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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在白月光手下求生/我把师兄拉下神坛后 番外篇——by江上鱼肚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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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算是,放生吗?
  放生,明明是仙人才做的事情,为何凡人也做得。
  周衍不明白,也没打算弄明白,只是忽然握住周以光的手,不再松开。和周以光在一起的时候,他才更像个人。
  等到麋鹿都走光之后,张子裕向鹿舍里面看了一眼,发现其中别有洞天。
  张子裕:“你们快来看,这里有条楼梯通到地下。”
  地宫的入口就在鹿舍里面,入口很小,像一个四四方方的窖井。那是一条狭窄幽长的台阶路,直通地下。
  周衍点了个火折子扔进去,火折子还燃着,没有突然熄灭。这应该是条常走的密道,空气没什么问题。
  周衍:“这里应该是个偏门,走吧,下去看看。”
  过道拥挤,没有办法两人并行,他们只能排队下去。
  周以光走在最前面,张子裕走在中间,周衍走在最后面。
  暗道虽然拥挤了些,但这一路上什么怪事也没出现。狭窄逼仄的入口给人压抑的感觉,走在最前面的周以光已经做好随时应对突发状况的准备,但是直到走到楼梯的尽头,一脚踩在平地上,也没遇到机关。
  眼前不是正殿,跟之前预料的一样,显然这条暗道只是个偏门,大概是为方便来往的杂役运送东西而开建的。
  把密道藏在鹿舍中,也算隐蔽。
  从密道下来以后,眼前只有一条路,走到头,拐了个弯,眼前出现两排牢房。
  周以光跟周衍没什么反应,像是见惯的一样。周衍天性冷漠,自己的事情都很难挂在心上,何况不相干的人。而周以光看似玩世不恭,惯于逢场作戏,世间百态都演的入木三分,很有一套,但终究,他跟周衍才是一类人,骨子里是相似的。
  周以光也是载灵之人,从地府逃上来的生魂,附在将死的凡人身上,借壳生存而已。刚刚魂穿到这个宿主身上时,周以光就从记忆中感受到宿主的冷漠,以及对生命的厌弃。
  说不上是什么感觉,很奇怪但是很熟悉,周以光没有魂穿之前的记忆,莫非自己从前就是个很厌世的人?才会和这个宿主的身体与记忆如此契合,才会如出一辙地爱上宿主所爱之人。
  穿过密道进入暗牢之后,张子裕倒是被眼前的场景惊到了,不是害怕,是愤怒。
  卧房空空荡荡,牢房倒是熙熙攘攘。上门拜山的弟子,应该是一个也没被放过,尽数关押在这里了。
  张子裕知道,自己如果不是寸步不离地跟着他们二人,恐怖今晚也是同样的结局。被抓起来,关在这暗无天日的牢房,心里揣着行侠仗义惩恶扬善的热血梦想前来拜山,却不知道等待自己的将会是什么命运。
  可悲可叹。
  张子裕气急:“江湖同盟会张榜公告结盟的门派,就是这等丧尽天良之辈吗?他们这是草菅人命!”
  周以光想劝慰一下张子裕,却不是道该说些什么。张子裕少年热血,心中侠义未泯,但江湖就是一座善恶堆成的山岗,就是必须要踩着无数的善果,恶果,才能登上高位。
  古来将军殿上豪气干云天,无定河边白骨落尘烟。
  周以光自然不愿意掺和这些是是非非,所以就算身负奇功,也宁愿在二十四楼安安静静度过三年,顶着戏子之名逍遥快活,好过顶着侠士之称整日干着鸡鸣狗盗的事。
  一直沉默的周衍,听到江湖同盟会,难得开了次口,淡淡道:“江湖同盟会算什么东西,第一任老盟主被害之后,哪里还有什么同盟,都是打着同盟会的幌子,拉帮结派捧高踩低。”
  周衍眼睛眯了一下,眼神带着危险的光:“只是没想到,现在已经腐朽到这种地步。同盟会,没必要存在了。”


第12章
  周以光一早就知道,周衍此行的目标,就是江湖同盟会。上和门,只是真正清洗开始之前的一碟小菜。
  张子裕不太懂:“同盟会老盟主,是被人谋害的?相传,他是闭关时明悟大道,寿终正寝啊。”
  经过这一个半天的见闻,话一出口,张子裕也意识到自己的疑问真真假假的,没什么意义,于是就收了声。有时候变成熟,只需要一句话的功夫。有人选择世故中沉浮,有人知世故而不世故,张子裕是后者。
  牢房当中死气沉沉,弥散着腐尸的味道。被关押着的人,甚至已经失去了人的样子,像一堆松松垮垮的骨架一样,堆靠在墙边。他们的眼泡青紫,下肢浮肿着,身上的衣服早已褴褛不堪。
  看他们的衣着,有的是习武之人爱穿的短袖狭身的衣服,那些人应该是前来拜山的外门弟子。还有一些穿着麻布粗衣的青壮男子,他们大概就是山脚下村庄中莫名失踪的青年人。
  他们看起来极其虚弱,已经是出气多,进气少的样子。
  张子裕走到牢房旁边,想要询问些什么。倚靠在牢门的栅栏上的那个青年人,看起来极度害怕,虚弱的身体颤颤巍巍,那人嘴唇哆嗦了一阵子,像是在求饶,却始终什么也没说出来。身体晃动了几下,竟然歪歪斜斜摔下去,昏厥倒地。
  张子裕心中一阵恶寒,一个青壮的年轻人,经历了什么,才会虚弱至此。
  周以光看出张子裕心中的疑问,走近一点,道:“没什么,饿的。”
  这些牢笼里面关押的人,的确都是饿成这副样子的,自从被抓以来,水米未进。
  上和门抓了这么多人,不可能就仅仅是饿着他们而已,到底还有什么阴谋?
  狐疑之际,牢中另一个精神尚健的年轻人,辨别出他们三人不是门中执事,声嘶力竭拼命叫喊:“炼人塔,炼人塔,炼人塔......”
  那个人很已经很虚弱,离得又远,他不确定眼前的陌生人能否听到自己的话,但他只能拼尽全力不断叫喊。
  他知道,这是他活下去的最后机会,能否撑到那一刻还得看命。
  周以光砍断所有牢房的锁链,能不能活着逃出去,看他们的造化。
  “炼人塔。”
  周以光把这三个字轻声重复一遍,用食指有一下没一下地点着手心,这是他的思考问题时的习惯性动作。他思索着,炼人塔应该就是地宫的核心。
  一行人继续往前走,前面的牢房与之前的并无区别,却多了看守的人。
  周衍抓住周以光的手腕,示意他停一下,两人眼神交汇,不需言语,就默契地悉知对方的意思。
  他俩一前一后,贴着墙壁,一人解决掉一个牢房的看守。直接掐断脖子,连响声都没发出一丁点。他们几乎是掐住看守的脖子,把他们慢慢放到地上。
  虽然动静不大,但是恰巧有一个巡逻的看守经过,正好看到这一幕,惊讶地瞪大眼睛,他手中的一大串钥匙“哗啦”一声掉到地上。
  这个看守刚想大叫,周以光冲他勾了勾嘴角,比了个噤声的手势,笑容隐晦而邪魅。
  不知怎的,那个看守感觉自己的声音就好像卡在喉咙里面一样,竟然怔住了,当真就噤声了。
  周以光从容不迫地往看守的身边走去,看守的神情倒是显得惊慌失措。看守百思不得其解,在这种情况下,慌张的不应该是被发现的擅闯者吗?
  周以光的口吻像是与多年不见的老朋友聊天那样:“说说吧,关着的那些人,还有他们说的炼人塔,怎么回事儿啊?”
  看守攥紧双拳:“我不能说。”
  周以光悠悠道:“是不能,还是不敢?我也是个杀人不眨眼的,与你家那位主子比起来,不见得哪个更狠辣,你再考虑考虑......”
  看守犹豫了一下,觉得还是先把眼前这一关过了,才有命去想楼主那一关。实在不行,可以推脱给地上那两位死去的兄弟。
  “这是一种选拔方式。”
  “入门的弟子会被饿上七天,七日之后还能运功的就会从后面的牢房被带走关在这里。”
  “执事会从这些人当中挑选,根骨好的再被关在另一个地方,两人一组让他们自相残杀,剩下活着的一半就会成为内门弟子。”
  “我正奉命前来,给他们分组,安排厮杀......”
  “根骨差的......送去炼人塔,做成傀儡。”
  看守心中非常害怕,因为他确定,自己脚下的两个师兄已经死透,眼前这人绝非善类:“我,我把知道的都说了。放我走行不行?”
  “走吧。”
  看守如蒙特赦,快步离开,豆大的汗珠从额头上滑落。
  这时张子裕从后面走过来,捡起地上那一串钥匙,将各个牢房的锁都打开。他能做的,也就这么多。
  张子裕再看向周衍跟周以光的眼神,就不似从前了,变得有些复杂。这一日之内,从白天到黑夜,他的世界观受到太大冲击。侠义的幻像倒塌了,门派的声名倒塌了,善恶之辨别也倒塌了。
  他本是极其敬重周以光的,纯粹是对强者的仰慕,尤其是见他杀死行刺的杀手,保护自己的时候,但是现在,看他杀死这两个看守时的神态,好似闲花静月一般,再从容不过,好像在做一件稀松平常的事情一样。
  他的心情有些复杂,谈不上好坏。在他的潜意识里这两个看守也是可怜人,但也不能排除他们做过大奸大恶之事。但周以光杀死他们,太容易也太随意,张子裕不知道这样是好是坏。
  虽然他清楚,也许杀死他们是最正确的选择,而且见惯生死的强者,实在没必要为蝼蚁优柔寡断。但他不行,他会犹豫,会于心不忍。
  他感激一路以来周以光对他的庇护,但他明白,以后再也不能毫无保留的盲目崇拜任何人。
  张子裕终于感觉得,他们并非同道中人。这也可能是,自己永远都成不了强者的原因吧。既然成不了强者,好歹也要保持本心。
  周以光从张子裕的目光中感受到一样,猜测他必定有什么想法。不过他也不介怀,一路救他一命,也不过是承他好心提醒的人情。
  周以光自认不是好人,我行我素而已,从不在意他人眼光。
  回想着看守的话,再看看这片牢房关押的人,大多是有点武学功底的,所以他们还能撑到现在。他们当中有的在调息打坐,有的贴着墙壁静静坐着,谁也不知道后面会发生什么。所以他们还算明智,尽量都把呼吸放到最轻,把自身的消耗降到最低,这样还能多撑几日。
  他们看起来正处在第二道考核,身体虚弱的看来已经被带走。
  炼人塔,应该就在这附近。
  果然,继续绕过几个弯以后,眼前出现一排形制诡异的水车,大概就是之前听到的炼人塔。炼人塔原来不是塔,而是类似于水车一样的木头架子,不停翻滚,搅动着浑浊的池塘,发出哗哗的声响。
  水车架在池塘中,池塘入眼是一片暗红色的汪洋,鹿血。鹿舍中豢养的麋鹿,大概是取血用的。
  池塘浑浊深不见底,难保池塘底部没有毒虫,这些水车也处处透着诡异,周以光的神情难得凝重一回,以手按剑,谨慎地往近处走去。
  水车不停地转动着,与暗渠相连,水流的动力源源不断。他们现在所在的方位,正是竹园当中的生池的正下面。他们此刻明悟,为什么有一块土地呈现出焦红色,因为这一池鹿血,被流动的活水带到上面了。
  水车是个圆柱形的空心木架,其中有几台空着,另外三台上面绑着人,呈大字型,四肢与颈部被固定在水车的圆柱主体当中。
  水车每滚动一圈,他们的头颅就在鹿血中浸泡一次。他们的四肢前端已经腐朽,森森白骨被染成砖红色,若不是经由黑色的丝线与躯干连在一起,恐怕早就散架了。
  池塘表面的一层空气中,弥散着黑色的瘴气,看不出成分。
  水车上绑着的人随着水车的转动一次次浸泡到血池里,也搅动着池塘表面那一层黑气。黑气笼罩在那人的面门与四肢,已经看不出那人是死是活。
  眼前这副光景,的确令人震惊。
  周衍想起当时击中自己的那团黑气,应该就是这些瘴气,不容小觑。上和门究竟要成就一番怎样的霸业,需要用这么残忍的手段,实在令人费解。
  忽然,池塘对面的通道传来响声,是辘辘的车轮声。平静的水面翻涌起来,先是无风起波澜,紧接着愈演愈烈,竟然咕噜咕噜冒起水泡,像是沸腾一样。黑气也升腾起来,变得异常活跃。
  车轮声逼近,两名面无表情的弟子推着一个装有轮子的歩辇,出现在池塘对岸。
  歩辇上坐着一个面容可怖的女人,一张枯瘦的脸,沟壑纵横,眼角处皱纹深得像刀刻的一样。她的两只手藏在绿色的衣袖当中,衣袖翻飞,似乎在运功。


第13章
  她垂在空中的两条腿,仔细一看,膝盖以下就只剩两条晃悠悠的胫骨挂在那里了,连脚都没有。脚踝以上断口参差不齐,骨骼已经出现风化的裂痕。
  “哈哈哈哈哈......”
  那女人发出的笑声尖锐犀利,震得人们鼓膜刺痛。
  “听说山下来了两个深藏不露的年轻人,我上和门欢迎你们。”那女人一副老态龙钟的模样,讲话的声音却很年轻,“可是你们竟然如此不识好歹,入门第一天就擅闯禁地,各位是什么意思呢?”
  张子裕看不惯,心中胆怯却义正言辞:“你们上和门自许磊落,门中怎么会有如此阴邪的禁地?”
  张子裕心头烧着怒火,指着歩辇上的女人道:“你这样惨无人道地对待前来拜山的弟子,图的又是什么呢?他们不过是想找个门派学点本事,究竟与你有什么深仇大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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