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都对我求而不得 番外篇——by匿笔轩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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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哪?神识太迟钝,运转了半天终于想了起来,这是极渊之地的那座宫殿,天君用来封印他的宫殿。
如果苏流沙血魂还有风华足够听话,他们应该全都乖乖呆在这里,顺带把自己的躯壳也塞进了这里。
白羽放心了,他挣扎着想要起身。
然而不管他歇了过多久,身体还是太疲惫,仿佛所有力气都被抽走了一般软绵绵的,连起身都太过费力,他差点就重新跌进了软而暖的被褥里。
一只手不慌不忙地扶起了他,还顺带在背上拍了一下,“要喝水么?”
“不用了。”白羽坐了起来,他皱着眉问苏流沙,“我睡了多久?”
在绿莹莹的灯光下,苏流沙眼下那粒泪痣鲜活得似要流淌,“一百七十二年,天下大劫已经开始,上界仙人也已下凡。”
白羽长长地叹了口气,“这么久了。”
难怪他觉得自己浑身上下都不舒服。大劫已至,天地之中的灵气也跟着缩减了好几成。
对修士来说影响不大,顶多是修行的速度慢了一些,法决剑招的威力也下降了。对他而言,这却太致命。灵气于他,就是凡人呼吸的空气。他时刻呼吸不畅喘不过气来,自然躯壳生锈运转不动。
更何况,他还有两瓣心未能收回,因此修为未能复原。他本想报完仇之后就去摘星楼取走那一瓣心,至于天幕海也只能以后再闯。
谁想计划得再周全,也敌不过突如其来的意外。他这一睡就是一百多年,诸多计划也只能搁浅了。
白羽伸出自己的手,修长纤细犹如玉雕,唯有肤色更苍白了些。
静静看了好一会,白羽才觉得有什么不对,是苏流沙太安静了。不管他是白羽抑或虔子文的时候,这人出场时总是前呼后拥带着好些人,怎么现在只剩他孤零零一个了?
“你那些侍女呢?还有那座名叫花想容的楼呢?”白羽问。
“侍女让我遣散了,楼也被我拆了。”苏流沙答,“大劫当前,我给她们每人发了不少灵玉,叮嘱她们找个安静地方闭关修炼,别去招惹是非。”
“而且,既然你活了过来,我也再不需要其余人寄托情思。”
这话干脆直白地让白羽也不自在,他瞪了苏流沙一眼,那人眉眼弯弯笑得开心,仿佛当真大彻大悟别无所求了。
此等开心的神情只是一瞬,苏流沙眼睫一颤又说:“我懂的,你不是白羽而是地君。我配不上你,我那些微不足道的心思么,我也会自我了断。”
“从今以后,我只是地君的忠心手下,地君叫我向前我绝不后退。”
明明听了这话,白羽应该如释重负,不知为何他心里却莫名堵得慌。
他是白羽的时候,苏流沙当他是心上人是挚友。偶然得知了他的消息,冒着得罪天幕海的危险,也非得来见他一面,可谓是情深义重了。
可这人知晓了他真正的身份之后,却恭恭敬敬地叫他地君,自觉地拉远距离并不靠近,似乎他们俩之间如隔天渊。
“我不需你如此。”白羽心平气和地说,“地君死了快一万年,现在谁还记得他会祭拜他?他们只鄙夷地君不知好歹犯了错,落得那种地步也是自己活该。都是不值一提的事情罢了,你又何必当真?”
苏流沙并不上前,他已然松弛下来,整个人坐在床边笑:“你要是真让我跪拜你嘛,一时半会我还真不习惯。毕竟你当我小师侄的时候,模样可乖巧了,也着实太讨人喜欢。”
白羽不快地瞥苏流沙,“你这个师叔当得也不合格,总对着小师侄长吁短叹,说他将来长大了模样好看,也不是什么正经师叔的模样。”
“虔子文?”苏流沙愣了片刻,蓦然笑了,“他的确招人疼啊,脾气也好。不像你以前,我说错句话你就要拿剑砍我。小师侄多好啊,不光有师父疼,还有师兄……”
话未说完,苏流沙自己先闭上了嘴。
虔子文,晏歌,还有齐佑天。这三个名字注定是牵连不断的,诸多回忆如海潮般一下子涌了上来。
苏流沙闭上了眼睛,声音干涩地说:“在你看来,晏歌该死。我虽然是他的朋友,却也无话可说。毕竟杀人报仇,天经地义。”
“我知道。”
“可齐佑天呢?”
白羽没料到苏流沙会突然冒出这么句话来,他一时半会不知如何回答。
刚才在梦里,他还梦到了齐佑天。小剑修估计真是恨透了他,即便在梦里也不放过他,非得立誓发狠要杀他。
“算了,是我多嘴。”苏流沙说,他站起身往外走,“你养的那只猫就在外厅等着,他知道你醒了,估计要欢喜哭了。这一百多年以来,他可是太烦人了。一天十二个时辰,他得在你床前看十个时辰。”
“要不是今天他累了,我还见不到你的面呢……”
话音未落,风华已经一溜烟窜进了白羽怀里。他一叠声地问:“魔尊,是你吧?你终于醒了,我还以为你又睡过去了,再也活不过来了……”
不等白羽回答,白衣妖修哽哽咽咽,连鼻头都红了,“魔尊魔尊,我可想你了。”
这那是猫啊,分明是狗吧?就差不会晃尾巴汪汪叫了。
白羽生无可恋地扒拉了一下这猫,风华纹丝不动,又把脑袋往他脖子上凑,着实粘人极了。
“魔尊,这一百多年,我吃不好也睡不好。总觉得你会在下一瞬就醒过来,于是我就片刻不离地跟着。谁想苏流沙不厚道,非得趁这么会功夫见魔尊一面,结果魔尊醒来之后看到的第一个人,当真不是我。”
这件事好像对风华打击颇大,他耳朵耷拉没精打采,就连白羽挠他下巴逗他这招,也不管用了。
“没关系,我知道你担心我。”白羽柔声细语地哄,“你对我有多忠心,我一直明白的……”
听了这句话,风华示威般横苏流沙一眼,“苏仙君,听到了?我才是魔尊最得力的手下,也是他最疼的猫。”
苏流沙嗤笑一声,半点不让,“魔尊还养了一只藤妖一只魇妖呢,你怎么不连她们俩一块扔出去?”
风华好似被噎住了,他想了一会就恶狠狠地说:“我是只明事理的猫,就算我讨厌那两个玩意,可她们俩既然是魔尊的手下,我也会一视同仁。魔尊,你说我乖吧?”
后一句话又转到了白羽身上,风华喜滋滋地抱着魔尊的胳膊,恨不能整只猫都埋在他怀里不出来。
苏流沙双手一摊,“我当时就说,你养这猫太黏你不是好事。现在一看,我的预言太灵验了。”
白羽费力地扒拉一下风华,妖修兀自不动,他干脆变成了猫撒娇喵喵叫。
这话么,大概苏流沙说过,白羽也模模糊糊有个印象。
苏流沙还说,就算这猫是公猫,情形反倒更坏,它肯定是瞧上了你的绝艳姿色不能自持。它没有成精还好,一旦成精就活脱脱是个祸害。
现在看来,苏流沙的话尽数应验了。他本人也得意极了,一抖袍袖气派非凡,好像在等着白羽夸他眼光不俗。
“我记得,后来雪花挠了你五道爪印。”白羽慢条斯理地说,“我也说,你心思不纯,我养了只猫你尚且要说三道四,再挨一剑也并不亏。”
嗯,就冲这句混账话么,自己再挠苏流沙一下也实属应该。紧缩在白羽怀里的白猫尾巴立时晃了晃,蓝眼睛里满是跃跃欲试的光芒。
这一百多年的时间,风华一直忙着看顾魔尊,所有外事都是交给血魂小藤小魇处置的,没时间和苏流沙争风吃醋。
可现在魔尊醒过来,事情就截然不同了。白猫慢吞吞伸了伸腿又晃了晃脑袋,紧盯着苏流沙不放,活像一只个头小却跃跃欲试的老虎。
如果真要打起来,白羽多半是向着那只猫的,苏流沙有此等自觉。
苏流沙灵识警觉,已然觉察到了危机。他一边干笑一边往门外走,“我就不打扰你们叙旧了,时间还早,我得出去逛逛……”
话没说完,他就一溜烟跑了,留下白猫兀自忿忿不平:“胆小鬼,你过来啊,打不过就跑?”
一只手轻柔地顺着白猫的脑袋摸到脊背,立时让他整只猫安分下来,舒舒服服继续倒在魔尊怀里撒娇。
“乖,你也别为难他了。”白羽心平气和地说,“你们在我熟睡的这段时间看顾我的安全,我很感激。不论是谁,皆是如此。”
说白了,他还不是魔尊心里最特别的一个,白猫的尾巴怏怏不快地晃了晃。
谁想忽然之间,白猫就被人举了起来,白羽那张殊丽绝伦的脸近在咫尺,他含着笑说:“今生今世能养你这么只猫,可真是我运气太好。”
这句话说得白猫着实舒坦,他呼噜了一声,还歪着脑袋问:“魔尊,不,地君在以前的日子,从没养过什么东西?我听传言说,魔尊养过好多只妖兽……”
都快上万年了,这猫还吃什么醋?白羽一扬眉答:“没有,谣言,只养了你一只猫。”
得了如此安慰,风华心满意足了,他恨不能整天整夜都呆在魔尊怀里不出来。
白羽一边摩挲猫,一边问:“我沉睡的这一百多年,天幕海没闹出什么幺蛾子来?”
白猫摇头,“这一百多年,天幕海倒是没来找茬。不过最近这段时间,可就截然不同了。现在大劫将至,整个天下都跟着惶惶不安。天幕海还发出声明,说自有上界仙人下凡,帮助他们处理此事。”
上界仙人既然来了,这件事可不会安安稳稳地解决。白羽眼睫一颤,问:“上界仙人还说了什么?”
白猫歪着脑袋想了一会,“他们还说,大劫当前,一切恩怨情仇一笔勾销。但凡是修为足够的修士,经过天幕海考验之后,不必渡劫会被他们一起带到上界,不论魔修抑或正道。”
“这回一门两楼三派也留不住人了,基本上剩下的只是修为可怜的小弟子。但凡修为高些的修士,尽数涌入了天幕海总殿,人人都对上界仙人恭恭敬敬。不过我们几个听魔尊的话,哪怕来了邀请函也不动心,都乖乖在极渊之地带着。”
“如此就好,亏得你们没上当。”白羽叹了口气,他忽地讥讽地笑了,“所谓上界仙人最不是东西,连畜生都不如。”
听魔尊的语气,他应当是知道什么内情的。白猫犹豫了一瞬,他刚想开口问话,就见魔尊眼睫低垂神情冷漠,显然是不愿回忆往昔。
不回忆也挺好,反正魔尊醒过来就行,自己也就心满意足了。白猫变着法把自己的身子往魔尊掌下靠,又接连喵喵几声,是抚慰主人不要伤心也不要难过。
有太了不起的风华大人在魔尊身边,魔尊不用考虑那么多,他肯定能保护魔尊的。
兴许这招真管用,魔尊当真笑了笑,修长手指继续挠风华的耳朵,把他舒服得呼噜呼噜叫。
然而如此幸福的时光毕竟是短暂的,风华觉得自己还没跟魔尊撒娇多久,讨人厌的苏流沙就传音道:“两位上界仙人驾临洞府,不知魔尊见或不见?”
真是梦见什么就来什么,而且还是不速之客,果然是个噩梦。
白羽嘴唇一抿,抱着猫站了起来,“见,当然见。你让他们稍等片刻,我很快就出来。”
第48章
一男一女两位上界仙人,正颇为好奇地打量这座洞府。
倒还能看得出先前那种堂皇富贵的感觉,然而让这绿幽幽的灯光一晃,甭管是何等神仙洞府,都被衬出一种鬼气森然的感觉。
“寒酸。”杨鸣不屑地一撇嘴,“和我等上界果然无法相比,纵然是传说中地君的洞府,也不过如此。”
云芙没他那么挑剔,她妩媚的眼睛里流转的全是好奇之意,“师兄也别太挑剔了,我看这里就挺好玩,至少瞧着挺新鲜。”
这两人的语气,似是王孙贵族驾临乡间老农家中,自然而然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气派。
苏流沙站在一旁,只当自己什么都没听到。
寒酸的破地方,杨鸣厌恶地扫了一眼,说话的语气已经很不耐烦了,“你们那位地君,究竟什么时候出来?他还真当自己是个人物了?让我在这破地方多待一刻,我都觉得神魂之中杂质大增,耽搁我的修行。”
“极渊之地,本来就是上尊用来惩罚地君之处,所以灵气暴虐,上仙不习惯也属实正常。”苏流沙不卑不亢地答,“我家地君也是刚刚苏醒,要见上仙这等尊贵的客人,须得整理仪容才算尊敬。”
杨鸣根本不买账,他冷笑,“要不是知道他醒了,我们也不会提早来这里等着。地君真是脾气不小啊,能让本仙破例等上一刻钟的人物,整个下界唯有他一个。”
“说,你们怠慢上仙该当何罪?!”
上界仙人一发怒,就是雷霆震怒,举手抬足间都能削去一座山。此等威能,即便是天君也多有不及。
顷刻间杨鸣的声音变得冰冷,话里话外都透着一股兴师问罪的意味。另一边坐着的云芙并未制止自己师兄,反而以手支颐笑吟吟的,明显是在看好戏。
不等杨鸣再发威,有道轻缓的声音传了过来,“抱歉让两位上仙久等了,我在此先赔礼。”
地君抱着只白猫出现了。在他出现的那一瞬,云芙极为缓慢地眨了下眼。
纵然被这么阴森森的绿光映着半边脸,也并未削减他半点容色。倒不如说,长了这样一张脸,不论背景是和风朗日抑或血海滔天,都能让人屏住呼吸心绪澎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