到北山蘅肩上,眼泪鼻涕混在一起,止不住地往他衣服上擦。
北山蘅慌了神,想拍他的背又不敢动,只好安慰性地摸了摸头,道:“你先坐下,我瞧瞧。”
重九抹一把眼泪,转过身去,扶着墙坐下。
方才他站起来时靠到了墙,背上密刺又深入了几分,淡青色的衣裳撕裂成一条一条,被血浸湿透了,和着泥污一起黏在身上,血肉下隐隐现出白骨。
北山蘅只轻轻一碰,重九便痛得弹起身子,喉间发出轻微呜咽。
他探手过去摸重九的下唇,果然摸到一排牙印,不由叹了口气,“你转过来,把头枕在我肩上,痛了哭就是,我又不会笑话你。”
重九乖乖照做,只是仍旧咬着牙,一声不吭。
北山蘅凝神运气将铁刺挑出来,见他还硬撑着,想了想,又道:“实在不行……你咬着我耳朵也行,不是喜欢咬吗?”
重九轻瞥他一眼,有气无力道:“师尊不晓得,为什么咬耳垂吗?”
北山蘅试图转移他的注意力,便顺着话往下说:“难道小时候你娘抱着你的时候,你也这样咬过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