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都对我求而不得 番外篇——by匿笔轩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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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轻道人目光在风华与虔子文身上停留了一瞬,就笑着问:“雪花,你别为难小辈,有什么冲我来就好了。”
“假惺惺的太衍法修。”风华厌恶地皱了皱眉,“别叫我雪花,你不配。所有人里我最讨厌你。”
“我与白羽是故交,你又是他养的猫,怎么我就不能唤你?”年轻道人温润清逸的面上忽然显出了几分愁意,似是天上的谪仙也犯了愁。
他用淡淡的目光紧锁着风华,明明没有太大压力,却让风华如临大敌,一瞬间尾巴就炸了毛,唯独手还放在虔子文喉咙上。
风华冷笑,他的手指头一分分缩紧了,已然掐得虔子文呼吸不畅脸色泛红,
“别跟我套近乎,你对不起他,我记得清清楚楚。”
“风华魔君。”晏歌一字一顿地说,“若你动这孩子一下,至此以后你我是敌非友,我说到做到。”
纵然只是一道虚影,风华已然能感觉到晏歌带来的压力,像紧贴着他喉咙的刀子,稍一用力,刀刃就能割开皮肉破开喉管,鲜血溅出一地。
那是必然的结果,如高山压顶般无从抵抗。
风华咬了下嘴唇,还是固执地不肯动,晏歌却忽地换了语气,又笑着说:“本来也不是多大事,何必闹得这么僵?改天你来太衍门拜访,我给你泡茶喝。”
“谁稀罕你的茶?”风华阴恻恻斜了晏歌一眼,“这笔账暂且记下,至于这个小崽子……”
白衣妖修终于松开了虔子文的脖子,偏生还轻蔑地捏着他的下巴不放,“哪怕在炉鼎里,他也算出类拔萃。若是你们太衍门不稀罕,倒不如干脆送给我算了,总比落在你们手里暴殄天物要强得多。”
“这就不必了。”晏歌心平气和地拒绝道,“他已经是我太衍门太衍门弟子,太衍门自会照料他,不劳你费心。”
风华终于走了,虔子文摸着自己的脖子说不出话来。
刚才那一下掐得有点疼,为了做戏,风华也只能下狠手,末了又悄悄给他揉了揉,生怕他真难受。
可风华还是相当记仇的,他临走前还让虔子文不许养别的猫,否则先扒了小妖精的皮再来找他算账。
虔子文哪有心思再养猫啊,他真心觉得当初瞧风华长得好看把他从凡间带出来,已然是天大的错了。
当初那么小的一只猫,只有自己手掌那么大,浑身雪白一双蓝眼睛,叫起来奶声奶气喵啊喵的,着实可爱到不行,谁知长大了就变得这么难缠?
正当虔子文皱着眉感慨的时候,他见到有人走到他眼前。
一抬头,他就撞进那双琥珀色的眸子里,清冽如酒灿然若星,偏偏深不见底。
晏歌一甩拂尘,笑眯眯地问:“你就是佑天说的那个孩子吧?”
他人生得清逸秀美,微笑的模样堪称君子如玉,虽然带着一股自然而然的贵气,却不让人觉得疏离。
晏歌也不介意双方修为悬殊,主动伸手把虔子文拉了起来,又拢起他的头发看了看脖子,“很疼吧,我这里有药,你先敷上。”
似是猜出虔子文要问的话,晏歌又道:“他么,是个妖修,也算我半个故人。他应该是冲着佑天来的,牵连你实属无妄之灾,我向你道歉。”
哪有这样的道理,一个修为有成的仙君向还未入门的弟子道歉?虔子文赶忙避让,只是垂着眼睛不说话。
“你也不必介意他刚才说的话,即便你是炉鼎资质,也未必不能求得长生。”晏歌轻声说,“我在我同辈人里,也不算资质出色,可世事无常,唯独我活得还算自在。”
第11章
和晏歌同辈的那批修士,大多死绝了。即便有少数几个活下来的,也修为倒退不得不闭关修养,唯独晏歌不光活得好好的,还顺带境界提升修为大涨。
两相对比之下,当初名不见经传的晏歌反倒成了修为高名声大的前辈,也挺有意思。
晏歌来了兴致,他索性坐了下来,一点也不顾及身份。
他轻轻捋着拂尘,声音还是慢条斯理的,“我呢,其实资质并不好,中上等仙根随处可见,在家里就更不起眼了。我有好些兄弟姐妹,个个比我聪明,我也并不受宠。”
“于是我独自到了太衍门,费了好些力气筑基,可惜还是修为平平,练剑也不得诀窍。直到有一天,我碰上了他……”
话说到一半晏歌就沉默了,他眼睫半遮着琥珀色的眼睛,不让外人瞧见半点情绪。
晏歌不说,虔子文也不催,只专心致志盯着自己的手指头看。
终究是几百年前的事情了,再说一遍又有什么意思?有些事他早就忘得一干二净,偏偏别人还在你面前细说一遍,未免有点无趣。
晏歌终于回过神来,他见到那炉鼎资质的孩子也低着头不说话,模样格外乖巧,就不由笑了。
“其实也没什么不能讲的,只是故人已逝,我有点怀念他罢了。”晏歌语气舒缓,整个人都陷入了回忆里,“于是我就遇上了白羽,他是个魔修,我们在群玉山会上打了一场。”
“资质这个东西,说来真是无可奈何。明明是同样的修为,我却被他三招击败。我输了比赛很是沮丧,白羽却问,你试试不练剑,改修法?固然太衍门的剑诀很有名,你也不必勉强自己。你练剑的资质只有三分,修法的资质却有十分,何必舍长取短?我也是受他启发改修法,才有了今日的成就。”
虔子文眼睫下垂一言不发。
精明如狐狸的晏歌,其实根本不用他提点什么,那人心里早就有数,他哪用别人担心惦记?
“只可惜,他死了。”晏歌的故事用这简短的一句话收了尾,似曼妙乐音快至高潮却被猛然掐断。
这位修为深地位高的前辈修士,忽地闭上眼睛靠在舱边,清逸面容上出现了一点脆弱,像无悲无喜的神祇骤然落泪了。
刹那间反差太大,简直让人难以置信。
“他那样的人啊,是在太惊艳。纵然白羽已经死了几百年,我仍旧记得他的模样。”晏歌梦呓般说,琥珀色眼睛里水雾迷茫,似下了一场雨。
那样的人,那样的剑,谁能忘得掉?
等晏歌抬起头后,他的脸上再无惆怅,只剩浅淡笑意,“更详细的事呢,你到了太衍门自己去藏书阁翻书看,一找白羽魔尊准能找到。”
晏歌站起了身,拢了拢袖口,又成了那个风度端然波澜不惊的前辈高人。
“我不会去看,因为根本毫无意义。”
听见身后的小辈这么说,晏歌猛地回了头。
“人已经死了,他留下的那些故事也会黯淡失色,唯有活着的人才有未来。”那少年忽地抬起头道,“几百年后众人只会记得,仙君虽然年少时资质不佳,但有大毅力大福缘,最终名震天下。”
固然是夸赞的讨好的话,虔子文说来却不卑不亢,连腰都不曾弯一下。
“你这孩子真会说话。”晏歌笑了,琥珀色眼睛里荡漾着一层柔光,可那光芒却忽地冷了暗了,似被风吹灭的烛火。
“所有人都有理由忘了他,独独我不会。虽然他从头到尾都不知道,我也不曾说过……”含糊不清的话语被晏歌自己吞下了,连带着些微悔恨与落寞。
他忽地对着远方伸出了一只手,轻轻点向东方,“那里有道沟壑,长约百丈深不见底,也是白羽身亡之地,我每年都会前去祭拜。纵然我早知道,他没了神魂不能转世。”
“说起来倒显得我假惺惺的,可我只是求个安慰罢了。”
这话听来足够深情,虔子文心里却嗤笑了。晏歌会祭拜自己,这可是天大的笑话,他特意说给谁听呢?
无人回应,晏歌唯有寂寞地摇摇头道:“我随口一说,你也随便一听,不必在意。有时我也想,那人没准还活着。他要是知道这件事,恐怕会笑得半死,又骂我矫情。”
的确够矫情,虔子文暗自赞同,晏歌挺有自知之明。
“我瞧你这孩子不错,你要不要当我徒弟?”晏歌忽然问,“你我既然相遇,那肯定就是有缘了,不知你愿不愿意入我门下?”
“我不愿意。”虔子文毫不犹豫地拒绝,“我资质不行心性也一般,平日里得过且过总想偷懒,根本不配入仙君门下。”
凭什么他要拜晏歌当师父啊,莫名其妙矮了一辈。再说虔子文进了太衍门,也没准备呆多久。
谁有时间晏歌玩什么师父徒弟的游戏,也不嫌腻歪。在晏歌这只狐狸手下混日子,那可真需要一颗七窍玲珑心。
“不,小师弟他愿意。”齐佑天忽然插话了,“小师弟之前被情所伤,因而自卑,其实他很有灵性……”
纵然刚才齐佑天还在装睡,他也被虔子文不知好歹的回答吓了一跳。
晏歌已然是练虚仙君了,这等修为全天下也挑不出几个。他肯破例收徒,已然是天大的恩典,不管谁毫不犹豫都会当场就拜,偏偏天底下出了虔子文这么个奇葩。
齐佑天着实替虔子文可惜,于是他也不管自己还在装睡,赶忙定下了这件事情。
“小师弟,快叫师尊。”后半句话是冲虔子文说的,眼见这人还傻愣愣的,齐佑天不由分说拽着虔子文深深一拜,这就算礼成了。
让我拜晏歌,也不怕你师父折了寿!虔子文暗地里一磨牙,然而他着实对齐佑天无可奈何了,这人的确是克自己的。
“那就这么说定了。”
晏歌理所当然地受了这一拜,不知怎么他却打了个喷嚏,这有些失礼了,然而他又镇定自若地说,“佑天,你先把你师弟带到文景苑住几天,这是惯例。”
“七日之后,当着整个太衍门的面,我收他当徒弟。”
话刚说完,晏歌又打了个喷嚏。他鼻尖发红眼珠也泛红,根本止不住,喷嚏一个接一个,这回不走都不行了。
眼看青衣翩然的仙君终于走了,齐佑天总算松了口气。他只皱着眉道:“小师弟……”
“我连齐师兄半根手指头都比不上,又凭什么当你的师弟呢?”小少年声音轻细,一双绿眼睛也颜色黯淡了,“我怕别人笑我不自量力。”
“谁敢笑你,让他们来找我。”齐佑天冷着脸说,“什么配得上配不上,那都是废话,我师父愿意收谁当徒弟都行。”
一旁缩着的花方远也有气无力地说:“是啊,这是天大的好事,师弟何必自卑?谁修为有多高,资质倒在其次,关键得脑子聪明有毅力……”
话未说完,他也打了个喷嚏,不得不裹紧了身上的衣服,“这场雪真古怪,来得莫名其妙。”
不知是福,齐佑天眼神复杂地望了花方远一眼。紧接着他把虔子文拽到一边,问:“那个妖修,他没把你怎样吧?”
“没怎样。”虔子文风轻云淡地说,“他刚一出现,那位戴着面具的大人就来了,而后仙尊也来了。”
再怎么波澜壮阔的经历,到了虔子文嘴里都只剩干巴巴几句话,让人提不起兴趣来。
齐佑天没再问什么,他带着虔子文花方远继续往北走,这回顺顺利利到了太衍门,没再出岔子。
他先是带着两个人登记注册,又亲自把虔子文送到了文景苑里。花方远没那么好运被前辈大能看上,他得从外门弟子一步步做起。
至于文景苑,那已然是太衍门内门弟子才能呆的地方,个个都是筑基修为。
当然也有例外,要么是资质太好令人惊叹,要么就是走后门,比如虔子文这种。
走后门进文景苑的人,在太衍门里也不少。可特别稀奇的是,这人是齐佑天送来的。
这位齐真人在太衍门里相当出名,小小年纪已然是金丹修为,硬生生把别人百余年的修行用十几年赶完了,不管谁都得真心实意地称赞一句天生奇才。
齐佑天不光是资质优秀,他的长相也太好看,随意一瞥就能搅乱芳心。而且他还是晏歌仙君唯一的弟子,已然被不少内门女弟子视为仰慕之人。
可惜齐佑天一向独来独往,对那些柔情殷切视而不见,抖落一地桃花尚不自知。
偏偏今天他亲自把一个刚刚练气的小弟子送进了文景苑,小弟子眉目如画,还是个炉鼎资质。
光是炉鼎这个词,本身都透着一股曼妙而暧昧的意味。齐佑天齐真人的炉鼎,原来他也有动凡心的时候。
虔子文觉察到落在他身上各色的目光后,立时明白这七天他恐怕是安生不了。
不过这有什么关系呢,有时候麻烦多一点才好玩。虔子文笑了笑,一点也不在意。
第12章
对于自己总会惹麻烦这点,虔子文有深刻的体悟,并且从来不在意。
他要么一剑戳过去,要么就三言两语把对方奚落得无地自容,就结果而言,大概也没什么区别。
后来嘛,他赫赫凶名天下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已然没人敢触霉头激怒他,倒让他有几分失落。
虔子文难得重生一回,又有机会体验到这种有人瞧不上他挤兑他的事情,难免有些跃跃欲试。
不过欺负小辈总比不上看八卦来的有趣,也是晏歌成功激起了他的好奇心。虔子文特别想瞧瞧,这正道的一门两楼三派是怎么写他当年的事情。
虔子文到藏书阁以后,执事弟子一听他要找白羽魔尊的书,只说:“二楼右转,左边书架全是有关那人的书,大多数是话本小说。”
“若你想找那人的剑谱么,他的剑法已然失传,属实遗憾。”说到这执事弟子摇摇头,像是真心实意地惋惜。