逢春——by路青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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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卢子禾已被羁押在不死城的地牢之内,此刻的郁旷在汪复的陪同下走向卢子禾的牢房。
见到卢子禾的那一刻,郁旷明白了为何当日参选曹二公子的“陪读”时,自己会被特殊对待以及曹承泽对自己的古怪态度。他本身的样貌与卢子禾只有两三分相似,但是幻化后的况余与卢子禾有五六分相似。
虽然卢子禾的模样与况余有些相似,但两者的气质却是千差万别。高大魁梧的况余挺拔俊美玉树临风。卢子禾的气质阴柔细腻,配上雌雄莫辩的五官,竟有几分倾城祸国的意味。
郁旷仔细盯着卢子禾:“我师妹在哪里?”
卢子禾一脸无辜:“我不知道啊,你现在还没找到她吗?可怜的孩子,她不会已经在别人的丹炉里了?”
郁旷瞬间被激起了火气,一拳打在围栏上,巨大的动静震惊了周围的狱卒。随即他意识到卢子禾是故意激怒自己,他轻轻呼出一口气平复心情,随后转身面向汪复:“审问卢子禾之事,有劳鬼策队的诸位道友了。”
汪复回道:“郁道友放心,师父一直盯着这案子。”
不死城地牢大门口。
红衣女童一脸焦急,鼓着腮帮子问:“程叔叔,我们不能进去找师兄吗?”
一旁随行的谭清门徒听见这话面露尴尬,弯腰赔笑道:“宋姑娘稍安勿躁,令兄很快就会出来。”门徒面露难色看向程曦,“程道君见谅,不死城大牢不得随意入内,我们来得匆忙未能及时办理相关文书。”
程曦轻拍宋怀瑾的右肩以示安抚,对谭清门徒柔和笑道:“无妨,我们再等等便是。这几日辛苦你们四处打探消息了。”
“这都是晚辈的本分,道君客气了。”门徒何曾见过如此随和的元婴道君,生怕失了礼数。
贺同光感受到了储物戒内的剧烈灵气波动,他取出散发醒目光芒的玉符,只见上面写道“阿临和年云重伤,速回。”
青衣修士紧紧攥着玉符,瞳孔震颤。
程曦注意到贺同光的反应,询问道:“同光,出什么事了?”
贺同光收回玉符:“程师伯,我的两位好友重伤,我需立刻赶回宗门。”
“路上注意安全。”
贺同光抬头望了一眼空无一人的地牢大门,眼中无限眷恋。他收回目光,同程曦等人告别后,化作一道青光消失无踪。
宋怀瑾呆愣愣地看着青光消失的位置:“诶?贺大哥不是有事找我师兄吗,怎么走得这么急?”
“谁要找我?”
红衣女童闻言转过头去,只见高大的白衣修士站在那里。
嚎啕大哭的宋怀瑾一下子扑到郁旷身上,一把鼻涕一把泪:“师兄!”
看着自家师妹亮晶晶的鼻涕泡,郁旷脑中天人交战,最终兄长的责任心占据上风,他以莫大的毅力克制住了把女童推出去的冲动:“没事了,不用怕。”
等到小姑娘情绪稳定不再哭泣后,郁旷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施法清理了自己的衣衫。
看着白衣修士的行为,宋怀瑾气得跺脚:“死洁癖!”
“嗯?你说什么。”郁旷的语气阴恻恻的。
“我说师兄真好!”宋怀瑾向来能屈能伸,小姑娘眼珠一转,迅速转移了话题,“贺同光大哥要找你,但是他刚刚离开了。”
“他走了多久?往哪个方向走的?”郁旷急切的语气引起了宋怀瑾和程曦的侧目。
一脸懵懂的宋怀瑾扭头看向程曦用眼神求助。
灰衣修士温和一笑:“郁道友,我叫程曦,是同光的师伯,他因为好友伤重而返回了长清宗。”
郁旷甫一出地牢便发现了这位元婴修士,由于不清楚这位道君为何在此目的何在所以暂时按兵不动,此时见对方主动示好便立刻回礼:“多谢道君提醒。”
“郁师兄,这次多亏有程叔叔救我。”
郁旷闻言,有些诧异地看向灰衣魔修。
一旁的汪复适时出声:“诸位前辈道友,此地并非详谈之地,不如先去夏侯府吧?”
“若不是我当时拔除了踏雪寻踪,你们兄妹早该团聚了。”程曦面露自责之色。
“前辈当时所作所为完全正确。彼时无法判断追踪术是何人所下,拔除踏雪寻踪是最佳的选择。若不是前辈出手,师妹只怕早已有性命之忧,多谢前辈!”郁旷起身行礼,他暼了一眼大快朵颐的宋怀瑾。
正在吃鸡腿的宋怀瑾收到师兄的眼神暗示,赶紧扔掉鸡腿,一同向程曦行礼。
看着眼前一大一小,程曦抬手以魔气扶他俩起身:“你们不必如此拘礼。”
宋怀瑾被程曦照料了几日,清楚对方脾性,闻言咧嘴一笑随后便奔向未吃完的鸡腿大快朵颐。
看见鸡腿便想起之前失踪风波的郁旷脑壳有点痛:“你还吃?上次肚子拉得不够疼吗?”
和鸡腿作斗争的红衣少女宛如什么都没听见。
郁旷觉得自己能理解当年任师兄被不听话的师弟师妹气秃的感受,想到任远,郁旷呼吸一滞,望着风卷残云的宋怀瑾,再也说不出半句重话。
白衣修士望向程曦:“刚刚听怀瑾讲,道君似乎与师父师公有旧?”
“曾有一面之缘,谈不上深交。”程曦怜爱地看了一眼吃得油光满面的红衣小姑娘,“如今你们兄妹已经团聚,我也该离去了。”
沉迷美食的女童一愣,脑海里突然浮现出一些片段:“是你!在庭院里给我讲大青龙的故事的人是你,对不对?”
听闻“青龙”二字的程曦神色瞬间黯淡,随后他笑着朝宋怀瑾点头:“怀瑾,你要平安长大呀。”灰衣魔修化作一阵清风消失于空中。
和煦的清风拂过头顶,让宋怀瑾想起了还未破壳时被放在院落里晒太阳的感觉,温暖又舒适。
看着蔫巴巴趴在桌子上的师妹,郁旷开口:“还有别的想吃的吗?”
“没有。”
吃货都不想吃饭了,看来是真的难过了。
郁旷拍拍宋怀瑾的肩膀,随后在屋内踱步沉思。当局者迷,他竟因为怀瑾的失踪忽略了一个疑点。
封妖之战的□□之一便是人族修士大肆捕杀妖修以炼化妖丹,封妖之战结束后,为免战火重生,崔洲道君倡导各族不再以妖丹作为进阶秘宝。各大宗门纷纷响应,也分别在宗门内发出禁令。战后五十年,至少明面上再未出现过炼化妖丹的传闻,相关炼化之法也早已被销毁。那么卢子禾从何处寻得妖丹炼化之法?
突然,一位道童急匆匆走进屋内:“郁前辈,府里刚刚得到消息,卢子禾失踪了。”
一刻钟前,不死城地牢。
一阵黑雾弥漫过大牢,所到之处守卫躺倒一片。最终黑雾停留在卢子禾的牢房。
卢子禾望着那团黑雾,笑容艳丽:“你要杀了我吗?你确定吗?杀了我,你可就得不到不死城的消息了。”
黑雾在空中缭绕,上下起伏。
卢子禾继续道:“曹家兄弟如今视我为心肝,我勾勾指头那两个蠢货便主动送上门来。我拿捏住他们就等于控制了曹鑫,不死城的财神爷跺跺脚,这座城可以翻天覆地。我没了,你可就断了曹家这根线了。”卢子禾挑眉看着黑雾。
最终黑雾幻化成一个黑袍男子的虚影,他的耳侧长着黑灰色的鳞片,男子将手伸向了卢子禾。
片刻过后,黑雾散去,牢房里空无一人。
第21章
清晨,何九鸣的洞府。
守门的道童一脸为难:“何师兄,道君说了今日不见客。”
何晋沣苦笑一下,退后三步,跪在院外的石板上:“弟子不孝,犯下大错,此番前往火山地狱戍守,不能继续侍奉师父,还望师父保重。”说罢,重重磕下三个响头,跟随等在一旁的鬼策卫离去。
守门的道童回想起何晋沣刚刚磕头的声音,忍不住觉得脑门疼。
屋内,何九鸣正在蒲团上打坐,双眼紧闭。
何九鸣虽然是元婴道君,但平日里平易近人,和蔼可亲,身边侍候的道童们并不怕他。左侧的道童大着胆子询问:“道君为何不救何师兄呢?”
外貌二十四五的何九鸣开口声音却有些沧桑:“他心有执念,此番服刑,若能破除心劫,焉知非福?”
道童未能听明白,似懂非懂的点头。
火山地狱。
姚大眼是火山地狱一区戍守卫队的队长,已戍守此地仅三十年,因为一双眼睛大如铜铃,被同僚戏称“姚大眼”。
一年前,第十六层地狱——火山地狱的戍守卫队被上面派下来一位金丹修士当领队,这可在十六层炸开了锅。来戍守卫队的修士,大多出身寒门或是一介散修,来此劳苦几十年换取修炼资源,故而团队成员大多是引气期修士,如姚大眼这样的筑基修士,工作几年便有机会被提拔成队长。十六层一共分成四块小区域,姚大眼的卫队负责一区。
对于突然出现的领队,姚大眼本身没有任何意见,底下炸开锅的原因在于这位修士来此的缘由。据说这位金丹真人出自元婴丹君门下,道君乃是财神爷曹家的供奉,如此身份背景能被下放至此,必然是犯了事。
据说这位何真人与曹家大公子以及曹家义子一起绑架了鬼策队六队队长疼爱的侄女,夏侯道君执意严查严惩,可偏偏那曹家义子卢子禾莫名其妙死在大牢内。查肯定是查不下去了,最终曹大公子被禁足曹府一年,而这位何真人则被罚戍守火山地狱十年。
明眼人一瞅这惩罚举措便能琢磨出几分意思,主犯据说是那位已死的义子,人死盖棺,从不能再鞭尸以作惩戒吧?对于主犯的惩罚便不了了之。至于这两位从犯,曹大公子的禁足一年和何真人的戍守十年,啧,有后台和没后台的区别就出来吧,看来这位何真人并不得何道君喜爱。
伴随何真人上任,十六层里的那些议论逐渐消失,因为大家发现,这位何真人并未对他们原本的工作造成任何影响。上任五年以来,何晋沣从不干预姚大眼及其他几位戍守卫队的队内事务,安静地扮演着火山地狱戍守卫队吉祥物的角色。姚大眼有时候也会忍不住和同僚私底下议论,这位何真人太闷了,一天都未必会说一句话。
但今日发生了一件事,却让大家意识到,何真人不鸣则已一鸣惊人。
十八层地狱的戍守卫队由鬼策队管理,但鬼策队是掌握不死城命脉的实权者,戍守卫队却只是维持地狱秩序的守卫,二者云泥之别。平日里来地狱视察的鬼策卫大多趾高气昂,恨不得用鼻孔看人。
姚大眼从底层摸爬滚打上来,对待这种官爷自有一套,平日里也很注重和鬼策卫打好关系。
今日来视察的鬼策卫却不是之前那批人,想来是换了新人。姚大眼不管来者是谁,一律视他们为亲爹,鞍前马后。
视察的鬼策卫为首之人名叫赵彭非,脑满肠肥大肚便便,听着那些受刑之鬼在烈火中惨叫,一脸嫌弃地掏掏耳朵:“你们十六层也太吵了吧,就待了这一会儿,我耳朵都被吵麻了。”
姚大眼赔笑:“赵大人说得是,因为偷鸡摸狗、抢劫钱财、行贿受贿者死后都会入此狱,我们十六层的人比其它层都要多一些。大人受累了。”
赵彭非不甚在意的点头,斜眼看见陪同的戍守卫队里有一位貌美如花的女修。赵彭非平时就是色中饿鬼,在这鸟不拉屎的地方看见一位美人,眼睛都直了,他指着那女修:“你叫什么名字?”
女修冷不防被他叫住,吓得一脸惨白:“属下叫严小双。”
赵彭非又细细看了严小双身子容貌,愈发满意:“嗯,你过来。”
周围的修士自动加大与她的距离,严小双内心惶恐,慢慢走过去。
赵彭非望着姚大眼:“今日不必再查了,你们十六层做得很好,我会替你们请功。”随后他将目光轻飘飘扫向严小双,意图不言而喻。
严小双无助地望着姚大眼,姚大眼侧身挡在严小双面前,对着赵彭非作揖:“赵大人说笑了,维持此间秩序乃吾辈本分,怎敢邀功?”
赵彭非冷哼一声:“不识抬举。”被戍守卫队的贱民拂了面子,赵彭非心里不爽快,粗声厉气对手下说道:“十六层此次检查不合格,记过。”
下属点头记录。
“请问赵大人,十六层哪里做的不好?”一道木讷沉闷的声音自远方传来,话音结束,人已至跟前,何晋沣身穿灰色法衣,面无神情。
赵彭非来之前打听过,据说何晋沣来此地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不曾想今日竟被他撞上了。他挺起肚子:“你们十六层的鬼,忒无礼了!”
何晋沣依旧面无神情:“请问赵大人,他们哪里无礼了?”
赵彭非一口气哽在喉咙,他们不给我送美人,呸,这话怎么能当众说。他们不接受我的请功,呸,这话也不能当众说。赵彭非脸都憋红了,最后冷哼一声,甩袖走人。
周围的戍守卫队队员松了一口气,严小双立刻朝何晋沣行礼:“多谢何真人相救。”
何晋沣却望着赵彭非离去的背影,想在思索什么,随后他问姚大眼:“赵大人为什么突然走了?”
姚大眼匪夷所思地看向自家领队,只见对方一脸真挚,姚大眼眨了下自己的眼睛:“赵大人已视察完毕,想来还有其他公务,故此离开。”
何晋沣点头,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随后他看向严小双:“你不应该称我为何真人。”随后他的身影消失在严小双诧异的目光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