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逢春——by路青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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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郭向楠被说动。
  宋怀瑾一脸无语的样子,准备掏出巡逻义工的令牌给他们看,她令牌还未掏出,郭、范二人攻击已至。宋怀瑾闪避至一旁,朝身后的黎白薇大喊:“你先跑!你留下是个累赘。”
  黎白薇本想帮忙,但听眼前红衣女修这么一说,也意识到自己如今留在战场只会掣肘队友。
  “多谢道友!”朝宋怀瑾大声道谢后,黎白薇迅速逃走。
  宋怀瑾将令牌甩给郭向楠。郭向楠却以为这是暗器,挥扇砍断令牌。
  红衣少女暴怒:“你他娘的是个猪脑子啊?!”她话音刚落,郭向楠与范雨芹的攻击同时奔向面门。
  宋怀瑾祭出本命武器朱雀骨,转守为攻刺向郭向楠,朱雀骨上附着熊熊烈焰,郭向楠不敢硬拼,转攻为守。与此同时,宋怀瑾吐出朱雀妖火直奔范雨芹面门,女修唯恐伤及自己容貌,跳向一边。
  场面一时僵持,宋怀瑾忍不住在心中暗骂,冬阳韩霁你们俩是便秘吗,怎么还不来?贺大哥你在干嘛?
  收到黎白薇弃赛传讯之时,贺同光正在主帐开会,而冬阳和韩霁正在如厕,宋怀瑾无奈只能自己先赶往现场。
  郭向楠与范雨芹相识多年颇有默契,两人一左一右夹击宋怀瑾。红衣少女力有不逮,再拖下去只怕凶多吉少。
  正在此时,一柄红缨长|枪出现挡住范雨芹的长鞭,一柄长剑阻挡郭向楠的折扇,冬阳和韩霁终于到场。
  冬阳看着眼前二人,一脸诧异:“郭师兄,范师姐,你们为何与宋道友起了冲突,是有什么误会吗?”
  同为长清宗弟子,郭向楠和范雨芹自然知道这位天才师弟,两人意识道眼前的红衣女修当真是巡逻义工。
  范雨芹最先反应过来,她收起长鞭,一脸无辜的笑容看向宋怀瑾:“真是对不住这位妹妹,未曾想到本届居然有东道主之外的修士担任义工。我与郭大哥是谨慎过头了,唐突了妹妹,请妹妹不要介怀。”
  一旁的郭向楠也反应过来,在范雨芹的眼神暗示下,拿出一瓶丹药:“这位道友,此番是我二人无礼,请道友切勿介怀。”
  未等宋怀瑾给出任何回应,郭向楠放下丹药后带着范雨芹迅速离去。
  目瞪口呆的宋怀瑾:“打了人就想跑,你们给我等着。”
  韩霁和冬阳见势不对,赶紧先劝住火冒三丈的宋怀瑾。
  贺同光完成护送黎白薇任务回到西三区,只见黑衣少年和蓝衣青年一脸讪讪抓耳挠腮,气鼓鼓的红衣少女对着湖面一言不发。
  冬阳和韩霁看到归来的贺同光,如蒙大赦。
  贺同光走到宋怀瑾身边坐下:“阿瑾,你还好吗?”
  脖子都气红了的少女并未转头,闷声答道:“谢谢贺大哥,我很好。那位黎姑娘怎么样了?”
  “她已被送至医修那里,会得到很好的治疗,想来不日便可以恢复健康。”贺同光柔声答道。
  “我本打算举报郭向楠和范雨芹,但韩霁说缺乏证据,没有人会相信我和黎姑娘。其实并不是缺乏证据,是没有人会信我说的话,对吗?就因为我是妖族?比起一个来路不明的妖族和一个退赛的修士,平日里在长清宗口碑甚佳的郭向楠和范雨芹更值得信任。”
  看着骄傲的朱雀此刻垂头丧气的样子,贺同光于心不忍,但最终还是选择说出实话:“是,因为你出身妖族,所以很难得到人族的信任。”
  宋怀瑾有些难过:“这世上除了我娘和师兄们,其他人族都因为我是妖族看不起我。”她觉得鼻头一酸,深吸一口气才能压下眼中的热意。
  “我不会看轻你。不仅是你,任何一位妖族、魔族,我都不会轻视。”贺同光柔和却坚定地看向她,“我曾被人排挤,我深知这种感觉,绝不会歧视他人。”
  宋怀瑾愣在那里。
  “阿瑾,我不会看不起你。阿霁也不会,对不对,阿霁?”冬阳拿胳膊撞了下身边的蓝衣青年。
  韩霁点头,他看着宋怀瑾:“宋姑娘,人人生而平等,没有任何人比他人更高贵,也没有任何人比他人更低贱。”作为思想觉悟高的一位二十一世纪好青年,韩霁坚决反对种族歧视、性别歧视和地域歧视。
  “人人生而平等”这样的理念对于古人来说未免太惊世骇俗,被这么一插科打诨宋怀瑾忘掉自己刚刚想要问什么。
  见宋怀瑾平复情绪,小队氛围良好,贺同光放下心来。


第26章
  秘境试炼第十日,距离结束还有三个时辰。
  来自九山宗的妖修敖潞护着另外两位师兄躲在水里,敖潞身有青龙血脉,水下世界于他人而言是阻碍,于他而言却是如履平地。敖潞游至湖中心的一座小岛,将两位受伤的友人放在地上,龙身围住整座岛屿。青色的龙鳞折射银色的月光一瞬潜入水中,龙身周围散发出莹莹绿光,气息温和,偶有小鱼小虾慢腾腾游过,竟完全未发现这庞然大物是什么。
  身为医修的敖潞催动自己的功法促进师兄们伤势愈合,冯弘与刘秋抓紧时间修炼打坐。刚刚与鬼修经历一场恶战,敖潞此刻血气不稳,但两位师兄的伤势比他更严重,现在让他二人恢复伤势更为要紧。
  突然,敖潞感知到一阵魔气,他望向魔气来源,只见一位黑衣青年坐着竹筏顺水而下,他的身上并无杀意。敖潞不想惹事,决定先按兵不动。
  黑衣青年瞥了一眼岛上受伤的两位妖修并未再关注他们,水里的青龙反倒引起青年的注意力。
  三十丈、二十丈、十丈,竹筏越来越近,敖潞不知青年究竟想做什么。
  黑衣青年将竹筏固定在距离敖潞只有一丈的地方,青龙自水中昂起头颅,注视着眼前盘腿而坐的青年。黑衣青年一手托腮,饶有兴致地望着眼前的青龙。
  青龙的大眼睛里写满了警惕与担忧,却始终未曾停止运转功法,岛上两位师兄的伤势在绿色的妖气里加速愈合。
  看见此景,黑衣青年挑眉一笑,他刚准备张口说话,怀里却有光芒一闪而过,青年掏出一枚玉符,看完玉符的内容,面露遗憾。他自储物戒中掏出一只橘红的果子轻轻抛给青龙,用法术固定在青龙鼻尖上方一尺之地,随后顺水而下,转瞬消失在茫茫夜色里。
  黑衣青年的身影彻底消失后,被法术固定住的果子“扑通”掉进水里,敖潞心里一惊,下意识潜入水中,叼起了那枚果子,清甜的气息扑面而来,长在北方的敖潞并未见过这种果子。
  岸上的冯弘和刘秋一副劫后余生的样子,冯弘忍不住开口道:“刚刚那人虽然与我们都是筑基期,但也太强了吧,他距离金丹期只有半步之遥吧?”
  刘秋附和:“别说我们现在受伤了,就算全盛时期,也未必有胜算,对吧,阿潞?嗯?阿潞!”没有得到小师弟的回复,刘秋的最后一句话提高了声音。
  敖潞破水而出化作人形,坐在两位友人身边,手里攥着那颗果子,低垂着脑袋,不知道在想什么。
  冯弘和刘秋停止插科打诨,抓紧时间打坐修养。
  三个时辰过去,远方火红的太阳缓缓升起,曙光穿破层云,撒向大地,湖面吹来的风似乎也是和煦的。
  冯弘与刘秋激动地跳起来,两人分别抱住敖潞半边身子。
  冯弘:“没想到,我们居然留到了最后。”
  刘秋带着哭腔:“说出去谁信呢,我这种菜鸡居然通过了秘境试炼。阿潞,多亏了你!你真的太棒了,阿潞,你也太厉害……”
  敖潞扬起一丝笑容,拍拍两位师兄的肩膀,打断刘秋的无脑吹捧:“走吧,去集合点报道。”
  话痨冯弘实在无法让自己的嘴闲下来,边走边讲:“话说,你们觉不觉得,其实人族也没有那么残暴。”
  刘秋点点头:“嗯,如果不主动攻击人族修士,他们也未必会主动攻击咱们。”
  冯弘接道:“那为什么宗里和族里的前辈们总说人族多么卑劣,多么恶毒,多么残忍。”
  刘秋附和道:“总感觉在他们眼里,全天下的人族都该死,诶。”
  联想到如今族内、宗内的氛围,两只小妖顿时生出许多无能为力感。
  敖潞心里闪过许多念头,但这里并非可以促膝长谈这个话题的地方,他提醒两位师兄尽快到达集合点,其他的之后再说。
  阳谷秘境,集合点。
  宋怀瑾、冬阳和韩霁三人站在贺同光身后,他们的面前便是所有在秘境试炼中坚持到最后的参赛者,这些人是同龄人中的最强者。阳光撒在这些参赛者身上,仿佛为他们镀起一身金光。
  三人一脸羡慕、满怀期待地看向所有参赛者,内心跃跃欲试,他们希望能够在下一届的五宗大比中如同在场的这些人一样,通过试炼最终光荣地站在这里,享受鲜花、掌声与荣耀。
  长清宗的宗主唐孝山道君致辞并公布前十名的名单。
  看着昨天夜里的那位黑衣青年程子默站在唐孝山道君的身旁万众瞩目,冯弘吃惊到结巴:“第,第一是不是昨晚那个大佬?”
  冯弘的大嗓门引来周围修士的眼神谴责,刘秋拍了冯弘脑门一下:“声小点。”两人一脸歉意地朝周围人道歉。
  也许因为敖潞看程子默的眼神太过专注,黑衣青年偏头朝这个方向看来。程子默注视着身着削瘦高挑的敖潞,露出一个玩味的笑容。
  唐孝山并非啰嗦之人,他的致辞简洁明了,不到一刻钟,这个仪式被宣布结束,正式的颁奖庆典将在一日后长清宗的论道广场举办。
  人群散开,敖潞准备和两位友人回院落休息。
  “如果没有他们俩拖累,你可以拿到更好的名次。”敖潞抬头,只见程子默站在眼前。
  冯弘和刘秋在此次试炼中多次被敖潞救援,二妖本就惭愧,如今被人当众说破,又羞又恼。
  敖潞平视着眼前的程子默:“道友说错了,如果没有两位师兄,我根本不能撑到试炼结束。我们是伙伴,谁都离不开谁。我们能站在这里,是因为我们相互扶持。”随后,敖潞带着感动到泪眼汪汪的两位师兄转身离开,干脆利落。
  程子默饶有兴致地挑眉,望着灰衣青年的背影轻声一句:“医修都一个样子么。”
  伴随颁奖庆典的结束,洗月宗、不死城、千云谷、九山宗参赛队伍各自准备启程打道回府。
  冬阳给了韩霁一个熊抱:“阿霁,回头我去洗月宗看你。”
  蓝衣青年回抱住黑衣少年:“好,我等你。”
  冬阳环顾四周,有些纳闷:“怎么没看见郁前辈?”
  蓝衣少年摇摇头:“郁师叔另有行程安排,不会同我们一起走。”
  洗月宗的巨大木船,千云谷的碧玉葫芦,九山宗的龙龟载着各自的门人弟子消失在天际。
  今夜无月,繁星点缀夜空,青松院内的一株株翠竹随风轻柔摆动,竹叶偶尔碰撞在一起,发出“沙沙”声响,空气中弥漫着的竹叶清苦气息夹杂出一丝酒香。
  “贺师兄,你也尝尝。”高大俊美的白衣修士的语气与幻阵里那个十五岁的少年一样。
  贺同光望着放到自己面前的酒杯,有些恍惚。
  看见贺同光未饮酒,郁旷不慌不忙地给自己倒满酒,一口饮下:“贺师兄,我们聊聊天吧,干喝酒多没意思啊。”随后他又举起酒壶替自己斟满。
  贺同光问道:“现实世界里,郁叔和柳姨走后,你是怎么过的?”
  郁旷放下手中的酒壶,目光幽暗:“现实里,我爹娘也是在我十五岁那年走的,当时我人在陵昌城里,郭叔也在。他带我逃到千云谷,后来郭叔因伤去世,我独自在那住了两年多,师父师公找到我并带我去洗月宗。我筑基不久,师父师公铲除了杀害我爹娘之人,他们本是一番好意,却没想到未能手刃仇人替父母报仇自此成了我的心劫。”
  虽然他三言两语说得轻描淡写,但贺同光却可以想象到,一个孤苦无依的人族少年独自熬过两年究竟有多难。
  月光下的郁旷笑得像只狐狸:“贺师兄的问题我都回答了,师兄不喝一口?”郁旷端起自己的酒杯一口饮下,晃着手里的空酒杯。
  美酒入喉,贺同光从耳朵到脖子浮上一层熏人的红色。他曾见过袁师叔酒后痛哭的样子,自此对酒产生了抵触情绪,故而很少饮酒。
  郁旷立刻倒上第二杯:“我的过去贺师兄都清楚了,你也给我讲讲你的过去吧。”
  贺同光望着笑容狡黠的郁旷,无奈一笑。


第27章
  九岁的贺同光又瘦又小,还没有旁人家里六岁的娃娃高,此刻的他身上穿着打满补丁且不合身的深色麻衣,两只枯瘦如柴的小手端着一只豁口的碗来到田蕙床前。
  田蕙陆陆续续病了三个月,脸色蜡黄头发干枯,看着儿子走来,她极力想要从床上坐起来却使不上劲。
  贺同光先将碗放在一旁,扶着田蕙坐起,把枕头垫在她腰后替她掖好被角,端来碗:“娘,快吃饭吧,吃了病就好了。”
  破碗里零星飘着几粒米,田蕙却舍不得吃,她抚摸儿子的头:“同光,你吃吧。”
  母子俩把那一碗米汤推来推去,屋外传来一个男子的声音:“请问屋内住的可是田有粮的孙女?”
  突然听见有人说起过世多年的祖父的名字,田蕙一时有些诧异,她让贺同光去屋外看看。
  贺同光跑出屋外,只见栅栏外站着一位微胖的灰衣青年,看见迎人的是个孩子,他笑得憨态可掬:“小友,我乃长清宗修士陈律之,四十年前承蒙此地农人田有粮夫妇搭救,如今特来报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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